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六世到十七世英国的价格革命

从十六世到十七世英国的价格革命

英国本主义的发展17世纪的英国革命。就像其他国家的贵族革命一样，它是在封建社会发展成熟时开始的。革命前英国是一个封建农业国家。全国居民有四百五十万人,其中有百分之七十五住在农村。农村的土地多半属于国王、敎士与貴族。英国农民在法律上虽然有了人身自由,幷能独立經营农业,但他們沒有土地。为了生存,农民必須租种地主的土地,为地主交納封建地租和負担各种各样的封建义务。英国国王实行封建专制的統治,是一切封建貴族和敎士利益的集中代表。英国国敎(亦称英吉利敎)基本上和欧洲大陆其他封建专制国家的天主敎一样,成为封建王权的支柱,从精神上統治人民。可是,在这个国家里,从十六世紀到十七世紀,資本主义生产有了相当的发展。例如与行会无关的冶金业如冶鉄与炼銅,其他工业如采煤与造船,都有了較速的发展。从1551年到1651年的一百年間,煤的产量增长了十四倍,每年生产达到三百多万吨。到了十七世紀中叶,英国煤炭的开采总量占当时全欧总产量的五分之四从十六世紀到十七世紀,英国資本主义在封建社会內的发展所以取得这样的成就,主要是通过两个方面的掠夺造成的。第一,通过圈地运动,残酷地剝夺了农民的土地。英国的牧羊业有悠久的历史。羊毛生产早就与国內外市場发生联系,尤其不断地向佛兰得尔輸出羊毛。在十五世紀最后三十年中(也許更早些)为了增加羊毛輸出,英国农村便发生了圈地,只是規模还不太大。新航路发現后,由于世界市場的形成,加速了国內外毛織工业的发展,羊毛价格因此騰貴,养羊成为謀取厚利的捷径。新航路发現后,由于金銀大量流入欧洲,引起貨币貶値与物价上涨,造成所謂的“价格革命”。这种“价格革命”使英国地主的固定貨币地租收入頓减。因此,在英国东部与南部一带靠近城市附近的农村中,有些貴族,尤其是中、小貴族热中于圈地。最初,他們强占公有地如荒地与森林,以后便把耕地变为牧場,驅逐佃农,剝夺了农民的土地,尤其是公簿持有农的土地。在十六世紀英国宗敎改革时期,被沒收的寺院土地,多半卖給了商人。許多商人变成了新地主。他們在土地上經营农場,驅逐原有的佃农,又进一步扩大了圈地运动。总之,圈地运动使成千上万的农民失掉了土地,变成一无所有的“自由”劳动者。他們傾家蕩产,流离失所。如果沒有变成僱佣劳动者,就淪为乞丐。这种残酷剝夺农民的土地的过程,为資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为資本家和地主发財創造了有利的条件。例如失掉土地的农民轉化为工資劳动者,为工业提供了充分的劳动力;工資劳动者的生活完全依賴市場,因而也扩大了国內市場;圈地运动破坏了封建农业經济基础,在农村中出現了牧場与农場,造成了农业革命,为資本主义生产提供了較多的原料。由此可見,圈地运动对于英国資本主义的发展起过巨大的作用,幷成为原始积蓄的主要杠杆之一。馬克思曾指出:“在原始积累的历史上,一切对新兴資本家阶級有杠杆作用的革命,都是历史上划时代的。但多数民众突然地强制地由生活資料分离,当作自由的无产阶級被投到劳动市場上来这个要素,是尤为重要。农村生产者即农民的土地剝夺,就是这全部过程的基础。”第二,通过海盜式的通商与建立海外独占貿易公司,残酷地掠夺殖民地。十六世紀,英国是国际貿易的中心。英国商人和冒险家同欧洲、非洲、印度和美洲等地,进行广泛的貿易。当时的海外貿易多半带有海盜掠夺的性质。“在十六世紀和十七世紀初期,海盗业和眞正商业之間画不出一条很淸楚的界限”英国資本主义在封建社会内就这样通过对国內外劳动人民的掠夺成长起来的。它的成长中的特点是深入农业,破坏了封建經济基础。因此,英国革命的社会阶級关系也必須围繞这一經济特点,加以分析。巩固封建势力,本主义的土地制,使农民继破产首先分析一下农村的阶級关系。資本主义在农村中的深入发展,使英国原来統一的封建貴族集团发生了分裂。在英国的东部与南部一带农村里出現了新貴族,即資产阶級化的貴族。这种貴族多半由中、小貴族轉变而来。因为中、小貴族参加圈地最为积极。他們把圈占的土地,或者用以經营牧場和农場,从事資本主义的生产;或者将其租給租地农业家,收取資本主义地租,其中还有一些新貴族甚而兼营毛織业、冶金业和酿酒业。因此,这种新貴族虽然还有貴族头銜,还是“带剑的騎士”,实质上,他們已經变了质,而成为“財富的騎士”。他們的生活不完全依靠封建地租,他們把貨币視为“权力中的权力”英国的新貴族,除了由旧貴族轉变而来外,商人也不断地补充这个集团。伦敦商业区的大商人与金融家,由于羨慕貴族的身份与社会地位,往往用巨大代价,从破产的旧貴族手中获得土地,有的还取得了貴族的头銜,而加入了新貴族的行列。在十六世紀亨利八世宗敎改革时期,許多商人购得了土地。此外,英国国王为了充实国庫,也不断地把王室領地的土地出卖給大商人。英国大商人不断加入新貴族,扩大了新貴族的势力。到了十七世紀初,英国新貴族集团的人数不仅很多,而且經济势力也很大。例如在1625年到1634年中,英国出卖的土地,总价値为234,437錢,乡紳新貴族的經济利益旣然与資产阶級一致,他們要求資本主义的充分发展,反对封建政府的各种阻碍工商业发展的政策;同时新貴族也想尽快地摆脫地主对国王的封建依附关系。在革命前,英国国王在名义上是全国土地的最高所有者,貴族的土地受領于国王,必須对国王担負一定的封建义务。最初貴族需为国王服軍役,以后把軍役改为貨币捐稅——即所謂騎士領有制。在騎士領有制的名义下,地主不仅对国王交納代替軍役的貨币捐;而且还担負其他許多封建貢納:例如继承稅、土地轉让稅和在庇护制时期的子女婚姻費等。此外,新貴族极其渴望摆脫这种封建保护,而使自己变成名符其实的土地所有者。新貴族旣然充滿反对国王的情緒,在革命中,他們和資产阶級自然而然地便結成了联盟。十七世紀初,英国資本主义还是处在手工工場阶段,而且多半是分散的手工工場。因此,城市資产阶級势力还很薄弱。为了推翻封建主义的統治,他們不能不联合新貴族。正由于革命前的英国出現了新貴族集团,参加了革命,不仅削弱了封建势力,而且增强了資产阶級力量,从而在十七世紀中叶,英国才具有发生資产阶級革命的可能性。同时,資产阶級与新貴族联盟也就成为十七世紀英国資产阶級革命的特点。正由于这一点,也才使英国革命带有保守的和反农民的性质。因为新貴族是土地所有者,他不能解决农民的土地問題,反而在革命中力求巩固与扩大自己的土地。这样势必要保留地主对农民的各种封建剝削。新貴族取得土地后,还是不断扩大圈地,使农民继續破产。誠如恩格斯所說:“在克伦威尔之后一百年,英国的中农差不多完全絕迹了。”除了新貴族之外,就是封建貴族。这种貴族在革命前多半集中在沒有經过圈地的西部与北部一带落后的地区。他們依靠农民的封建地租和农民对地主的封建貢納維持生活。其中有些封建貴族还担任封建政府的官职和主教。在英国沒有像法国那样多的宮廷貴族,大部分貴族住在农村。英国的西部与北部地区旣偏僻又落后,受市場影响小,沒有引起圈地运动,因此封建貴族的經济生活、社会地位与政治权利是与封建制度紧密地連結在一起。他們坚决地支持王权,幷成为封建专制統治的社会支柱。十六世紀“价格革命”虽然影响到封建貴族的收入,使他們的生活日益下降,不断出卖土地,但是,他們仍然固守所謂貴族“門第”与“身分”而不願改变旧的生活方式。所以,他們把封建特权与封建剝削視为天經地义,而紧紧地依靠国王。国王就是他們利益的集中代表。这种以国王为首的封建貴族与敎士集团便成为維护腐朽的封建制度的反动力量,因而也就成为革命的对象。英国資本主义深入农业,除了使貴族阶級发生分化外,也使农村出現了一些农业資本家。这种农业資本家主要是从过去农奴主的管家轉变而来的。早在十四世紀英国农奴制崩潰之后,这些管家逐漸从地主那里取得农具、家畜、种子和份地,变成自由农民。但是,他們把份地租給农民,坐收資本主义地租,而变成了租地农业家。十六世紀,圈地运动在英国扩大了以后,有些地主把圈占的土地租給这种租地农业家,于是他們便扩大了土地經营范围,而大发其財,变成了农业資本家。有的购得大片土地,变成了新貴族。这种农业資本家是农村中的資产阶級,他們要求废除封建制度,反对封建专制統治,和城市資产阶級的要求沒有多大差別。农村的基本群众主要是农民。資本主义深入农业,对于农民的影响最大,使农民阶級分化得也最为剧烈。革命前英国的农民主要是自耕农。其中包括两种农民。一种是公簿持有农。这种农民是由过去农奴轉化而来。他們对地主的封建依附关系較多,尙有农奴的残余。因为他們与地主的租佃关系与封建义务記載在領地法庭的注册簿中,所以把这种农民称为公簿持有农。另一种是自由租地农。这种农民老早就是自耕农,他們对地主的依附关系較少。公簿持有农在农民中为数最多。无論是公簿持有农,或是自由租地农,都是地主的佃农。圈地运动直接危害了他們,使他們丧失了土地,变成了茅舍人(即貧农)、雇农和乞丐。极少数的农民,主要是自由租地农才上升为大农。大农的經济地位相当于富农。其生活方式接近于新貴族。因此大农的政治态度是属于資产阶級这个范畴的。至于自耕农則属于农村的小生产者。他們反对圈地和封建剝削,要求取消公簿持有制,希望把土地变成自己所有。而貧农与雇农較自耕农更为激进。他們不但具有自耕农的一切要求,还要求返还被圈的土地,要求分配土地,反对大土地所有制。就其阶級本质来說,他們还不能形成一个独立阶級,在思想意识上还沒有完全脫离小生产者,因此,在革命斗爭中,他們往往是和自耕农結合在一起的。总之,所有农村的劳动者如自耕农、雇农与貧农都是革命的最积极力量。克伦威尔的鉄騎軍与国会的新模范軍主要是由自耕农組成的,他們在革命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恩格斯关于英国革命曾这样写道:“城市資产阶級給了它第一个推动,而乡区的中农則使它获得了胜利。”其次,談一談城市的阶級关系。。城市是工商业所在地。其中居民多半是各种类型的資产阶級和广大的小手工业者和劳苦大众。随着資本主义的发展,城市資产阶級的人数逐漸增多,而其經济势力也日益增长。伦敦的商业区是英国独占貿易公司大商人、高利贷資本家、金融家和大工商业者集中之地。其中独占公司大商人、高利貸資本家与大金融家是属于資产阶級上层分子。伦敦大商人多半借助于王权和封建大貴族的势力,取得海外公司的特許状,发財致富;大高利貨者早在十六世紀就不断貨款給王室,获取高額利息,变成富翁。因此,这些資产阶級与王权有一定的联系。他們虽然反对封建专制,主张发展資本主义,取消封建制度,但是幷不希望废除海外独占公司的专卖权,不想彻底消灭君主制。他們与新貴族上层分子一样,企图在政治上实行改革,搞一个君主立宪制,使資产阶級上层分子能独占統治。革命前夕的“大抗議”,和革命初期长期国会的政策,都充分地体現了这种資产阶級的要求。因此,資产阶級上层分子极端恐惧人民革命,在革命中不断地动搖与妥胁,最后走上了反革命。中、小工商业資产阶級如手工工場主,作坊小企业主和中等商人是資产阶級中較激进的阶层。他們与农村的中、小新貴族一样,在經济上,要求工商业自由,取消国內外独占貿易公司的专卖权,取消封建制度;在政治上,反对資产阶級与新貴族上层分子独占統治,要求实行資产阶級民主制度。这种資产阶級本质上也是恐惧人民革命,百般阻止群众的革命行动,不使其越过資产阶級利益范围以外。但是,因为他們在革命中,旣要反对封建势力,又要防范資产阶級与新貴族上层分子独吞革命果实,所以,他們在革命的一定时期內还想利用群众的革命力量,以达到他們的目的。克伦威尔就是这种資产阶級利益的代表者,他善于利用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来为中小工商业資产阶級与中、小新貴族謀利。城市的小手工业者和小商人是属于小資产阶級范畴的。他們受着封建政府的繁重捐稅、高利贷者和独占公司专卖权的各种压搾,不断遭到破产,变成了工人或貧民。因此,小生产者极端痛恨封建专制的統治。在經济上,他們要求废除苛捐杂稅,取消各种专卖制度;在政治上,反对封建专制統治,要求消灭封建制度,主张实現資产阶級民主共和国。由此可見,城市小資产阶級在革命中比其他資产阶級阶层积极得多,而是革命中較为坚决的力量。在革命中出現的平等派就是小資产阶級利益的代表。它在革命中起过一定的作用。在1649年,曾把革命推上民主主义阶段。恩格斯說:“只是由于有这个中农与城市平民分子的干預,斗爭才貫彻到底,而查理一世才被推上了断头台。”値得注意的是,城市小資产阶級这种积极性与力量,主要是因为城市下层群众的积极参加而形成的。城市下层群众主要指的是手工工場工人、水手、搬运夫、碼头工人、学徒与破产的手工业者。这些人还都不能独立地成为一个阶級。手工工場工人只是无产阶級的前身,他們还沒有脫离小生产者的經济条件,还沒有摆脫小生产者的思想意国家,国,家英国革命为什么以宗敎为外衣呢?資产阶級史学家多半把十七世紀英国資产阶級革命說成是“淸敎徒革命”。他們的用意无非是抹杀这次革命的阶級本质,否定人民群众在革命中的决定作用。大家知道,各种不同的阶級的存在,自然就产生不同的思想感情与不同的世界覌。在英国革命时期,这种不同阶級的思想意识是通过宗敎形式表达出来的。因此革命斗爭也带上了宗敎的色彩。其所以如此,因为英国革命是早期資产阶級革命之一。十七世紀初,英国刚刚脫离中世紀。受着中世紀长期宗敎影响的群众感情,还不能一下子轉变过来。尤其是十七世紀的資本主义生产水平还很低,自然科学不太发达,还沒有改变宗敎传統覌念的客覌物质基础。因此,革命前的英国沒有出現世俗的思想体系。“在革命进程中,資产阶級和平民群众的思想家在維护自己的阶級要求时,总是求助于宗敎,援引圣經作为論据”革命前英国的国敎是封建統治者的宗敎,它与封建专制制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国敎在組織上直属于国王,主敎由国王任命。仪式繁縟。国敎敎士的生活极其豪华。他們建造富丽堂皇的敎堂,购买貴重的祭品和装飾,每年耗掉以什一稅形式从居民中搾取的大量財富。在敎义上,宣传国王是上帝的代表,倡导君权神授,认为暴动是“罪恶”。由此可見,国敎与封建制度密切結合在一起,成为封建国王維护統治的精神武器。与之相反,資产阶級与新貴族乃至各阶层的人民群众,多半信仰淸敎(即卡尔文敎)。信仰淸敎的人被叫做淸敎徒。淸敎在組織上反对敎会隶属于国王,要求取消主敎制,敎会首脑完全由选举产生。他們要求按照卡尔文敎的方式,建立一个“廉俭的”民主的敎会組織。因此,淸敎合乎反对封建专制制度的目的和要求。在仪式上,淸敎主张簡化仪式,反对繁文縟节;提倡敎徒生活应朴素勤俭,认为放蕩生活是恶魔的誘惑。因此,淸敎的仪式,极符合資产阶級在資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生活要求。因为他們要把更多的时間与資本,放在从事工商业經营和追求更多的利潤上去。淸敎敎义符合当时資产阶級关于社会、政治与經济的要求。革命前的英国,信仰淸敎的不仅是資产阶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