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难寻》中的暴力、救赎思想

《大家难寻》中的暴力、救赎思想

《好人难找》是奥康纳的一部短篇小说，反映了他的创作风格。小说一开篇就以喜剧的手法讲述一个普通中产阶级的六口之家驾车去佛罗里达州度假,老祖母闻说逃犯“不适时宜的人”可能向佛州方向流窜,力图说服儿子改变计划去田纳西东部度假。但她的建议没有得到采纳。在出游的路上,老祖母心血来潮,要求去看一看她记忆中的一座古屋,车子开离主道,由于山路难走而出了车锅。这时老祖母才恍然大悟,想起古屋不在佐治亚州而是在田纳西。祸不单行的是遇上了“不合时宜”三人帮。所以车锅就为老祖母一家惨遭杀害揭开了序幕,也为作者在作品的后半部分引入暴力的情节创造了条件。文中主人公老祖母在作者的笔下就是一个极端虚伪、专横且以自我为中心的老太太。奥康纳对老祖母的描写极为细致“老祖母头上带着一顶藏青色的草帽,帽檐上系着一束白色紫罗兰,身上穿着藏青色带小白点的连衣裙,衣领和袖口是镶着花边的蝉翼纱做成的,领口还别着一小枝带有小香袋的紫罗兰花布”。老祖母此身装扮为的是“万一出了意外,看见她死在公路上的人才会一下子就认出她是位贵妇人”。她“不愿带孩子们到这样危险的地方去度假”,因为她真那么做,她会“良心不安”。她甚至在出发前把家里那只孤零零的猫藏在车里,她“害怕它会被煤气呛死”。荒诞不经的是,尽管老祖母处心积虑地安排一切,但现实生活的不可遇见性和偶然性却与她的逻辑和意志背道而驰:她坚持改道田纳西以避免碰见“不合实宜的人”,同时让孩子们受点教育、开开眼界,但却没想到与那个恶人碰了个正着以至于整个家庭罹难;她偷偷地带着她的猫上路以避免它不小心煤气中毒而死亡,但最后正是那只猫导致翻车事故,从而使手无寸铁的家人暴露在“不合实宜的人”的面前。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出乎她的意料,她的死态绝非她计划中的“贵妇”之死:“汉拉姆和鲍勃·李……从阴沟上俯视老祖母,只见她半坐半躺在一堆血污中,像个孩子似的盘着双腿”。老祖母时刻想把自己装扮成一位明理、优雅、有教养的文明人。但从根本上讲她是一个极端虚伪、专横且以自我为中心的老太太。她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貌似人道的理由带上她的猫。尽管她没有操纵方向盘,但却始终以一家之长的身份控制着整个家庭的行进方向。正由于她的刚愎自用,导致全家人走向一条死亡之道,遭遇了灭顶之灾。老祖母甚至有着一套荒诞的理性原则(在她看来这是文明的现代人应具有的一种素质)——她认为迪加登先生是个“好人”,因为他长的帅,而且还拥有可口可乐的股份;“塔尔”的老板宙德·山姆便立刻断定他是一个好人,因为他和自己一样留恋于那些“美好时光”;甚至当她和“不合实宜的人”不期而遇时她也称之为“她一眼就能识别的好人”,“一个看上去不像有着普通血统的出身于好人家的好人”,“一个不会对贵妇下手的好人”。老祖母同时也是一位典型的白人小资产阶级的代表;她整日陶醉于阶级和种族的优越感中,对周围人们的疾苦漠不关心。目睹赤身裸体的黑人小孩,她不仅未能意识到黑人所遭受的贫困和种族歧视,从而对黑人小孩伸出援助之手,反而认为站在那儿的黑人小孩构成了一幅风景画,并为她自己的审美观沾沾自喜。正如文中比·李所不屑的“她是一位空谈家”,“如果她活着时,每天有人给她射几枪的话,她会是一个好人”。文中的另一个主人公——杀人犯“不合时宜的人”被描写成一个与这个文明世界为敌的运用暴力的“畸人”形象,他是现代西方社会人格遭到扭曲的畸形儿。正是这个戴着银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幅学者派头的“闯入者”把一场富于生活气息的周末家庭喜剧变成一出骇人听闻的惨剧。“不合时宜的人”是社会的“破坏者”,但同时他也是那个一切从利益和理性出发的“正常”社会秩序的“受害者”。他曾经也是“文明社会”的“正常人”。正如他所说的“我母亲是上帝所造的最好的女人,我的父亲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我从来就不是个坏男孩”。然而不正常的社会环境在他心灵上留下不可治愈的精神创伤,他阅历丰富,“当过一段时间福音唱诗班的歌童、当过兵、结过两次婚、当过殡葬工、在铁路上干过、掣过地、经历过龙卷风、看到过一个男人被活埋的场面,甚至还目睹过一个女人被鞭打的情景。”可这些阅历越丰富,他越深切地感到社会的不公。他是从联邦监狱里逃出的罪犯,但他对于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都一直是满头迷雾,因为“他们从没让他看过档案”;而监狱的医生曾告诉他“坐牢是因为他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合时宜的人”认为那是“弥天大谎”,因为他父亲“早在1919年就患流感死了”,他与他父亲的死“毫无关系”。他父亲“埋在霍普威尔山浸礼教堂墓地里”,人们可以“自已去看”和确证。在与老祖母的对话中,“不合时宜的人”谈到自己监狱生活的体验,“我转向右面,那是一堵墙;向上看,是天花板;向下看,是地板;我已经忘记了我在做什么”。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法律“对有些人大加惩罚,而别的人可以逍遥法外”。因为这个世界就不是一个能用理性来解释的世界。人的理性和逻辑已显得苍白无力。他经常感到“有人在追他”,但他根本就弄不懂是谁在追他,又是为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人”还说,“耶酥是唯一能使死者复生的人,他不应该让死者复活。因为基督将一切搞乱了套。如果他说到做到,那么你大可丢掉一切去跟他走;如果他不是说到做到,那么你只好尽情地去享受你最后短暂的时光——去杀人放火,或干些其他卑鄙的勾当。”这番话表明尽管他曾认真思考过宗教存在的意义,但社会种种的荒诞已使得“不合时宜的人”不能相信基督。因为他认为“基督将一切搞乱了套”,他并不真正笃信基督的教海。失去了宗教信仰和爱的精神家园,处于精神荒原中的“不合时宜的人”迷惑而痛苦。这种矛盾和斗争也时时折磨着他的心灵。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生活中的种种荒诞使“不合时宜的人”经常有一种非理性的恐惧,甚至“孩子们让他感到紧张”。也正是这种苦痛和矛盾使得他对这个世界进行疯狂报复。正因如此,“不合时宜的人”才会不顾老祖母的苦苦哀求和劝说,惨绝人寰地将这一家外出度假的“文明社会的正常人”统统杀死。到底什么是好人呢?作品中不同的人物有不同的看法。老祖母认为,一个好女人应是个有身份的女人(lady),拥有钱财(持有可口可乐的股份),宽容开通,见过世面,仪容端庄,衣着高雅。所有这些似乎都集于老祖母的一身,令她感到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