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效率、经济效率与经济效益

技术效率、经济效率与经济效益

中国经济学家使用许多统计数据来衡量经济效益。用得最多的是:A.工业净产值对总产值的比率。B.利税对总资本的比率。C.利税对销售额的比率。讨论经济效益的作者显然相信有利的经济情况联系着A,B,C之类指标的高值或上升值,而在80年代我们在中国工业中见到的这些指标的那种下降反映严重的经济问题。经济效益的讨论似乎假定A,B,C之类度量的升降与微观经济理论中使用的效率概念有些相关。翻译者甚至用效率一词作为经济效益的英语等价物。本文的目的是说明在经济效益和经济效率之间没有一致的关系。效率下降时A,B,C之类指标可能上升,反之亦然。微观经济理论区分三种效率:配置效率,技术效率(X—效率),和动态效率(革新率)。在(第40页)图中,从G移动到E说明配置效率改进;从F移到E表示X—效率上升;如果生产边界KGEL的向外运动加速而资源基础未变则动态效率上升。效率变化对经济效益有何影响?配置效率与经济效益运动方向常常相反。从竞争转为垄断将导致产出减少而利润上升。配置效率(以及X—效率)下降,但经济效益上升!从垄断转为竞争将增加产出而减少利润额。配置效率(和X—效率)将上升,但经济效益将下降!许多中国作者承认过多的垂直联合(“大而全”和“小而全”企业增多)降低配置效率。但是移向专业分工使工业总产值上升比工业净产值快,所以当配置效率改进时A和C指标可能迅速下降!竞争和分工的增加是80年代中国工业经济的显著特点。两者都有很大好处。可是这两种趋势使经济效益指标下降。例如由于较好的激励安排,可能引起技术效率的改进一向一个象KGEL那样的固定生产边界移动。在80年代的中国国有工业中似乎发生了这类变化。从包括几百个国有企业的样本中得到的数据揭示,在不同工业部门中(纺织,黑色金属冶炼,等等)中,每个工人的奖金与每个工人留利之间有强的正相关。在此事例,我们预期技术效率和经济效益同方向运动。但是如果加剧竞争减少利润额,迫使企业更多利用降低成本的机会,正象80年代在中国发生的情况,X—效率和经济效益可能分道扬镶。动态效率(技术进步)和经济效益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如果一个企业成功地营销一种新产品或改进的产品,它享有暂时的垄断,导致高利润和经济效益水平提高。一旦对于企业生产原革新产品的竞争性式样,利润率和经济效益都将下降。1970和1980年代中国耐用消费品工业(电视机,洗衣机,等等)的演变说明这种进展。虽然两个阶段——新产品的初始突破和以后的普及——都有很大好处,只有第一阶段与经济效益的改进有关。与经济效益有关的指标的长期规律如何?来自主要市场经济的历史证据并未反映净产值对总产值的比率有上升趋势。至于利润,卡尔·马克思主张结构的规律将降低市场经济中的利润率。这个预言被发现并不准确。在近年有关经济效益的写作中隐含的这一相反的利润上升期望似乎并不更看好些。高的或上升的经济效益指标反映经济上健全的增长模式,这个错误的信念可能产生不良后果。例如邵宁和韩文秀建议降低储蓄利息率“并尽可能降低银行贷款利息率,”这些政策将鼓励通货膨胀。他们所以如此主张,只是因为这些措施将使某些经济效益指标改善。如果经济效益与经济效率没有系统的联系,它代表的是什么?A,B,C之类指标的变化似乎与政府在国民收入中份额的变化有密切的正相关。净产值(包括周转税以及利润——中国税收的主要来源)对总产值的比率,或利税对资本额或销售额的比率上升,肯定将提高政府收入对总产值的比率。如果A,B,C之类指标下降,政府在国民产值中的份额将下降。福利经济学区分反映经济中各个主体的财务利益的“私”效益或“私”成本,以及反映全社会较广大利益的“社会”效益或“社会”成本。私成本或效益与社会成本或效益之间的分歧可能使连结个人追求自身利益与走向社会最优状态的“看不见的手”的定理成为无效。经济效益的度量可以称作作为中国经济中最大资本所有者的国家的“私”效益的一种指数。根据这个观点,对于高或上升的经济效益水平的偏好似乎等于建议将资源从企业或家庭转移给政府。虽然在有些情况中这种转移是可取的,但许多经济学家预期这种转移的净效果一般是负面的,特别是在政府在总资源中的初始份额较大的时候。经济学家们常常假定政府服务于国民(或社会)利益。诺贝尔奖金获得者詹姆士·布坎南主张经济模型应将政府官吏描绘为和消费者、工人、及企业家类似的,“经济上的理性”人物——即我们应当期望政府雇员和各部门追求他们自己的目标,即使这些目标与公共利益冲突。有些美国的例子能说明与把资源转移给国家有关的问题。——大多数政府对费用控制做得很差。美国联邦政府仅仅签发一张支票要花几美元!有些部门如此缺乏组织,以致他们不能说出他们有多少分支机构!——缺乏弹性是政府计划的一个特点。在过去半个世纪中农民数目大量减少,但是联邦农业部的雇员却增加了。——政府机关常常变成特殊利益集团的实际俘虏。农业部最近威胁要对提议出售个头较小的水果给低收入社区的零售商的果农提出诉讼。水果终于按照为大果农利益设计的规章销毁。——政府各项计划之间的矛盾是常事。一方面美国政府的有些部门设法控制通货膨胀,其他部门以相等的精力行动,使国内物价膨胀,例如限制从中国进口纺织品及其他低成本产品。中国政府也为类似的问题困扰。虽然经济改革把大量工作从政府转移到中国的企业和农民,政府职工并未减少。官吏是进口汽车、国外旅行、及耗费国家资金但甚少带来社会效益的其他奢侈品的积极消费者。在中国,和在美国一样,政府政策常常自相矛盾:中国政府急于减少失业,但几十年来推行各种政策,人为地维持高工资一房租比率,歧视私营企业,限制服务行业的增长,等等,限制了城市劳动需求的增长。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扩大,我们可以预期,在吸引外国和国内企业投资中面对其他地区激烈竞争的省市政府,比中央体会到大得多的压力,要明智地使用资金。政府支出增长缓慢,特别在中央,可以限制补贴的来源而增加企业改善经营成绩的压力。结论是,经济效益的概念在微观经济理论或市场经济的历史经验中都没有基础。与经济效益联系的指标没有规范性意义。经济效益提高不一定指示经济效率改善。垄断,竞争,普及新产品,和专业化的例子都表明经济效率和经济效益常常以相反方向运动。经济效益与政府在总产值中的份额似乎比与经济效率的关系更加密切。有很大理由怀疑国民产值中政府份额上升的社会效益;财政收入对总产值的比例稳定或下降可能提高政府和企业两方面改善管理效果的激励。中国的经济统计学家面对改组以前计划导向的统计制度以反映新实际的艰巨任务,已有许多成就,但是要做的事仍很多。正象国家统计局已开始做的,把A,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