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戏剧与影视艺术的互动

论戏剧与影视艺术的互动

戏剧艺术和电影艺术是表演艺术。相比之下，戏剧艺术的独特魅力在于演员和观众之间的相互感知，以及你、我和我之间相互信任的戏剧性。戏剧观众进入剧场之后,总是以一种固定的距离用一种不变的视角去观看舞台表演,可以看到演出的所有场面和整个空间。这种演员与观众直接的、生动的、面对面的交流与沟通,显然是其他艺术形式包括影视艺术不可能具备的优势。戏剧与影视相比较,戏剧在相对稳定的同一时空中,通过演员的表演将观众带到想象的、审美的艺术天地,观众也以戏剧艺术所诱发的感性和理性认识、情感体验等为介质,自然而然地将感悟到的一切反馈给演员,进而感染演员,达到一种共创共享的艺术目的。观、演者之间面对面的、直接生动的相互感应、相互融通、相互交流的方式,其优势和互动机制是其他媒介形式包括影视艺术所不具备的,也不可能做到的。而且,戏剧艺术的这种创造可以因为每一次剧场演出的不同和演员表演灵性的新的闪现而发生一些无法预知的变化,这些不可预知的因素促成的表演及效果具有不可重复性。但影视艺术中的种种可变性,使观、演者之间面对面沟通、交流的可行性完全消弭了,因为表演可以利用技术手段不断地重复,直到满意为止,因此那些表演中的情感交流和沟通都被科技手段化为了无形。戏剧的有形与影视的无形看似一种对立,而正是在这种对立中,我们发现了不同的观、演关系,而这种不同又决定了二者之间互不取代的历史必然。弗·萨赛在《戏剧美学初探》中曾经说道:“不管是什么样的戏剧作品,写出来都是为了给聚集成的观众的一些人看的;这就是它的本质,这是它存在的一个必要条件……没有观众,就没有戏剧,观众是必要的,必不可少的条件。”1戏剧与观众之间的紧密联系,可以说没有任何另外一种艺术可以与之相媲美。影视艺术从演出方式上看,尽管与戏剧艺术很接近,在表演上甚至可以比戏剧更加逼真,但却很难做到与观众在精神和灵魂深处的直接互动与沟通。而戏剧艺术“是创作者、表演者与观众在体验和认识生活、审美价值取向等方面的心灵沟通或直接交流、和谐共融的必然产物。正是演员们恰到好处的表演,剧作家准确精到地对生活的把握和阐释,将观众带到了想象的、审美的艺术天地,诱发了观众们丰富的情感体验。而观众们在获得娱乐和教育的同时,又以其喜怒哀乐的自然情感流露回馈于演员的艺术表演和作家的艺术展示。所有的戏剧活动参与者如果都达到了全身心的投入,那么心有灵犀的沟通将标识出戏剧本身的价值与魅力。因此,创作者、表演者、观赏者之间因戏剧活动而达成的互动是戏剧艺术的真切追求,而其效果的好坏、得失,恰恰揭示着戏剧艺术魅力的大小与轻重。”2此外,戏剧的审美功能不仅表现在借舞台将社会生活与人生百态呈现给观众,启发人们去认识生活、思考人生的价值与意义,而且在现代社会信息密集的今天,它还发挥着另外一种功能,那就是为人们开阔了观察、了解生活的视野和窥视社会、思考人生的新角度,起到了一种反馈社会生活与折射人生百象的媒介作用,人们既可以从戏剧中感受它给予自己的启示,也可以从其内容的展示上接收时代的信息。进入现代社会,伴随着文学艺术创作理念向通俗化、大众化的转移,影视艺术借鉴戏剧的表演,又融合舞台、音响、美术、灯光等诸多元素,真实再现生活轨迹于一方屏幕,赢得了大众的欢迎与喜爱。影视这种声画纷呈、耳目并用,以视觉和听觉来感知、在时间中延续、在空间中扩展的综合艺术形式的畅行无阻,使得戏剧渐渐失去观众。影视艺术突破了人为的戏剧舞台模式,突破了无论是镜框式舞台、中心舞台、环形舞台,还是空间舞台、伸出式舞台等等的限制;突破了戏剧在摹仿中虚构故事和反映事物的假定性模式的创作规范;突破了长久以来戏剧艺术给人们培养起来的欣赏习惯和接受心理。作为一种新的媒介艺术形式,可以说它在观赏层面上形成了对戏剧的现代超越。电影艺术来自于戏剧,它借鉴了戏剧艺术的叙事模式与艺术手法,融汇当代科学技术手段,创立了电影艺术的银幕表现形态。但电影与戏剧艺术有着本质的联系,它们在表演、动作、情境、时空展现等方面是息息相通的,这就决定了,“电影的主导模式始终是戏剧的:即以充满动作和力量的、直接的形式体现人类生活。在这里,电影要素与戏剧要素是相互起作用的”。3尽管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把电影艺术从戏剧艺术中分离了出来,创造了电影叙事语汇和蒙太奇理论,但电影与戏剧在艺术媒介形态和创作构思上的会通;在表现生活内容和展现社会百态上的相同;在体现人生感悟和情感交流上的一致,是人们共同的感受。至于电视艺术,又在理论与实践中融合了戏剧和电影的基本特质,进一步实现了人类视觉、听觉的延展。同时,电视艺术由于实现了“人不出门,百事皆知;人不出屋,百戏可观”的理想化观赏方式,实现了兼具新闻、知识、文艺、娱乐等多重属性的融合,可以说在许多方面又对电影艺术实现了现代超越。观众欣赏戏剧,观看电影、电视的出发点首先是为了娱乐,其次才是受教育。“人们看戏,不仅享受‘皮肉之乐’,而且追求‘精神之乐’,不仅要求‘赏心悦目’,而且力求‘悦神悦志’。因此,理解就成为了戏剧艺术审美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4虽然戏剧和影视艺术在思想性、艺术性、娱乐性、观赏性、教育性等方面都达到了高度的统一,但其价值、作用和意义的外化,完全需要观众对作品的理解、接受和认知程度。当下影视艺术技高一筹,利用声、光、电等高科技手段,把时间因素和空间因素有机地结合起来,把大千世界的人生百态活龙活现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不仅使艺术家们全面反映社会生活的愿望成为了现实,而且也使表演艺术本身突破了舞台条件和时空的限制,直接融入到了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之家。从戏剧到影视,从剧场艺术变为屏幕艺术,这种变化突破了戏剧舞台的限制,变局限时空为自由时空,变舞台有限布景为视野开阔的实地场景,变夸张、虚拟和程式化、假定性的表演为含蓄、自然、生活化、逼真性的呈现,变戏剧时空的固化感、平面感为影视时空的纵深感、立体感,……正是因为影视是用时空转换的画面去思维,用自由移动的蒙太奇镜头去组接,用超越舞台人为界限的方式去拍摄,从而使之获得了视点的解放和时空的充分自由。正是这种种变化使得影视艺术在对戏剧艺术继承发展的基础上赢得了更广泛的受众。法国十九世纪文豪雨果为了阐释浪漫主义的理论纲领,否定古典主义的文学艺术,曾经在《克伦威尔·序言》中指出:人类社会的每个时期都有自己的文学样式,原始社会是以抒情短歌为主,古代社会是以史诗为主,近代社会是以戏剧为主。既然支配世界的不永远是一种社会形态,也就没有永恒不变的文学艺术。按照这样的理论推演,在当代社会自然会出现一种发挥主导作用的文学艺术形态,事实也已经证明影视在大众文化中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这并不意味着影视艺术能够满足人类的所有文化需要,更不会违背文学艺术的客观规律取代其他各种艺术样式而独自生存和发展。事实也如此,不论是传统的艺术历史,还是现代多元共存的文化环境,每一种艺术形式都不可能一枝独秀。虽然现如今影视艺术依赖其科技优越性拥有了更多的观众,但我们应该看到戏剧却赢得了具有较高文化修养的观众,他们都有着较高的精神追求、审美水平、欣赏趣味和情感寄托。戏剧反映生活,服务于人生,在这些观众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然而仅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在大众艺术畅行的今天,戏剧艺术要想走出低谷,就必须客观地面对现实,就必须在彰显自己艺术魅力的同时,也看到自己的欠缺和不足,尤其应认识到戏剧的服务对象不只是戏剧“粉丝”们,更需要让戏剧艺术努力融入到现代大众,尤其是平民百姓的现实生活中去,必须让戏剧艺术真正回归到大众艺术的行列里,真正改变戏剧艺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局面。因此,戏剧艺术的当务之急是把观众吸引进剧场里来,在雅俗共赏中使之得到艺术的熏陶,精神的愉悦。戏剧艺术给人的震憾与启示是观众永远不会拒绝的。因此,戏剧艺术在人类文化史上的地位和意义将不可替代。信息时代、传播时代、多媒体时代的到来,的确为影视艺术发展提供了优势,并对戏剧艺术形成了冲击,但这并不意味着戏剧艺术本身会消亡,却恰恰构成了多种艺术共存的艺术生态,而这种艺术环境也正是大众所需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