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民交叉案件实体分析务必先民后刑

刑民交叉案件实体分析务必先民后刑两头骗案例引入甲系以出租车辆为业的公司，乙于甲处租赁奔驰牌汽车一辆，双方订立租赁汽车合同一份，约定租期七天，租赁费用1.5万元。乙拿到汽车后将车辆所安装的GPS拆掉并以市场价的30%即15万元低价出售给丙（个人）。丙未查询车辆登记信息便购买该车并将15万元价款给乙，乙收到款项后卷款潜逃并加以挥霍。甲公司七日后发现乙不按时归还车辆，通过GPS亦无法得知车辆所在，遂报警。公安机关找到乙、丙及车辆。问题：乙有罪无罪？何罪名？两种观点（一）一种分析思路是看行为直接最初针对的对象（刘宪权观点）乙行为直接最初针对的对象是甲公司，采用欺骗手段，后违反租赁合同约定卖车给丙，构成诈骗罪。“刑法针对的是行为，民事注重的是关系。所以刑事看行为，民事看关系。很多看上去很难的案件，实际上你抓住这一点的话，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当然千万不要以为，刑事看行为就是我们以前讲的“刑事看实质，民事看形式”，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讲的是刑法注重的是人的主观意识支配之下的行为本身的性质。所以我们在判断财产性犯罪案件、金融犯罪案件时，我主要就看你行为直接针对的是什么，至于最后实际受损失的人是谁，并不是刑法讨论的问题。”（二）一种分析思路是看行为针对的最终的被害人（先民后刑）1.本案非民事合法行为民事法律关系审查过程中，若我们判断出行为人已经违反了民事法律（非有效民事法律关系），造成了损害后果，这民事绝不是合法的（当然民事实务分析绝不能如此说，就这个意思即可）。两个法律关系：甲公司与乙（租赁法律关系）/丙个人与乙（买卖法律关系），均不是有效民事法律关系。因为没有效果意思。2.甲并非被害单位后续，我们便必须依据民事法律关系去界定真正的受害人，去寻找真正权利受到侵害的当事人，而非简单的谁报案以谁为准。之所以要避免谁报案以谁为准，既是防止受害人界定错误，将受害人界定为错误的A而不是正确的B，也是为了防止由于受害人界定错误而导致犯罪数额界定错误。（1）虽然报警方为甲，但真正被害人为丙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乙丙之间虽然订立汽车买卖合同且乙向丙交付车辆，但丙由于并未查看车辆的所有权登记且购车所花费远低于市场价格购买该车，故而丙主观上并非善意，其并未善意取得该车辆（不符合善意取得的构成要件）。所以，涉案车辆所有权仍归甲公司，甲公司有权以所有人的身份要求丙返还车辆（物权返还请求权），丙无法拒绝（法院执行局完全可以直接到位），故甲公司没有损失。（2）此时丙（个人）为真正受害方。丙（个人）既没有取得涉案车辆也损失了15万元的购车款。若将被害人界定为报警的甲公司，那么就会导致认定甲公司损失了该奔驰牌汽车（市场价值45万元）。而同为诈骗罪，诈骗数额15万元与诈骗数额45万元的量刑完全不可同日而语（3+/3-）。所以，不能直接将报警方认定为被害人，真正被害人的界定必须经过民法的实质性判断（分析民事法律关系）之后才能得以确定。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刑事的判断完全背离民法的基本规定，避免刑法完全架空民法，使得导致法律不再具有确定性，进而损害司法的权威性这一恶果。两种观点在实践中均有采用经多次走访请教，第一种观点的采用法官检察官为纯刑事出身，第二种观点采用法官检察官为民法刑法均实践过出身或自学刑民交叉。都有道理前提下，需要高层定个通说。民法学者基本上不关注刑民交叉问题，估计是没钱赚！（一）刑法学者基本上不懂民法问题。更不想努力去学。所以30年来刑民交叉没有通说。（二）刑民交叉案件要么无罪，要么重罪，2选1。（三）刑民交叉比行刑交叉更难一点，通常。（四）先分析民法上是不是违法再分析刑法，这是常识。（五）民法上有效的行为永远不可能构成犯罪。（六）民法上可撤销、效力待定的行为就是违法行为，这里面有种类似法律抑制的感觉。（七）大量刑民交叉的文章针对的都是程序问题，对于实体问题几乎没有文章，特别是实务的文章。（八）刑法学者写的刑民交叉的文章大部分是有偏颇的，对于基本的民法理论都存在理解错误。（九）为什么美国和台湾地区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美国与台湾地区都是双轨制程序，刑事案件判决好了，可以单独民事起诉！他们不怕判了以后执行不了的空判问题。类似案例一（两头骗中抵押、担保等合同效力认定及罪与非罪、此罪彼罪）甲（个人）虚假出资成立艺术品拍卖公司后，在没有偿还能力的情况下，采用虚构借款理由、隐瞒公司真实情况及虚假抵押等手段，2022年1月至10月先后两次骗得乙公司470万元；又于2022年10月至2023年11月间，多次向丙公司骗取借款1150万元及骗取乙公司担保，向7家银行贷款共计3700万元。后甲采取以贷还借、以贷还贷、以借还贷的方式，先后归还乙公司借款500万元，实际占有650万元，归还银行贷款1995万元、实际占有1705万元。（一）本案有罪无罪？构成合同诈骗罪一罪，还是合同诈骗罪和贷款诈骗罪两罪？（二）民法典实施背景下，本案中贷款合同与担保合同是否有效？类似案例二（A公司－-B代理－-C公司系列案）（一）A公司派出B代理与C公司签合同（采购电缆线1吨），权力范围100元/吨以内。B把最高价透露给C公司，双方约定每降低10元/吨给好处费5元/吨。后双方达成90元/吨。C公司把90元转账给A公司、把5元转账B。恶意串通侵害A公司利益，无效法律行为？是，哪个罪名（职务侵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合同诈骗）？（二）A公司派出B代理与C公司签合同（采购电缆线1吨），权力范围100元/吨以内。B把最高价透露给C公司，双方约定每降低10元/吨给好处费5元/吨。后双方达成90元/吨。C公司把95元转账给B，B转账A公司90元、截留5元。恶意串通侵害A公司利益，无效法律行为？是，哪个罪名（职务侵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合同诈骗）？（三）A公司派出B代理与C公司签合同（销售电缆线1吨），权力范围≥100元/吨。B把最低价透露给C公司，双方约定每升高10元/吨给好处费5元/吨。后双方达成110元/吨。C公司把110元转账给A公司、把5元转账B。恶意串通侵害A公司利益，无效法律行为？是，哪个罪名（职务侵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合同诈骗）？（四）A公司派出B代理与C公司签合同（销售电缆线1吨），权力范围≥100元/吨。B把最低价透露给C公司，双方约定每升高10元/吨给好处费5元/吨。后双方达成110元/吨。C公司把115元转账给B，B转账A公司110元、截留5元。恶意串通侵害A公司利益，无效法律行为？是，哪个罪名（职务侵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合同诈骗）？（五）A公司派出B代理与C公司签合同（采购/销售电缆线1吨），没约定最高最低价格。B与C公司约定若合同签订C公司给B好处费10万。恶意串通侵害A公司利益，无效法律行为？我不认为是恶意串通，所以不构成合同诈骗罪。哪个罪名（职务侵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合同诈骗）？实践中是非公受贿，因为职务侵占金额计算不出来（到底公司被侵吞骗取窃取了多少钱说不清）。1.第一种观点（刘宪权观点/人民司法（案例）2011年第4期）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的犯罪对象是他人给付的财物，不属于本单位所有；而职务侵占罪以非法占有本单位财物为典型特征。在经济往来领域，行为人在合同之外另行协议获取好处费的行为，本质上是职权与利益的交易，应构成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即，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与职务侵占罪比较容易发生混淆的情形是在经济往来中收取回扣或手续费的情况。区分的要点是：这笔钱是对方给谁的？如果是给单位的，工作人员收取而不上交，就构成职务侵占；如果是给工作人员本人的，则构成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但是上述观点没有解释理由。2.第二种观点（先民后刑）民事审判并不存在所谓“看形式”的问题，这从《民法典》的有关规定中便能窥见一二。虽然在早期的司法实践中，存在着由于大量法官是基于部队转业导致专业能力不够，律师队伍亦不健全，法制进程较为落后，导致许多案件的审理过于片面，只单纯依据双方达成的合同的抬头便草率地审理案件的情况。但随着法官员额制改革、全国大面的法学院校的设立、律师队伍的扩充及法制进程的推进，这一现象已经早已改观。在《民法典》中，已经有不止一处的条文强调对于合同（创设当事人之间的权利义务的民事法律行为）的解释必须从合同文义出发（《民法典》第142条第一款），客观主义结合主观主义（《民法典》第142条、第498条、511条）。而上述从合同文义出发，客观主义结合主观主义的解释规则无疑是在告诉众多司法实务工作者，我们在进行合同解释工作时，不能片面按照合同的抬头这一最简单的形式，而是需要探明缔约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因为民法是私法，是私主体之间进行民事活动的评判标准。民事活动是当事人之间自己设定、变更、消灭民事权利义务的活动，只有真正探明他们之间是如何创立、变更、终止民事权利义务时，才能准确适用法律对他们的民事行为进行评判，真正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才能真正做到私法所要求的“法无禁止即可为”。关于上述需进行合同实质审查的观点，最高院在第九次《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九民纪要）中不仅一次地提到，这便从立法层面确认了民事的判断必须从其实质出发而非形式出发。所以刘宪权的观点有待商榷。上述案例中，民法典规定，代理人和相对人恶意串通，损害被代理人合法权益的，代理人和相对人应当承担连带责任。行为人与相对人恶意串通，损害他人合法权益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因为法律行为无效，则自然无效、自始无效、当然无效。具体如何分析，下一篇与大家分享，谢谢！民刑交叉30年来没有通说，是时候明确下了，其实任何一个犯罪行为都是侵权行为，诈骗罪（非法占有目的）不就是没有效果意思的意思表示（表意人具有的意欲发生特定法律效果的内心意思。如房客向房东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