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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骆驼祥子》悲剧的价值论解读

城市现代化的巨大诱惑是中国农民进城的趋势。农民进城的书写也逐渐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的一个热点。“底层写作”、“打工文学”、“乡下人进城”等范畴的研究,都体现了当代文坛直面社会,关注农民群体的努力。大体看来,人道主义的关怀,底层命运的关注,成为这一类小说进入文坛主流的通行证。作家大多以情绪化的手法,将农民进城的悲惨遭遇归咎于城乡二元体制的不公,而对进城农民的精神心理与生存状态缺乏深入复杂的探讨。今天,从文学的历史长河来看,当下的农民工书写热,并非仅仅是改革开放之后的产物,而是城市文化作为乡土世界的异质参照出现后一直存在的文学现象。其中最为典型的有老舍的《骆驼祥子》。以往的研究常常抓住祥子身上的悲剧,或从外部推导出阶级革命的必然,或从内部分析个人主义式的悲剧性格。本文试图以现象学还原的手法,揭开以往众多的意识形态遮蔽,将祥子的悲剧纳入农民进城的历史长河中加以考察,还原祥子身上的生存伦理与人性法则,剖析祥子与革命,祥子与个人主义的诠释关系。胡塞尔指出,现象学“它要求回到实事本身:理性地或科学地对实事作出判断,就意味着朝向实事本身,……并且摆脱一切不符合实事的成见”。本文以还原与纯化的方法,集中探讨从乡下进城的祥子的生存状态和人性浮沉,避免二元对立地割裂祥子作为一个国民的复杂状态。以往对祥子命运的考察中,往往具有典型的寓言化特征,其中有政治寓言、人性寓言、城乡寓言三种。政治寓言主要是指将祥子视为阶级革命的一维,即受剥削与压迫的一方,而孙侦探、刘四、虎妞等人则是剥削阶级的一方。祥子的命运正是不断受到剥削阶级一方压迫的历史。相当一部分早期以现实主义为框架的研究都持这种观点。人性寓言则是在原型批评的视角下,将祥子视为虎妞等女子性欲压抑和迫害的对象,这种研究主要受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和原型批评理论影响,为了突破原来的阶级视角,将文学研究从社会层面引向内在的人本考察。其三,城乡寓言是改革开放以来,农民进城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后,很多学者将祥子的身份纯化为从乡下进城谋生的农民。我们看到城市文明是如何腐蚀、毒害一个淳朴、善良、健康、可爱的农村小伙子的故事。不管哪一种寓言载体,祥子总是作为一种异己力量之外的产物而呈现阐释的简单化趋势。这些阐释的危险在于预设了一个压迫与被压迫的二元框架,不但造成结构上的对立,同时也包含着价值论层面的绝对高低之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对待祥子的寓言性成分,不难发现祥子身上复杂的人性因素。因此,还原老舍与《骆驼祥子》的美学追求,既是一种老舍现象,又具有普遍意义,尤其对于理解和思考当下的农民工书写的美学意义与缺失,具有一定的参照意义。一性诱诱惑———性诱领,或压迫一般说来,早年《骆驼祥子》的阐释大多被置于现实主义的框架,从阶级分析的角度,把人物之间的矛盾看成是阶级的对立,祥子作为一个城市无产阶级的形象,而刘四、虎妞等人则来自对立的剥削阶级,祥子的命运就在两大对立阶级之间必然生成。樊骏指出:“在这里,阶级与阶级的对立,阶级对阶级的压迫,不是表现为政治上的迫害或者经济上的剥削,而是表现为深入人物身心的摧残和折磨。”在传统现实主义框架下,自然是祥子作为一个城市无产阶级如何遭遇剥削阶级而不断消沉的人生轨迹。如果立足城乡二元的视角,则祥子的经历就是城市文化对乡村伦理的压抑和挤兑。压抑和被压抑则是城市与来自乡村的祥子之间的对立关系。赵园从“城市与人”的角度,认为老舍是“北京市民社会的表现者与批判者”,并指出《骆驼祥子》是一个破产农民如何逐步市民化的过程。王润华通过《骆驼祥子》与《黑暗的心》的比较,指出小说的主题意义结构是“城市,现代文明大城市才是英雄人类的敌人。祥子与虎妞,不管如何强健,最后身心都被毁灭了”。温儒敏从文化层面上认为小说是“写城市贫民悲剧命运的代表作”,重要的是“对城市文明病与人性关系的思考”。祥子来到城市,一心想要买车。车对于祥子而言,就像他早年在农村时期的土地一样,“他的车能产生烙饼与一切吃食,它是块万能的田地”。在祥子这里,他将早年对土地的执着化为对车子的执着。车子是他走入城市的希望,也造就了祥子的命运之累。于是人力车的得与失便成了一个符号,成为城乡两大文化的对立的物质载体。祥子贱卖了偷来的骆驼而换来三十元钱后存进邮局,总感觉不牢靠。他只想紧紧攥着自己的钱,“干上二年,至多二年,他就又可以买辆车,一辆,两辆……他也可以开车厂了。”祥子遵循的乡村生活伦理,其实是他对城市文化的恐惧,他还无法应对深奥的城市经济规则。人和车厂的刘四,往往被评论者置于祥子的阶级对立的一面。实际上,刘四不仅是虎妞的父亲,更是他的追求目标。他一心拉车为的就是成为新的“刘四”。因为刘四和祥子本质上是一类人。他也是早年来自农村,当过库兵,设过赌场,买卖过人口,放过阎王账,最后成为了一个车厂的老板。当他发现自己的女儿虎妞和祥子之间的关系时,他变卖车厂独自回乡下享福去了。显然,老舍没有将人物二元对立的划分,而是将祥子作为一个“人”来写。在众多评论者那里,性压迫和被压迫也是祥子命运的一个重要注脚。在祥子的心目中,虎妞是一个城市欲望的象征,是祥子进城之途遭遇的“城市欲望魔鬼”。她长得高大黑丑,父亲一心钻在钱眼里,耽误了她的青春。她用欺骗的手段,逼祥子与她结婚,婚后便要祥子放弃拉车做点小买卖。她追求的是祥子无法接受的“得乐且乐”,尤其在性欲上,“每天好菜好饭地养着他,正好像养肥了牛好往外挤牛奶。”惟有这样,健康善良的农村祥子才与妖魔化的城市欲女构成一组二元对立的两极,才能凸显祥子在城市中受到的另一种阶级压迫,城市对人性的压迫。相反,即使在白房子里卖淫的小福子,在祥子的眼中,“她美,她年轻,她要强,她勤俭”,却没有进入虎妞的行列,这正是因为她和祥子一样来自农村,一样的贫穷,一样处于被压迫和剥削的状态。可见,在这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下,自然会将同处贫穷的祥子与小福子列入同一阶级或群体,而众多其他城市女性则成为迥异于乡村文化的城市欲望符号。实际上,对于虎妞的性诱惑与欺骗一节,我们通过细节的解读发现,并不存在明显的性的压迫与被压迫。祥子离开杨家回到人和车厂,见到虎妞在喝闷酒,“心中更加慌乱”,尤其是虎妞身上的“小小的带光的绿袄”对祥子构成一种朦胧的、色欲的诱惑。走进了虎妞的屋,“舍不得出去”,“迷迷糊糊地看着她”,是祥子在情欲萌动中发现了虎妞的性别体征,而不能仅仅归咎为虎妞对祥子的性引诱与性压迫。尤其是婚后,虎妞做好饭菜等着祥子,家里也布置得很温馨,连祥子也“觉得自己是有了家。一个家总有它的可爱处”。用性压迫与被压迫来一分为二地在虎妞与祥子之间划开界限,实在有些理念的牵强。蓝棣之以症候式批评,将二者以双重文本的形式作了积极的努力。他从祥子三起三落、买车卖车故事中找到了一个“无意识”的故事,在文本中找到了一个潜在文本。这一潜在的文本内容,即祥子被虎妞引诱,继而被强加婚姻,最后走向毁灭和堕落,因而小说的意义就有两个层面,文本所叙述的故事,体现了私有制度、有钱阶级、军阀政治对劳动民众生存权利的剥夺,而潜在文本所叙述的故事,则表现了由强加的性压抑与性缠绕所带来的痛苦、腐蚀和绝望。这种症候式批评,体现了文学研究视野的拓宽。但不管哪种视角都没有跳出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似乎都在极力将祥子的两极造成鲜明的对立,来突显小说的主题或人物的命运。按照老舍的创作自述,他着意用笔的祥子应是“一个最真确的人”,而不仅仅是阶级观念、城乡意识形态、性欲等理念下的产物。他指出,“一个车夫也应当和别人一样的有那些吃喝而外的问题。他也必定有志愿,有性欲,有家庭和儿女。”因此他“要由车夫的内心状态观察到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车夫的外表上的一切,都必有生活与生命上的根据。”老舍正是要以此来书写一系列最真确的人,书写有个性、有尊严、有内心世界的国民。他所着重的不是一个农民的进城遭遇,也不是一个被压迫阶级,也不是一个性受压迫者,而是新的国民人格与健全的人性。老舍说“看着外国国民如何对国家的事尽职责,也自然使自己想作个好国民,好像一个中国人能像英国人那样作国民便是最高的理想了。”老舍从英国式的自由人文主义思想出发,摒弃一切狭隘的阶级性集团性社会功利观念,创作中始终重视人的价值、尊严、自由和平等,在深切怀着对国家民族的贫弱和屈辱的忧虑中努力铸造国民的文化新品格。二对革命行动的怀疑祥子与革命的关系历来是《骆驼祥子》研究的一个重要话题。一方面,祥子作为一个进城谋求幸福的农民,碰上社会主义者曹先生和革命者阮明,由此产生了他生活状态的变化。另一方面,则是革命只是祥子进城遭遇到的一个城市景观。作为一个本分的农民,如果撇去意识形态叙述的框架,祥子与社会主义革命应该没有太多纠葛。因为他的一生追求在于赚钱,买车,直至拥有自己的车子,车行……。他无心关注身边的革命大事,作家也无法让他承受一个如此重大的责任。祥子无意从革命的大潮中寻求一些实惠,来获取非分的名与利。从祥子在城里的经历看来,他一生中遭遇了两个社会主义革命者。一个是“自居社会主义者”的曹先生,他能够将自己的信仰落实在每一个生活中的小事件,尤其落实在自己的家庭。他无力也无意作出些惊天动地的事业,只能将自己的家庭整理成“沙漠中的一个小绿洲”。祥子在曹先生家里拉包月的时候,感受到曹先生的家庭生活的安静舒服,他将曹先生的家庭比作自己的乡村港湾,在他生活艰难的时刻,总是想到这里的安静和温暖。在他身上,乡间的生活记忆与城市的现实想像达成一致,也成了祥子的精神慰藉。如果说刘四的形象是祥子在城市的物质坐标,那么曹先生则是一个精神的理想参照。正如文中老舍所写的:“在他所混过的宅门里,有文的也有武的;武的里,连一个能赶上刘四爷的还没有,文的中,只有曹先生既认识字,又讲理,……所以曹先生必是孔圣人”。曹先生是祥子在城市里的文化想像和精神偶像,无论祥子被虎妞引诱后还是虎妞难产死后,曹先生的适时出现总给祥子一种新生的力量。然而,曹先生只是一个精神上的“小绿洲”,他和他的革命无法拯救堕落的祥子。但在老舍心目中,曹先生是基督教义的平等博爱精神与中国传统的人伦情感达成一致的符号,也是新国民的精神故乡和中国新文化的生身之地的体现。阮明是一个闹剧式的人物。作家带着自己对革命行动的怀疑,以讽刺的笔触勾勒了一个投机主义者的革命行动。小说中阮明首次出现在曹先生被追捕的事件中,因为曹先生并没有因交情给他的成绩及格,他告发曹先生在青年中宣传过激的思想。祥子在这件事中成为最大的受害者,被孙侦探诈取了所有积蓄而被迫重新回到人和车厂,走进了他噩梦般的婚姻生活。阮明却做了官,穿上华美的洋服,去嫖,去赌,甚至吸上口鸦片,颇享受了一些他以前看作应该打倒的事。当他的钱不够用的时候,“他又想起那些激烈的思想,但是不为执行这些思想而振作;他想利用思想换点钱来。把思想变成金钱,正如同在读书的时候想拿对教员的交往白白的得到及格的分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出卖了师友和思想之后,振臂一呼成了“组织洋车夫的工作”的革命者。可以想像,老舍对这一类的革命者以讽刺的笔调充满了怀疑。正如他自言:“我在解放与自由的声浪中,在严重而混乱的场面中,找到了笑料,看到了缝子,在轻搔新人物的痒痒肉。”对于阮明形象,作家并没有倾注太多的人性思考,他只是在闹剧当中指出他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投机家和无赖。因此这个形象只是一个城市中的追求物质享受的欲望符号。当年巴人正是基于这一点而指出:“老舍对于革命的认识,也是‘世俗’的,将革命者看作是‘为钱出卖思想’,这正是单看现象、不明实际的‘世俗’的看法,本质上是反动的。”阮明是一个机会主义的革命者,也是祥子在城市里混迹的一个坐标。从他身上,祥子对城市有了真切的体验,促进祥子走出乡村伦理的规束,从而导致他心目中乡土伦理的崩溃。对社会革命,老舍在抗日战争以前一直持怀疑观望态度。当时老舍有非常安定的职业,不希望社会过于动乱。他认为,“作革命事业是由各方面作起。学银行的学好以后,能从经济方面改良社会;学商业的有了专门知识便能在商界运用革命的理想。同样,教书的,开工厂的,和作其他一切职业的,人人有充分的知识,破出命死干,然后才有真革命出现。”故此,对于当时30年代的左翼文学,包括所不理解的社会主义运动,他都是不认可的。老舍曾回顾当时的思想说:“那是自己对革命斗争既无认识,又无热情。在文艺与政治斗争当中,我画上了一条线;我是搞文艺的,政治是另一回事。”老舍写到阮明之类的革命者以及他们的革命活动时持一种怀疑与讽刺的态度。正如后来他自己检讨说:“因对当时政治的黑暗而失望,写了《猫城记》,在其中,我不仅讽刺了当时的军阀、政客与统治者,也讽刺了前进的人物,说他们只讲空话而不办真事。这是因为我未能参加革命,所以只觉得某些革命者未免偏激空洞,而不明白他们的热诚与理想。”通过对阮明这个人物的剖析,老舍不忘对存在于革命之中的机会主义给予尖利的讽刺。对于革命,他无意让本分、世俗的祥子承载,又无法回避这个话题。赵园曾指出“祥子们”的悲剧,“在于想以最大的代价和最低的条件求生存而不可能。祥子,即使他的精神悲剧,也是在‘求生’中发生的。这正是那个时代最大多数人民的共同命运,也是社会革命的最直接的原因和依据。”面对祥子“想以最大的代价和最低的条件求生存而不可能”的现实,作家还是止不住借着老车夫的口说出:“干苦活儿的打算独自一个人混好,比登天还难。一个人能有什么蹦儿?看见过蚂蚱吧?独自一个儿也蹦得怪远的,可是教小孩子逮住,用线儿拴上,连飞也飞不起来。赶到成了群,打成阵,哼,一阵就把整顷的庄稼吃净,谁也没法去治它们!”这是众多传统现实主义批评经常用来阐释作家反对个人主义,支持社会革命的注脚。读这段话,夏志清对《骆驼祥子》的评论就显得另有意味。他发现:“祥子这个人物固然是作者怜悯同情的主要对象,但到结尾时硬被变成讽喻个人主义的形象,我们读到最后堕落的故事的时候,意识到作者插进了讽刺手法,这和小说主体的同情旨趣是不相符合的。”他的解释是:“老舍显然已经认定,在一个病态社会里,要改善无产阶级的处境就得要集体行动;如果这个阶级有人要用自己的力量来求发展,只徒然加速他自己的毁灭而已。”进而他说:“老舍构想《骆驼祥子》当时的心情,是在寻求一个新的综合:一方面继续对阮明这个人物所代表的学生分子兼政客表示厌弃;另一方面却对于个人主义的爱国公式表示不满。这当然还不符合左派的观点,但显示老舍已经开始非难带有自由主义味道的个人主义。”夏志清因此认为,其中的“左倾观点令人吃惊”。但是,小说并没有如同当时的左翼文学那般,出现一个光明的结尾。老舍一方面对阮明这样的革命投机分子表示厌恶,一方面又发现靠个人主义奋斗的祥子只能成为“个人主义的末路鬼”。因为作家当时对革命的理解是:“第一是,我看见在当时的革命文学作品里,往往内容并不充实,人物并不生动,而有不少激烈的口号,像几个拣煤核的孩子,拣着拣着煤核儿,便忽然喊起:我们必须革命。我不愿也这么写。第二是,我只模糊的由书本上知道一点革命的理论,不敢用这一点理论去写革命的实际。第三,我的一点文艺修养到底是来自阅读西洋古典文学,所以我总忘不了重视人物,语言,思想,结构,写景等各方面,而不专注意或偏重思想。”正如樊骏指出,“问题在于革命的因素和可能性不仅排除在祥子的形象之外,也排除在小说的整个画面之外,所有的人都没有革命的要求,都不能自己解放自己,都在无可奈何地忍受着生活的折磨。整个生活也没有任何革命的投影。这是一个没有一线光明的黑暗王国。”因此,小说文本中,“革命”只是祥子在城里的一步走向堕落的外在牵引,只是祥子在城市遭遇到的一个社会景观而已,并不像很多小说那般,成为人生道路的一个巨大动力。老舍非常明白,祥子无法承载太多的意识形态意义,普普通通的追求幸福、延续生命始终是他唯一的信念。三祥子的个人主义道路《骆驼祥子》受人诟病最多的就是关于“个人主义”,这主要与他对“五四”文化接受的复杂有相当的关系。顾彬认为:“拒绝个人奋斗者骆驼祥子就是拒绝当时通行的‘五四’个人主义”。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语境中,个人主义的语源在“五四”,而“五四”个人主义精神本质则来源于西方。个人主义,主要是指这一概念出现以后的个人主义思想体系及其理论。其主要内容是:强调人是价值的主体,相信每个人都具有价值,高度重视个人的自我支配,自我控制,自我发展。一句话,个人主义是以个人为本位的人生哲学。陈独秀在《东西民族根本思想之差异》中指出,“西洋民族以个人为本位,东洋民族以家族为本位”,认为中国要振兴就必须“以个人本位主义易家族本位主义”。鲁迅倡导“立人”的个人主义主张,认为“人立而后凡事举”,而要使“人立”,“仍必尊个性而张精神”;周作人提出人道主义即是“一种个人主义的人间本位主义”。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发生发展过程中,老舍在北京师范学校刻苦学习古典诗文,课余时间多用于阅读民间通俗文艺,至五四运动发生,他已经“做了事”——先当小学校长,后当劝学员,五四运动虽然轰轰烈烈,但他立在运动外面,也没有给予太多的注意。他后来一再说:“我只是看见了五四运动,而没有在这个运动里面。那时候我已经做了事,虽然做的是教育界的事,可是到底对于这个大运动是个旁观者。”这种“旁观者”姿态,为他审视五四时期的“个人主义”带来了一种可能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此他缺乏鲁迅那种以复仇反抗绝望的个人主义精神强度,“肩住黑暗的闸门”而耗尽青春,也不具备巴金那样与吞蚀青年可爱生命的黑暗势力作个人式的坚决抗争,而是“对于一切负着责任: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全要管”。可见,老舍心目中国民人格的塑造与五四时期主流的个人主义精神并不一致。他在描述祥子进城谋生的个人奋斗中,展示了他对生存层面上的个人主义道路的合理性探讨,而非精神层面的“个人主义”批判。只身从农村进城的祥子,有着“铁扇面似的胸,与直硬的背,宽而威严的肩”和“出号”的大脚,并认为“有了自己的车,他可以不再受拉车的人们的气,也无须敷衍别人,有自己的力气与洋车,睁开眼就可以有饭吃”。他的自信来自对自己强壮身体的信赖,身体是祥子最大的资本。在祥子看来,身体甚至生命的全部投入,就能实现攒钱买车的理想。老舍的描写中充满肯定与赞美,让人联想到文艺复兴时期米开朗琪罗的一些雕塑对人体格健美的夸张表现,体现了对个人身体的崇拜。作家以人文主义的视角,描写祥子偷得三头骆驼之后的感觉:“现在他自由地走着路,越走越光明,太阳给草叶的露珠一点儿金光,也照亮了祥子的眉发,照暖了他的心。他忘了一切困苦,一切危险,一切疼痛;不管身上是怎样褴褛污浊,太阳的光明与热力并没将他除外,他是生活在一个有光有热力的宇宙里;他高兴,他想欢呼。”这带有宗教神性的话语,将祥子个体的神性光辉超拔出来,展示了一个带有个人奋斗激情的农村青年身上的韧性与自足。然而出现在祥子面前的,不仅是烈日和暴雨对身体的摧残,还有一连串的女人,虎妞,夏太太,白面口袋,她们将祥子从农村带来的树一般的身体变成一个拉不动车的病躯。作家在身体哲学层面上隐喻个人主义奋斗在城市想改变命运的艰难。因此,祥子身上的“个人主义”,并非“五四”以来倡导的个人主义,而是典型的小农意识之下的个人奋斗的道路。显然,二者的出发点不同。“五四”以来的个人主义启蒙属于精神层面,它努力拷问人的精神改造方面,谋求更多的“个性、尊严、自我奋斗”的精神。祥子的个人主义道路,则居于世俗层面。它将精神层面的“个性、尊严”具体化为靠自己的力气、身体去求得生存空间的扩展。因此,在祥子进城谋生的层面上,“个人主义”这一精神概念,不与“自由、尊严”联系在一起,而表现为“个体生命”的挣扎。祥子由一个带有小农意识的个人奋斗者变成了一个“个人主义末路鬼”,体现了作家对祥子性格悲剧的批判,也在祥子等人身上的批判中完成了精神世界的启蒙,在文本深处与五四的个人主义相通。因为五四新文化运动是一场广泛深入的革命,涉及文化和文学的各个角落和层面,就连遥远的边陲、偏僻的乡村都有所反应,生活在运动中心地带的青年老舍不能不受影响。老舍指出:“在五四运动以前,我虽然很年轻,可是我的散文是学桐城派,我的诗是学陆放翁和吴梅村。到了五四运动时期,白话文学兴起,我不由得狂喜。”“五四运动使我醉心新文艺……”因此,老舍的许多重要作品自然与五四文学精神保持一致,具有一定的个性启蒙的内涵。在祥子身上,现世层面的“个人主义”其实来源于最世俗的生活。祥子身上的个人主义奋斗,正是祥子自身存在的生存逻辑和思维方式。在他的生活中,“钱”和“车”成了他生命最根本的欲求,他没有关心革命的觉悟,也不可能关心革命的种种方式,他只关心自己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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