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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洛阳新获墓志》隋唐墓志辑补
1996年10月,洛阳第二文化遗产保护团队获得了《洛阳新杂志》。书中有183条墓志(包括道教纪念碑),其中包括115个隋唐墓志,占全书总数的近三分之二。正如本书李学勤先生序云“墓志除具有史料价值之外,对于书法研究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关于所本书墓志的史料价值和书法价值,编者已在《前言》和《考释》中作过介绍,本文拟以此为基础,就其隋唐墓志的书法美学价值再作进一步探讨,如有不妥,尚祈本书编著者和海内外方家不吝赐教。隋志2通,皆不系书家姓名。《隋故宫人内司监元氏墓志铭并序》为正书,字形稍扁,用笔亦方亦圆,横画每呈左藏右露,左钝右尖形。结体略似魏碑张猛龙,谨严不及然舒展过之。笔法不是十分讲究,如第五行第三个“逢”字,不避重复两捺笔皆放。《隋刘宾及夫人王氏墓志铭》无铭题,隶书。隶书汉季已降日趋衰落。此铭波画每作左低又高之状,且不舒展,个别应出波磔的笔画,则如楷书回锋之横,其与汉碑的差别不可以道里计。这两通隋志算不上隋代书法的上乘之作。与隋志不同,本书所收唐志虽不及《千唐志斋》之十一,先说隶书。如前述隶书自南北朝后几无可观矣。第17通《唐故上开府杨府君(彻)墓志铭并序》、第20通《大唐中大夫使持节湖州诸军事湖州刺史封公(泰)墓志铭并叙》及第22通《唐故处士张君(潜)墓志铭并序》就是例子。这3通志皆以楷如隶,隶楷杂糅。第17和22通居然还多处出现燕尾双飞之病笔。既然如此,那么何以还说足可傲视《千唐志斋》呢?理据是本书有两通唐代隶书墓志,其水平之高,足可俯视群小。一是第66通《唐故赠工部尚书张公(庭珪)墓志铭并序》,其书写者是唐代大名鼎鼎的书法家徐浩。两《唐书》皆有《徐浩传》,而且还记载着他与墓主张庭珪的关系。《旧唐书》云:徐浩字季海,越州人。父嶠,官至洛州刺史。浩少举明经,工草隶,以文学为张说所器重,调授鲁山主簿。说荐为丽正殿校理,三迁右拾遗,仍为校理。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奏在幕府,改监察御史。……肃宗即位,召拜中书舍人,时天下事殷,诏令多出于浩。浩属词赡给,又工楷隶,肃宗悦其能,加兼尚书左丞。玄宗传位诰册,皆浩为之,参两宫文翰,宠遇罕与为比。……德宗即位,征拜彭王傅。建中三年,以疾卒,年八十,赠太子少师。初,浩以文雅称;及授广州,典选部,多积货财,又嬖其妾侯莫陈氏,颇干政事,为时论所贬。《新唐书》云:徐浩字季海,越州人。擢明经,有文辞。张说称其才,繇鲁山主簿荐为集贤校理,见喜雨、五色鸽赋,咨嗟曰:“后来之英也!”进监察御史里行。辟幽州张守珪幕府。历河阳令,治有绩。东都留守王倕表署其府。民有妄作符命者,众不为疑,浩独按篆诘状,果诈为之。迁累都官郎中,为岭南选补使,又领东都选。肃宗立,由襄州刺史召授中书舍人。四方诏令,多出浩手,遣辞赡速,而书法至精,帝喜之。……始,浩父峤之善书,以法授浩,益工。尝书四十二幅屏,八体皆备,草隶尤工,世状其法曰“怒猊抉石,渴骥奔泉”云。晚节治广及领选,颇嗜财,惑于所嬖,卒以败。徐浩确如张说所赞叹的那样,为“后来之英也。”两《唐书》皆称其草隶尤工,唐人所谓“隶书”即今所谓“楷书”、“正书”,今所谓“隶书”唐人称为“八分”或“分书”。徐浩的楷书,有《不空和尚碑》行世,伫立于西安碑林,世人不难获见第77通《唐故尚书右仆射赠司空裴君(遵庆)神道碑》,卢晓书并篆额。卢晓其人虽无徐浩那般“宠遇罕与为比”的名声,然其篆隶作品看,几可与徐相抗。是志颇有汉隶笔意,笔力意趣不输东汉桓帝时代的华山庙碑。次说楷书。108通唐楷墓志是本书书法精华之所在。整体来说本书墓志书法水平很高。下面以年代早晚为序,分别讨论。第15、16、18、19、21、22通皆书于高宗时代,为初唐时期的作品。初唐书法为魏晋而隋唐转型时期,转型时期意味着变革的酝酿期,变法和突破应是此时书风的基本特点。这些墓志笔法、结体的美学价值往往具有多元性,既有魏碑方峻舒展之意态,又晋人圆润冲和之格调,熔铸和创新是其时代主题。这五通碑皆不具名,这些无名氏书作的水平之高完全可以雁行于魏晋隋唐诸名帖之列。尤其是第21通《唐故尚府君(才)墓志铭并序》,其书兼有欧、褚意趣,险峻不及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然比欧疏放洞达,颇得王羲之《乐毅论》之神髓。婉媚遒逸不如褚遂良《雁塔圣教序》,然整饬过之。总之,此志书法当置于一流唐楷之列。给人总的印象是,高宗时代书法成就极高。第23通《大唐韶州乐昌县令王协故妻萧氏(贞)墓志铭并序》立碑时间是武后垂拱元年。其书体势长方,险劲瘦硬,与欧阳率更《皇甫诞碑》神似,著者评价此志“为唐楷中之佳作”,第41、42、43通为中宗时代书作,第41、42通笔法不整,可以不论。玄宗时代是李唐王朝的辉煌时代,也是盛极而衰的转折时代。此时,风云际合,群雄并起。诗坛李杜并出,双峰耸峙,后人只能仰望而不可企及;书坛同样也是群星璀璨,竞耀河汉,也让后人叹为观止。且看本书所收第46—70通墓志,几乎是通通惊艳,篇篇绝伦。第66通徐浩的隶书之精绝,前已论及,不必赘述,接下来要说的是他老子徐嶠之。第50通《大唐正义大夫光禄少卿虢县开国子□□姚府君(彝)神道之碑并序》即出自徐老先生的手笔。“该碑书法雄健宽博,方正劲健,由刚入柔,寓刚挺于柔韧之中,既有虞世南之遒劲,又有褚遂良姿美,高僧矩矱丰韵。”善正行书,名冠古今,无异为比。《嶠之神道碑》云:“初献策十八篇,书进六体。明皇答曰:‘得所进书,甚可观览,回鸾顾鹊,坠露凌云,既极临池之功,足方悬帐之妙。今赐物三十段,用彰翰墨之佳也。’”第55通《长河宰卢公李夫人墓志文》,撰文书丹皆出自沙门湛然之手,湛然和尚为大唐名僧。唐末吕总《续书评》云“湛然真行书,子云之后,难以比肩。”元末明初陶宗仪编著的《书史会要》亦云:“湛然师钟繇,工真行”。张公性嗜酒,豁达无所营。皓首穷草隶,时称太湖精。露顶据胡床,长叫三五声。兴来洒素壁,挥笔如流星。高适亦有《醉后赠张旭》诗:世上谩相识,此翁殊不然。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诗圣杜甫《殿中杨监见示张旭草书图》诗云:斯人已云亡,草圣秘难得。及兹烦见示,满目一凄恻。悲风生微绡,万里起古色。锵锵鸣玉动,落落群松直。连山蟠其间,溟涨与笔力。有练实先书,临池真尽墨。俊拔为之主,暮年思转极。未知张王后,谁并百代则。呜呼东吴精,逸气感清识。杨公拂箧笥,舒卷忘寝食。念昔挥毫端,不独观酒德。又有《饮中八仙歌》赞张旭: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就连超然物外的和尚皎然也作《张伯高草书歌》:伯英死后生伯高,朝看手把山中毫。先贤草律我草狂,风云阵发愁锺王。须臾变态皆自我,写形类物无不可。阆风游云千万朵,惊龙蹴踏飞欲堕。更睹邓林花落朝,狂风乱搅何飘飘。有时凝然笔空握,情在寥天独飞鹤。有时取势气更高,意得春江千里涛。张生奇绝难再遇,草罢临风展轻素。阴惨阳舒如有道,鬼状魑容若可惧。黄公酒垆兴偏入,阮籍不嗔嵇亦顾。长安酒榜醉后书,此日骋君千里步。张旭书名酒名之盛于此可知。韩愈在《送高闲上人序》亦云: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张旭事迹还见于两《唐书》,《旧唐书》贺知章传云:时有吴郡张旭,亦与知章相善。旭善草书,而好酒,每醉后呼号狂走,索笔挥洒,变化无穷,若有神功,时人号为张颠。《新唐书》有张旭传:旭,苏州吴人。嗜酒,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或以头濡墨而书,既醒自视,以为神,不可复得也,世呼“张颠”。初,仕为常熟尉,有老人陈牒求判,宿昔又来,旭怒其烦,责之。老人曰:“观公笔奇妙,欲以藏家尔。”旭因问所藏,尽出其父书,旭视之,天下奇笔也,自是尽其法。旭自言,始见公主担夫争道,又闻鼓吹,而得笔法意,观倡公孙舞《剑器》,得其神。后人论书,欧、虞、褚、陆皆有异论,至旭,无非短者。传其法,惟崔邈、颜真卿云。酒徒张旭在人们的印象中似乎只“善草书,不治他技”,实则不然,李颀说的亲切,张旭“皓首穷草隶”,他不是不写正书,只因其草书名声太大,其隶(楷)书成就竟被草名掩盖了。张旭楷书传世仅有《郎官石柱记》,原石已佚,传拓孤本现藏上海博物馆,一般人难睹尊容,即便是有缘获见,人们也每每为其拓本的真伪而纠结。本书著录的《严仁墓志》,为认识让张旭皓首的隶(楷)书真面目提供了历史契机。关于《郎官石柱记》的真伪,本书指出:“《严仁墓志》系经科学发掘出土,书明为张旭所书。墓志楷书方正饱满,结体宽绰,端庄平稳,显示出深厚的功底,与传世《郎官石柱记》书法风格有较大差异,但二者书写时间仅相隔一年,对此有待于作进一步的比较和考证。”有趣的是,写起草书来,张旭总是处于醉酒之后的痴狂的状态,哪管它什么庙堂节仪,更无论什么儒雅姿容,“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因其性狂,“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可是张旭的楷书,看上去则静若处子,敛左而舒右,俨然如初拜舅姑之新妇,笔笔严谨,字字规矩,并有右军之遗韵。如此迥异之面目,分裂之性格,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除上揭诸例,本书所收玄宗时代的那些不具名的墓志的书法水准也相当高。如第51通《大唐故雍王府指仗上柱国崔府君(志约)墓志铭并序》,第57通《大唐故益州大都督参军陇西李公(尚旦)墓志铭并序(并盖)》,第59通《唐故蒋鐩墓志》,第60通《唐故朝请大夫尚书刑部员外郎骑都尉蔡公(希周)墓志铭并序(并盖)》诸志皆落笔不俗。第68通《唐故鲁山县令河南元府君(德秀)墓志铭并序》,本书引《金石考》谓:“鲁山墓碑在陆浑南四里,建中四年李华撰文,颜真卿书,李阳冰篆额,唐人以事辞书篆非常,谓之‘四绝’。”第71-78通为代宗时书,第77通隶书前已讨论,不复赘述。其余皆为楷书。字体赶不上玄宗时代,惟73、74两通差强人意。第73通《大唐故右领军卫仓曹参军杜府君墓志铭》为魏碑,结体略扁,意态活泼。第74通《唐前滑州白马县尉柳公夫人河东薛氏墓志铭》笔力遒劲丰腴,可视为唐楷佳作。第79-86通为宪宗时代的墓志。第84通《唐故洪州武宁县令房府君(从会)墓志记》和第85通《唐故洛阳县尉崔府君(可准)墓志铭并序》似受颜鲁公之浸润,《房从会墓志记》雄壮大气,其力不减鲁公。《崔可准墓志铭》颇有颜平原《多宝塔》的风格。第87—94通为宪宗时代墓志。这几通墓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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