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丕尔-沃尔夫假说

萨丕尔—沃尔夫假说

语言与思维之间关系

国内学者对萨丕尔一沃尔夫假说的理解大致为三种：

其一，语言影响人对客观世界的感知；其二，语言影响人的世界观；其三，语言影响人的思维一、语言影响人对客观世界的感知这个命题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语言影响人的感知能力语言影响人的感知内容

命题一：语言影响人的感知能力？

爱斯基摩人的语言中用不同的词语表示正在下着的雪，在地上的雪，像冰块的雪，风吹起来的雪等等。爱斯基摩人感知雪的能力强于英国人?对这种理解，大多数学者表示反对。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例如：林新华反驳说：英语里虽然没有表示各种不同形状的雪的单词，但这并不意味着英语族人不具备辨别不同形状的雪的认识能力。我们从没有任何根据可以表明世界上讲何种语言的民族感知认识事物的能力更强或更差。如果妄下断言，就又是另一种“种族优劣论”。思考：心理学简单的事实告诉我们，不管操何种语言的盲人，其触觉都会比正常人要敏锐得多。这与语言有关吗?命题二：语言影响人的感知内容？一位爱斯基摩人和一名英国人在同一块冰天雪天里，两人头脑中的景象会一样吗？前者的眼中可能是各种各样的雪，而后者就只是雪而已。正是基于类似的事实，沃尔夫才大胆断言：“我们按照我们的母语所设定的界线切分大自然。除非语言背景相同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相互参照。否则，虽然人们所见的物质存在相同，但是，头脑中形成的关于客观世界的图像却是各异的。”由此可见，语言学家将人们感知的差异归因于语言的不同。这种理解表面上看来很正确。但这种逻辑在心理学那里遇到了困难。假设两位操同一种语言，但职业不同的人(一位是美学家，一位是环境科学家)也来到那块雪地里，你能认为他们头脑中的景象是一样吗?

这个例子已经排除了语言间的差异，影响人当前的感知的更为本质的因素被心理学揭示出来了，这就是个体的生活实践经验。本质上是不同的生活实践经验造成了人们对当前周围世界的感知差异，而不是语言。语言之所以看上去对感知有影响，是因为不同语言的背后隐藏着不同民族人民的生活实践，本民族的人民在掌握本族语言的同时，已经在实践着与他族人民不同的生活经历。正是语言与生活实践的不可分离性，使我们产生了错觉。如果我们仅仅论及语言作为一种符号系统本身对感知有没有影响的话，不妨让一位双语者用不同语言对当前的感知内容作描述。显而易见的是，对同一个人来讲，不论他用母语还是外语来描述当前的客观世界，他头脑中的景象并不因为使用不同的语言而有所变化。当语言对一个人来说具有经验的意义时，它就会影响人的感知内容；当语言对一个人只具有工具的意义时，它根本不会影响人的感知内容。二、语言影响人的世界观对这个命题同样有两种理解。其一：语言影响世界观本身；其二：语言会影响世界观的形成过程。命题一：语言影响世界观本身？世界观：亦称宇宙观，是人们对于整个世界的总的、最根本的看法。持不同语言的人会形成同一种世界观。在这一点上，哲学史上的肯定事例比比皆是。例如：列宁和毛泽东均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语言使他们的世界观不同吗?另外，持同样语言的两个人会具有两种不同的世界观；思考：持同样语言的两个人会具有两种不同的世界观；双语者的世界观只有一个，这些事实与语言有关吗?命题二：语言会影响世界观的形成过程在学会同样处理世事方面，先天聋哑人要比正常人慢得多。正是语言的影响，才使聋哑人落在后面。

第二种理解貌似有理。这种逻辑没注意到另外的事实：一个先天盲人形成对世界的看法也会比正常人慢得多，是否就是因为他缺乏视觉。聋哑人有视觉而没有语言，盲人有语言而没视觉，那么究竟是语言还是视觉影响人的世界观的形成，还是二者都是或都不是?

若二者都是，那么还可以有更多假设，例如缺手脚，缺智力⋯⋯都可以影响世界观的形成，即人所具备的任何探知客观世界的能力都与形成世界观有关，仅说语言影响世界观的形成就是一句废话。若二者都不是，就说明我们仍需要寻找隐藏在语言，眼睛表面现象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个东西已经被哲学家们揭示出来了：“人们的世界观是在生产斗争、阶级斗争(阶级社会)和科学实验等社会实践的基础上形成的。”

结论：社会实践才是影响世界观的真正因素。不管是语言、眼睛还是其他的什么，统统都是为社会实践服务的，缺少其中的任何一项，就可能对社会实践造成影响，从而影响人的世界观。三、语言影响人的思维这个命题被称为“沃尔夫假说”的弱式。要精确地把握语言与思维的关系，理解语言和思维各自的本质特征是其前提。索绪尔曾经指出：语言是表达思想的符号体系。语言的这个特征表明语言本身是一种物质现象，而思维则是人对事物间接的，概括的反映过程，是一种精神现象。于是，我们就遇到了一个难题：精神和物质是如何相互作用的呢?

人们要使主观作用于客观，必须借助于实践。而对于思维和语言来说，这种实践就是言语。言语的形式是心理过程，言语的内容则是物质，因此言语本身是心与物的统一，也只有言语才能在语言和思维之间架起一座桥梁。正是基于此，心理学家对言语和思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其中以前苏联著名的心理学家维果茨基(L．Vygotskg)的研究成果最为引人注目。维果茨基首先通过考察苛勒(K．kohler)和考夫卡对黑猩猩的实验研究，从种系发生的角度确认了言语和思维在类人猿那里毫无关系。从个体发生的角度考察了儿童言语和思维的发展，结论如下：“(1)在思维和言语的个体发生中找到了两个过程的不同根源；(2)在儿童的言语发展中，能毫不怀疑地确定‘智力前时期’，同样地，在思维发展中确定‘言语前时期’；(3)在一定阶段前，两种发展按不同路线进行，互不依从；(4)在一定点上两条路线相交之后，思维成为言语的，而言语则成为理智的。”维果茨基还发现，儿童的言语发展按外部言语一自我中心言语一内部言语的顺序进行，而且内部言语过程对思维的发展具有决定性的意义。由此他指出：“内部言语的发展是通过积累漫长的功能和结构变化，从外部言语中分化出来的⋯⋯最终，儿童掌握的言语结构成了他思维的基本结构”，所以“儿童思维的发展取决于对思维的社会方式的掌握，也就是取决于言语。”在成人身上言语和思维的关系怎样呢?维果茨基认为，思维和言语可以简略地用两个相交的圆来表示，重合的部分即为“言语思维”范畴，这个言语思维并不能全部包含一切的思维形式和一切的言语形式，有很大的一片思维领域和言语思维无直接关系。同样地，也没有任何心理根据将言语的一切形式归入思维。于是，他得出结论：“成年人思维和言语相溶合是局部现象，它只对言语思维有意义和作用，同时，非言语思维和非智力言语的其他方面，虽然处于这一溶合的影响之下，但这种影响是遥远的和非直接的，相互并无任何因果联系。”结论语言并不直接影响思维，作为物质现象的语言只有借助言语才能影响作为心理现象的思维。(2)即使在言语的中介下，语言也只能影响一部分思维形式，即言语思维，而与其他的思维形式无关。(3)就语言对言语思维的影响而言，这种影响是决定性的，语言的结构决定了言语思维的结构，语言能力的发展决定了言语思维能力的发展。(4)语言并不对思维的内容造成影响。无论何种语言，何种思维形式，其内容都源自人们的生活实践。反思与总结理论及事实的剖析表明，萨丕尔一沃尔夫假说本身以及众多学者对假说的理解皆存在一些不足之处，问题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1)概念模糊。首先表现在对语言及思维各自的本质把握不精确上，物质的语言与精神的思维如何能直接相互作用呢?语言学者并未涉及到这个问题；其次是假说的隐晦使人们产生不同的理解，即分别阐述为语言与感知，语言与世界观以及语言与思维等等；最后则表现为对思维的种类不清楚，用笼统一个“思维”包括了全部的甚至与语言无关的思维形式。(2)对语言与思维缺乏历史的及发展的观点。这一点表现在语言学者们总是用静止的眼光看问题。无论从种系还是从个体来看，语言与思维都各自有不同的产生与发展根源，其发展路线各不相同，互不依从，而且二者之间的关系在发展的过程中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常数。(3)将语言与生活实践脱离开来。即以一种孤立的观点看待语言。语言所标志的永远是客观存在及其相互关系，语言的背后就是人们的社会生活实践，将语言从生活实践中分离开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