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行业收入分配效应分析

垄断行业收入分配效应分析

一、垄断的收入差距中国市场运作中的垄断，尤其是行政垄断，主要是在旧体制中国家行政权力的高度集中和国家所有权改革的不完全造成的。换句话说，公司的垄断地位首先是由国家法律、政府所有权和各种行政法规和产业政策决定的。西方国家市场上的垄断主要是通过市场竞争形成的。但是,无论是由于竞争形成的垄断还是由于不合理的法律法规等形成的行政性垄断,垄断者都会凭借市场垄断地位,滥用市场势力,从而损害消费者的福利,给整个社会带来较大的福利损失。不仅如此,在我国,由于行政性垄断行业较高的工资福利所导致的收入分配效应也是极大的,即它可能拉大社会各行业收入差距,而这种收入差距的拉大并不合理。Comanor和Smiley(1975)的研究表明垄断的确存在收入分配效应。垄断所具有的市场势力会产生两种效应:福利净损失和福利由消费者向生产者转移,在本文中,我们将其统称为垄断的市场势力效应。那么该种效应究竟有多大,对此经济学家的估算结果差异极大。对市场势力的福利成本进行的实证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美国经济学家哈伯格(Harberger)1954年所做的研究。此后,许多学者对垄断的社会成本也进行了测算,如CowlingandMueller(1978)、Schwartzman(1960)、Worcester(1973)、Gisser(1986),等等。尽管这些学者的研究结论并不一致,但是这些研究为人们更好地了解垄断所导致的危害提供了一个直观的感觉。近年来,我国反垄断的呼声越来越高,尤其是行政性垄断更成为众矢之的。学者们从各个方面对行政性垄断的危害进行分析,但是,可能是因为缺乏相关的数据资料,或是技术上的原因,这些研究定性分析居多,而实证分析则比较少。从我们所占有的文献情况看,我国这一领域仅有胡鞍钢(2001)、刘志彪和姜付秀(2003)曾经对我国行政性垄断所导致的福利成本进行过定量研究。(1)他们的研究为本文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但是,除了本文的研究区间比他们更长,并逐年而不是对一个期间估计了行政性垄断的制度成本,从而使读者可以更好地感受到行政性垄断所产生危害的长期性和严重性之外,与胡鞍钢的研究相比,本文研究的行业更多;与刘志彪和姜付秀的研究相比,本文选择的行业其行政性垄断特征更显著。同时,本文也对行政性垄断行业与其他行业的职工收入水平,从静态和动态两个角度进行了对比分析,从另外一个方面对我国行政性垄断的危害进行了实证分析。二、社会福利净损失与完全竞争情形相比,垄断地位使得垄断厂商的产出比完全竞争情形下低,而产品价格却高于完全竞争条件下的价格。因此,垄断所具有的市场势力产生了两种效应:由于低产量使得社会总福利减少;由于垄断高价使得消费者剩余向生产者转移。第一种效应一般被称之为社会福利净损失,这一点没有任何争议,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第二种效应。我们之所以将这一部分也作为垄断的制度成本来对待,是因为这种收入转移形成了垄断租金,而垄断租金承担了垄断行业低效率经营的巨大成本;成为垄断行业政府主管部门非正式支出的主要来源。同时,垄断行业职工参与分享垄断租金,使得他们的收入水平远远高于其他行业,对我国目前的收入分配状况日趋恶化起了很大的作用。另外,垄断行业的寻租、护租行为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腐败。Tullock(1967)认为垄断租金最终将会被全部耗尽,从而成为净社会福利损失。因此我们将这一部分也作为垄断的制度成本。1.垄断企业的经济生产率和正常报酬率当前有多种计算福利净损失的估计方法,但主要的有两种。一种是最低限的估计:Harberger的估计方法。美国经济学家Harberger(1954)利用美国73个制造业在1924—1928年间的平均数据,估计了因市场势力而造成的净损失的程度。Harberger把会计对利润的度量作为经济利润的基础,通过把它调整为对资本的正常报酬,就是说从销售收入和经济利润的数据中,得到对净损失的估计。一般认为,Harberger对垄断市场势力造成的净损失的估计被作为最低限的估计。他的关于垄断的福利净损失的计算公式为:式中r为经济利润率,Harberger用资本的平均报酬率作为正常报酬率的估计值,用会计利润减去正常报酬,得到了用r表示的垄断厂商的经济利润率;PmQm为销售收入,它可以直接得到;ε是需求的价格弹性,Harberger认为在他所研究的样本产业中,该弹性较低,就假定其等于1,即ε=1。另一种是最高限的估计:CowlingandMueller的估计方法。Harberger的研究后来招致了很多批评,认为他对市场势力的估计偏低,但作为最低限估计可能是合适的。美国经济学家CowlingandMueller(1978)的一项研究总结了这些讨论,重新估计了美国市场势力的福利成本。他们的方法与Harberger方法的不同表现在估计需求价格弹性的方法、对正常投资报酬的估计方法、利用公司层面的数据、垄断化成本的估计等方面。他们对垄断福利净损失的估计公式为:式(2)表明我们可以利用垄断利润的一半去估计净损失。垄断的卡特尔理论认为,垄断寡头实际上很难就联合利润最大化目标进行协调。实际的产出水平下降和净损失就要比公式(2)所预期的数值要小得多。正因为如此,依据公式(2)所进行的估计,通常作为净损失的最高限来看待。无论是借助于行政命令还是借助于市场竞争所形成的垄断,其性质是相似的,它们都对整个社会福利造成了损害,因此,在估计我国行政性垄断的福利损失时,我们借鉴了西方学者的计算方法,采用了他们的公式来计算我国行政性垄断所导致的福利净损失。但是需要说明的是,我们在计算时,将他公式中的一些变量进行了一定的合理化处理。具体说,将公式(1)中r设为销售利润率与正常报酬率的差额;其中,销售利润率=利润总额/销售收入;关于正常报酬率,Harberger用资本的平均报酬率作为正常报酬率的估计值,还有的学者如CowlingandMueller(1978)以股票市场报酬率作为正常报酬率,我们认为,因为公式(1)是以销售利润率的形式出现的,因此,我们将全部上市公司的加权销售利润率作为正常报酬率。关于需求的价格弹性ε,Harberger以及其他西方学者在估计由于市场竞争所形成的垄断造成的福利净损失时,将其假定为1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但是,在估计我国行政性垄断行业时,可能是比较合理的,因为在这些行业里,替代品是没有或者很少,因此,价格需求弹性是很小的。2.垄断化成本的计算(1)国外学者的计算方法。Harberger对净损失的估计,并没有考虑垄断化成本。尽管如此,他承认将广告支出作为社会成本来考虑可能是合适的。CowlingandMueller在测量垄断利润时把π+A作为垄断化的成本,π为所估计的经济利润,A为广告支出。当然,由于利润需要交纳所得税,因此,在计算垄断化成本时,需要扣除公司交纳的所得税。这样,垄断化成本就等于垄断利润减去所得税。(2)我们的方法。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借鉴了CowlingandMueller的计算方法,但是,由于我国缺乏完备的数据库,像广告支出等数据公司是不单独披露的,同时,我们知道,那些行政性垄断性行业由于特殊的市场地位,他们的广告支出不像竞争性产业的公司那样,其广告费用可能是有限的,比如,我们很少看到像铁路、电力等行业的公司进行广告宣传。基于以上原因,我们在估计垄断化成本时,就没有考虑广告费用,而只是将垄断利润与所得税的差作为垄断化成本。需要做出说明的是,在将会计利润转化为经济利润π时,我们采用全部上市公司的加权净资产收益率作为正常报酬率,然后计算上市公司的正常报酬,再以公司的会计利润减去正常报酬作为经济利润。3.估计参数的确定基于以上分析,在同时考虑到行政性垄断的福利净损失和垄断化成本的情况下,行政性垄断的所造成的制度总成本为二者之和。具体而言:(1)最低限的估计。根据以上的分析,行政性垄断的福利净损失的估计公式为DWL=1/2r2εPmQm,而垄断化成本的估计公式为经济利润π减所得税T,因此,我国行政性垄断的制度总成本最低限的估计可以通过以下公式来进行:(2)最高限的估计。从公式(2)可知,垄断所造成的福利净损失就是1/2π。因此,我们可以通过以下公式来估计行政性垄断的最高制度总成本:当然,经济利润不可能全部转化为垄断利润。这就是为什么把依据公式(4)所估计的福利成本看做是最高限的原因。三、计算垄断的福利损失的方法根据以上部分所介绍的方法,我们对我国行政性垄断所造成的福利净损失及制度总成本占国民收入的比重进行了估计。西方学者的经验表明,以公司层面的数据来计算垄断的福利损失比行业层面的方法可能更准确,但是,鉴于数据的可得性,我们只能采取两步走的策略,具体说,首先采用那些能得到公开数据的具有行政性垄断特征的上市公司作为代表性公司,根据它们的资料来估计垄断所造成的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然后计算出它们占行业销售收入的比重,在此基础上,根据垄断行业的销售收入和该比重,估计出各垄断行业的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1.反行政性垄断的制度成本本文的研究区间为1997—2005年,共9年的时间。之所以选择这一研究区间,主要是基于以下两个原因:①反行政性垄断的口号提出了很长时间,我国市场经济地位的确立也有10多年的时间。因此,在这样的背景下,研究在此期间的行政性垄断的制度成本更有典型意义。②基于数据的准确性和可得性考虑。近些年来,我国关于宏观经济和微观经济的数据库开始逐步走向正规,数据的真实性也在逐步好转,因此,进行实证研究成为可能。2.第一,关于行政性垄断的代表性研究我们选择了当前争议激烈、反响很大的一些行政性垄断行业进行研究。鉴于数据的可得性,我们只选择了烟草、铁路运输、电力、邮电通信、石油开采与加工、金融6个行业。同时给出了这6个行业的销售收入情况,因此,如果人们能得到更多行业的销售收入,从而得到更全面的行政性垄断行业的销售收入情况,那么,完全可以根据我们的研究结果得到更全面的估计。例如,如果有人计算出我国全部行政性垄断行业的销售收入是本研究的2倍,那么,我国行政性垄断所导致的福利净损失以及制度总成本占国民收入的比例就是我们的2倍。从这一意义上说,尽管由于数据收集的难度,我们的研究可能并不全面,但是,为其他进一步研究该问题的学者提供了一个便利的方法。我们选择了沪深股市的具有行政性垄断特征的上市公司作为代表性公司,来估计行政性垄断所造成的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为了增强代表性,在研究中,我们选择了尽可能多的行业和上市公司作为代表。而且,为了剔除上市初期“包装”等因素的影响,我们尽可能选择那些上市较早的公司作为代表,鉴于我们的研究区间,选择了那些在1996年底以前上市的公司作为代表性公司。同时,为了增强样本的代表性,我们还从中国石油、中国联通、中国移动网站收集到相关数据,将其作为代表性公司。我们共选择了35个公司(1)作为代表性公司,行业包括电力、航空运输、自来水的生产与供应、石油、煤炭采掘、水上运输、银行、邮电通讯。无疑,这些行业具有强烈的行政性垄断特征。垄断并不能保证每一个处于垄断地位的公司每年都能获得超额垄断利润。由于经营或管理或其他原因,不可避免某些公司也会亏损。这种公司亏损对社会而言是福利损失,但他们不是因为市场势力而发生的亏损。因此,对发生亏损的公司而言,他们因市场势力而导致的净损失可以看做是零(CowlingandMueller,1978)。运用本文以上部分介绍的测算方法,我们计算出代表性公司1997—2005年由于垄断所造成的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占销售收入的比重情况(如表1所示)。3.活动的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根据代表性公司福利净损失与制度总成本占销售收入的比重,我们结合烟草、铁路运输、电力、邮电通信、石油开采与加工、金融6个行业的销售收入数据,计算出了该6个行业所造成的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以及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占国民收入(GNP)的比重。从表2我们可以看出,1997—2005年,烟草、铁路运输、电力、邮电通信、石油开采与加工、金融6个行政性垄断行业造成了很大的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就福利净损失而言,最低限估计9年的平均情况也在738亿元,最高限的估计为3748亿元,而这部分福利既没有被消费者得到,同时也没有被生产者得到,是纯粹的福利损失。同时,如果考虑到垄断化成本,则我国行政性垄断的制度总成本9年的平均值最低限估计为6022亿元,最高限的估计为9388亿元。应该说,该数值是相当惊人的。而且,如果我们考虑到,这仅仅是6个行业而不是全部行政性垄断行业的情况,那么,我们不得不为行政性垄断的危害表示深深的担忧。6个行业的垄断制度成本占国民总收入的比重情况如表3所示。1997—2005年,烟草、铁路运输、电力、邮电通信、石油开采与加工、金融六个行政性垄断行业造成了很大的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就福利净损失9年的平均情况来看,最低限的估计为占GNP的0.612%,最高限为3.279%,而总制度成本的最低限估计为占GNP的5.302%,最高限估计为8.300%。由此可以看出,我国行政性垄断所造成的福利净损失和制度总成本占国民总收入的比重确实是相当高的。四、职工收入水平远高于其他行业垄断利润向社会成本的转移可能是不完全的。如果收入从消费者转向垄断者是可接受的话,它就不是社会福利损失,但是,它却一定是一种市场势力或垄断效应。而且,经过多年的累积,这种收入转移可能会从根本上改变社会财富的分配状况(刘志彪,2003)。西方学者的研究表明,市场势力的初始分配效应,表明它会加剧收入分配中的所谓“马太效应”现象,市场势力会增加社会财富分配的不均等。而从我国的现实情况看,那些行政性垄断行业的职工收入和福利状况都远远好于其他行业,而且,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并且已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从表4来看,除了计算机服务业属于高科技行业收入水平比较高之外,其他高收入水平的行业基本上都是具有行政性垄断色彩的行业,如电信、金融、航空运输、铁路运输、电力等行业,而那些竞争性很强的行业,职工的平均收入水平是远远低于那些行政性垄断行业的,最少的行政性垄断行业职工平均收入也在制造业的1.5倍以上,而且,这些收入并没有考虑到职工福利水平。长期累积,这种收入差距将不断加大,其必然将扩大我国广大居民的贫富差距。我们还对研究区间行政性垄断行业的职工平均收入与其他行业的职工平均收入的环比增长率水平进行了计算,所得结果如表5所示。从表5看,我国行政性垄断行业职工平均收入的环比增长率水平尽管在少数年份可能低于其他行业,但是,从整个研究区间看,在大部分的年度里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和其他行业。换言之,我国行政性垄断性行业与其他行业的职工收入水平差距在我们的研究区间里长期存在,而且这种差距并没有出现缩小的趋势,相反,从近几年的情况看,甚至有扩大的趋势,如金融业、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