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评价周作人

陈晓楠：1961年8月《光明日报》副刊《东风》收到了一篇稿件，文章的名字叫《元旦的刺客》，作者是周作人，在这篇文章里周作人回忆了1939年元旦自己被刺的事，文章以近3000字的篇幅推测了刺客的身份，认为这是日本宪兵所为，为的是不让他再继续过“隐居”的生活，要强迫他出来为日本人干事，所以在遇刺之后他就开始考虑何去何从，最终怯懦占了上风，屈服成了主调。《光明日报》的编辑部认为这篇文章里周作人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准烈士”，不符合实际情况，最后予以了退稿的处理，周作人的晚年其实一直就是在这样的矛盾纠结当中想替自己洗白，而1939年的刺杀事件经过，也经常被他列为是重大理由，那么当年元旦的刺客到底是谁呢？记者：当时外边的环境您还记得吗？刘永康：外边的环境这边都很荒凉，没有人家。解说：北京八道弯11号曾是鲁迅和二弟周作人的住宅，在这里鲁迅创作了《与鲁迅绝交，鲁迅离开八道弯搬到砖塔胡同，从此周作人成为这里唯一的主人。1938年2月，周作人与何其鞏、钱稻孙一同出席了日本大阪《每日新闻》社出面召集的，更生中国文化建设座谈会，会议本身没什么特别，然而出席的人不阿Q正传》，1922年，周作人仅有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教育总署督办汤尔和，汉奸组织新民会副会长张燕卿等人，还包括日本占领军的代表，此事传出，举国哗然，茅盾、郁达夫、老舍等18名文艺界知名人士联名发表给周作人的一封公开信，痛斥周的行径。艾青则在《忏悔吧周作人》中以诗的语言向周作人提出了严重的警告，忏悔吧周作人，不然，中国的青年要你射击。刘永康（抗日杀奸团成员）：周作人这个他因为他夫人是日本人，所以敌伪侵占中国以后当然很多人就希望他出任这个所谓教育总署的督办，那个时候抗团就曾经警告过他，但是他置之不理。解说：周作人是文化界有身份的人，又是鲁迅的弟弟，他如与汉奸们沆瀣一气，造成的影响可能比那些军阀政客更严重。1938年冬天，传出周作人将出任伪华北政务委员会伪职的消息，抗团认定周作人已决议投敌，于是中国的青年就要向他射击了。祝宗梁（抗日杀奸团成员）：李如鹏他是组织干事，当时他是一个重要的领导人，但是他自告奋勇，他说我去，他一定要他去。解说：李如鹏之所以决定亲自动手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周作人曾经是他崇拜过的作家，刺杀这样的一个人他不想假手于人。此时抗团燕京小组已经成立半年，1939年元旦，李如鹏带着助手赵尔仁一起来到北平，由燕京小组成员范旭带路，前往周作人的住宅。刘永康：见到这个周作人的时候，自称是中日中学的学生，好像是想见见这个想去日本留学，所以想请这个周作人给予这个好像写封介绍信什么的这个意思，以此缘由进去，周作人在八道弯子的那个家。祝宗梁：等周作人走出来，走到院子的时候，这个李如鹏就拿出枪来对准周作人，对着他打了一枪，就打了一枪，这个周作人一下子噗通就趴下来了，他以为他打中了，他以为一枪就打死了，没再打。解说：这是李如鹏第一次执行刺杀任务，他所面对的恰恰是自己所崇敬的作家，也许就是因为有一丝迟疑，李如鹏所射出的唯一一枪打偏了。刘永康：那个子弹打出来没有直接打到他头部或者什么，打到胸部，而正好是胸部的那个扣子，就是那个铁扣子给缓了一下力量，所以周作人仅仅受伤而没有死。解说：面对曾经的像偶，就连一贯冷静的李如鹏也有些乱了方寸，就在此时，另一个意外发生了。祝宗梁：有个是保卫的还是干什么，仆人反正是，就出来保护他的主人了，一过来就把李如鹏给抱住了。解说：眼见情况不妙，范旭赶紧唤来守在门口的赵尔仁帮忙。祝宗梁：他就拿着枪顶着那个仆人，打的一枪，那么把李如鹏给救了，后来总算没有损仆人倒死掉了。失吧，回来了，事情的结果周作人没事，那解说：当时情况危急，李如鹏他们一行来不及细想只得匆匆撤离，事后得知由于枪械威力太小，加上只开了一枪，周作人只是受了轻伤。祝宗梁：那么周作人就说，他本来还没当什么汉奸的职务，后来他也干脆就汉奸的职务他也当上了。解说：遇刺后不久，周作人总署督办，抗战胜利后，周作人被国民政府高等法院判处14年有期徒刑，并剥夺公民权10年，后被保释出狱，建国后周作人一直没有获得公民权，上世纪五十年代，周作人因为生无着，给周恩来写了一封长达六千字的信，希望人民政府能有使用自己的机会，据唐弢《关于周作人》一文所述，从周总理那里听到毛泽东主席看完书信后说的几句话，毛主席说，便接受了伪北京大学图书馆馆长的聘书，再就是伪华北教育计文化汉奸嘛，又没有杀人放火，现在懂古希腊文的人不多了，养起来让他做翻译工作，以后出版。后来由文化部和出版总署出面，指示人民文学出版社在不用周作人奔命的情况下可以出版他的译著，并给予相应的酬资，1967年5月16日，周作人死在八道弯11号，他至死也不知道1939年元旦刺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行刺周作人失败后李如鹏自遣自责懊丧异常，他多次在抗团会议上做检查，认为自己意志不坚定有杂念，请求处分，然而此时他还不知道，几个月后，抗团和他自己都将面临一次灭顶之灾。陈晓楠：1938年到1939年，抗日杀奸团在平津两地制造了多起大案，烧光陆，国泰电影院，刺陶尚铭，刺王竹林，刺周作人，焚烧日控中原公司，而且还在大光明电影院刺杀了大汉奸程锡庚，抗团的行动给了日伪极大的震动，抗团也在平津地区声明大振，然而此时一场危机正在悄悄逼近，1939年的夏天，抗团的少年杀手祝宗梁忽然接到了团长曾澈的通知，让他去重庆一趟，说蒋介石要接见他，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邀请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将被卷入怎样的一个特殊的局中。解说：1939年6月，天津的中学生们正度过战火中的第二个暑假，19岁的祝宗梁收拾行囊准备远行，此时天津城里已经被日本宪兵队搅得天翻地覆，可谁也不知道有是这个清瘦的高中生在两个月前在天津英租界大光明电影院刺杀了伪华北联合准备银行经理程锡庚。祝宗梁：大概六、七月了，这个曾澈说叫我们几个到内地去，一同到重庆去，我们六月那时候正好是高中三年级毕业，毕业还几天，考试完了我们可以就走了。解说：经由上海，再赴香港，辗转了一个多月祝宗梁他们终于到了重庆，这时候他们才知道曾澈说的重庆上面原来指的就是国民党的特务机构军统。祝宗梁：到了重庆戴笠见到我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军统，军统很欢迎我们，到了8月5号就见了蒋介石。解说：这次不到十分钟的会面在后来的史料中并无记载，而对于这个国民党的最高领导人祝宗梁只有模糊的记忆。祝宗梁：好像也没说什么话，那个蒋介石就是态度很客气，人很和蔼。解说：接见只是个铺垫，祝宗梁很快被告知自己来重庆是要接受一个重大的任务，而事情的缘起还是要从几个月前的刺程案说起。祝宗梁：日本人对这个事情很重视，他们说是租界里头保护了这些抗日分子，他们，日本人要来查英租界，后来英租界没办法就让他们查。七七事变后，日本人并未控制天津全境，因为那里有多处外国租界，尤以英租界面积最大，后台最硬，程锡庚被刺后，有亲英倾向的日本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杉山元本打算大事化小，可是他的参谋长山下奉文却想借机对租界开刀，迫于压力，英租界巡捕房配合日本宪兵队逮捕了四名中国嫌疑犯，并将四人暂时借给日本宪兵队审问，希望换得租界的平安。祝宗梁：抓了以后经不住打，被日本人结果就招了，他们说是刺程犯，这四个人其实就是军统的。说解：日方起初保证不会虐待这些中国人，但经历了严刑拷打后，四个人回到租界已经遍体鳞伤，日本人则拿到了四份屈打成招的口供，四人回到天津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后全员翻供，加上国民党政府施加的影响，英租界拒绝了伪临时政府及日本方面引渡四人的要求。只对他们审讯五天，之后就把人还给英租界，祝宗梁：英国人起先还不给，多少次要求引渡，英国人不给。解释：见此情况，山下奉文越过杉山元，直接上书日本陆军部，鼓吹利用此事一举端掉天津英租界，1939年6月，日军对天津英租界外围的七条通路实施封锁，禁止一切食物和燃料进入英租界，日本政府宣布，英租界已成为反日分子的基地，租界当局只有交出所有抗日人士才能换取日军解除封锁。陷入外交困境的国民党政府，于是想到一个解决办法。祝宗梁：那么叫我们到香港自首，自首的目的就是说这四个人不是刺程犯，目的就是救这四个人，所以我和袁汉俊两人到香港自首。说解：祝宗梁和袁汉俊已经没有选择，出发前戴笠告诉祝宗梁，他王宠惠研究过，顶多把他和袁汉俊送到伦敦，无论到哪里都会设法营救。然而随后的事意外。与国民政府外交部长情却令人祝宗梁：我们自首以后他不理我们，英国人不理我们，我们在香港待了大概三个多月，后来我们自个儿也走了，根据后来解密的日本外务省外交史料记载，1939年8月下旬，重庆等地有新闻报道说刺杀程锡庚的是南开中学学生，而日方认为这只是重庆国民党政府用来搅乱事件做出的一策，虽然英国方面一直进行着各种活动，但对日本的封锁无能为力，最决定妥协，双方在东京谈判，并签署了《有田克莱琪协定》，英国承认日本侵华为合法，日本则保证，英国在华租界的不可侵犯性，同时英国答应移交所有躲藏在英租界内的抗日人士。终祝宗梁：到这个9月的这个时候，英国人答应把这4个人引渡给日本人，是坐着小船，把这四个人搁在船上送过去。解说：1938年英国首相张伯伦签署了慕尼黑协定，与希特勒共同肢解了主权国家捷克斯洛伐克，一年后，这样的情况在中国上演，《有田克莱琪协定》签订后，日本举国欢腾，认为日不落的大英帝国对日本屈服了，国民政府驻英大使郭泰祺奉命向英国政府声明表示抗议，中共则通过在延安的《新中华报》发表社论，直指这是东方慕尼黑阴谋。1939年，19岁的祝宗梁就这样在懵懂中被卷入了复杂的国际政治角力中，而此时危险正在向抗团步步逼。近陈晓楠：几年前热播的电视剧《潜伏》给观众塑造了一个特务的世界，而那个余则成潜伏过的地方军统天津站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军统天津站1932年建立，首任站长是被称为军统“四大凶”之一的王天木，1939年抗日杀奸团的团长曾澈被提升为站长，在后面的历史记述当中总把抗团的杀奸活动和军统联系在一起，和这项任命也有着很大的关系，也因为抗团和军统的微妙关系，在1939年9月，这两个组织的命运被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解说：1939年9月，天津大水还未完全退去，根据刚刚签署的《有田克莱琪协定》，日英双方在天津租界治安上达成协议，日伪特务机构开始在英租界疯狂地搜查搜捕抗日人士，日军侵占下的第一个中秋节，天津满是肃杀之气，中秋节的第二天，9月28日凌晨四点，英租界的一处两层住宅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刘永康：我们几个人就是到那个城市那儿给李如鹏送点月饼，然后大家玩了玩就好像及很晚了，那个时候出入租界都得检查，都得什么很麻烦的，所以我们就没有我因为家还在租界外，所以就住在他那个地方了。解说：当天在李如鹏家除了刘永康还有李如鹏的妻子童瑛，大姐李孙云，抗团成员华道本，陈肇基和张树林。刘永康：突然敲门说检查户口，大家一聚当然就知道，知道这个出事了，他们检查当然很显然，一检查就检查出东西来，抗团的传单和宣传册很快在二楼被搜了出来，李如鹏和妻子童瑛被带到楼上指认，这个时候日本人没带那么多（手铐）他以为就李如鹏自己一个人，没想到我们都在，所以就两个人一副，我跟华道本扣一个铐子。解说：此时楼下只剩下一个日本宪兵给跟她叫李大姐，她就故意挡着这个日本人的这个视线，我跟你说吧，我会点日文，我给你翻译。他们录口供，那个时候李如鹏还有个姐姐，我们解说：天津发完大数以后，各处门窗因为水的浸泡都有一些霉烂，例如李如鹏家破旧的木门给了刘永康他们逃生的机会。刘永：她在这么一个过程里头陈肇基跟那个谁，我跟华道本就两副铐子，分两个破门，我们就跑出去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他们立刻决定通知曾澈和抗团的其他成员远离危险。刘永康：华道本他地下捡了一个钉子，铁钉什么的，他拨了拨了就把那个铐子给拨开了，他就走了，他赶去传，也不是说他撂下我，他认为得传达别人别再去那个地方，那得破获多少人。解说：然而刘永康他们很快发现，这不是一次偶然的临时检查，就在这一天，日本宪兵队与英法租界工部局警察同时行动，将大批潜伏于英租界的国民党地下组织人员抓获，此后的几天，搜捕仍在继续，军统谈进站全军覆没，牵连抗团也被破获，损失极大。在这次搜捕中，抗团一二把手曾澈和李如鹏都被逮捕，团员们群龙无首，1940年的春节，为了逃避日本宪兵的追捕，刘永康只身前往北平。刘永康：北京就有一个蒙难同志会，那么留在北京或者天津的这些有的时候还跟这个蒙难同志会联系。解说：九二八大搜捕使得国民党地下组织和抗团都遭到了严重的损失，这样一次有计划，有目标的搜捕得以实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出了叛徒。祝宗梁：曾澈就找了一个人，裴级三，就是军统的一个人到抗团里来讲，怎么样拆手枪，就是裴级三这个人就知道李如鹏的住址。解说：到底是何原因导致了九二八大搜捕，军统天津站行动组组长裴级三叛变是最普遍的说法。1939年后，军统华北区区长王天木调上海区任区长，因恐受戴笠猜忌，赌气公开投敌，裴级三受王天木影响也投靠日伪，并将华北区、平津、保定三站及唐县、沧县两行动组人事组织交出，致使军统潜伏组织遭致命性破坏。然而在近些年解密的史料中，又有另外的说法，在日本外务省外交资料馆所藏的1939年第738号机密函件中，1939年9月29日，天津领事馆田代总领事给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