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投资与进出口贸易的实证研究

直接投资与进出口贸易的实证研究

国际贸易和直接投资是参与世界经济的两个重要手段。直接投资将对国际贸易产生一定的影响。近年来,中国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ForeignDirectInvestment,OFDI)迅速发展,投资区域遍布全球170多个国家和地区。由于东道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与资源禀赋状况不同,会导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出现一定的国别和地区差异,因此本文将对此问题进行深入研究,以期为中国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和国别经贸政策的制定提供建议。一、国际贸易与投资的互补效应研究取得了突出的进展长期以来,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的关系一直是理论界研究和争论的焦点,部分西方学者在这一领域进行了广泛和深入的研究。较早的理论支持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的替代关系,如Mundell(1957)放松生产要素在国际上不能流动的假设,引入关税分析,得出资本流动将替代商品贸易的结论;Johnson(1967)认为,关税引致的投资如果未使东道国具有比较优势的进口替代部门获得发展,就会减少贸易量。20世纪70年代以后产生了一些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互补的理论,如Kojima(1978)注意到,当在母国具有比较劣势的部门(即边际产业)进行直接投资时,母国与东道国之间的贸易和投资是互补的;Helpman(1985)认为,随着要素禀赋变得愈来愈相似,贸易动机并非源于成本最小化,而是由于规模报酬递增和产品差异化。因此,国际直接投资将导致产业间、产业内、公司内贸易的同时并存和增长。20世纪80年代以后,国际直接投资和国际贸易关系的实证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如Lipsey和Weiss(1981)使用美国14个产业的截面数据证明对外投资存在积极的出口效应,发现如果东道国为发展中国家,那么互补效应更为突出;Blomstrom等(1988)使用1978~1982年美国和瑞典的数据,研究了出口水平及出口变化,发现当用出口变化代替出口水平时,贸易与投资的互补效应更加突出;Petri(1994)发现国际直接投资和国际贸易之间的关系会因投资类型的不同而不同,成本导向型国际直接投资的贸易补充效应比市场导向型的更强,Mariam和Cecilio(2004)运用面板数据模型分析了欧盟和日本、美国的工业品进出口贸易,证实了贸易与投资之间存在互补关系。随着中国外贸环境的日趋严峻与OFDI的迅猛发展,以OFDI带动对外贸易发展的观点日趋成熟,由此带动了一批国内学者致力于中国OFDI贸易效应的研究,其中主要的研究成果有张如庆(2005)综合运用协整理论、误差修正模型和格兰杰因果检验等多种方法,对1982~2002年中国OFDI与进出口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结果表明进出口是OFDI变化的原因,而OFDI不是进出口变化的原因,对贸易的替代或促进作用不明显;陈石清(2006)对1979~2003年美国、日本、德国、英国、法国以及中国的OFDI与国际贸易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结论是中国OFDI对进出口贸易的影响不显著,二者之间并不存在显著的因果关系,也不存在长期稳定关系;项本武(2006)基于引力模型对中国OFDI的贸易效应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中国对东道国的直接投资促进了中国对东道国的出口,但对从东道国的进口却具有替代效应;项本武(2009)运用面板协整模型和面板误差修正模型,对中国OFDI的长短期贸易效应进行了检验,结果证明中国OFDI与出口及进口均存在长期协整关系;唐心智(2009)运用回归方法,对1982~2006年中国OFDI对贸易规模和贸易结构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结论是中国OFDI能产生较显著的贸易创造效应,同时对中国的出口商品结构也具有改善作用。可见,国外学术界的研究成果主要以欧、美、日等发达国家作为研究对象,基本上没有涉及中国的学术研究;而国内的相关成果大多是将中国OFDI的东道国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研究,很少涉及其中存在的国别和地区差异。实际上,由于中国对不同东道国的投资动机有所不同,以及东道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与资源禀赋状况也存在较大差异,因此,对不同东道国的OFDI将引发不同的对外贸易效应。基于这种考虑,本文将在借鉴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深入研究中国OFDI贸易效应的国别差异情况。二、中国ordi的主要东道国类型一国OFDI的贸易效应与区域选择密切相关。根据东道国经济发展水平与资源禀赋状况的不同,本文将中国OFDI的主要东道国划分为发达经济体、资源丰裕类国家、新兴经济体及其他发展中国家(不包括属于资源丰裕国和新兴经济体的发展中国家)3种类型。下面结合不同的投资动机1.创新资产寻求型ofdivd作为中国OFDI东道国的发达经济体主要指欧盟、美国和日本(由于中国对澳大利亚与加拿大的直接投资以采矿业为主,所以本文将这两个国家归为资源丰裕类国家)。发展中国家对发达经济体的直接投资,一般来说以市场寻求型和创新资产寻求型为主。所谓市场寻求型OFDI大致可以分为三种情况:一种是为了突破贸易障碍或规避贸易壁垒而进行的直接投资;一种是为了稳定与扩大原有市场而进行的直接投资;一种是为了开拓新市场而进行的直接投资。不同情况的OFDI所导致的贸易效应也各不相同:如果投资是为了规避贸易壁垒或保持原有市场规模,由于在投资发生前,母国是向东道国出口本国生产的产品,现在改由海外分支机构或子公司在东道国生产和销售,必然会导致母国最终产品的出口减少,但同时海外投资建厂也会带动母国生产设备、中间产品和原材料的出口增加;如果投资是为了开拓新的市场,则会对母国出口贸易产生积极的促进作用,因为跨国公司的海外生产会带动相关产品和服务的出口,并且不会对原有出口产生减少与替代作用。创新资产寻求型OFDI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获取东道国的高新技术、生产工艺和关键设备等战略性资产,这类投资主要集中于发达国家的制造业、科学研究、技术服务、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等领域,主要的表现形式是建立联合研发中心和国外R&D中心等。目前中国的多数大型家电制造企业如海尔、TCL、科龙、康佳等都在美国、欧洲或日本建立了自己的研发基地,信息技术产业的代表联想、华为等公司在欧美投资设立了研发机构。一般来说,这类直接投资会带来相关专利技术、专有技术等技术贸易的广泛开展和母国高新技术产品的进口增加,因此与母国对外贸易具有一定的互补性。2.促进和扩大中国向自然资源的出口资源寻求型OFDI在中国境外直接投资中所占的比重较大,尤其是在一些资源丰富的国家,如澳大利亚、加拿大、南非、尼日利亚等国,采矿业是中国对其直接投资的第一大行业。同时,在与这些国家的双边贸易中,矿产品也是中国进口的第一大类产品。投资与贸易结构的高度吻合,说明二者之间存在着密切联系。由于资源寻求型OFDI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国外的能源和矿产资源,因此会直接导致母国进口贸易的增长。同时,境外资源开发还能带动母国生产设备、实用技术、中间产品和相关劳务的出口,特别是当技术较为先进的国家向资源丰富的发展中国家进行直接投资时,对母国出口贸易的带动作用尤为明显。可见,资源寻求型OFDI对母国进出口贸易的增长发挥着较强的促进作用。3.效率诉求型ofdi与母国进出口的互补关系中国对新兴经济体及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直接投资主要有市场寻求型OFDI和效率寻求型OFDI两种。市场寻求型OFDI的贸易效应如前所述,此处不再说明。效率寻求型OFDI的主要投资对象是那些劳动力和土地资源丰富而且廉价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投资的产业多为母国已经或即将丧失比较优势的“边际产业”。母国通过OFDI将国内过剩的生产能力向外进行转移,在减少国内生产的同时会使东道国的比较优势得以发挥,从而增加东道国的生产量和出口量,其中部分产品会返销到母国,由此引起母国的进口增加。同时,海外投资所需要的总部服务、机械设备、中间产品和原材料等会从母公司采购,由此带动母国的出口增加。可见,效率寻求型OFDI与母国的进出口均呈现较强的互补关系。值得强调的是,上面只是根据相关理论对中国OFDI的国别贸易效应所作的简单分析与初步判断,更准确的结论还有待于进一步的实证检验。三、中国直接投资对其他国外贸易的影响：方法论选择1.基本回归模型由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起步较晚,因此在模型构建与数据获取方面均存在一定的困难。构建面板数据不仅可以帮助克服样本不足的问题,还可以结合时间序列数据和横截面数据进行综合分析,且一般更倾向于横截面分析,不同个体之间的异质性(Heterogeneity)是分析的主要部分,因此符合本文的研究目的。本文的实证模型设计如下:为检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与进口的影响,分别以出口(EX)和进口(IM)作为因变量、以OFDI为自变量设定基本回归模型,所有变量均取对数形式,分别为lnOFDI、lnEX和lnIM,则有:其中,α进一步,为检验中国OFDI的进口与出口效应(β将变截距模型设定为:将变参数模型设定为:其中,i表示横截面个体,t表示观测时期。对于不变系数模型式(3)和式(4),任何个体的回归系数α和β都是相同的,表示在横截面上无个体影响、无结构变化;对于变截距模型式(5)和式(6),斜率参数β是相同的,截距参数α则随个体变化,表示在横截面上个体影响不同,个体差异主要由截距参数α来解释;对于变参数模型式(7)和式(8),截距参数α和斜率参数β均随个体变化。该模型除了存在个体影响外,在横截面上还存在变化的经济结构,个体成员的差异由截距参数α和斜率参数β共同来解释。2.面板数据的平稳性检验本文在数据选取中主要考虑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由于中国OFDI的起步较晚,因此本文所选数据限于1996~2010年的15年间;二是中国OFDI的地区分布较为集中,截至2009年末,OFDI存量排名前20位的国家(地区)占中国OFDI总存量的92.8%第一,对面板数据的平稳性进行检验。与时间序列相同,面板数据也可能因为数据的非平稳性而造成伪回归的现象,所以需要对面板数据的平稳性进行检验,最直接的做法是进行单位根检验。目前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方法较多,本文采用其中常用的LLC方法和ADF方法进行检验。若单位根检验的结果表明变量之间是同阶单整的,则进行下一步的协整检验;若单位根检验的结果表明变量之间非同阶单整,则需要通过差分等方式进行修正。第二,对面板数据协整关系进行检验。在对数据进行平稳性检验后,为了避免伪回归的现象,还需要对数据进行协整检验。Pedroni(1999,2004)提出的检验方法是目前比较常用的面板数据协整检验方法,他将Engle和Granger(1987)针对时间序列数据的两步协整检验框架扩展到了面板数据领域,可以允许截距及时间趋势,并适用于非平稳面板数据。Pedroni的原假设为“不存在协整关系”,并以回归残差ε第三,对面板数据模型形式进行检验。对面板数据模型的三种不同形式设定检验,常用的方法是用模型的回归残差平方和构造F统计量。记变参数模型的残差平方和为S其中,N表示样本个数,T表示观测时期数,k表示解释变量个数。首先根据式(9)计算F3.滞后期数选择处理面板数据最便捷且常用的工具是Eviews软件,本文使用Eviews6.0对数据进行相应的检验与计算处理。(1)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结果。本文使用LLC方法和ADF方法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测试方程包括截距项和交叉项,所得结果如表2所示。从检验结果来看,lnOFDI、lnEX和lnIM三个变量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拒绝单位根假设,因此,可以判断这三个变量均为I(0)过程,是平稳数据。(2)面板数据协整检验结果。我们运用基于残差的Pedroni协整检验方法分别对lnEX和lnOFDI、lnIM和lnOFDI进行协整检验,滞后期数按SCI准则自动选择,Newey-West使用BartlettKernel进行选择,假定数据没有确定性截距及时间趋势。首先,对出口与OFDI的协整关系进行检验,结果见表3。从协整检验结果来看,7个统计量中有4个统计量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因此,可以得到lnEX和lnOFDI存在协整关系的结论。其次,对进口和OFDI的协整关系进行检验,结果见表4。从协整检验结果来看,7个统计量中有4个统计量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因此,可以判断lnIM和lnOFDI存在协整关系。(3)面板数据模型的国别差异估计与分析。首先是出口与OFDI模型形式设定检验结果与分析。在出口与OFDI3种形式模型的回归统计量里,可以得到相应的残差平方和S由于F由于F由表5可见,调整后的R第一,中国对主要东道国的OFDI均属于出口创造型(β第二,与其他类型国家(地区)相比,中国对资源丰裕类国家的直接投资具有很强的出口促进作用。表5中β第三,中国对发达经济体的直接投资具有良好的出口促进作用,表5中此类国家(地区)的β第四,中国对新兴经济体及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直接投资也具有明显的出口促进作用,但在表5中此类国家(地区)的β其次,进口与OFDI模型形式设定检验结果与分析。在进口与OFDI3种形式模型的回归统计量里,可以得到相应的残差平方和S由于F由于F由表6可见,调整后的R第一,中国对主要东道国的OFDI均属于进口创造型(β第二,与其他类型的国家(地区)相比,中国对资源丰裕类国家的直接投资具有很强的进口创造效应。表6中β第三,中国对发达经济体直接投资的进口创造效应也较好,表6中美国、欧盟和日本的β第四,中国对新兴经济体及其他发展中国家直接投资的进口创造效应整体排名偏后,表6中除东盟和印度拥有较高的β四、扩大对发达发展中国家的直接投资,增加对各国产业结构升级与技术进步的促进作用通过对中国OFDI国别贸易效应的实证分析,可以得到以下主要结论:中国对主要东道国的直接投资均具有明显的出口创造与进口创造效应,而且除少数几个国家(日本、巴西、南非、澳大利亚和赞比亚)外,OFDI的出口创造效应均大于进口创造效应;中国OFDI的贸易效应具有较为明显的国别差异,整体来看,中国对资源丰裕类国家的直接投资具有最强的出口创造与进口创造效应;对发达经济体的直接投资具有较强的出口创造与进口创造效应;对新兴经济体及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直接投资具有较强的出口创造效应,但进口创造效应相对较弱。根据上述分析,本文对制定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国别政策提出以下几点建议:第一,对发达经济体的直接投资要以结构调整为重点。目前,中国对发达经济体的直接投资仍以服务于对外贸易特别是出口贸易为主,而对科学研究、技术服务、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等领域的投资较少。这样的投资结构虽然有助于中国企业维持或扩大发达国家市场,但对国内产业结构升级与技术进步的促进作用却不明显。如能实现以市场寻求型OFDI为主向创新资产寻求型OFDI为主的结构性转变,不仅可以帮助中国企业获得先进技术、信息、管理和服务等战略性资产,实现产业升级与技术进步,还能增加从发达国家进口高新技术产品,帮助缩小贸易差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