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逃人法初探_第1页
清初逃人法初探_第2页
清初逃人法初探_第3页
清初逃人法初探_第4页
清初逃人法初探_第5页
已阅读5页,还剩8页未读 继续免费阅读

下载本文档

版权说明:本文档由用户提供并上传,收益归属内容提供方,若内容存在侵权,请进行举报或认领

文档简介

清初逃人法初探

“逃亡人民法”是清朝的一项重要政治制度,对清初产生了重大影响。近年来,清初“逃人法”逐渐成为史学界关心的课题之一。我认为:我们不仅要了解“逃人法”的形成和演变,还应该弄清它的性质和作用。譬如:“逃人法”作为直接反映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的一部分,到底是奴隶制的,还是农奴制的,抑或二者兼有?“逃人法”对经济基础,是否有一个从基本适应到不适应的过程?弄清这些问题,对认识满族的社会性质和清初的社会矛盾不无裨益。因此,本文仅就清初“逃人法”的形成、性质、作用和演变等问题进行初步探讨,以求教正。一、建立解决方案的典型制度清代“逃人法”为努尔哈赤首创。公元一五八三年,努尔哈赤起兵,着手统一女真诸部。当时女真的形势是:“各部蜂起,皆称王争长,互相战杀,甚且骨肉相残,强凌弱,众暴寡”1,类似中原“战国”时期的诸侯割据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实力弱小的努尔哈赤,为了收罗和组织部众,防止各类人员外逃,便在起兵后不久,逐步建立起切实可行的法制。“逃人法”便是在这种形势下,顺应这一历史要求而创立的。公元一五八七年六月,努尔哈赤“定国政,凡作乱、窃盗、欺诈,悉行严禁”2。此后,陆续在军事、婚姻、逃人等各方面,都规定了专门的法律条文。“逃人法”的基本内容,归纳起来不外三项:处罚“逃人”;惩治隐匿“逃人”的窝主及有关人员;规定缉捕措施和奖惩办法。我们经过考察发现,这三方面内容,努尔哈赤时期都已具备。首先,处罚逃人。凡试图逃离本部落的一切人员——包括奴仆、属民、乃至某些上层人物,都算逃人。当时对逃人的处罚很重,擒获一律处死。追杀逃人的事例很多,如后金建国之前,牛录额真穆克谭的从子厄尔诺,叛归哈达,“穆克谭单骑逐斩之”3。努尔哈赤以八旗组织部众,凡行军作战时,擅自离开本旗及其所属牛录的人,也一概以逃人论处,“杀离去者”4。不仅已逃者,擒获处斩,其尚未逃走,仅有外逃动机者,也一概当“逃人”杀掉。特别是进入辽东之后,对于汉人更是如此。按八旗制度要求,战时不许离开队伍,平时不许离开屯庄。其次,惩治窝主。如邻近部落收纳逃人,则被认为是怀有敌意的挑衅行为,往往成为出兵征伐的口实。公元一六〇九年底,因东海兀吉部瑚叶路收容逃人,努尔哈赤派扈尔汉侍卫领兵往征,夺取该路,并“俘虏了两千人”5。公元一六一三年,努尔哈赤向明朝阐明征讨叶赫部的理由之一,就是他们收容并拒绝交出单身逃往叶赫,受过努尔哈赤恩养的,前乌喇部酋长布占泰。公然以窝隐逃人作为兴师之由,说明窝隐逃人应该受到严重惩罚,已成为当时女真诸部之间公认的法律准则。在国内窝隐逃人,罪同盗贼,也要受到处罚。努尔哈赤规定:“把逃人定逃亡罪,把收容者定盗窃人之罪,将双方全家都作为俘虏降为阿哈。”此外,“官员发现逃人,不加处理,治官员罪。本地的额真、百长发现逃人,不加处理,治额真、百长罪”6。再次,规定捕逃措施和奖惩办法。努尔哈赤防备内部人员外逃,与抵抗外部敌人进攻一样,都当成国家的重大事件,定有专门的联络信号。如规定:“举白纛,放号炮时,系有人逃亡也。各穿马褂、佩撒袋、乘所拴之马而来”7。不按规定出人、出马、集会公署者,要受到处罚。天聪初年遣追逃人,“诸臣中有不给马匹,及未集会公署者,察出,命画地为狱,禁饮食三日”8,这正是天命年间通常的处罚办法。此外,追捕时未达到指定地点,或以他人代替造成事故者,都要分别受到降职等处罚。积极参加追捕者,给予奖赏。一般是,擒获逃人,即以逃人所有财产的半数充赏。为防止逃人,还沿边地筑城戍守,在屯驻之地立栅挖壕,并定期派官员到沿边及各屯,收揽边境,调查逃人9。《满文老档》中,关于逃人逃走、投回,都详加记载,说明发现逃人,投递逃牌,逃人投回,注销逃档的制度,早在天命年间已经建立。仅从以上史料即可看出,努尔哈赤时期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备的逃人法。皇太极时期和顺治年间的逃人法,都是它的继承和发展。努尔哈赤时期的“逃人法”保护的是奴隶主的利益,还是农奴主的利益?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对逃人的成分及其身分地位进行具体分析。努尔哈赤时期,逃人主要有两部分人:一部分是被称为包衣阿哈(booiaha)的家内奴仆,或称家人;另一部分是被称为诸申()的属民。首先,分析奴仆。奴仆来源主要是通过战争俘获的外族人,即所谓“血战所得人口”,其中包括汉族、蒙古族、朝鲜族等。此外,也有投充、家生和负债、坐罪为奴者,其中有外族人,也有少量的满族人。奴仆是满族中最受压迫、最受剥削的阶级,其人身为主人所有,并子孙世袭,平时从事最繁重的劳役,战时放在最危险的境地。由于奴仆处境最苦,所以经常逃亡。尤其是进占辽东俘虏大批汉人为奴之后,奴仆逃亡数量大增。但是,奴仆不仅属于他的主人,同时也是国家壮丁。按规定:凡成丁者,遇编审之年,要编入丁册,承担国家统一安排的各项差役,“有隐匿者,壮丁入官,伊主及佐该领、拨什库,各罚责有差”10。这是包括天命年间在内的“国初”的定制。《满文老档》记载天命年间为隐匿户口受罚的事例,证明那时对编审人丁已经十分严格。正因为奴仆属于国家壮丁,所以后金政权极为关心他们的存亡。不仅采取种种防逃、捕逃措施,而且对奴仆给予法律保护,规定不许虐待、杀害,强调必须保证衣食等。天命七年(1622)六月,阿纳妻非刑残虐女仆,曾被“定以死罪”11。努尔哈赤还要求:“阿哈种的粮食,与额真同吃。额真从战争中获得的财物,与阿哈同用。狩猎获得的肉,与阿哈共吃。”而且,于天命五年、六年一再重申:“收获新棉、新粮后,衣食还不好就告状。告状后,就从不爱养的额真那里拨出交给爱养的额真”12。可见,奴仆已具有一定的法律地位,主人如不依法办事,便要失去对奴仆的所有权。努尔哈赤时期,奴仆是国家壮丁,受法律保护,主人不能任意杀戮,说明那时的奴仆已经不是奴隶,而是农奴,所谓主仆关系,是农奴主与农奴的关系。其次,分析诸申。满语诸申,汉文《清实录》译作“编氓”、“民”、“属员”,即处于贝勒和奴仆之间的“民户”、“编户民”。其来源,除本部落原有的诸申之外,大量是其他各部的“来归者”、“降民”。诸申构成满族的主体,并一度成为满人自己的通称。努尔哈赤管理诸申的办法,不是使其直属国家,而是拨给八旗贝勒。诸申的身分虽然是自由的,本身也可能占有少量的奴仆,但他们与本旗旗主之间也存在强烈的人身隶属关系。诸申不仅承担兵役,接受差遣,而且也不许离开本旗驻地,如若擅自离开,同样要被当作“逃人”惩处。有些诸申是原来的部落酋长,他们往往因不满于当诸申降低身分而逃亡。如原木旗地方的阿尔他西,率诸子阿散(即阿山)等以七村归附。可见,诸申不论其原来地位如何,一旦当了诸申,也就成了国家的属民。他的原有部众可能以“世管佐领”的形式被保留下来,但他已不是世袭的部落酋长,而只是随时可以任免的官员。被委任官职的诸申,甚至包括某些满洲贵族,他们都不象奴隶社会中“具有充分权利”的奴隶主,而只是分别属于封建等级制中的某一个等级。他们对下保有严格的隶属关系,而同时自己又严格地隶属于别人。“逃人法”便是维护满族中这种层层隶属关系的法令。通过上述分析,我们认为:努尔哈赤时期的“逃人法”,已经是建立在农奴制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它所维护的生产关系是农奴制,而不是奴隶制。当时,农奴制生产关系在女真诸部中比较,相对地说是先进的,“逃人法”维护这种先进的生产关系,所以直到天命六年(1621)三月,即后金进占辽沈地区之前,“逃人法”的进步作用一直是主要的。具体表现在如下三点:第一,它有力地打击了各别试图搞分裂的贝勒,保证了后金在政治上的集中统一。公元一六O九年,努尔哈赤胞弟贝勒舒尔哈齐“擅欲分国异处”。《清史稿》本传记载:舒尔哈齐“语其第一子阿尔通阿、第三子扎萨克图曰:‘吾岂以衣食受羁于人哉?’移居黑扯木。上怒,诛其二子。舒尔哈齐乃还”。13诛其二子,是由于知情不举,纵放逃人;未杀木人,是山于逃后自归,有悔改表现。对其处理都符合“逃人法”的基本原则。第二,它有力地抵制了各别部落酋长的叛逃行为。我们分析天命年间逃人状况发现,一切有组织的大规模叛逃,基本都是由原来的部落酋长领导进行。例如:后金建国前,“有查海胡色者,叛太祖归哈达,穆克谭从其父兄追之,战,其父兄皆死”14。这个查海胡色,能击斩猛将牛录额真穆克谭的父兄,肯定是很有实力的部落酋长。大约与此同时或稍后,戍守赛明吉地方的部众,在“叛渠”领导下,发动大规模叛亡。努尔哈赤派兵追剿,“斩三百余级,收男妇五百余以还”15。这些酋长和“叛渠”,一般的是要率领部众和奴仆逃回原来的地方,恢复其原来的政治、经济秩序。“逃人法”有力地抵制这类叛逃行为,显然具有积极意义。第三,它防止人口外流,保证了兵源和劳动人手,使得后金军事、经济实力不断增强,有力自卫,免受外族的歧视和欺凌。这对当时处于分散而又混战的女真诸部,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公元一六〇七年三月,朝鲜咸镜道观察使李时发向朝鲜国王报告;“江外诸胡,积苦于忽温(按即‘野人’女真)之侵掠,无不乐附于老酋(即努尔哈赤)。故去冬以来,投入于山外者,其数已多,而此后尤当望风争附。此胡举措,实非忽胡之比”16。可见,后金日益强大,有利于女真诸部的统一和满族的形成。但是,必须看到,进入辽沈地区之前,“逃人法”也有一定的消极作用。努尔哈赤经常掳掠外族。尤其是掳掠汉族和朝鲜族人口为奴。他们不堪忍受,逃回本地。努尔哈赤又依据“逃人法”大肆捕杀,或逼勒送回。这不能不说是对这部分社会生产力的摧残。后金进占辽沈地区之后,“逃人法”的消极作用日益明显。因为辽沈系汉人聚居地区,已确立了高于封建农奴制的封建租佃制生产关系,而努尔哈赤进占辽东之后,大批掳掠汉人为奴,摧残租佃制,推行农奴制。如天命三年攻陷抚顺,掳掠三十万人畜散给众军。天命十年搞“分庄编丁”,又将大批汉人分给满官为奴。这些被强迫为奴的汉人,据说是“每被侵扰,多致逃亡”。其被编为“民户”的汉人,包括汉族官员,处境也十分悲惨。皇太极即位后,回顾汉官彼时处境说:“初尔等俱分隶满族大臣,所有马匹尔等不得乘,而满洲官乘之,所有牲畜尔等不得用,满洲官强与价而买之。凡官员病故,其妻子皆给贝勒家为奴。既为满官所属,虽有腴田不获耕种,终岁勤劬,米谷仍不足食,每至鬻仆典衣以自给,是以尔等潜通明国,书信往来,几蹈赤族之祸”17。后金政权依据“逃人法”,不仅对那些已经逃走被获的汉人,随时予以严惩,而且对那些“潜通明国”,试图逃走的人,也妄加杀戮。甚至,于天命十年十月“分庄编丁”前夕,集中来一次大屠杀,将认为不可靠的汉人尽行正法。尤其是对汉族知识分子、封建士大夫,努尔哈赤“谓种种可恶,皆在此辈,遂悉诛之”18。这样,进占辽东之后,“逃人法”便摧残了汉族中的比较先进的生产关系,强制推行了落后的生产关系,从而加剧了满族内部主仆之间的矛盾,同时也激化了满汉民族矛盾。后金进入辽东之后,“逃人法”对汉人的消极作用越来越大。对满族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因为女真各部的统一尚未最后完成,仍不时地发生原部落酋长率众叛逃。如天命六年攻取辽沈之后,在科木索和宁古塔所属的地方,“有就善者,戕守吏,率众掠辎重亡去”,后金派兵“追及海滨,斩就善,并歼其党”19。因此,在满族中严申“逃人法”,继续防止人口外逃,以巩固新兴的后金政权,仍然十分必要。二、治民心理,维护汉民和谐天命十一年(1627)九月,皇太极即汗位时,后金(清)面临的形势极为严峻。不仅被迫为奴的汉人“多致逃亡”,一些被编为民户的汉官也相继逃遁,甚至长期总管盖、复、金三州的副将刘兴治(太祖额驸,赐号刘爱塔)也因受到猜疑、虐待而被迫于天聪二年(1628)九月率人逃往沿海岛屿。大批汉人、蒙人逃往明方,不仅使得大量土地无人耕种,给后金造成经济上的困难;更为严重的是,逃人死守宁远、锦州及沿海岛屿,在军事上对后金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在诸种矛盾之中,民族矛盾最为突出。因此,皇太极即位之后,立即开始了以调整民族政策为中心的改革。他对“逃人法”的修订和灵活执行,也无不体现缓和民族矛盾这一特点。皇太极修订和贯彻“逃人法”的基本原则是:汉人、蒙人从宽,满人从严;内部逃亡从宽,外逃从严。针对天命末年,以“逃人”罪名滥杀汉人,引起民族矛盾尖锐之弊,皇太极即汗位第五天,即下令缩小汉人中的逃人范围。他说:“治国之要,莫先安民。我国中汉官、汉民从前有私欲潜逃及令奸细往来者,事属已往,虽举首概置不论。嗣后惟已经在逃而被缉获者,论死。其未行者,虽举首亦不论”20。这就是说;过去之事,既往不咎,不算逃人;嗣后虽有逃亡动机,而无逃亡行动者,也不算逃人。这对防止诬告、冤杀,缓和民族矛盾作用极大。从此,汉官、汉民的处境得到很大改善。据皇太极于崇德二年(1637)七月对众汉官们说:“自朕嗣位以来,尔等有通奸细者,朕知而赦之。其无故索取者,朕禁止之,出尔等于涂炭之中”21。事实确是如此。崇德七年(1642)十月,明朝监军道周法祖,派奸细肖大汉传递书信,“劝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并怀顺王长子耿继茂、及周法祖子庆儿四人,潜遁归明”。“怀顺王下逃人张国柱亦有书四封,与怀顺王及其弟张国楼,并其诸兄、姑母、姑夫等”22。皇太极审讯之后,仅将奸细肖大汉处死,其余之人并未株连,确实做到了“概置不论”。而对于满人,则比较严格,虽仅有逃亡动机,亦给予处罚。天聪八年,三等昂邦章京喀克都里家人,告发喀克都里将亡归原籍瓦尔喀,以财货藏纳木都鲁故屯。逾数月,经证实:“喀克都里谋亡去事不诬。”尽管其人已死,皇太极仍于天聪九年二月,革喀克都里世职,“诸子坐此不得绍封”23。另于崇德八年(1643)七月,正黄旗满洲甲喇章京囊古,“于出明边时意欲潜逃,藏弓刀于寝所,预备鞍马三匹,私造木钥匙四具,藏于褥下”,为家人告发,被正法24。甚至对宗室王公,只要有叛逃动机,也一律严加惩处。崇德二年(1637)六月,处死贝勒莽古尔泰子光衮,其主要罪状之一便是他有意逃走。因他曾说过:“昔屯朱户不善逃,故归而自缢。吾逃时,岂屯朱户比耶。当至祖家屯庄,掠取为资生计耳”25。崇德七年十月,多罗武英阿郡王阿济格率兵驻守锦州附近的高桥,亦因说过:“与其劳苦如此,不若遁走”,“吾安得偕汝辈潜归乎?”等话,被举首,罚银万两。对于窝隐逃人,处罚也不尽相同。窝藏逃人,通常以盗贼论处,罚窝主为奴。但实际上,有不少汉官窝逃,皇太极并没给予处罚。天聪八年正月,皇太极对众汉官说:“今自分拨人丁以来,八、九年间,尔汉官人丁多有溢额者。若谓新生幼稚耶?何其长养之速。若谓他国所获耶?尔汉官又未另行出征。如许人丁从何增溢也?尔等试思之,非朕加恩尔等,宥尔过愆,能任尔等多得乎?现今贝勒、满洲大臣,以尔等私隐人丁,孰不怀怨?”26。此外,对蒙古人窝逃者,也有时不予处罚。崇德三年十二月,因一些蒙古喇嘛不遵戒律,皇太极下令搜查,并将其“所私自收集汉人、朝鲜人,俱遣还本主”27。并没处罚蒙古喇嘛窝隐逃人之罪。但是,对满人窝逃的处理,则比较严格。如天命十一年十二月,原分给贝勒德格类的蒙人恩格参,逃诣贝勒阿济格所。德格类“遣得特往召之,曳其手而出。阿济格怒,刃伤得特之首”。为此,阿济格被罚“金及甲胄、马匹等物”28。天聪五年十月,召降大凌河城,分别处理城中汉、蒙、满逃人;其汉、蒙逃人,一律不杀,或“给还原主”,或复归敖汉、奈曼、喀喇沁等部,或由贝勒、官员及国中富户分别收养;而对八名满洲逃人,则全部“擒斩之,以殉”29。皇太极对逃人之主及有关满族官员加以责罚。他认为,民户和奴仆之所以逃亡,皆因被逼所致。天聪三年(1629)二月,皇太极以管汉民千总科敛民财,乃升殿戒谕诸将说:“贫民被此扰累,何所恃以为生乎?逃亡、背叛,职此由之”。因而决定:嗣后若管粮官、笔帖式、巡台人等,需索食物,“事发不照常例治罪,定行处死”30。天聪九年七月,以各堡生聚多寡,奖惩管理汉人的官员。李思忠等五人,因壮丁增殖,受到提升;高鸿中等十人,因壮丁大量减少,分别受到“革职为民,仍罚银百两”,“罚银百两,革去旗鼓,永与本贝勒为奴”等处罚31。同年九月,皇太极因刘爱塔被迫逃亡,斥责大贝勒说:“朕见其虐害爱塔,夺其乘马,取其财物,早料爱塔不能自存,必致逃亡,未几而爱塔果逃。诚心忧国者,当虐人如是乎?”32此外,劳苦百姓,引起“逃亡离叛”,以及虐待俘获人口,激起大规模叛逃等,其有关贝勒及主帅,也都要分别受到处罚。以上事例都说明,对汉人宽,对满人严。对逃人的处罚,皇太极时期进一步区分内逃和外逃。其于各旗之间及本旗各牛录之间逃窜者、从轻处罚,规定:“逃人犯至四次者,处死”。而对于逃向外部者,则不分民族、职位,擒获之后,一律从严惩处。天聪六年正月,朝鲜送回逃人,依法当斩,皇太极以其不知法,没予处死,而委派该牛录托贝章京,“割其穷人足筋,返给本主”33。同年六月,“有镶白旗韩岱牛录下汉人二、乌赫里牛录下汉人一,偕同潜逃,被土尔格牛录下牧放人擒获,即交八旗游街示众,并杀掉”34。可见,对外逃者,不分满人、汉人,处罚依然很重。有部落头人率众外逃者,则穷追到底。大约天聪九年八、九月间,蒙古茂明安部来归之五贝勒,率部众逃叛。皇太极遣阿赖达尔汉率外藩蒙古兵五百追击,至天聪十年二月,经过半年左右,“渡鄂嫩河,追至阿古地方,杀茂明安部下为首贝勒四人,尽获其部众”35。崇德元年十二月,已归降的喀木尼汉部叶雷等叛逃。皇太极派三路兵马追击,“至温多地方,追及叶雷并同逆之人,皆杀之,获妇女幼小八十七人,马五十六匹。行六阅月,至七月方还”36。为了防止人口外逃,皇太极时期缉捕逃人措施较前更加完备。在中央,由兵部派专人掌管逃人实宜。在地方,于沿边筑城,派兵戍防。到天聪十年四月统计,只少在岫岩、揽盘、通远堡、咸场等十几个城镇和口岸驻有军队。而每一城镇,又于所辖地区,分别设立多处防守据点,如盖州,“地处边境,军士防守共有十处,不分昼夜冬夏,每日侦探缉逃”37。并且,“三年考绩”,根据擒获逃人多少,军械整修好坏等情况,分别给予奖惩。38天聪五年,皇太极对守边诸臣重申“旧定军律”,对发现逃人如何应付,都有详尽规定,诸如:“我国人步行逃窜,至二三十人者,可沿途传报。逃至四五人者,许管墩台官率兵追之。其踪迹不许容隐,即报于该管将领,如隐匿不报,鞭一百。若乘马走者,所逃出地方,台军举燧勿绝,惟沿边墩台不必举燧,其沿路传报台军,俱令举燧,络绎速传,仍登记所报时刻,迟误者,鞭一百”39。遣人追赶时,其往追逃人各官一律登入册籍,以便稽察。其不能穷追逃人,未至指定地点而还者,“应论死”,如侥幸免死,也要“鞭一百,贯两耳”,或给予降职、革职、罚银、追夺赏物等处罚40。如遇大批逃人“不战而遁”,则将其为首的护军校等处死41。皇太极已总结出一套追捕逃人的有效方法。崇德四年八月,他向众将介绍:“凡追逃人,先冲散其党,使彼各自分窜。我兵稍休,不必急遽。俟其疲乏睡卧,然后追之,不远即当就擒。若未见逃人,则分兵一半,循踪追捕,一半从间道出其前截之”42。可见,皇太极时期,侧重点是防止外逃。皇太极对“逃人法”的修订和灵活执行,其根本着眼点在于“安民”,特别是安定辽东的广大汉官、汉民,使未逃者不要再逃已逃者陆续回来。实践证明,这样做,确实缓和了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并对恢复和发展辽东的多民族经济、增强后金的军事实力起了重大作用。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祖大寿等人先后率领大批汉人归降,辽东沿海岛屿和锦州、松山、杏山等关外重镇的顺利攻陷,即其明证。这样就从根本上改变了皇太极刚即位时,在政治上、经济上和军事上的被动局面。皇太极时期“逃人法”注意区别对待,有其深刻道理。对汉族地主和蒙古封建主取宽大政策,不仅是为团结他们以夺取全国统治权而采取的政治策略,同时也是与发展经济相适应的有效措施。皇太极时期采取了多种经济并存的方针,允许汉族地主恢复和发展地主经济,也允许蒙古王公恢复和发展封建游牧经济,并分别另立固山,使之在政治上、军事上也都相应地有一定的地位。为此,“逃人法”才对汉族地主和蒙古王公具有一定的灵活性。而当时的满族,经济基础并没发生根本变化,仍是早期封建农奴制。所以,八旗贵族仍需要用“逃人法”控制广大奴仆和属民,皇太极也需要用“逃人法”打击一部分具有分裂倾向的满洲贵族和个别部落酋长,并用它控制国内各类人员,以提高君权,加强中央集权。因此,继续严格执行“逃人法”的固有原则,仍然有其一定程度的必要性。三、治“窝逃”之法顺治元年(1644)五月,清兵进入北京。从此。原处于东北一隅的清朝皇帝,成了全国的统治者。顺治元年八月,摄政王多尔衮即下令行十家连坐之法,规定:“各府、州、县、卫,所属乡村,十家置一甲长,百家置一总甲,凡遇盗贼逃人奸宄窃发事故”,“若一家隐匿,其邻佑九家、甲长、总甲不行首告,俱治以重罪不贷。”同年九月,世祖福临从盛京(今沈阳)迁往北京途中,又严申窝逃之禁,声称:如隐匿逃人。“所属官员从重治罪,窝逃者置之重刑”43。此后,有关“逃人法”的诏令屡下。作为加强缉捕逃人的重要措施,福临于顺治十年十二月,特设兵部督捕衙门,委任满汉侍郎、理事官、员外郎等官,另立公署,专掌逃人事务。地方各省有关逃人案件,则由派驻各省的满洲将军审理。督捕衙门设立后,又渐定科条,纂成了被称为创典的“逃人法”——《督捕则例》44。顺治年间的“逃人法”作为满洲贵族推行民族高压政策的组成部分,具有明显的民族压迫特征,具体表现在以下几方面:第一,重处窝家,轻处逃人。入关之前,只对外部窝逃者,才以窝逃为借口,兴师征伐,破其家国。而对内部窝逃者的处罚,一般是轻于逃人,或和逃人一样。入关后,对内部窝逃者的处罚越来越重,视同敌国。一般的处罚是:“窝家正法,妻子家产籍没给主”,或“本犯正法,家产房地入官”。如幸而免死,也是“凡窝逃之人,并家产,给予逃人之主,房地入官”,或“责四十板,面刺满汉窝逃字样,家产人口一并给与八旗穷兵”45。而且,对窝逃者是热审不减,遇赦不赦,几乎与叛逆等同,处罚之重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据顺治十三年十月统计,在当年全国待决重囚之中,窝逃者即达百分之五十二以上46。有人估计,到顺治十年,“为窝逃籍没者,不下数万家”47。按十家连坐法,窝逃者的邻佑、甲长等,也都要受到严重处罚。多数情况下是“各责四十板,流徙边远”,或各责四十板,罚银五两至十两,给与逃人之主48。与此同时,还要按各地隐匿逃人多少,分别给各级官员以革职、降级、罚俸等处罚。对州县官员的处罚,最重时,隐匿一人即行革职。这样为窝逃而受株连的,将多达数十万户。与处罚窝逃相比,对逃人的处罚则显得较轻。一般是逃走两次或三次才处死,头一两次拿获,鞭一百,仍归原主。后来行刺字之法,头一次拿获,在左面上刺满汉“逃人”字样,鞭一百;第二次拿获,在右面上刺满汉“逃人”字样,鞭一百;第三次拿获正法。如果遇赦,三次逃人亦可免死。当时有不少四、五次逃人,最多有达七次的。如逃人自归,本身免予处罚,而窝家邻佑则照常惩处。第二,轻处旗人窝主,重处民人窝主。顺治十一年定例:旗人窝逃,不论是奴仆或正身旗人,都仅仅鞭一百,罚银五两,另罚其主或管屯拨什库银十两,“俱给逃人之主”49。此外,既不株连邻佑,也不累及职官。而民人(即汉人)窝逃,前已述及。一般百姓自不必说,即使高级官员,也很难幸免。顺治六年九月,靖南王耿伸明属下窝逃,“兵丁马四等六名,俱正法”,梅勒额真陈绍宗等四人,因“投诚有功,从宽免死,籍其家之半”50。耿本人被“罚银四千两”,因受辱不堪,于同年十一月愤而自杀。顺治七年,广西巡抚郭肇基等四人,“坐擅带逃人五十三名,俱论死,仍籍其家”51。直到顺治十一年,方在处罚条例上将汉官、汉民加以区别,但差别并不大,如规定:“凡现任汉文武官员,并休致回籍闲散官员,进士、举人、贡生、监生,窝隐逃人者,本身并妻子流徙尚阳堡,家产入官”52。可见,民人窝逃,即使是高级官员,其处罚也与旗人迥然不同:一个是仅罚银数两;一个是正法、流徙和籍没。第三,放纵讹诈和诬陷。处罚逃人轻,处罚窝逃重,这本身就利于旗人对民人进行讹诈。民人遭到讹诈,也不敢告发,因经官之后,一旦被判定窝逃,便要家破人亡。顺治十一年(1654)虽然规定了逃人投回及自首者,“窝家亦免议”,但同时又定:“凡逃人夫妇、父子,一半投回本主,一半在窝家居住,本主到部呈首,……隐匿之家、地方、十家长、邻佑,照例治罪”53。仍然有利于旗人结伙对民人进行讹诈。因此当时满洲家人私结伙党,指称民人隐匿逃人,索诈财物之事,屡见不鲜。满洲贵族八旗大员,可以“借缉捕之名,行打诈之实”,任意指称逃人,妄告窝家,而将民人家口财物攫为己有。顺治八年四月,发生了轰动一时的小羽子逼诈案。内务府人员(即皇帝的包衣)小羽子等,勾结户部官员,将保定府生员臧秉哲,私自填入户部投充档案,列在小羽子名下,将臧秉哲诈称投充,“逼银八百七十两,布肆百肆拾匹。”后为诈取更多财物,又将臧锁禁八十余日54。直到顺治十三年才对妄告逃人定例处罚,规定:“凡旗下人督捕首告逃人行提审虚者,枷号一个月,鞭一百”55。不仅处罚太轻,不能制止讹诈,而且实际上亦不认真执行。例如:同年九月,有一名叫小双喜的男丁被妄告为逃人。其父极力申辩,指出年龄小,现年十七、八岁,大兵来时刚四、五岁,不可能被掠为奴。本人“坚供系民”,逃档姓名不符。没有一条可以被断为逃人的理由。但只是由于该牛录下拨什库(即屯领催)说:“我们认得,是从临清掠来的”。结果,小双喜竟被断为逃人,“鞭百归主”,其父则被定为窝主遭到严重惩处56。可见,顺治年间的“逃人法”。实际上纵容了满人对汉人的讹诈。顺治年间“逃人法”推行的结果,引起了汉族官员和百姓的反对,加剧了民族矛盾和社会的动荡不安。事实证明,“逃人法”并没能制止奴仆逃亡,而是“究治愈力,逃者愈多”57。直到顺治十一年,逃人仍是“几及三万”58。而且,斗争方式逐渐发生变化。入关之初,逃人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摆脱人身束缚,回家与亲人团聚。后来由于“逃人法”严惩窝主,逃人回家使全家受株连,导致家破人亡,不敢回家,成为流民。也有的被迫结伙为“盗”,或事先偷盗主人的弓箭马匹,准备逃后作“贼”,甚至有人径自“私逃贼营”59。这样,八旅旗仆逃亡的阶级斗争,便逐渐地与广大汉族人民的民族斗争——抗清起义结合起来。有人概括当时的形势是:“天下嚣然,丧其乐生之心。盗贼蜂起,几成燎原之势”60。“逃人法”也激化了满洲贵族与汉族官员之间的矛盾和斗争。众汉官对“逃人法”中处理逃人的条款并不介意,但对惩罚窝逃的条款则极为敏感。因重处窝逃和唆逃行诈使汉族地主深受其害,故汉官纷纷要求轻处窝逃,严禁讹诈。相反,满洲贵族、议政诸王则极力主张重处窝家,认为最好是将窝主正法,家口、财产给与逃人之主。多尔衮和福临虽然也感到汉官意见有道理,但因当时诸王权势大,不敢开罪,因而在双方相持不下时,往往是责罚汉官,偏袒诸王。汉官与诸王围绕“逃人法”所进行的斗争,贯穿整个顺治朝,其中比较重大而激烈的斗争有三次:顺治三年、六年和十一年。每一次都是在汉官强烈要求之下,对窝逃的处罚有所减轻,或“减为鞭笞”,或“免死流徙”。相应地对邻佑、十家长和地方官的处罚也有所减轻。但每次都时间不长,最多数月,便因诸王激烈反对而复原。并同时发布谕旨,对主张轻处窝逃的汉官进行责罚。顺治十一年正月,新上任的兵部督捕右侍郎魏琯,上《罢籍没定逃窝疏》。要求罢除籍没之法,减轻对窝主的处罚。经九卿等会议,虽然对窝主的处罚有所减轻,由“断给为奴”,改为“充发盛京”,并且,“父子兄弟分家者,免罪”。但房地仍给户部,并罚两邻、十家长、该管官白银四十两,“给逃人之主”61。这在汉官看来是不能满意的,因为“若复将田产入官,是仍行籍没”,并且,给逃人之主四十两白银,也“恐此例一开,启贪得者之心,因而生事害人”62。因此,魏琯又于同年六月再次上疏,以“暑疫盛行”,要求“凡窝主已故者,家口免其流徙,田宅免其报部”63。这种在一定条件下免于籍没家产的主张,本来已比正月要求一概罢除籍没的奏疏大大让了一步。但八旗诸王确认定他不热心追捕,“以宽逃禁,欲使满洲家人尽数逃散,奸诡之谋显然”,当即主张将魏“论绞”。后来虽然从宽免死,降三级调补通政司参议,但不久又罗织罪名,将其革职,流徙辽阳,卒于戍所64。处罚魏琯之后,诸王乘机要求修订逃人法。他们于顺治十一年八月上疏说:“方窝主正法家口为奴之时,虽有逃人,尚多缉获。自定从军之例,一年间逃人几及三万,缉获者不及十分之一。惟其立法从轻,故至窝逃愈重,抑请再行酌定”。并以郑亲王齐尔哈朗为首,提出一个草案,主张恢复原来的办法,将“隐匿逃人之家,给与逃主为奴”,同时,对地方,两邻、各级官员的处罚也一律加重。福临看过,认为将“隐匿逃人之家,给与逃主为奴”,容易引起“图财设局,以害无辜”的讹诈事件,并认为其他条款“亦属太过”。于是,命“另议具奏”65。然而诸王大臣仍坚持原案,根本没作任何修改,“仍如王大臣原议上”66。诸王固执己见,公然与皇帝圣旨相抗,表明皇权已被大大削弱,而这恰恰是顺治年间“逃人法”得以泛滥的重要原因。福临见诸王不肯妥协,乃转而继续压制汉官。同年九月,福临将九卿、科道中的汉官召来,针对“汉官议隐匿逃人之罪,必欲轻减一事”,训斥说:“乃尔等每与满洲抵牾,不克和衷,是何意也”。“今尔等之意,欲使满洲家人尽皆逃亡,使满洲失其所业可乎?”并警告说:嗣后“若更持二志,行私自便,尔时事发,决不宽贷”67。尽管福临的态度已经十分强硬,但因逃人法对汉族地主危害极大,所以汉官仍然拚死力争。顺治十二年正月,兵科给事中李裀上疏,提出了著名的“七可痛”,比较全面地阐述了顺治年间逃人法所引起的严重恶果。其要点是:1.“立法过重,株连太多,使海内无贫富、无良贱、无官民,皆惴惴焉莫保其身家”,引起了社会上普遍的不满;2.“有以逃人为奇货,纵令扎诈,则富家立破”,严重危害了汉族地主阶级的利益;3.处罚过重,如同叛逆,“且破一家,即耗朝廷一家之供赋,杀一人,即伤朝廷一人之培养”,必然使政府的赋役收入日减;4.“法愈峻,逃愈多”激化了满族内部的阶级矛盾;5.“起解质审,道涂骚扰,冤陷实繁,藤蔓不已,生齿凋敝”,打乱了地方的统治秩序;6.“饥民流离,地方官以挨查逃人之故,闭关不纳”,“迫而毙之”,加深了人民的痛苦;7.“其强有力者,东西驱逐而无所投止,势必鋌而走险”,引起各族人民的武装反抗68。李疏完全反映了当时社会实际情况,其目的在于敦促当局悬崖勒马,采取缓和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的措施,以巩固清朝的统治,本来对满洲贵族是有利的。但是,议政诸王确视为邪恶,“佥谓所奏虽于律无罪”,即并不犯法,“然七可痛情由可恶,当论死”。后与魏琯一样,被免死流徙,逾年死于尚阳堡69。其他一切为逃人法上疏的汉官,也都分别受到严重处罚。福临认为广大汉官“但知汉人之累,不知满洲之苦”,“偏护汉人,欲令满洲困苦,谋国不忠,莫此为甚”,因而于顺治十二年三月发布谕旨,硬性规定:“自此谕颁发之日为始,凡章奏中再有干涉逃人者,定置重罪,决不轻怒”70。这次斗争,最后也以压抑汉官而告终。这种高压政策,严重损害了满洲贵族和广大汉官的关系。顺治十五年(1685)四月,直隶、河南、山东三省总督张悬锡,在一次盛大宴会之后拨剑自刎,遗奏中提到:“皇上严禁逃人,而地方棍徒每借假逃人之名以行诈,此风不息,天下不得平也”71。广大汉官都“以言为戍”,“求言之诏屡下,而两月以来,大小臣工犹迟回观望,不肯进言”72。可见,当时民族矛盾已经达到了十分尖锐的程度。顺治年间围绕“逃人法”所展开的斗争,实质上是两种剥削制度的大搏斗。满洲贵族利用逃人法,顽固维护落后的农奴制,不仅激化了民族矛盾,而且也加剧了满族内部的阶级矛盾,起了阻碍历史发展的作用。而一切反对逃人法的阶级和阶层,尽管目的有所不同,但都从不同角度反对了落后的农奴制度,因而起了进步作用。四、缉捕逃人,严格控捕“逃人法”的重大演变,从康熙初年开始,康熙四年(1665)正月谕旨申称:“何以立法使逃人可获,奸棍不得肆恶,小民不受诈害”73。表明其根本目的是,既保护满洲贵族的合法利益,又照顾汉族地主阶级的急迫要求。为此,采取了如下具体措施:首先,严禁讹诈。在上述谕旨中,总结了通常容易进行讹诈的几个方面,随后,制订了严惩讹诈的条款。康熙四年定:“凡奸棍改易姓名,借逃谎告,提审属虚者:系民人,责四十板,流徙尚阳堡;系旗下人,枷号三个月,鞭一百”。同时又定:“凡逃人初报出之窝家提来审虚者,逃人枷号三个月,鞭一百”,“续报之窝家提审又虚者,逃人交刑部正法”。此外,对卖身行诈、唆逃行诈、解役与逃人同谋挟诈等,均予严惩。如规定:“凡棍徒在地方犯罪,卖身旗下,仍回原籍,借逃行诈,拿解审实者,交刑部正法”74。结伙讹诈是打击重点,因而处罚也最重。康熙四年定:“凡棍徒结党,借逃报仇,诈害良民者,无论旗下、民人,俱照光棍例治罪”75。康熙十三年又进一步规定:“旗下、民人,结伙三人以上,指听隐匿逃人索取财物者,不分得财与不得财,俱照光棍例,分别首从治罪”。按清律,光棍为首者斩,为从者绞,可见处罚是很重的。为防止讹诈,对“行提财物”和“私自差拿”也都作了规定:“凡逃人偷带物件,载在原递册内者,方准行提。如册内所载行提审虚者,逃人鞭七十”;“若违例私自住拿,地方官及窝家免议。逃人之主,系常人鞭一百,系官罚俸一个月”76。其次,减轻对窝主及邻佑的处罚。从康熙四年至六年,废除窝主刺字之例,并“停给旗下为奴”,改为“流徙尚阳堡”77。康熙七年又定:“窝逃之人,未曾流徙之先身故者,其妻子免其流徙”78。实现了魏琯于十四年前提出的要求。窝逃范围也逐渐缩小,有些已不再按窝逃处理。如规定:窝隐的逃人必须“查系报部有档,与已买一年以上者”,才照例治罪。否则,只能“分别酌议”79,不按窝逃处理。此外,如逃人无主认识,窝家不必流徙,仅“责四十板释放”;同逃先归者,“窝家亦免究”80。对窝家之两邻、十家长、地方官的处罚,均相应减轻,“免其流徙”。康熙时对逃人的处罚也有所减轻,如康熙二十五年定:“三次逃人,免交刑部正法。停其具题,即交户部,给予八旗穷兵为奴”81。但缉捕措施更加严密,不仅继续推行九家连坐之法,及每年两次挨查的制度,甚至征调民夫,都必须由县出具“不敢隐匿逃人甘结”,而且,特别注意缉捕逃往口外、东北及其他荒僻地区的逃人。再次,重修《督捕则例》,撤消督捕衙门。为了及时反映康熙初年以来,有关严禁讹诈、轻处窝家等条款的变化,康熙十年、十二年、十五年,一连三次重修、增补和详定《督捕则例》。康熙初年督捕职能亦开始有所变化。康熙三年(1664)十二月,兵部督捕左侍郎马希纳说:“臣衙门之设,专以缉获逃人,禁止奸顽”82。这意味在缉捕逃人同时,还要严惩讹诈及其他坏人。至康熙三十八年(1699)十一月清圣祖玄烨决定裁撒兵部督捕衙门,将督捕事务“归并刑部审理”83。地方各省有关逃人案件,从康熙十一年八月起,除宁古塔“仍听该将军审理”之外,其他各省均由王公、将军移交“就近各该督、抚审理”84。后来虽曾一度改为“会同审理”,但实际仍是总督、巡抚等地方官负主要责任。审理权的转移十分重要。地方官员比较注意稳定社会秩序,保证国家税收,尽量避免株连,因此康熙年间很少处罚窝逃者,据康熙二十九年任过督捕侍郎的王士祯说,那时“终岁不劾一失察之官,不治一窝隐之罪”85。到康熙五十一年,对督捕的奖惩办法也提出了新的要求,规定:“嗣后缉获要犯并逃人,能照数拿获者,准其加级;若只将逃人拿获,而不能拿获要犯者,不准加级”86。督捕机构的调整、审理权的转移、奖惩办法的修订,这一切都标志着,逃人问题已在国家政治生活中退居次要地位,与其他刑事案件逐渐趋于一致。雍正时期,“逃人法”又有了更大的变化。例如,对窝主、邻佑、地方官的处罚进一步减轻。雍正二年(1724)六月定:逃人在该地方居住不超过一年者,地方官及窝逃之人“俱各免议”。超过一年,也只给轻微处分,地方官降一级留任,窝家、邻佑等各责三十板。“倘过二年发觉,仍照从前定例治罪”。但是,“如所居之家不知情者,免议”87。有这“不知情者,免议”一条,即可使窝主、邻佑、地方官等,实际上都受不到任何处罚。再如,雍正年间的“逃人法”,也适用保护汉族的主仆名分。雍正四年十一月定:汉人奴仆有傲慢不遵约束,及讪谤家长、背主逃匿者,俱照满洲家人例治罪”88。

温馨提示

  • 1. 本站所有资源如无特殊说明,都需要本地电脑安装OFFICE2007和PDF阅读器。图纸软件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压缩文件请下载最新的WinRAR软件解压。
  • 2. 本站的文档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图纸等,如果需要附件,请联系上传者。文件的所有权益归上传用户所有。
  • 3. 本站RAR压缩包中若带图纸,网页内容里面会有图纸预览,若没有图纸预览就没有图纸。
  • 4. 未经权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将文件中的内容挪作商业或盈利用途。
  • 5. 人人文库网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仅对用户上传内容的表现方式做保护处理,对用户上传分享的文档内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编辑,并不能对任何下载内容负责。
  • 6. 下载文件中如有侵权或不适当内容,请与我们联系,我们立即纠正。
  • 7. 本站不保证下载资源的准确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时也不承担用户因使用这些下载资源对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伤害或损失。

评论

0/150

提交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