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丹颇章服饰制度的演变

甘丹颇章服饰制度的演变

一、西藏官服服饰定制的历史演进据藏经记载的《圣人喜宴》记载，公元7年，在松赞干布时期，颁布了“宣传制度”。换句话说，用玉、金、银、铜、铁、木等六种不同材料制作了广告章，并授予吐蕃社会各级成员。这些物品挂在手臂上，成为吐蕃时代识别身份的象征。这也是西藏最早的定制服装记录。9-13世纪分治时期,藏族服饰基本保留了吐蕃时期的左衽长袍和冠帽的穿戴特点,变化显微,佩戴臂章不再是定制要求。13世纪萨迦政权时期,八思巴作为协助元朝中央政府治理西藏地方政权事务的最高代表,不仅提出了区域划分、清查户口,同时还创制了包括适合于十三科制的官帽、官服等服饰礼制,西藏地方世俗官员服饰更是根据元朝官服特点,进行了大尺度改良:14世纪帕竹政权时期,依据古代服饰,相继出现了盛行于世的宝饰装、王子装等不失古风的珍贵服饰,并由各种史书记载下来。由于政权更迭,服饰文化尽显百花齐放。17世纪甘丹颇章政权建成初期,西藏地方政府官员服饰并无统一定制,各种服饰穿戴一片混乱。《钦定理潘部则例》中也未对西藏官服及定制做出严格的规定,噶伦、第巴以及受封爵位的颇罗鼐只是在庆典、会办公事时从服装样式上和等级上加以区别,而平时没有形成上下有别的图案样式或表示身份高低的饰件。五世达赖喇嘛深知,要维护和巩固西藏的稳定,上下有别、等威有序的冠服制度尤为重要,于是开始厘定甘丹颇章政权官员的服饰,搜集西藏古代王臣服饰,特别是西藏吐蕃时期和帕竹时期的服饰,在效仿往昔古代服饰的基础上创制了一套甘丹颇章政权西藏地方官员服饰制度。二、等藏族传统服饰特点图1“明黄龙纹织锦缎袍”(噶厦政府官服,现藏于西藏博物馆),图2“明黄地彩织海水江崖云龙纹织金妆花缎夹袍”(噶厦政府官服,现藏于拉萨布达拉宫),均是噶厦政府三品官员在朝见宗教领袖和举行重大节日礼仪时所穿的公服。图2“明黄地彩织海水江崖云龙纹织金妆花缎夹袍”是在明黄色五枚三飞经面缎纹底上用大红、枣红、粉红、青蓝、湖蓝、月白、墨绿、油绿、草绿、圆金线等彩色纹纬,采用挖梭和通梭妆花工艺,通体织有正面盘龙纹、海水江崖纹及四合如意云纹。缎袍形制具有结构肥大,袖袍宽敞、丝带束腰等藏族传统服饰特点,从繁缛严谨的纹饰图案,光滑平整的缎面质料上可以断定,制衣锦缎应为清廷皇室赏赐给西藏地方上层人士的内地纺织物。在《清宫活计档》中,有很多锦缎匹料的赏赐记载,如顺治皇帝在京接见五世达赖喇嘛时就赏他大缎一千匹。至今,西藏博物馆仍珍藏着大量的宫廷锦缎丝绸匹料,其中还有乾隆年间所赐尚未开封的锦缎匹料,所藏匹料中多为江南制造局织造。明、清以来,服饰制度中都有明确规定,只有皇帝才能服用五爪龙纹,皇帝以下至文武七品官皆以蟒纹为章,有五爪与四爪之分。但是噶厦政府四品以上官员服用纹饰,藏语中只有“龙纹”的称呼,并无“蟒纹”之称,同时有五爪、四爪、三爪三种样式,且不以爪数的差异与龙数的多寡区别官职高低,极具西藏地域特色。清朝西藏官员最高品级原则上为三品,其头衔是“噶伦”。对于办事有力的噶伦官员也可以擢升为二品,这种品级高套的情况在《清实录》或藏文史籍中均有记载。“噶伦”是“噶伦厦伦杰”的简称,在噶厦政府中由四个三品官(一僧三俗)组成,主要负责日常行政事务。恰白·次旦平措先生在《“噶伦”辨析》一文中分析,噶伦一词在西藏历史上至少有七、八百年了,但西藏地方始设噶伦一职,为清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当时清廷派员送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入藏,遂封康济鼐等为噶隆(伦),协助达赖喇嘛等管理西藏地方事务,后因“阿尔布巴之乱”,公元1728年改由颇罗鼐个人掌权,其逝世后传位于子珠尔墨特那木扎勒。乾隆十五年总理全藏事务的“多罗郡王”珠尔墨特那木扎勒发动叛乱被平息后,清廷废除郡王、贝子办理藏事之制,正式建立了西藏政教合一的最高行政机构---噶厦政府。噶伦一职直到1959年被撤销,至此,前后有95人担任过噶伦一职。三、寺院分布及文化内涵藏传佛教僧服的出现要从西藏桑耶寺第一批出家僧人说起,寂护大师和莲花生大师为了给桑耶寺第一批7位出家僧人剃度,专门请来了12位比丘,剃度仪式结束后,“七觉士”穿上了与印度佛教僧人一样的绛红色僧服,同时还规定修行在家的俗家弟子蓄发着白衣。图1噶厦政府僧官服,现收藏于拉萨布达拉宫。图2噶厦政府僧官服现收藏于西藏博物馆《经律》是藏传佛教五大部之一,赤松德赞时被译成藏文,并在赞普的支持下正式推广,成为藏区佛教僧人生活依止的唯一的一部宗教律典。这也是为什么藏传佛教自传入起历经千年,不论佛教在藏如何盛衰,僧服基本上没有根本性变化的原因之一。《经律》规定,佛教僧服不能佩戴任何装饰物,僧服的颜色指定为红、蓝、赤黄三种,衣物的尺寸大小、色彩和式样都应严格按照《律经》选材缝制,不能随意制做。从藏传佛教发展史看,前弘期时僧院及僧人供给均由王室按照寺院及僧人等级提供。据《巴协》记载,为宗师级别的僧人每年提供9肘的衣料,大修行者为6肘衣料,学经人员为3肘衣料。吐蕃王朝瓦解以后,藏族地区原来主要局限在王室贵族中的佛教传播格局被打破,佛教活动不得不逐渐开始深入民间弘传戒律、建寺收徒。那些没有王室和贵族支持的僧人便将求法弟子的供养作为自己主要的生活来源和保障。因灭佛运动,佛教发展在西藏沉寂近百年,10世纪末,佛教经印度等地再次传入西藏并活跃于民间。再次弘传的佛教,因密宗修行方式的不同逐渐形成众多宗派,如宁玛、噶当、萨迦、噶举、格鲁及希解、觉域、觉囊等。前弘期所译律典仍是各宗派传教所依止的规范,僧服的基本款式和颜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各宗派根据自己的兴衰历史及所蕴宗教内涵还是进一步丰富了传统僧服的种类、款式、衣料等。藏传佛教僧侣服饰也有等级之分,从颜色上区分,绛红色僧服是各宗派僧人通用的颜色,黄色僧服的使用限于活佛的袈裟、坎肩或斗篷等,获得格西学位的僧人其坎肩也可以是黄色,并在肩口镶有红边。再就是僧服衣料的区别,一般僧服常用绦棉织品,冬天多用羊毛织品,高僧可用绸缎来制作,多用明黄、中黄或土黄色,其外部绣有各种吉祥图案或嵌有各种织锦、金、银丝线。但也有一些特殊情况,如扎什伦布寺密宗扎仓僧人着深红色上衣,据说班禅大师是无量光佛的化身,无量佛着深红色佛衣,自四世班禅洛桑·确吉坚赞起就开始穿着深红色上衣,此后的密宗扎仓僧人便开始着深红色僧服。藏区僧人的斗篷多为红色,一般只有拉萨三大寺(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堪布的斗篷才能是黄色的,但扎什伦布寺僧人也可以戴黄色斗篷,这是为了体现扎什伦布寺创始人根敦珠巴殊优之处,也是表示扎什伦布寺享有与三大寺一样的地位。披风,藏语称“达喀木”,是僧侣们在佛法盛会时披用的大氅,其特点是宽大、厚重,形状呈扇形,背部多褶皱,衣领处镶以扁月状褶纹衣条,过去用氆氇、棉麻制作,现也有用毛呢料和人造纤维呢来制作的。高僧和铁棒喇嘛的披风,其背上挂有“金刚”或织锦背饰,而普通僧人则不能挂“金刚”,无“金刚”的披风称为“江木森”。另外,宁玛派、噶举派、萨迦派、格鲁派高僧均有独特的僧帽,除格鲁派以外,其他各派所戴僧帽均为红色,唯独格鲁派僧帽为黄色,因而格鲁派俗称黄帽派。这有其历史原因,后弘期之初,鲁美·崔陈洛追等10个卫藏人从喇钦·贡巴饶赛处受戒并师从喇钦·贡巴饶赛,后来鲁美·崔陈洛追返回卫藏地区,临行时喇钦·贡巴饶赛赐给他一顶黄色帽子,说:“你戴上这顶帽子就会时常想起我。”从此后,凡是持律僧人都戴黄色僧帽,宗喀巴也戴黄帽以示师承关系。四、宝饰装在西藏地区的运用宝饰装是原西藏噶厦政府官服中最具地方特色的一种服饰。官服作为阶级社会中明辨各级官员等级属性的服饰,更是受到政治、经济、宗教、文化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这既是政治分化的需要,也是政治体制中礼制的规定。西藏的官服制度源远流长,早在吐蕃王朝时期就已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制度,尤以告身制度为详。吐蕃王朝瓦解后,西藏地区陷入长期分裂割据、纷争无序的状态,包括告身等服饰制度在内的各种典章制度遭到破坏。甘丹颇章政权建立初期,由于政局的变迁、社会流动的加大,以及蒙古因素的再度流入,使得拉萨地区贵族阶层服饰装束甚为混乱。各级官吏既有穿着藏式服饰的、也有穿戴蒙式、汉式服装的,甚至是有的人上半身穿蒙古服,下半身着藏装,四、五个以上的人聚在一起时,可能会发现其中有汉式、尼泊尔式、藏式、门巴式、康巴式、工布式、藏北牧民式、蒙古式、阿里式等各种各样的奇异服饰。《五世达赖喇嘛自传》记载,藏历第十一饶迥水鼠年(1672年)新年初二,甘丹颇章政权举行福田---施主新年聚会,执香者、司膳、引路者、知宾等执事人员首次穿戴了宝饰装,迎宾敬客。从此以后举行各类大型庆典活动时,执事人员穿戴这种布满珍宝的服饰成为定制。宝饰装官服制度实行后,逐渐突破仅由执事人员在布达拉宫重大庆典活动中穿戴的局限,开始在各级俗官中推广这种官服制度。而且在当时还对积极践行这一官服制度的贵族官员进行嘉奖,提高他们在参加各种大型庆典活动时的座次排序,让他们破例取坐高于蒙古汗王及三大寺堪布等要员的大靠背三层坐褥,以促进这一制度的有效推行。随着甘丹颇章政权的不断巩固和各种体制的渐趋完善,以宝饰装为标准的官服体制逐步得以确立。宝饰装的装束一般为莲纹、蟒纹或各种富贵花卉纹的双袖缎袍,水獭皮镶边,袖口用五色绸缎相接。穿戴时,还需将头发用辫子掺丝或编成假辫,右侧从头发上垂下一根松耳石宝串,戴大顶锦帽或缎狐的尖形帽,手戴扳指,拿素珠,腰系绸带并挂有藏刀、荷包、火镰、碗套等。文人还在腰间挎铁筒,内装竹笔及墨水瓶等文具,左耳戴酒盅口大小的镶金绿松石的耳饰(诶果尔),右耳垂镶金的珊瑚、松石坠,胸佩金银质地嵌宝石嘎乌、珊瑚、琥珀珠、松石等各种宝石垂挂至腹部,腰插宝饰配刀,脚蹬皮质彩靴。图1为18世纪西藏噶厦政府官员的宝饰装,现藏于拉萨布达拉宫,图2图3为图1宝饰装的部分饰品。图2为56颗蜜蜡串成的胸饰,其中最大颗蜜蜡足有雪梨般大小,1672年恰逢五世达赖喇嘛56岁诞辰,宝饰装又在这一年推出,蜜蜡胸饰由56颗串成,不知是巧合还是有着特别的寓意。图3为宝饰装上佩戴的圆形松石嘎乌和珊瑚串珠。五、藏族服饰竞争优势的体现西藏的贵族阶层最早产生于吐蕃王朝初期,吐蕃王朝瓦解之后,由于政权更迭,在历史上先后形成了萨迦政权时期的贵族、帕竹政权时期的贵族以及颇罗鼐统治时期的贵族。贵族世家及势力的延续也出现更迭现象,一些往日势力贵族被新兴势力贵族取而代之。解放前,西藏贵族世家除了一些继续延续吐蕃、萨迦、帕竹时期的贵族家庭之外,大部分显贵家庭产生于18世纪上半叶颇罗鼐执政时期。服饰属于社会文化范畴,自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等级制度和等级观念的影响。自吐蕃王朝政治体系建立初期,服饰就已经出现了从赞普到各级官吏在帽饰、头饰、耳饰、胸饰以及衣袍质地、纹样等穿戴方面的等级差异,并以此区别职位的高低。据史料记载,藏王松赞干布迁都拉萨之初,他和他的大臣仍然以毡和毛皮挡风御寒,脸涂赭色面膏。唐贞观十五年(641年),文成公主入藏,曾将诸种花缎、锦、绫罗与诸色衣料2万余匹,分别馈赠吐蕃王臣贵族,使西藏贵族服饰变得丰富多彩。自公元634年松赞干布遣使入唐至846年吐蕃瓦解,长达213年间,双方官员来往共达191次之多。西藏贵族妇女虽没有官职,但其身份地位与服饰装扮均受家庭男主人官职官位的影响。过去,一套完整的拉萨贵族妇女服饰主要由无袖搭襟长衣、丝质长袖衬衫、彩条纹邦典、红呢绣花长靴、巴珠、嘎乌、项链、耳环等几部分组成。藏族服饰地域性特征非常明显,服饰质地、款式、配饰等会因农、牧、林经济形态的不同、地域气候的不同及劳作特点的不同而因地制宜。各地的藏族女装可谓是千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