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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性自传通过父亲写自传卡夫卡《致父亲》解读

1919年11月,卡特写了一封给父亲写的信,希望他打破了父亲的关系,并经历了一段“中断”。当然,说“了断”,只是就卡夫卡这方面而言,因为父亲从来没有看过这封信,甚至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写了这么一封信;即便对卡夫卡来说,这封信也并不是一个彻底的了断,他和父亲的关系在此后相当长时间里仍然晦暗不明。雅诺施回忆了发生在1920年的一件小事:卡夫卡正和他一起散步,从“赫尔曼·卡夫卡商行”的店铺里走出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高声喊道:“弗兰茨,回家。空气很潮湿。”卡夫卡以一种“奇特的温柔声音”说:“我的父亲。他总为我担忧,常常一脸凶相……”他紧张得没有跟雅诺施握手就跟父亲回家了。(1)而在1924年1月写给母亲的一封信里,卡夫卡仍然在想象父亲对自己的“责骂”:“他是否责骂过我,他若没责骂,那就说明原因,他若责骂了,那我知道原因。”(2)《致父亲》是一部很独特的作品。首先,这一作品很难归类,它是书信,但这封信却没有到达收信人手中,它也是自传,但这一作品中的“自我”却是“寄生性”的;其次,无论是书信还是自传,一般都归为非虚构类作品,但这一封信却很有文学想象力、感染力以及修辞技巧,充满了生动的细节、戏剧性的场景描绘以及丰富的象征意象。但也不能说它是小说,(3)因为它并非无中生有地创建“另一个世界”,作品中的“父亲”首先就应该理解为赫尔曼·卡夫卡。一、“在说”的解释/“我”的恐惧为了更切近地考察这一文本,有必要以一种“卡夫卡式”的视角来理解这一文本。他在1912年的一则日记中曾对这一视角有所提示,其中他谈及自传叙述的困境:在自传中一个人会不可避免地在事实上只需要写下“曾有一次”的地方写下“经常”。因为他总是意识到那个“曾有一次”引爆了记忆所牵引出的那个黑暗空间;尽管如此,这一黑暗并不能完全地被“经常”所驱散,至少在作者看来它还是被保存着;他背负着那些也许在他的生命中从没有存在过的片段,而那些片段却又仅仅是某种甚至他的记忆也不再能够猜测得到的东西的替代物。(4)这段文字指向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意义空间:在那里似乎存在着一个随着思想和语言的不断逼近而无限地向后退却的拉康式“真实界”,似乎最深层的记忆也顶多只能为进入这一空间提供一条模糊的线索。这一想象的空间似乎有着无限的纵深层次:有一个“真实”的终点被设置在某处,你事先已被告知那个终点是幻觉,但同时你又必须相信其真实性,因为只有借助它,你才能想象得更深更远,才能突破那个幻觉。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卡夫卡设置这一结构的目的:他要为一个无限可能的自我空间保持一种开放状态,同时这种开放状态也紧张到极限,要求某种关于“起点”和“终点”的决断。卡夫卡力图为某种甚至还难以想象的可能性留有余地,因此他的叙述困境同时也是他的叙述自由。作为特殊形式的自传叙述,《致父亲》的复杂性在开头——即文本形式上的“起源/起点”——就已经明白地显示出来:你最近曾问过我,为什么我声称在你面前我感到恐惧。像往常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5)在卡夫卡看来,父亲所提的问题是关于“起源”即“为什么”的问题,但卡夫卡认为起源问题难以回答。他接着谈了两个理由:第一个理由是恐惧本身过大,无法回答为何恐惧正是“出于我对你的恐惧”,因为最大的恐惧就是将感受到这种恐惧的人包裹在其中的恐惧,是无法站到这一恐惧的“外面或上面”对其进行言说和解释的恐惧。这样,无所不包的“恐惧”恰恰模糊了其自身真正的“起源”,而没有包含真正起源的“解释”就不是真正的“解释”。在此种意义上,卡夫卡在此信中所传达、解释和叙述的东西确实就像他所说的“不可传达”、“不可解释”的东西,只是“藏在我骨子里的东西和仅仅在骨子里所经历过的一切”。(6)第二个理由是能够解释这种恐惧的细节或资源过于丰富,“素材之大已远远超过了我的记忆和理解力”,难以“把握”,因而答案“将是很不完整的”,这也使得追求“完整的真实”的卡夫卡陷入了“不知怎么回答”的困境:“在写下来时这种恐惧及其后果也会使我在你面前障碍重重。”(237页)这一“解释”与“不可解释”之间的张力迫使我们重新注意到,此信开头一段中的“曾”和“往常”实际上包含了整个文本的一个基本结构。整个文本欲言又止、欲说还休、循环往复的特征可以说正是“曾”和“往常”这一基本结构的展开和复杂化———要在“现时/眼下”解释这个不可解释的、也就是最初的“曾”,就须回到那个可以解释的“往常”,进而再进入到“往常之曾”,但那些“往常之曾”过于丰富和庞大,在某种时刻(比如,在进行某种总结或者结束此信的时刻)又必须浮出“往常”之大海,定位至由“现时”所认定的“曾”。于是,不断地在“曾有一次”和“往常”之间进行调整和修正就成为这一作品自传叙述的深层结构,也就直接通向了此信的结尾———最后的“曾有一次”定格在卡夫卡对自己写这一封信的意义的认识上:“我认为通过这一些矫正,情况已表达得非常接近事实了,使我们俩都能得到一些安慰,使我们的生与死都变得轻松起来。”(282页)因此,不管卡夫卡和他的父亲之间是否有真正的理解,至少卡夫卡的这封信见证了他“曾有这么一次”与父亲进行和解的努力,又由于这里的“父亲”只是“藏在我骨子里的”和“仅仅在骨子里所经历”的“父亲”,因此又可以说这是一次他与深层自我进行和解的努力。自传叙述的困境、自传叙述的真实性及其限度和意义都在这一文本中汇集了。通过建立起“曾有一次”和“经常”之间的深层联系,卡夫卡获得了一种将几乎是无限丰富的叙述资源(也就是待叙之事)结构为一个整体的叙述框架。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他与朱丽叶·沃里泽克的恋爱和订婚事件,这也是卡夫卡写作此信的一个直接触发点或“起源”。1919年1月,卡夫卡和朱丽叶结识,之后感情迅速升温并订婚,并打算于11月结婚。朱丽叶的父亲是布拉格的鞋匠,也是犹太教堂的仆役,在卡夫卡的父亲看来,这一社会地位悬殊的结合是不体面的,他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儿子被朱丽叶的漂亮和轻浮迷住了。卡夫卡在信中记录了父亲的意见:你大体上是这么说的:“她可能穿上了一件精心挑选的上装,布拉格的犹太女人是懂得这一套的,那么你当然就下决心要娶她了,而且想尽可能快,一星期后,明天,今天。我不懂你是怎么回事,你毕竟是个成年人了,住在城市里,却只知道看到一个女的就马上要跟她结婚。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吗?你要是害怕,我可以陪你去。”(275页)赫尔曼暗示,儿子的婚姻动机其实只是出于糟糕的性欲,他认为娶这样的一个女子还不如去逛妓院。父亲的“建议”使得卡夫卡一下子觉得自己自青春期以来的20多年白白度过了,自己在精神和情感上没有一点长进。可以说,正是这件事将卡夫卡带入了一个相当黑暗的回忆空间,发生在过去的一件事情由此被“经常化”了——“曾有一次”成为“经常”:16岁左右的卡夫卡“曾”在一天晚上和父母散步时谈起青春期的性困惑,结果遭到了父亲的嘲弄。对此卡夫卡记忆犹新:“你的应付方法十分简捷,这是与你的素质相符合的,你仅仅大体上这么说,如果我想不担风险地进行这类事情,你也许可以为我出个好主意。”父亲暗示儿子可以进行自慰或者找妓女,卡夫卡感到这个答复“严重地损伤了我外表的羞耻心,或者我认为我的羞耻心一定是遭到了伤害”,因为他觉得父亲的话把他推到“污秽”中去了(273页)。“污秽”正是卡夫卡对自身生命晦暗不明的起源的一个典型的或“经常的”表述,性问题只是这整体的“污秽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方面。或许,卡夫卡终生对待性的某种近乎偏执的态度恰恰是在有意地反对父亲的看法,但这有意的反对同时也包含了暗中的认同:反对是表层的,认同是结构性的。在此,订婚事件是与赫尔曼“曾有一次”问起的问题相对应的一个“曾有一次”,这个“曾有一次”又关联到卡夫卡少年时的“曾有一次”,通过叙述的安排,这两个“曾有一次”就同时被“经常化”了。卡夫卡在对这一事件进行总结时,这同时被“经常化”了的事件就成为对父亲更有力的指控:父亲每一次具体的伤害都笼罩着“经常”的幻影,而“幻影”同时也被“经常化”证明为更深层的“真实”。在文本中,不仅在这一问题上,而且在其它几乎所有问题上,“曾有一次”的事件总是能够有效地引爆那个被“经常化”的黑暗空间,起源的模糊和资源的丰富在此相互支撑,层层叠叠地堆积起对父亲的指控,在这条对父亲的“罪行”进行追踪的路上,虽然看起来像是“小径分岔”——他在这个文本中谈及了自己人生几乎所有方面的事情——最终仍是“曲径通幽”地指向了父亲这个“罪人”。在他和妹妹奥特拉“同仇敌忾”地一起谈论父亲的场景中,这种指控的深度和广度由此便获得了某种“最后审判”般的神话色彩:我们坐在一起,真的并不是想要想出什么对付你的办法来,而是为了以全副精力,以幽默,以严肃,以爱、抗拒、愤怒、反感、服从、负罪感,以脑袋和心脏的一切力量来详细研讨那在我们和你之间晃悠的可怕的诉讼,谈一切细节,一切方面,利用所有机会,无论相距远近都来共同谈透这个问题。(260页)除了建立起不同时期的相似事件之间的联系,“曾有一次”与“经常”之间相互转化的另一种方式是对事件本身的“厚描”,正是“厚描”使得一次孤立的事件获得了某种普遍意义。卡夫卡特别记述了他童年时代的一件事,并强调自己记住的“只有这一件事”:一天夜里他不停地要喝水,结果被恼火的父亲拖到阳台上。卡夫卡写道:“(这件事)给我造成了一种内心的伤害”,“许多年后我还经常惊恐地想象这么个场面:那个巨大的人,我的父亲,审判我的最后法庭,会几乎毫无理由地向我走来,在夜里把我从床上抱到阳台上去,而我在他眼里就是这样无足轻重。”(240-241页)尽管父亲之“罪”真正的起源无法追索,但这件事的影响就足以使他认定父亲的“原罪”:“当时这件事还只是个小小的开端,但这种经常笼罩在我心头的无足轻重的感觉……在很大程度上是从你的影响中产生的。”(241页)记忆中最早的这一件罪行就这样指向了对父亲恐惧的暧昧“起源”,成为“他的记忆也不再能够猜测的东西的替代物”。二、自我形象的寄生性影响卡夫卡通过给父亲写信来探索自我“起源”的“曾有一次”,这一努力其实植根于他“经常性”的自传冲动。他在1911年的一则日记中写道:“一旦我得以从办公室解脱出来,我将立即着手实现写一部自传的愿望。”(7)在次年的一则日记里,他又一次产生了一种“独特的自传作家的预感”。(8)联系他对《致父亲》的重视以及这封信自我解释所具有的深广度,(9)这一作品实际上可以看作他的一部独特自传,是“通过父亲写自传”。这一自传的独特内涵通过其独特的“书信”形式可以得到部分说明:“在书信中,因为收信者同信作者之间有着特定的关系……所以信作者的身份意识总是自觉而强烈,但他并非展示自己的一切身份,而总是针对收信者的身份,显示相对应的身份,也通过对这一身份的证明和维护,显示出他的人格和个性。”(10)可以认为,在书信中,写信者的身份“寄生”在收信人的身份上;在《致父亲》中,卡夫卡的核心身份认同就是寄生在“父亲”身份上的“儿子”。这一“寄生”的特点在卡夫卡模拟父亲口气对自己的反驳中得到了最直接的表达:“实际上你……对我来说什么也未曾证明,只证明了我的所有指责都是对的,这些指责中还缺少一个特别合乎情理的指责,即说你不正直、阿谀逢迎、寄生的指责。我想不至于搞错,即使这封信也是你靠我过寄生生活的一个明证。”(282页)因此毫不奇怪的是在对自我形象的塑造和描绘上,卡夫卡的自我形象就寄生在父亲形象的缝隙中和阴影下:“在打开的世界地图上,你四脚八叉地躺着。于是我感到,只有那些你的肢体未曾盖住或尚够不到的地方才是我的生活可以插入的空地。”(278页)这种寄生性也深刻地影响了他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我的一切思想都处在你的压力之下……所有这些似乎与你无关的思想从一开始就带上了你即将说出的判断的负担”,“只要你表示反对,或只要能够估计到你可能会反对,一切便都告吹;而我做任何事情时几乎都能够估计到你可能会反对的”(243页)。但也正是从父亲“未曾盖住”的和“够不到”的为数不多的那些地方,卡夫卡对父亲发动了一次反攻。在现实层面上,这一反攻战场恰是《致父亲》这一文本本身。这是赫尔曼“够不到”的地方——赫尔曼显然不会写作。在这一战场上,卡夫卡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而在文本的内部,这一战场却恰恰是父亲那简单化的思维和粗糙的情感看起来似乎已经“盖住”的地方。卡夫卡的“反攻”寄生在父亲对卡夫卡曾进行攻击的缝隙里,他的“复杂解释”寄生在父亲的简单的、甚至“全然错误”的理解中:文本的基本结构显示了卡夫卡对父亲的“反攻”和自我解释的策略:父亲的“简单化”——混淆了“曾有一次”和“经常”,以就事论事的方式掩盖“起源”问题;卡夫卡的“复杂化”——不断地从“曾有一次”中聚合出“经常”,步步深入地将作为事情本身的“曾有一次”导向“起源”;卡夫卡与他记忆及想象中的父亲所做的反驳经由折衷、调和而形成更为“公正”的解释。文本可分为三个部分,三部分之间以及每一部分内部更细小的部分之间都基本贯彻了上述解释策略。第一部分引述父亲的提问,这种提问方式暴露了父亲简单的、自以为是的思维方式,而在卡夫卡看来,思维方式恰是一个人最本质的品质;第二部分由对简单的思维方式的批判引向对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和行为方式的批判,引向父亲的这种整体人格对自己几乎整个人生阶段和几乎所有生活领域的根本性影响;第三部分是虚拟的父亲的回答以及卡夫卡对这一回答的评述。虚拟的回答可以看作赫尔曼对卡夫卡反攻的“反攻”,但由于是虚拟的,因此又被重新聚合而成为“卡夫卡式反攻”的一部分。这样,以对父亲简单观点的反驳为基础,文本逐步编织起父亲罪过的致密网络,卡夫卡以此为自己人生的失败做出解释,同时他的儿子身份,即便是失败的儿子身份,也已经被固定在其中了。在模拟父亲对自己的反驳时,卡夫卡也一再强调,“你”对“我”的不信任还不如“我”对自己的不信任那么严重(282页),换言之,即便在对自己进行反驳、对自己性格缺陷进行分析这一方面,卡夫卡认为自己在知性的判断力上也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父亲。这一指责比起指责父亲的“粗暴”具有更大的杀伤力,因为在后者那里包含了对父亲在智力和情感方面“低能”的指责和蔑视,而前者只是一个中性的性格问题。卡夫卡实际上要说的恰恰是:父亲是有“罪过”的。他说父亲“无辜”,因为父亲“无知”——在将能够精细地分析自我、反思自我视为美德的卡夫卡看来,对于自己“罪过”的“无知”、没有能力“认识自己罪过”的“罪过”,不正是更大的“罪过”吗?当然,如本文开头所说,在现实层面上,这封信对赫尔曼没有什么影响,但无论如何,卡夫卡在信中对自我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对自我有了新的认识和发现。这一特殊自传的意义正在于此。美国学者华莱士·马丁说:“在某些情况下,自传作者并不打算描写一个他或她已经知道的自我,而是去探索另一个自我。这个自我尽管有所变化,却是从一开始就内在于作者自身,等待一次自我发现,这一发现将会在现在的‘我’中把过去的一切汇聚起来。”(11)可以说,在这部作品中,卡夫卡几乎汇聚了全部智慧以发现自我——一个寄生在“父亲”上的自我。卡夫卡的这一发现很有反讽意味,因为他所发现的恰是自我的寄生性和分裂性。正如他在次年的笔记中描绘的所谓“自传探索”计划:就像自己的房子已经摇摇欲坠的人要在旧的房子旁边再盖一座新的房子,如果可能的话,就用原来房子的材料。但不可否认,可能出现这种糟糕的情况:如果在建新房子的中间,他没了力气,那么他就不再有一座尽管不安全但仍是完整的房子,而是有两座半拉子房子,一座拆了一半,一座建了一半,这就是说,他一事无成。接下来自然就是疯狂,这就是说,就像一个哥萨克人在两座房子之间跳舞,他的不断踢打的脚后跟将泥土片片掀起,最后一间坟墓会在他的身后慢慢成形。(12)三、“犯罪者”的困境在“曾有一次”的层面上,卡夫卡用此信来解决自己和父亲的关系问题并探索自我,而在“通常”的层面上,这封信却将“父亲”象征化了。《致父亲》描绘的更像是一个梦的世界、戏剧化了的世界,一个现实和想象相交错、或者被想象所改造了的现实世界。现实的父亲和卡夫卡的父亲想象之间的裂缝是巨大的。正如美国传记作者帕维尔所说:“到了卡夫卡写这封信的时候,‘父亲’与‘父亲形象’之间的缺口已经大得可以容纳整个世界了。在一端是赫尔曼本人那可怜兮兮的身影,……而在另一端则耸现着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收信人的形象……一个真正的犹太人上帝。”(13)卡夫卡从他与父亲的关系里获得了深刻的生命体验和文学创作的灵感,虽然庞大的“父亲形象”并不能“覆盖”卡夫卡的全部,但无疑是通向他人生和作品的一个重要路标。卡夫卡“通过父亲写自传”,以“寄生”于父亲的方式反过来“猎捕”父亲、“覆盖”父亲以构建自我,最终在那副将在未来打开的“世界地图”上,与父亲“共生”(14)——当今的卡夫卡研究者,谁能够真正绕过卡夫卡的“父亲”呢?卡夫卡既以父亲看待自己的方式来看待自己的作品,也以自己看待父亲的方式来看待作品:“作品”既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父亲”。他的小说《十一个儿子》实际上谈的是他的十一篇作品,而作品也是卡夫卡用来反对赫尔曼这个外部的、尘世的父亲的“内在的本真的父亲”,是他的真正的“上帝”。他在早年的信中宣称“上帝不让我写,我偏要写”,(15)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我将是自己的上帝,也将是自己的父亲。而他所写出的“作品”就是这一个“内在自我”所“生产”出的“父亲”。他害怕写作,又渴望写作带来的幸福,就如他害怕父亲,又希望得到父亲的爱一样:“(写作)在我童年时作为预感,后来作为希望,再后来作为绝望笼罩着我的生活,而且——可以说,是它(写作)以你的形象指使我做出了一些小决定。”(267页)卡夫卡留下销毁自己作品的暧昧遗嘱也可以理解为卡夫卡在模仿父亲对待自己的方式:父亲对他失望,他也对自己的作品失望,父亲要把他“踩入地下”,卡夫卡也要将自己的作品“统统烧毁”。通过对上帝/父亲的反抗,卡夫卡确认了自己的“作家”的身份,尽管不无挣扎和矛盾,这最终将是他最珍视的身份;也正是这一“寄生”在卡夫卡身上的“作家身份”将最终把他从时间的虚无中拯救出来——不是他曾经存在其中的时间,而是在他死去之后的时间。从这里我们可以进入卡夫卡以文学形式写成的另一部自传性作品《猎人格拉胡斯》。在这一堪称卡夫卡对自己命运的寓言式描绘和预言书的作品中,隐含着卡夫卡看待父亲和自己之间关系的深远想象。这篇小说写于1917年,此时卡夫卡与父亲的“决定性时刻”尚未到来,但正是这一小说预示了卡夫卡、父亲和作品三者之间的深层关系。在“黑森林”里从事捕猎的猎人格拉胡斯(“Gracchus”来自意大利语“gracchio”一词,意为乌鸦)既是父亲赫尔曼·卡夫卡(捷克语“Kavka”就是乌鸦,也是赫尔曼商铺所用信笺的图标),也是作家弗兰茨·卡夫卡。“黑森林”既是险恶的、危机四伏的现代社会的隐喻——赫尔曼作为一个犹太屠户的儿子,从社会底层开始打拼最终成为一个拥有自己商铺的资产者,需要的正是这种残酷而坚韧的猎人意志;“黑森林”同时也是神秘的灵魂内部或曰潜意识空间的隐喻——卡夫卡作为父亲的猎物,必须向这个黑暗的空间进攻来索取猎物以获得养料和“食物”来维持精神的生命,他所需要的也同样是这种残酷而坚韧的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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