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自发移民搬迁主体研究

西部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自发移民搬迁主体研究

西部少数民族是一个多群体的移民，通过其他地区（村庄、城市、地区、州和省）自发地迁移到其他农村地区。目前，他们的社会经济发展仍然处于边缘化状态。大规模移民的发展面临着主体身份和主体发展机会的“两个劣势”。立足于以人为本的理念、建设新农村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构建和谐社会的实际,各级党委、政府及社会各界应重视该特殊群体的发展问题。一、本文在国外人口流动理论的基础上，分析了自发移民的基本原因和行为1.少数民族自发移民聚居区野外调研本研究选择了具有代表性的滇西北老君山地区外来彝族自发移民聚居区、滇南红河州外来苗族自发移民聚居区、版纳州跨境地区傣族与彝族自发移民聚居区等作为定点调研点,对来自于云、贵、川三省,分别聚居于云南五个地州(市)、五县(市)、五个村委会的少数民族自发移民迁入地聚居区展开了野外调研。样本户基本情况详见表1。2.西部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自发移民安置的动因该理论是研究移民迁出地与迁入地之间由于自然环境和社会经济发展的空间差异形成的推拉力的外部机制及移民个体差异的内部机制的一种理论与方法。早在1938年,赫伯尔(R·Herberle)就指出迁移是一系列力量引起的。这些力量包括促使一个人离开一个地方的“推力”和吸引他到另一个地方的“拉力”,将雷文斯坦(E·G·Ravenstein)提出的吸引力(拉力)扩展为“拉力”和“推力”。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E·S李(E·S·Lee)也将雷文斯坦的迁移规律修正,并提出了迁出地与迁入地相关的正负因素、介入障碍因素和个人因素。E·S李提出的迁出地与迁入地正负因素也就是“推力”与“拉力”的另一种表述。随着推拉力理论研究的深入,唐纳德·丁·博格(D·J·Bogue)进一步发展了推拉力理论,他较全面又简明概括地排列出了十二个方面的推力因素和六个方面的拉力因素。综观推拉力理论,都着眼于研究迁移原因,即迁出地的消极因素和迁入地的积极因素对于迁移者的影响。作为“理性人”的西部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自发移民,其自发搬迁的诱因是多方面的。沿用上述国外人口迁移“推—拉”理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剖析西部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自发移民搬迁的基本动因。西部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自发移民搬迁的推力主要来自于生存与发展条件的缺乏与恶化。一是生存与发展条件的缺乏与恶化。由于原住地自然条件的恶劣,外部环境的生存与发展能力弱化,突出表现在生存环境的恶劣、生态脆弱,雪灾、旱灾、冰雹、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频繁,已不利于人类居住,也不利于生存和生产发展,在如此生存与发展环境下生活的群众即使在没有列入政府易地扶贫搬迁情况下,为改变现状,也毅然选择自发移民搬迁,离开缺乏基本生存条件的环境。二是资源及发展条件匮乏。西部边疆民族地区自发移民原住地因草场退化,燃料奇缺,土地贫瘠,多处大石山区、石漠化地区、干旱地区,“一方水土已养不了一方人”,地处偏僻,居住分散,交通、信息闭塞等,促使其搬迁出来。三是疫病驱使自发移民搬迁出来。由于原住地历史上流行某种疫病、瘟疫,老百姓选择了自发搬迁。例如,调研组在丽江市玉龙县石头乡利苴村进行调研时,发现在该村阿克都村民小组有一个地名叫“世纪本”,这里生活着的11户是2003年以来相继迁入的彝族自发移民,迁居到此的最根本原因是原居住地存在麻风病瘟疫,最近几年相继死了100多人,原住地目前已有30多户陆续搬出。四是改变生计窘境和贫困状况迫使移民搬迁。西部边疆民族地区集“老、少、边、穷、山”于一体,在原住地一般生活在极端贫困的状态下,因病致贫,因环境致贫等多因素作用,这一带贫困现象突出。受原住地自然条件、资源条件、疫病等因素制约,同时,在未列入政府扶贫计划的贫困农户,为摆脱贫困,选择了自发移民搬迁。而少数民族自发移民搬迁的拉力是来自于族群内及族群间的带动作用及婚亲社会裙带作用。一是经济收益刺激自发移民搬迁。一部分少数民族流动人口通过长期在迁入地务工或从事经济生产活动后,受经济收益驱动,举家自发搬迁到此。例如,在滇南民族地区,橡胶种植及相对稳定的割胶收入,带动部分少数民族群众自发迁居进来。在滇西北地区,天然林禁伐前,木材砍伐、野生菌采集等所带来的林木经济及林下经济收益,刺激或推动了自发移民搬迁。二是先期一部分族群内的移民搬迁成功“示范”,带动了自发移民搬迁。正是由于先期搬迁移民农户的实践,发现日子比原住地好过后,促进和带动了一批族群内及村社内少数民族自发移民。三是血缘、亲缘及婚亲纽带关系促进自发移民搬迁。少数民族自发移民诱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个重要诱因是靠沾亲带故,亲朋好友的介绍或“现身说法”,通过血缘、亲缘关系,甚至通过婚亲嫁娶等社会裙带关系,促使移民自发搬迁过来。四是强烈的民族认同感。少数民族自发移民之所以能聚居在一起,一个重要原因是民族文化因素在起作用,民族认同感包容或接纳本族群自发移民户在迁入地繁衍生息。五是“公地”资源的诱因等。由于管理跟不上,政府职能缺位,“公地”资源管理“真空”,导致了在民族地区一些国有林区自发移民迁入问题的加剧。六是民族迁徙习惯。由于部分少数民族群众的民族迁徙习惯,反复搬迁增加了迁入地和迁出地管理的复杂性。例如在云南省红河州流行一句话“桃树开花,苗族搬家”,从一个侧面揭示出一个有关地方苗族人迁徙习俗的现象。该现象也给迁入地区带来了一定的管理难度。3.移民安置成本与收益的相对大小根据移民搬迁选择性理论,迁移是有成本和收益的。美国芝加哥经济学派的代表人物T.W.舒尔茨教授在《深思人的投资》一文中提出了“人口迁移成本与预期收益”的理论。(P8)该理论认为迁移是有成本的,它包括货币成本和非货币成本。前者包括交通、住宅、食物等方面增加的支出,后者包括因迁移减少的收入及心理成本等。搬迁的预期收益是指搬迁者因搬迁能够预期得到的更多的收入。当预期搬迁收益大于搬迁的成本时,人们就倾向于迁移。西部民族地区自发移民搬迁通过搬迁成本、风险和迁入后的效益博弈后决定其行为选择,自发移民的迁移成本与收益的相对大小是迁移与否的决定力量。基于“经济理性人”的行为理论以及本研究调研的结果,在一定程度上佐证了移民搬迁选择理论。从调研实践中反映出如下信息,表明少数民族自发移民搬迁后的经济收益明显有所改观(表2所示)。二、社会发展差距与主流农村地区相比,西部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自发移民发展“边缘化”现象较为突出。一方面自发移民发展中的主体地位,面临主体身份与主体发展机会“双缺失”境地,自发移民聚居区经济社会发展差距很大,对发展构成现实的挑战。另一方面,多数自发移民聚居区未纳入政府发展规划与实施范围,自发移民参与当地基层活动互动不足,且参与程度低。另外,由于对西部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自发移民聚居区总体情况缺乏全面、系统、有效了解,聚居区所在县、乡、村三级管理“缺位”,该特殊群体在社会经济发展中“孤岛”现象突出。1.自发移民户耕地权属保障现状现有耕地条件差。从自发移民聚居区现耕种的土地类型调研结果看,232户样本户中,53户、22.9%自发移民户耕种所在村社原弃耕的国有林地中的耕地;有48户、20.7%样本户耕种了所在村社集体林地;147户、63.4%耕种了集体耕地;有134户、占样本户57.8%耕种的是开荒地;85户、占样本户36.6%选择耕种轮歇地;有62户、占样本户26.7%耕种了亲戚的耕地;另33户、14.2%种租来的地;另有8户、3.4%自发移民户至今无地耕种。从这些数据可看出,自发移民户耕地类型多样,耕地管理复杂;自发移民耕种了所在村社的集体林地、弃耕的国有林地耕地以及新开荒地,这对当地水土保持及生态环保构成了现实威胁;耕地较贫瘠质差,产出率低;农田水利条件设施落后甚至连最基本的水利设施都没有,耕种的作物品种单一,单产及总产都较低。耕地权属保障程度低。根据调研得知,涉及“目前在该村耕种的土地有无权属证明”这一问题,自发移民聚居区样本调研农户中有110户、占47.4%回答有承包证;103户、占44.4%调研户反映没有承包证;另有19户、占8.2%调研回答“不清楚”。从中不难看出,由于西部民族地区自发移民迁入地聚居区历史上及目前的管理跟不上,当地政府职能缺位,“公地”资源管理“真空”,导致了部分自发移民群众耕种的部分耕地是开荒地、轮歇地,甚至是集体林区与国有林区的弃耕地或新开垦的坡耕地等,虽然耕植多年,但至今仍未取得当地主管部门的任何有关耕地权属证明。其耕地权属保障程度低,权益保障也很困难。他们的耕种行为甚至与退耕还林还草政策、天然林保护政策等有所抵触,耕地与山林权属没有保障,其生活与生产发展的权益、权属保障“边缘化”问题突出。2.问题的提出及原因少数民族自发移民的户口问题长期未得以很好的解决,该特殊群体主体地位较为“尴尬”。从自发移民最需要解决的问题需求分析看,都集中反映出一个现实而又敏感的话题——户口问题,那是一直困扰自发移民主体地位及主体身份的确立问题。它不仅关系到该特殊群体现实与将来的发展问题,也关系到发展中能否享受到农村社保、卫生医疗保障等问题、还关系到外出务工身份认可问题、子女上学受教育问题、婚姻民政登记的身份问题、生育的子女落户问题、民主活动政治选举问题,等等,同时还关系到该特殊群体能否参与该特殊地区发展规划以及从中惠益的程度。然而,该问题历史上及目前久拖未决,未取得当地户口的自发移民户,属于“黑户”,在发展中,自发移民户均反映自身主体身份及地位较为“尴尬”,处于劣势。例如,在调研中反映出一个突出的问题是,移民户的户口问题一定程度上带来自发移民劳动力流动性低。一方面,由于主体身份及主体素质等问题存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西部民族地区自发移民迁入地聚居区劳动力的低流动性。另一方面,也与该特殊群体主体地位缺失不无关联。3.自发移民调研户对发展的参与程度首先,农户问卷中反映出自发移民聚居区农户参与当地发展活动程度不足。问卷中涉及“你们与本村原住民相比,参与当地建设存在的差别有哪些”,除12.9%调研户认为没有差别外,自发移民调研户40.1%认为对发展的参与程度不足。其次,自发移民参与当地规划、实施过程中,在资源获取等方面也有所差别。20.7%调研户认为资源获取方面有所差别;19.4%认为在政府扶贫、民政救济等方面有所不同;15.9%认为有些活动开展及项目建设与当地群众和干部看法不一。再者,自发移民基层民主活动的参与程度不足。问卷中有52.6%自发移民调研户认为碍于当地身份与户口的缺失,主体表达渠道不畅。基于上述问卷统计数据,反映出自发移民聚居区农户参与迁入地基层活动的程度不足。4.调研户基本情况分析一是自发移民受教育程度低。以自发移民聚居区5个调研点的样本农户受教育程度为例,2006年末,调研的232户问卷中,文盲半文盲(53人)占22.8%,小学文化程度(116人)占50.0%,初中(51人)占22.0%,高中及以上(112人)占5.2%。根据加权平均后,接受问卷调研者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仅为5.6年。二是卫生及医疗状况较差。从样本户就医渠道看,有69户、占29.7%选择到乡医院就医;有182户、占78.4%的农户选择村卫生所;有27户、11.6%选择找巫医(如彝族的“毕摩”);有38户、占16.4%的农户不去相应卫生医疗机构就医,而是根据传统中草药知识,上山采挖或在当地集市买点中草药材,用于治病。从“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是否参加并受益”问卷调研看,自发移民样本户中有97户、占41.8%的样本户反映参加并从中受益;有45户、占19.4%的调研户反映没有参加;有69户、占29.7%的样本户参加但还未从中受益;有21户、9.1%的农户未就该问题作答。三是科技素质不高。一方面,由于交通和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农业科技服务很少进到聚居区中,自发移民对科技服务的渴望不能得到实现;另一方面,自发移民得到的科技服务较少,对农业科技信息了解不多,对农业科技的认识不足,影响了他们对一些新科技接受。5.自发移民聚居区发展艰难“主体不发育—供体不平等—载体不完善”所构成的低质状态的“三位一体”区域社会经济运行体系,制约了该特殊群体迁入地聚居区社会经济发展,也导致了自发移民聚居区反贫困与发展困难重重。自发移民聚居区发展艰难的根本性原因在于自发移民主体地位缺失。其深层次原因在于各种制度壁垒。关键性因素在于政策倾斜及财政、金融、社会资源等供体投入不足,突出表现为基础设施、产业化及市场化等载体不完善。三、促进西部边境少数民族自发移民发展的对策和建议1.从根本上保障主体地位,充分发挥各类主体作用首先,落实户口,恢复主体身份是前提。通过提高自发移民主体地位的认识,突出重点,尽快解决迁入户移民的户口问题;在一些耕地相对充裕的地区,政府通过补偿征用的办法调出部分耕地,再承包给移民经营,解决生产资料保障问题;以人为本,确立自发移民主体地位;加强当地社区教育,培育新型农民,提高主体素质。其次,重点要突出。加快经济发展,促进经济主体地位;加强民生社会保障,提高社会主体地位;文化重塑,促进主体文化地位提高;加强民主政治建设,促进政治主体地位。第三,政策措施上,统筹兼顾,多措并举。结合实际,将该群体聚居区纳入新农村建设规划中,突显主体地位,享受国民化待遇,共同建设新农村、共同构建和谐社会。第四,在途径上,有的放矢。有效地把自发移民与当地农民组织起来,发挥自发移民主体作用;保持各级党委和政府与组织起来的自发移民、单个自发移民交流通道的畅通;拓宽企业和民间组织及其他力量在新农村建设中的参与渠道,支持自发移民主体作用的发挥;区分资源渠道及输入方式,共享城乡公共文化资源;切实提高自发移民主体地位,充分尊重自发移民的主体地位;积极推进户籍等制度创新;高度重视乡村治理问题。2.以特色型产品为特色,增强对融合提升林分环境的带动能力因地制宜,大力培育和发展聚居区特色产业。一是大力发展有特色的民族风情、民俗与生态旅游产业。积极探索降低城乡二元结构刚性的产业发展道路,无疑,当地少数民族自发移民乡村特色旅游业是软化剂。自发移民聚居区生态景观及民俗旅游资源丰富,民族文化厚重、民族风情浓郁,资源分布相对集中,开发潜力巨大。通过聚居区民俗风情乡村游,开发乡村农舍民俗体验、乡村自然风光、生态探险游、乡村特色餐饮产品、地方特色的工艺品(如彝苗刺绣品)、特色花卉苗木产品等乡村旅游产品。通过民族地区特色本土化乡村旅游发展,增加造血功能,提高自发移民及当地居民的生活质量,满足休闲制度所产生的需求,把聚居区开展乡村特色旅游、生态探险旅游所取得的成功,展现给社会和市民。二是实施以龙头企业带动下的特色种养业。从地方特色出发,坚持打造“一乡一品”、“一村一品”,打造“名、特、优、新”产品,突显地方特色产业发展优势。发展“两高一优”(高产、高效、优质)农产品;利用丰富退耕地资源,大力发展经济林果业;集体林权制度改革后,林下资源开发优势进一步显现,可大力发展中药材产业;利用丰富的草场资源,发展特色养殖、特种养殖等。同时,由村委会牵头,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结合当地实际情况,因地制宜,从市场需求入手,培育和发展特色产业。引导村民有计划地承包集体草场,改传统放养为圈养,实现牲畜养殖与生态环境资源利用的可持续,切实保障村民增收。进一步将当地自发移民迁入户转变为护林户,全面实施责、权、利到位的划片区管护,既防止人为山林火灾、偷砍盗伐等事件发生,提高山林资源管护效率,又充分实现对林下资源可持续采集利用。三是着力围绕脱贫调结构促增收。新阶段增加自发移民收入,要有新的思路,必须采取有效可行的综合性措施,确保自发移民收入有较大幅度的增加。3.理顺体制机制,强化配套政策建立健全发展长效机制。一是政府及社会各界要提高意识,形成共识。各级党委政府以全局性、政治性的高度,树立“共同富裕”意识,工业及其他行业要树立帮扶自发移民发展的社会责任意识,自发移民则要树立主人翁(主体)意识,而社会形成帮扶自发移民发展的共识。二是建立挂钩帮扶制度。建议将科技特派员、新农村指导员、大学生村官制度等结合起来,同时,结合对口帮扶、挂钩帮扶等途径,加强对自发移民聚居区新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