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察合台汗国历史上的两个问题

东察合台汗国历史上的两个问题

东查河汗是蒙古汗族祖先在19世纪初建立的一个地方政权的总称。中外史籍文献里将其称作“别失八里”、“亦力把里”或“蒙兀儿斯坦”。这段历史,前后延续时达三百余年,是西域古代史中甚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在东察合台汗国历史中,公元十五世纪也先不花汗与羽奴思(又作阿力)汗统治时期可算作东察合台汗国历史上的中期。这一时期涉及的历史事件、人物较多,又史籍记载零碎紊乱,所以许多问题,中外学人迄今还众说纷纭,未取得相同一致的看法。鉴于此因,本文在平铺直叙地将这段历史简略地加以论述外,重点对其中一些有争议的问题进行些探讨研究,以此求教于大方。一先不花汗即是汗位,调整结构东察合台汗国之建立,肇始于1346年察合台汗国之分裂。次年,察合台后裔秃黑鲁帖木儿被蒙古都格拉特部异密扶立为第一位汗。自后,东察合台汗国历经也里牙思火者、黑的儿火者、沙米查干、马哈麻、纳黑失只罕、失儿马黑麻、歪思诸汗统治时期。到了公元十五世纪初,歪思汗卒,其子也先不花、羽奴思汗在位期间,东察合台汗国进入了一个新的转折阶段。十七世纪伊斯兰作家洪得迷儿说:“随着歪思汗的过世,蒙兀儿斯坦就分裂成东西两部分,一部分以也先不花为首,一部分以羽奴思为首。”洪得迷儿这段记述概要地勾勒出歪思汗死后东察合台汗国的局势。根据波斯文献记载,歪思汗1429年误箭身亡以后,大致与此同时,被河中帖木儿后代米儿咱·兀鲁伯逐赶出境的沙免克汗乘机占领了喀什噶尔。东察合台汗国由于君主骤亡,并且重镇被占而不知所措,陷入一片混乱之中。[2,4,8,15,19,22,25,33]歪思汗遗有两子,长子羽奴思,次子也先不花(后人又称作也先不花二世,以与前一位察合台汗相区别)。两人当时都附有一些支持者,对谁继承汗位,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多数异密和将领们支持也先不花为汗,羽奴思汗及其随从们被迫离开东察合台汗国,西遁到撒马儿罕帖木儿王朝去了。在这场权力角逐中,羽奴思之所以败北,究其原因,是和他本人喜好城镇定居,不愿过常年流徙不定的游牧生活,从而与蒙古族的传统相违悖有很大关系。羽奴思汗出走以后,也先不花便荣登汗位。关于也先不花即位的年代,诸书记载不尽相同,《拉失德史》载是1429年,W·巴托尔德的研究结论是1434年,[2,4,8,15,19,22,25,33]《明实录》的记述更是迥然相异,正统二年(1437年),东察合台汗国也先不花汗遣使到明朝进贡,明朝皇帝遂有“闻王已即王位,部属有所统一,朕深嘉悦”之语。这里所载,也先不花仿佛即位于1437年以前。几种记述虽差异较大,但是,1429年以后至1437年以前这段时间,也先不花嗣立为汗这点显然是可以肯定的。也先不花称汗以后,所从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复喀什噶尔。如上所述,喀什噶尔在歪思汗卒后曾落入沙免克汗之手,尽管沙免克汗很快即为当地据守的都格拉特部异密逐出。但是,该地不久又为帖木儿后裔米儿咱·兀鲁伯所攻取。因为喀什噶尔地区自察合台汗以后便是蒙古都格拉特部的袭封地,并又是汗国要地之一。所以,应都格拉特异密们的请求,也先不花汗遣异密赛亦德·阿里率兵攻打喀什噶尔。数经周折,东察合台汗国终于收复了失地,将帖木儿王朝势力赶出喀什噶尔,重又恢复了汗国原先的统一局面。也先不花汗在位期间,中亚地区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这就是草原地带月即别(即乌兹别克)人的南下。十五世纪中叶,一部分月即别人在扎尼别克·克列汗的带领下,不堪阿不勒海尔汗的残暴统治,南逃到东察合台汗国北部的草原地区住牧。也先不花汗热情地款待了他们。后来,人们便将这一部分月即别人称作“哈萨克”。据《拉失德史》记载直到拉失德即位以前,东察合台汗国的历代汗王均与哈萨克人保持着十分密切的联系。也先不花汗执政初期,汗国内部是比较统一安定的,明代汉文史籍里“闻王已即王位,部属有所统一”的记述也反映了这一事实。但是到了中期,因为也先不花汗重用一位畏兀儿人引起下属不满,汗国内部曾发生过一次内乱,也先不花汗被迫出逃。后来,因为喀什噶尔都格拉特部异密的斡旋,他才回到阿克苏,并以此为府,继续进行统治。在此以前,东察合台汗国的首府一直置设在天山以北的伊犁和裕勒都斯,史书称作“蒙兀儿斯坦”的草原地区。汗廷南迁以后,“蒙兀儿斯坦”草原地带群龙无首,诸异密各行其是,陷入一片混乱,许多蒙兀儿人重新跑到阿克苏,旧附也先不花。致使也先不花汗实力有了进一步的增强。在此基础上,也先不花汗厉兵秣马,举兵数次西侵赛兰、突厥斯坦和塔什干等帖木儿王朝属地。因为在东察合台汗王们的传统观念中,一直认为这些地方系其先祖故地,理应归属他们。东察合台汗国的这些西侵活动,引起河中帖木儿王朝极大不安。当时,立其府于撒马儿罕并且统治整个河中地区的是帖木儿曾孙米儿咱·速檀·卜赛因汗。为了扩大势力范围,他当时正忙于筹划远征伊拉克。因而也先不花的不断骚扰使他深感头疼。为了牵制,同时也是为了抵御东察合台汗国军队的进攻,卜赛因汗便遣人将是时正浪迹于河中的也先不花汗兄弟羽奴思找了回来,企图利用他的声望及欲想得到汗权的心理,拨给其人马武装,派他东往与其弟相争,自己好从中渔利。二也先不花汗的兄弟羽奴思,自被下属挟逃到撒马儿罕以后,颠沛流离,过了二十多年的流浪生活,此时他也想着早日回到自己的故乡。所以,卜赛因的计划也合他的心意,于是答应严守撒马儿罕王定下的“世代为卜赛因臣仆”的诺言,随后领兵进入东察合台汗国境,向其弟也先不花发难。在这场兄弟相争的恶战中,羽奴思汗曾一度夺得蒙兀儿斯坦草原地带的控制权。然而,在进攻喀什噶尔时却大败而归。1456年以后,卜赛因汗将安集延一个名叫哲得干的地方赐给羽奴思,让他在此安营扎寨。可以说,东察合台汗国自此也就分为东西两部分,虽然羽奴思当时仍受制于帖木儿王朝。根据《拉失德史》记载,东察合台汗国也先不花汗卒于1461—2年,而汉文史料则记作1445年(正统十年)。从波斯史籍所示,也先不花汗卒,其子笃思忒·马黑麻嗣汗位。然而,明代汉文史籍则认为继汗位的是也密力火(虎)者。两种史料记述殊异,故而在此很有必要加以研讨。为便于进行研究,现将《明实录》中与此有关的资料抄录如次:1.正统十年(1445年)十二月甲子,“亦里把里等处也密力虎者王遣使臣赛夫剌等……来朝贡驼马、玉石、貂鼠皮。赐宴并纶丝袭衣,彩段表里有差。”[2,4,8,15,19,22,25,33]2.正统十一年(1446年)三月辛卯:“撒马儿罕使臣还至沙州,闻亦力把里王与其王子仇杀,恐为邀劫,告乞暂留甘州,俟路通而还”。3.正统十三年(1448年)四月甲申:“……亦力把力地面亦速力火者王及亦迷力火者王……遣人来贡马。”4.景泰三年(1452年)十二月,“……亦力把里地面也先卜花王并王妃虎都速旦、头目舍利,土鲁番地面也密力虎者王并王妃右瓦儿速檀等、头目马麻半儿咱等,察力失地面也密力虎者姊打剌闷等……一百二十一处地面头目具遣使来朝贡马”。望5.景泰三年(1452年)十二月乙卯,“亦力把里地面也先不花王遣使臣克鲁马丁……等来朝贡马”。6.景泰六年(1455年)七月丁亥,“镇守甘肃太监蒙泰奏:‘撒马儿罕地方使臣言,亦力把里也咩力虎者王领人马来劫哈密。’兵部议,哈密与甘肃为邻,窃虏扰边境,乞移甘肃及治边总兵官昼夜密切哨探,以备不测。”7.天顺三年(1459年)四月丁已,“命赍敕及彩币表里。赐哈密忠顺王卜列革,亦力把力地面也乜力火者王等。”8.天顺四年(1460年)六月丁未,“也先不花王奏求高丽等布并乐器、药品等物。上命所司量数与之”。首先从上所引资料得知,《明史·西域传》中也先不花卒于正统十年(1445年)的说法实出自《明英宗实录》(见1.)。然而,实际上,清代史官张延玉等人并没有仔细详酌正统十年这条资料以及稍后有关记述,仅凭也密力虎者以亦力把里王名义至中原献贡即草率地得出也先不花卒于正统十年的结论。从4、5、8中不难看出迄天顺四年(1460年),也先不花汗依然在位。在此以后,明代汉籍中再没有见到其名,若以此年或稍后一点时间作为也先不花汗的卒年,则与《拉失德史》的记载,即1461—2年基本相符。[2,4,8,15,19,22,25,33]其次,那么明代汉文典籍中正统十年出现的也密力虎者王(见1.)是什么人?他与也先不花汗又是什么关系呢?史籍里尽管对此没有注明,但是,参酌其他资料还是可以作一些推测的。我们从2.中可知,此处与其子相仇杀的亦力把里王不可能是别人,很可能是也先不花,而王子或是也密力虎者。根据海答儿书所载,1451年以前(此系也先不花汗将其汗廷迁移到阿克苏后出兵进攻河中的时间),大致是明正统年间,当时统治蒙兀儿斯坦草原地区的也先不花汗因重用一位土鲁番的畏兀儿异密,遂引起下属蒙兀儿异密们的不满,于是内乱迭起,也先不花汗被迫流亡在外。后经都格拉特部异密的调停和帮助,也先不花以阿克苏为府,才得以重执汗权。而当时“蒙兀儿斯坦,各个异密都在其所在筑城自保”,密尔·马黑麻先驻守在阿忒八失,尔后投奔阿克苏的也先不花帐下。另一个都格拉特部异密密儿·哈林·巴儿的则割踞于安集延和费尔干的边境上,密儿·哈喀·巴儿的·别克吉黑则居住在伊赛克湖附近的一个小岛上,札剌思家族和八邻部落逃到瓦剌部属下服侍,卡鲁吉和巴勒哈吉及其他家族则投靠了钦察草原上的月即别汗阿不勒海儿那里。”在这种混乱情况下,也先不花汗的儿子,活跃在蒙兀儿斯坦草原地区的也密力火者自称为亦力把里汗也就不足为奇了。并且,还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非也先不花汗后代或亲属,一般还是不敢妄称东察合台汗国的汗号。再次从6.中得知,景泰年间与东察合台汗国也先不花汗同向中原明朝纳贡的还有一个名字也叫也密力虎者的土鲁番王。这个也密力虎者王显然与1、3、6、7、中的亦力把里也密力虎者王为同一人。《明实录》中唯有这一条提及土鲁番王也密力虎者,而且刚好也是也先不花汗的使臣前往明朝进贡的时候。资料记录者显然是有意将两人区别开,以免造成后人误会。而这条资料也反映了这样一个史实,即也密力虎者实际上并不是整个东察合台汗国的汗,其所控制的地区不过仅限于土鲁番、察力失等地。又从6里所见,景泰六年(1455年),也密力虎者王率人马掠哈密,这也是东察合台汗国首次劫掠哈密的记述。从当时的地理位置与各部族的分布来分析,若进攻哈密,当必途经土鲁番。因而,侵掠哈密的也密力火者王也就是4中的土鲁番王也密力虎者,二者实际上是一人。《明史·西域传》将景泰三年(1452年)也密力虎者以土鲁番王名义入贡一事称作:“也密力虎者僭称(土鲁番)速檀”,可以讲是比较符合当时的史实的。综上所述,尚知也先不花汗当卒于1461—2年。也先不花汗死后,据波斯史料记载,其子笃思忒继父汗位,并由此开始了他只有七年的短暂统治。笃思忒·马黑麻汗时期,东察合台汗国处在四分五裂之中,笃思忒·马黑麻昏庸无能,待下属苛刻残虐,致使众叛亲离,甚至连同汗室关系一直甚密的喀什噶尔都格拉特部异密们也离他而去,投靠了他的对手羽奴思。三蒙消费推行的转向笃思忒·马黑麻死于1468—9年。他卒后,境内大乱,遗子怯伯·速檀·马黑阑被人挟持到土鲁番和察力失地区。几乎与此同时,东察合台汗国西支的羽奴思发动了第二次东征,迅即攻取了汗国的首府——阿克苏。依据明代汉文资料所记,同年,羽奴思汗还占领了土鲁番地区,进而结束了也察力火者王的统治。成化五年(1469年)五月,羽奴思汗遣使前往明朝献贡,“乞求海青鞍马,蟒龙衣、彩段器用等物。”故而,《明史·西域传》载曰:“成化五年,阿力自称(土鲁番)速檀。”羽奴思汗受过比较系统的伊斯兰文化教育,曾长期生活居住在农业和商业较为繁兴的河中地区。因而,伊斯兰教意识较浓,并且“非常喜爱城市和宅第”。他即汗位以后,极欲将汗廷由草原地区迁设在阿克苏,虽然阿克苏只不过与草原地区相比才称个城市。因为在羽奴思看来,尽管蒙兀儿人早在秃黑鲁帖木儿汗时期便皈依了伊斯兰教,然而,在当时穆斯林世界里,并不将蒙兀儿人当作穆斯林看待,以为他们信仰伊斯兰教只是徒有虚表。所以,他认为,蒙兀儿人只有定居,方才能够成为真正的穆斯林。为此,羽奴思汗上台后,想方设法力图使惯于流徙游牧的蒙兀儿人定居下来。但是,他的这些主张和措施却遭到蒙兀儿内部顽固坚持游牧传统的异密和士卒们的强烈抵制和反对。1472—3年,羽奴思汗到塔什干筹借粮饷时,随同前往的蒙兀儿人中途叛变,他们逮捕了羽奴思汗,然后投靠了塔什干一个名叫沙黑·扎马勒·哈儿的帖木儿后裔。这些蒙兀儿人叛变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他(羽奴思)始终力图让他们定居在城镇和农业区,然而他们却十分讨厌那些地方。”羽奴思汗在此被拘达一年之久,后来为属部救回。1481年,羽奴思汗在阿克苏居住时,一部分蒙兀儿人串通其子速檀·阿黑麻再次发动叛变,这次旨在推翻羽奴思汗统治的叛变,时达一月之久,幸得太子速檀·马哈木及时相救,羽奴思汗才幸免罹难。叛变的原因仍与前次相同。经过这两次事变教训,羽奴思汗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被迫向异密们妥协,并答应再不强使蒙兀儿人居住在城镇和乡村,并且“完全放弃了定居在城镇和农业区的打算。”因而,羽奴思汗时期,其府治大多设置在“蒙兀儿斯坦草原地带”。[2,4,8,15,19,22,25,33]从上所述,可见当时东察合台汗国内部维护蒙古传统的游牧生活方式的势力还是十分顽固强大的,连汗王们对此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羽奴思汗在位期间,天山南麓的喀什噶尔等地区仍归其所属,“都格拉特部异密马黑麻·海答儿·米儿咱在喀什噶尔承认羽奴思汗的最高权力。”直到1481年,马黑麻·海答儿·米儿咱的侄子阿巴·癿乞儿纂夺该地的统治权为止。阿巴·癿乞儿(《高昌馆课》里的阿巴巴吉儿)的父亲桑尼思·米儿咱(其母出身于札剌思家族)与马黑麻·海答儿·米儿咱是亲兄弟。喀什噶尔先为桑尼思·米儿咱管辖。1464—5年,马黑麻·海答儿·米儿咱嗣其兄之后成为喀什噶尔诸地都格拉特部的首领。羽奴思汗即汗位以后,他改旗易帜,由也先不花汗的从属变成羽奴思汗的支持者。马黑麻·海答儿·米儿咱虽然统治喀什噶尔地区多年,然而,其军事实力却一直很弱。由于其部属多是其兄桑尼思·米儿咱的亲信随从,并且,桑尼思·米儿咱在位时,兄弟俩人貌合神离,并不和睦。因而,喀什噶尔的蒙兀儿人都拥戴阿巴·癿乞儿,而不怎么听从马黑麻·海答儿·米儿咱的调遣。阿巴·癿乞儿是一个野心家,他借其父威望,招兵买马,极力扩充实力。羽毛丰满之后,‘便公开向其叔马黑麻·海答儿·米儿咱发难。随后数年,他先后取叶尔羌,破和田,得英吉莎儿等喀什噶尔邻近诸城镇。1481年,阿巴·癿乞儿终将其叔马黑麻·海答儿·米儿咱的势力以及羽奴思汗的军队逐出喀什噶尔,自称汗王,使喀什噶尔及附近地区脱离了东察合台汗国管辖,成为一个独立的地方政权。对此,同时代的汉文史籍于成化十四年(1478年)中出现“传闻速檀阿力(羽奴思汗)部下携叛”数语,[2,4,8,15,19,22,25,33]也是隐指此事。喀什噶尔诸地受制于东察合台汗国统辖之外,实际上是蒙古都格拉特部与察合台汗后裔为首的汗室力量的又一次较量。它集中反映了依恋城镇定居的都格拉特部同固守蒙古游牧传统的蒙兀儿人之间尖锐的矛盾冲突。羽奴思汗本人系在中亚诸地长大,并依靠河中帖木儿王朝的帮助才夺得东察合台汗国的王位。因而,羽奴思汗在位期间,与河中帖木儿后裔之间的联系也是非常密切的。当时费尔干诸地有几个君主便都是羽奴思汗的女婿。1484—5年间,羽奴思汗为摆脱自己在东察合台汗国境内的困境,遂乘河中诸地汗王相互不和之机,携子出兵进入河中,兵不血刃,便顺利地将塔什千,赛兰等地归入汗国的统辖范围。就在羽奴思率兵进发河中的时候,一部分无论如何也不肯住在城镇和农业区的蒙兀儿人将其幼子速檀·阿黑麻中途劫回到蒙兀儿斯坦草原地区。“羽奴思汗并没有去追赶他们,因为在蒙兀儿汗室中没有人能与这位汗争一日之短长。因此,他任凭自己的部众回到蒙兀儿斯坦。”根据后来的历史发展情况来看,羽奴思汗的西征是别有用意的,就是他再也不愿意过那种游牧四方的流徙生活,而情愿住在农业和商业都比较繁兴的市镇。因此,在夺得塔什干等地后,他就住居在那里,再也没有东还。这样,其幼子速檀·阿黑麻后来就自然成为汗国东部地区的汗。除此之外,羽奴思汗统治时期,还东与中原明朝进行了争夺哈密地区统治权的战争,根据史书记载,东察合台汗国建立初期,哈密地区尚偏居东隅,独立于东察合台汗国控制之外。明朝初立,哈密地区即与中原王朝进行交往联系,永乐二年(1404年),由于哈密朝贡官员的请求,明朝册立当地酋长安克帖木儿为忠顺王。四年,明朝于此置设哈密卫。使哈密直属明中央王朝管辖之下。哈密是中西交通的咽喉所在,战略地位也十分重要。东察合台汗国贵族们早就梦想并吞这块肥肉。如上所述,还在也密力虎者王僭称东察合台汗国君王的时候,就曾劫掠过哈密。实际上,那不过是东察合台汗国汗王们处心积虑地准备占据哈密的前奏。明成化五年(1469年),东察合台汗国笃思忒·马黑麻卒。同年,羽奴思汗不仅攻取了东察合台汗国首府,而且还收抚了为笃思忒·马黑麻子怯伯和众异密占据的察力失、土鲁番,“累引兵劫掠哈密诸部地区,略尽”,便于成化九年(1473年)正月,“围其城,破之,执其王母,夺朝廷所降金印,遂留居之。”攻取哈密后,羽奴思汗遂以该地为桥梁,同中原明朝进行经济、贸易交往。《高昌馆课》中曾留有一函文书记曰:“哈密地面羽奴思王奏,奴婢远居边方,蒙朝廷厚恩,至今感戴不尽,专差使臣参政象加失里等进贡金钢钻一百块,镔铁腰刀四把,银鼠皮五十张,骟马六匹,……。”[2,4,8,15,19,22,25,33]当然,明王朝是不愿意让哈密落入东察合台汗国手中的。于是多次遣兵收复,迄十六世纪,明朝主动放弃哈密,双方争夺哈密统治权的战争沿续了半个多世纪。根据《拉失德史》记载,羽奴思汗于1487年病逝于塔什干,而在明人的一系列著述中,则言卒于成化十四年(1478年)。国内外学者对此也有很大争议。卿与此相关的还涉及到汉籍史书中的阿力同波斯史籍里的羽奴思是否为同一人的问题。由于后一问题事关重大,且与年代问题相关,本文在此简单地表述一下个人的看法。为了便于研讨,先将汉文史书中与此相关的几条资料引抄如下:1.成化十五年(1479年)九月甲子:“曩者土鲁番速檀阿力并吞哈密,今虽译报速檀阿力已死,而克伯速檀又欲占据其地”2.成化十八年(1482年)二月:“陕西、阿迷(“阿速”之误,即今阿克苏地)等处羽奴思王遣使来朝。”3.成化十九年(1483年)十二月戊寅:“时黑娄、失剌思、撒马儿罕、把丹并羽奴思王遣使来贡狮子”。4.成化二十年(1484年)四月:“赐火失阿儿(喀什噶尔)等处羽奴思王虎斑绢、磁器。从其使臣请也”。5.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五月丙寅:“甘肃总兵官都督同知周玉等奏:哈密都督罕慎译报,……而羽奴思王子锁(鲁)檀阿(黑)麻王复侵夺察力失等四城”。在此首先需要阐明的是,本文以为波斯史籍中的羽奴思汗同汉文资料里的阿力王可能是一个人,这方面的证据除了上所引明代回鹘文书《高昌馆课》内容确凿地说明羽奴思汗在哈密呆过这一史实外,还有下面所述的三个年代上的不是偶然的重合,即成化五年(1469年)是东察合台汗国笃思忒·马黑麻汗的卒年,也恰是羽奴思汗入主阿克苏称汗的年代,并且还是《明实录》中首见阿力以土鲁番王名到中原明朝献贡及《明史·西域传》中出现“其酋阿力自称速檀(王)”的时间,因为在这一年,羽奴思汗收抚了为前汗笃思忒·马黑麻之子怯别为首的残众占据的察力失和土鲁番地区。这三个历史事件年代的一致奠定了我们认识这一问题的基础。下面我们结合论述羽奴思汗的卒年,再就与上述论点有关的其他资料进行一些研究。上面所录的资料里,1.是人们争执最大的一条史料。汉文其他史籍不少使用了这条资料。根据中外文资料综合考证,本文认为这条资料是不足信的。它不仅同波斯史籍相违,即便是与同时期汉文资料相比,其疑点也很多,例如文中的克伯无疑是、《拉失德史》中的怯伯,此人早于1468—9年便为下属挟持到土鲁番并被杀,怎么十年后才在汉文史书中出现。又已如上述,阿力同羽奴思是一人,上引录的2.3.4.5.中皆见羽奴思汗名,并且5.中最后一次见到羽奴思汗的名字与《拉失德史》中的羽奴思汗卒年恰恰一致;还有2.4.的内容与波斯古籍记述的羽奴思1478年后迁移到天山南麓及河中地区住居的史实相吻。从上所考,我们只能说这条资料显然是靠不住的,它很可能是史官将前后两个不同时期的内容不全的文书拼凑在一起的缘故。假若我们要肯定这条资料,我们就无法解释4.中阿黑麻系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