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广狭门法解疑

通广狭门法解疑

一、“通广”门“私”门“同光”门是等韵门法中最重要、最复杂的门类型。在最早提到“通广侷狭”门的《切韵指掌图》中,这样解释道:“所谓通广者,第三等字通及第四等字也。侷狭者,谓第四等字少,第三等字多也。”后来的等韵门法著作虽然对于这一门法之纽与韵等界定不尽相同(这在后文将详细讲述),但都沿袭了这一定义。这一统一的定义也能够为我们树立各种说法之间的关系与是非提供一定的便利。后世学者在论及等韵门法时,基本以条例解释为主,代表的有曾运乾的《等韵门法驳议》、董同龢《等韵门法通释》等。李新魁先生在《等韵门法研究》一文中,论到“通广”门时,认为“这个门法,实际上是为《切韵》系统中的‘重纽’字而设立的。由于韵图把重纽字分为两类,一类列于三等,这类字只限于唇牙喉音字,而其切下字也不出本类的唇牙喉音;另一类列于三等和四等,列于三等的是舌齿音字,列于四等的是唇牙喉音字,这四等的唇牙喉音字却常常用列于三等的舌齿音字为切下字,也就是这三、四等字是可以相通的,反切下字是可以串连在一起的。这后一类字的情况就叫做通广”。而关于“侷狭”门,李新魁认为:“因为在这些韵中,不像有重纽的韵那样,三等可以通及四等(所可通者只有常规的精组和影喻纽字),而且是‘第四等字少,第三等字多’,故曰‘侷狭’。”也就是说,“通广”门的三四等字可以互通,而“侷狭”门的三四等字则一般不可以互通。这种看法是符合实际的。238然而为什么各部书里对于这两门所包括的韵会有不同的记载?是因为语音演变的原因还是因为有拟音不准的情况?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此外,明人释真空在《直指玉钥匙门法》的“剏立音和”门中,对“侷狭”门进行了补充。其云:剏立音和者,谓“见、溪、群、疑、帮、滂、并、明、晓、匣、影”,此一十一母为切,韵逢侷狭摄内诸母第三,当切出第三等字。今详推开合俱无,却切第四。故曰:“详推本眼无斯字,剏立须归四上谋。”如“莫者”切”咩”字,“毘两”切“[马剽]”字,“眉鸠”切“缪”字之类,是也。这是说,“侷狭”门也有切下字为三等,却切成四等字的情况。例如,“莫”为明母,“者”为假摄三等,因此切出的“咩”为四等字,而非三等(1)。再如,“毘”为并母,“两”为宕摄三等,故切出的“[马剽]”字为四等(2)。又,“糜”为明母,“鸠”为流摄三等,故切出的“缪”字为四等。那么相应地,“通广”门是不是也有切下字为四等,却切成三等字的情况呢?此外,刘鉴的《经史正音切韵指南》中,将“通广”门、“侷狭”门分别分为两门,其中有什么根据?二、“通广”“狭窄”门的切下字为了对上述问题进行研究,我们首先对各等韵门法书(包括《切韵指掌图》《四声等子》《切韵指南》《直指玉钥匙门法》)对于“通广侷狭”门之归韵进行一个梳理。《切韵指掌图》在“辨通广侷狭门例”下歌诀二首云:支脂真谆萧仙祭,清宵八韵通广义。正齿第二(3)为其韵,唇牙喉下推寻四。钟阳蒸鱼登麻尤,之虞齐盐侷狭收。影喻齿头四为韵,却于三上好推求。由上可见,在《切韵指掌图》看来,反切中以唇牙喉音作为切上字,如果将正齿第三等字(照三)作切下字,却切出了四等字的韵,那么就是“通广”门;如果将影、喻、齿头四等(知组四等)字作为切下字,却切出了三等字的韵,那么就是“侷狭”门。而“侷狭门”正好具有第四等字少、第三等字多的特点。《指掌图》总结“通广”门的字包括“支脂真谆萧仙祭清宵”九韵,“侷狭”门则包括“钟阳蒸鱼登麻尤之虞齐盐”十一韵。后来的各家都认为切上字属唇牙喉三声,是“通广”“侷狭”门的首要条件,但在切下字的声、韵归属上却各有不同看法。对于“通广”门来说,《四声等子》把其切下字之声母扩展为“来日知照正齿第三等字”,在《指掌图》的基础上增加了“来、日、知”诸母三等字;而其对切下字之韵之界定则较《指掌图》少“萧”韵。而《切韵指南·通广侷狭门》云:“止摄、臻摄是名通,蟹、山、效、梗号广门。”这就把“通广”门扩大到了止、臻、蟹、山、效、梗六摄三十五韵。而同书《门法玉钥匙》云:“以脂韵真谆是名通,仙祭清宵号广门,韵逢来日知照三,通广门中四上存。”也就是把以来、日、知组、照组为声,以脂、真、谆、仙、祭、清、宵为韵的字归入这一门的切下字。后来真空的《直指玉钥匙门法》则只从声上对其切下字进行界定,将其定为“知”组(知、彻、澄、娘)、“照”组(照、穿、床、审、禅)及来、日的第三等字。对于“侷狭”门来说,《四声等子》把其切下字之声母扩展为“影、喻、齿头(知组)、精组四等”,在《指掌图》的基础上增加了“精”组(精、清、从、心、邪)四等字;而其对切下字之韵之界定则较《指掌图》多了“东”、“侵”二韵,少了“登麻之虞齐”诸韵,这是差别比较大的。而《切韵指南·通广侷狭门》云:“通宕遇曾名为局,流咸深假狭中依。”这就把“侷狭”门扩大到了通、宕、遇、曾、流、咸、深、假八摄二十韵,似嫌过于宽泛。而同书《门法玉钥匙》云:“韵逢东钟阳鱼蒸为局,尤盐侵麻狭中依,韵逢精等喻下四,侷狭三上莫生疑。”也就是把以精组及喻母为声,东、钟、阳、鱼、蒸、尤、盐、侵、麻为韵的字归入这一门的切下字。后来真空的《直指玉钥匙门法》则只从声上对其切下字进行界定,将其定位“精”组(精、清、从、心、邪)及喻母四等字。综上,这里我们可以列一个表,对《指掌图》《四声等子》《切韵指南》《直指玉钥匙门法》几本书中,关于通广门和侷狭门所包括的韵(摄)作表格进行比较。(见表1,表2。)通过上面的比较,我们会发现,各家对于“通广侷狭”门在进行具体界定时,虽相差不大。但出现了愈多细微的不同,这就需要我们对于这一门法的归字重新进行一个梳理。因为《切韵指南》中,“通广侷狭”门收字范围最广:通包括止、臻二摄,广包括蟹、山、效、梗四摄,局包括通、宕、遇、曾三摄,狭包括流、咸、深、假四摄。今且以《广韵》反切为例,对其“重纽”字进行一个简单考察,并参考《韵镜》,对其“通广侷狭”之情况作一个梳理:(见表3。)三、有“重纽”的情况通过上表的分析,我们不难得出以下结论:第一,“通”门主要出现在支、脂、之、真、谆诸韵(止、臻二摄),“广”门出现在仙、萧、宵、清诸韵(山、效、梗三摄),“局”门有东、钟、阳、虞诸韵(通、宕、遇三摄),“狭”门有幽、添、盐、侵、麻诸韵(流、咸、深、假四摄)。而各等韵门法书中都有的“蟹”摄、“曾”摄均未出现“通广侷狭”门字。另外“山”摄的“先”韵,“梗”摄的“青”韵,“止”摄的“微”韵,“遇”摄的鱼、模二韵等,亦无有此门字。而“臻”摄的“谆”韵,“效”摄的“萧”“宵”二韵,“流”摄的“幽”韵虽有此门字,但数量及所占比重较少。这是《广韵》的“重纽”情况与各等韵门法书所不同者。此外,“江”摄(江)由于无三、四等字,故没有在此门之范围。“果”摄(戈):瘸(巨靴切),靴(许戈切),(于靴切),(去靴切),切下字与被切字都为三等,亦都属于音和切。这是《广韵》的“重纽”情况与各等韵门法书所相同者。第二,在“通广”门中,也有切下字为三等,而切成四等的,如“山”摄的妍(五坚切),“效”摄的蹻(去遥切)、尧(五聊切),“梗”摄的兄(许荣切)、营(余倾切);“侷狭”门中,也有切下字为四等,而切成三等的,如“咸”摄的廉(力盐切)等。只是在二门中所占比重不同而已。而“侷狭”门中,当切下字为四等,却切成三等时,便是真空《直指玉钥匙门法》中的所谓“剏立音和”门的情况。第三,最后,通过上表,我们还可以看出,《切韵指南》之所以把“通”和“广”、“局”和“狭”分开的根据。那也就是,“通”门中没有切下字为三等,而切成四等的情况,“广”门中有少量切下字为三等,而切成四等的情况;“局”门中没有切下字为四等,而切成三等的情况,“狭”门中有少量切下字为四等,而切成三等的情况。第四,正如俞敏先生指出,“等韵是悉昙的仿制品,太皮毛地忠实的仿制品。”其中四等之说本身就是对梵文元音分等级的形式的套用和附会,因此难免会产生很多凿枘不合之处。277梵文元音本身有三等,而第四等是后a加圆唇。而唇牙喉音的“重纽”现象正是这一问题的遗留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