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性、景三重奏纯情·纯性·纯景论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

情、性、景三重奏纯情·纯性·纯景论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

好的作品可以在读者的脑海中形成图像。井冈康成的《伊豆舞女》无疑成功了。读罢全文,辽阔寂静、美妙如画的日本风景,活泼可爱、善良天真的舞女,情窦初开、彷徨苦闷的少年,纯朴和谐、令人回味的风俗人情等等都会浮现于读者头脑中。本文试从情、性、景三方面分析作品成功的原因。一、设置在认同与护卫之间的我文中“我”对舞女的爱慕之情应是全文描写的重点。作品一开始描写了天城山美丽的景色:原始的森林,深邃的幽谷,一派秋色,实在让人目不暇接。如此景色须应慢慢欣赏,然而“我”的心房却在猛烈的跳动,因为一个希望在催促“我”赶路,什么希望,作者没有交代。接下来来到茶馆,看到舞女一行正休憩于此,“我”终于“吁了一口气”“如愿以偿”了。原来如此,对美景熟视无睹匆忙赶路,原来是有“追人”这一更重要的事情。梦中佳人已在眼前,如按常理,“我”应该主动搭讪问话,然而“我”却是“呆若木鸡地站在茶馆门前”,舞女主动让出自己的坐垫让“我”坐时,“我”更是连“谢谢这句话也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或许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慌忙地从衣袖里掏出一支香烟来”,舞女又是十分默契地将烟灰碟推到“我”面前,而“我依然没有言语”。以上是与舞女第一次正式接触时“我”的表现,作者以“漫不经心”的笔触将一个情窦初开却又腼腆之极的少年形象栩栩如生的刻画出来。休息片刻,艺人一行要继续赶路,好不容易追上他们的“我”此时何去何从?即刻站起与其同行,似有不妥;眼看诸人远去,更非自己本意。处于两难处境中的“我”当时真是“内心纷乱如麻”,思虑再三,终于拿定主意,“让她们先走二三里,我跑步赶上”,舞女一行先行走后,“我”在茶馆可用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来形容。嘴上与茶馆老太漫不经心的聊天,心中却“焦急万分”“胡思乱想”,最后终于决定启程追赶。即将穿过隧道,看到“通向南伊豆的出口,露出了小小的亮光”,我们可以推测这不仅仅是对当前景象的实是描写,更是“我”的内心的真实写照。当追上艺人一行时,作者写道“走了不到七百米”,原来是让打算让他们先走一二公里的,但是实际上只走了七百米就追上了他们,这七百米亦应包括“我”启程后艺人们走的路程,所以实际上,舞女们也就走了半公里左右的路程,“我”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小小两个数字间的对比,即可看出我的急不可耐的心情。追上艺人,达到目的,该与他们说话了吧,没有。害羞的“我”“不好突然放慢脚步,便佯装冷漠的样子,赶过了她们”,如此一来,以“我”的速度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将艺人们甩掉?所以当艺人领头的汉子主动与“我”说话夸我走得快时,“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有机会放慢脚步了,与汉子并肩行走。否则真会弄巧成拙。与艺人们成功结伴而行,“我”自是高兴不已,以为会和舞女有较多的接触,但事实却非如此,二人相处机会非但不多,而且少之又少。当晚,艺人因有演出,“我”只能在旅馆里静坐以消磨时光,等待总是漫长的,舞女的迟迟不归,让“我”不仅有胡思乱想起来——舞女会不会今晚被人玷污呢?于情于理这种担心都没有必要,但我恰恰就这么想了,为何?自然是出于对舞女的发自内心的关爱。舞女在演出中是要击鼓的,因此每次听见鼓声,“我”的心胸就豁然开朗,鼓声停息,就不能忍受了。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强迫自己入睡,可是“心依旧阵阵作痛”。“我”对舞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唐纳金评论《伊豆的舞女》时曾说“对主人公来说,舞女并不是一个可以使他在爱情上得到满足的伙伴,而是一个可以使他感到旅情的存在。”此说应有不妥之处,作为“旅情的存在”之说固有道理,然完全抛弃爱情则肯定不全面。应该说我对舞女的这种情感是极为复杂的,不单单是仅想找个旅伴那么简单的,更包含了一种朦胧的恋情在里面,这从小说伊始主人公的彷徨无奈与煞费苦心中可以清楚的看出来,虽然在其后的接触中,“我”尽力隐藏这种感情。二、天真活采用的性格如果说“我”对熏子的态度主要体现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的爱情的朦胧与纯洁之美的话,那么在熏子身上则主要体现了一种纯真和谐的人性之美。虽然“我”在茶馆与舞女见面已是第三次相遇,但前两次都是“我”远远地注视她而已,“我”之于舞女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当二人在茶馆相遇(即对舞女来说的初遇),看见站立于门前呆立不动的我,舞女大概认为是没有东西可坐“我”才呆立不动的,于是毫不犹豫的让出了自己的坐垫。此处她还有一个小小的动作--把它翻转过来,显然这种坐垫是正反皆能用的,舞女将自己坐过的一面置于底下,将未坐过的一面(当然实际上另一面可能也被别人坐过)让人坐,一个小小的动作,体现了舞女的细心与周到。整篇小说着力塑造舞女身上这种纯朴的人性之美。如后来与“我”同行停下休息时,不顾自己身上的尘土,“却冷不防地蹲在我跟前,替我抖了抖裤裙下摆”,“我”自是过意不去,下意识的后退,“舞女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索性弯着身子给我掸去身上的尘土”,然后又“将挽起的衣服下摆放下”,让我坐在上面。随后我随口说了句“啊,真想喝水”,她立马说“我去找找看”。看到路边有捆好的竹子,她又挑了最粗的一根于“我”做手杖……所有这些都足以体现出舞女美好的德行,并在她身上亦有花季少女天真活泼的人性之美。在洗澡时,“她从昏暗的浴场里跑了出来,站在更衣处伸展出来的地方,作出一副向河岸下方跳下去的姿势,伸展双臂,叫喊着什么”,这种情形让人忍俊不禁,用“我”的话说就是“她还是个孩子呐”。舞女这种天真活泼的性格感染着身边的人,令人忘记了卖艺过程中的疲劳与艰辛。除了舞女,其余诸人像荣吉、千代子、“我”等人身上亦能体现善良美好的品性。当得知“我”愿与艺人同行时,荣吉的反映是“喜出望外”,在旅馆中也是长时间和“我”呆在一起,对于“我”的馈赠开始是坚决不收,后见“我”一片诚心,也不再推辞,待“我”走时,亦以厚礼相赠。千代子邀“我”共浴,以期可以为我搓背。所有这些人都有这善良的品性,不虚伪,不做作,坦诚相对,其乐融融。稍微有点例外的是阿妈,对“我”这个搭伴而行的人,她没有荣吉的那么热烈的反映,而是“漫不经心”地答道“敢情好,连我们这号微不足道的人也能给您消愁解闷呐”。当他们因有演出要滞留一天时,荣吉力劝“我”也晚走一天,而阿妈的第一建议却是让“我”先走,以致让“我”有一种“别人推开”的感觉。其实,阿妈有这些反映也实属正常。当时,像他们这些艺人是被人瞧不起的,茶馆老太与“我”交谈时对艺人的态度就“含有过于轻蔑的意思”;后来住店后,老板娘也提醒“我”“请这种人吃饭,白花钱”;他们巡演途中,每个村庄的入口都竖着一块牌子,“乞丐、巡回演出艺人禁止入村”。了解他们所处的社会现实与社会地位,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阿妈态度的冷漠了,所以她自己也自嘲般地称自己为微不足道的小人。纵然如此,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我”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阿妈对“我”的态度也大有改变,在“我”离别时,再三叮嘱要我寒假去她们岛上玩。巡回艺人的生活本是艰辛异常的,但在川端康成的笔下,我们却看到了与之截然相反的一面: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她们身上都洋溢着乐观向上、乐于助人的品性。大家和谐相处,所处社会地位虽然卑贱,但精神上却是充满乐观。三、雨是我的色彩。过雨,雨环境描写是展开故事情节、烘托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这篇小说纯粹写景的段落不是很多,作者叙述故事的过程中,巧妙的将怡人的景色点缀其中,读罢全文,俊秀的天成山,茂密的树林,清冽的甘泉,稀疏的村落,袅袅的炊烟都会自然的浮现于读者脑海之中。川端康成深谙日本传统美学,将物哀、幽玄等古典美融入作品之中,他不是简单的为写景而写景,亦不是纯粹为写人而写景,而是将人物寄托于自然,自然包容这人物,人与自然巧妙的呼应,和谐地交织在一起融为一体,达到了“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的境界。小说中两次写雨。开篇伊始,“我”既是在雨中追上艺人们的,“大粒的雨点开始敲打这着我,我跑步登上曲折而陡峭的山坡”。待追上舞女,“我”虽已全身湿透,却浑然不觉,直至透过窗口看见深不见底的山谷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牙齿咯咯作响时,才发出了一声“真冷啊”。雨中追人,虽全身湿透却无淋漓之苦,因为这场雨,“我”也得以追上躲雨的艺人,这雨可谓及时雨,因此是“白亮亮”的,它与天成山的俊秀融为一体。第二次是在客栈之中,舞女们去演出,“我”独守店房,百无聊赖,听着雨中传来的鼓声欢笑声,“我”惘然呆立,房间是“昏昏沉沉”的,“我”也是昏昏沉沉的,雨拍打这挡雨板,这只能使“我”更加烦躁不安,以至担心舞女会不会被人玷污。“巍巍群山染上了一层白花花的颜色,远近层次已经分不清,前面的小河,眼看着变成浑浊,成为黄汤”,所有这些似乎都是由雨造成的,而这雨也只能与这昏沉的客栈为伍了。当听见舞女称“我”“是个好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