法律解释的历史演进

法律解释的历史演进

法律解释是指明确解释机关、团体和个人执法规则的含义、术语和精神。法律解释是法律适用的前提,直接关系到国家法律统一与正确实施。它是我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一个重要环节,由于法律本身的复杂性与专业性。立法者的本意、法律文本的含义、法官个人对法律的理解往往相距甚远,其结果是使法律适用有时南辕北辙、相差千里。一样的法律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法院做出的判决完全不同。严重影响法律的权威性,达不到法律所追求的公平、正义的目的,所以凡法律均须解释,盖法律多取自诸日常生活,须加以阐明。不确定的法律概念,须加以具体化;法规之冲突,须加以调和。因此法律解释成为法律适用之基本问题,法律必须经由解释才能适用。一、法律解释制度我国法制文明在古代就有了长足的发展,在西周奴隶制时期,《刑书》中即有“上下比罪,无僭乱辞”的规定。这种“比罪”类似于现代的类推制度。战国时期,《春秋左氏传》就有许多对当时立法事件与法律规定的解释,里面就有“昭公十四年案”中的“昏、墨、贼、杀”等条文的解释。1975年12月湖北云梦睡虎地出土的秦墓竹简中的《法律答问》中,许多秦朝法律解释在当时具有法律效力。晋代的张斐、杜预为《泰始律》作过详尽的解释而被称为“张杜律”,汉代的董仲舒引《春秋》来解释法律是汉代法律制度的一大特色,唐代的长孙无忌等人奉旨对《永徽律》逐句逐条注释、阐解。编成《唐律疏议》诏行天下,与法条具有同等的效力,其中包含的宗旨、技巧,至今仍对我国有借鉴意义。在明清时期,法律解释进一步发展,有效地推动了中华法系的发展与完善。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国曾多次就法律解释作过具体规定。1949年9月通过的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第7条规定,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有权制定和解释国家法律;1954年宪法第31条规定,全国人大监督宪法实施,由全国人大常委解释法律;1955年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次会议做出一个重要决议,坚持对宪法、法律的解释权由立法机构行使,同时授权最高人民法院对审判工作中具体应用的法律问题进行解释;1978年和1982年宪法增加了全国人大常委解释宪法的权力;1983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法院组织法》第33条规定了最高人民法院的法律解释权。1981年第5届全国人大第19次常委会通过的《关于加强法律解释工作的决议》,明确地规定了具有法律效力的立法解释、司法解释、行政解释。二、判决的法律适用问题法律适用是指司法机关(主要是人民法院)运用现行法律及法律精神处理所受理案件的活动。法律适用是一个论证过程,它是在法官对法律与事实充分了解和把握的基础上去对某一案件做出合理的、公正的裁决。在现实生活中,法官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个人生活环境、价值取向、社会背景等多方面的影响,所以不能指望一个法官像自动售货机一样,左边投进所需的法律和案件事实,右边就能吐出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公正判决。法官对法的适用与立法者的立法过程正好相反。立法者采取得是归纳推理,即从许多社会现象和个案中提取共同的特点并加以完善与考证,制定符合社会需要的法律。而法官适用法律采取的是演绎推理与类比推理,即从一般到个别,或者按一定的原则由个案到个案,其大前提是法律规定,小前提是受理的案件事实,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依法所作的判决。在法官演绎推理中,要使法院的判决公平、正义,必需具备几个基础环节。1、法官所依据的法律是完整、明确的,而不是模糊、自相矛盾、甚至是空白的。2、所受理案件的事实通过各种手段能够查清,证据足以认定案件事实。3、法官在适用法律处理案件时,程序及推理方式是正当的,排除其他可能性,要求法官非常熟悉实体法和程序法,能够具有良好的法律素质和法律修养。4、法官所做出的判决书是符合要求的,判决书具有法律规定的格式,理由充分,论证有力,能够使诉讼参加人和社会大众信服。上述四个条件都是必要要件。据此,我们可以通过反证法得出,因为第2、3、4个条件都可以通过努力加以克服,那么假如一个法院判决是存在疑难的、不公正的,在上述第2、3、4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法律依据就是该判决产生的主要原因。在我国立法技术比较落后,法律不完备的现实情况下,加强法律解释是解决法律适用问题的唯一途径。据笔者观察,在我国现行法律适用中遇到的问题主要有:第一、法律没有做任何规定。指关于某一个法律问题,法律规范依其内在联系,应当予以规定而没有规定。这些现象是客观存在的。一是由于立法者来不及制定法律,如我国1949年2月,按照《中共中央关于废除国民党六法全书与确定解放区司法原则的指示》规定,除了少数解放区制订的法律法规外,大部分法律都不能及时制定。建国后虽然有一些法律法规,如《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但大量的社会关系调整面临的是法律空白;二是由于立法者因某种原因不予规定,如我国民法通则及以前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合同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涉外经济合同法》等都未规定情势变更原则,仅仅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合同法》第24条作了类似规定。在199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中也未作出这个规定。但在现实生活中,由于不可归责于当事人的原因,致使与该合同有关规定或作为该合同基础的客观情况发生当事人不能预见的异常变化,此种情况下,不规定情势变更显然不利于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以达到公平与正义。最高人民法院在1993年3月3日全国经济审判工作座谈会纪要中提及这个原则并规定了一系列的操作方法。当然,这个纪要是否具有法律效力还值得研究。第二、法律虽然做了规定,但用语比较抽象,或模棱两可。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21条规定:“捏造并散布虚伪事实,损害他人的商业信誉,给他人造成重大损失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单处罚金。”第293条规定:“有下列寻衅滋事行为之一,破坏社会秩序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一)随意殴打他人,情节恶劣的;(二)追逐、拦截、辱骂他人,情节恶劣的……。”其中的“严重情节、情节恶劣”就需要一个统一的标准,要求做出合理的法律解释,以使法官适用法律处理案件时,能得出一个公平、统一的判决。第三、法律对有关社会现象作了规定,但因为立法者理解上有明显的疏漏,依照该法律处理案件就会陷入两难境地。哈特曾举了一个有趣的例子:一个男士,其头亮而光,他显然属于秃头之列;另“一位头发蓬乱,他显然不是秃头;但问题在于第三人只是在头顶的周边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头发,如果他是否算秃头被认为是重要的或者是有任何实际结果取决与此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可能无限期地争议下去。”我国王海的“知假买假”案件,就属于此类现象,所以出现有的法院判决王海胜诉,而有的法院却判王海败诉。两者的理由都很有见地。就是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没有很好地解决王海作为一个主体是消费者还是经营者的界定问题,偏向任何一种,都会出现公孙龙的悖论“白马非马”。以至于各地法院判决不一,严重地影响法律的权威性。此种情况下,同样需要法律解释的规则和技巧加以解决。三、针对立法意图改变的解释规则由于存在上述法律缺漏,在法律适用中,就必然涉及到法律解释,虽然我国历次的法律解释规定及《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对法律解释的权限作了规定,但法律解释的规则、技术仍需要加以探索。大陆法系法律解释原则有:1、以成文法为法律解释的出发点,以注重法律愿意为基础。2、在尊重立法愿意的基础上,法官们享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而英美法系法律解释的基本规则主要有:1、“普通词义”(plainmeaningrule)规则,即法官在作出解释时必须适用法规全文中的通常含义,除非这种通常含义将导致十分荒谬的结果,否则不能抛开其通常含义而另作选择。2、“黄金规则”(goldenrule),其内容是:法官可以根据立法意图改变法律用词的字面含义,或者插入一些可以认为是立法意图中必然暗含的意义,或者省略字面含义的某些内容,以免出现荒谬的结果。3、“疑问追究法与目的解释法”规则,其内容是:如果按照字面解释会造成荒谬的、不公正的结果,法官可以、也应该积极加以补救,以避免字面解释所导致的荒谬结果的发生。补救的办法就是寻找立法目的或立法的意图,并据以选择有疑问的用语的含义。或者根据法律规范的目的来解释疑难问题的手段与规则,在适用上述规则时,法官可以借助英美法系中的“解释辅导资料”(如立法史等)和各种“推定”来帮助做出正确的解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于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成熟的解释原则和规则,我国应当予以借鉴,但笔者认为,我国在法律解释和法律适用中应当注意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在刑法的适用中,我国现行刑法典第3条明确规定了“罪刑法定”原则,废除了我国1979年刑法中的类推制度,那么对于有关公民罪与刑方面的规定,应当只能由立法机关做出规定与解释,其他机关无权侵犯立法机关的权力,最高人民法院与最高人民检察院只能在法条规定的范围内做出司法解释,不能通过司法解释来创造罪名,将本来不属于犯罪的案件解释为犯罪而定罪量刑。第二,在行政解释适用上,行政解释不能与立法解释和司法解释相违背,应当严格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的规定与权限去作,如果行政机关制定的行政法规出现漏洞,并且涉及公民的权力与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