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逻辑的悖论资本逻辑的空间辩证法及其非正义地理症候的三个悖论大卫·哈维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政治哲学阐释

资本逻辑的悖论资本逻辑的空间辩证法及其非正义地理症候的三个悖论大卫·哈维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政治哲学阐释

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政治批判背景下，对现代资本主义制度的空间研究是李大钊对政治哲学的重要反映。通过对马克思的经典文献,尤其是《资本论》及相关手稿的梳理,他指认了一个基本的理论前提,即“仔细检视马克思的著作,就能发现他已认识到资本积累是发生在一定地理学背景下,并且会创造出某种特殊地理结构这一显著事实”首先,从资本生产的初衷来看,囿于商品“物”的尺度且无视个体实际需要的市场运行机制,一定会造成剩余价值过度积累同人口实际消费相对不足之间的尖锐对立。这固然与饱受资本剥削的广大劳动群众不具备充足的货币购买力密切相关,但因资本盲目扩大生产规模而使“人们的有效需求不足以吸收、消化囤积居奇的需求外产品时,它所引发的‘消费不足危机’”其次,从资本积累的过程来说,为克服由于消费不足而产生的资本“滞胀”或贬值,资本生产体系就被迫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寻求缓解资本积累危机的途径。一方面,它将过度积累的资本用于社会景观内大型基础设施或医疗、教育乃至国家性公共机构的建设上,从而以流动资本转化为固定资本的形式,延长资本自身的周转时间,并以此实现所谓的资本“时间修复”。另一方面,资本自身还积极在域外捕捉商品倾销的契机,进而依托持续的地理性扩张,为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拓展相应的运行空间。这就构成一般意义上的资本“空间修复”再次,从资本循环的结果来讲,为资本逻辑所预设的资本地理性不平衡发展,虽然构成资本主义市场体系得以稳定运转的必要条件,但它无疑打破了空间单位之间彼此协作的前提,并进一步将地缘剥削和区域竞争植入社会结构的方方面面。于是,当两极分化的空间格局随着财富向特定地域的少数人群集中而日趋固化时,原先的阶级矛盾也就升级为空间对抗应当说,哈维对资本主义生产范式内在悖论的揭露,从相反的方面又体现出资本在生产、积累与循环三个层面遭遇危机并试图解决危机的辩证运动过程。其实质,毋宁是在更为广义的“资本—空间”辩证关系中,对资本体系自身矛盾的转嫁。因此,与资本逻辑相符合的现代社会空间秩序,不过是这一非正义举措的政治性外化。在哈维看来,既然社会地缘景观的变迁与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兴衰息息相关,那么趋于自我否定的资本逻辑辩证法,无疑就是异化的社会空间政治景观行将崩溃的最佳隐喻。一、资本生产范式的确立,是资本市场的三大重要组成部分哈维对现代资本主义制度的考察肇始于他对资本增殖体系各要素间关系的分析。作为具体商品部类价值实现过程的起点和终点,资本的生产与消费无疑构成剩余价值能否获得的关键环节。然而,资本无序化生产同有限的大众消费诉求之间的冲突,反映在普罗大众层面,主要表现为工人阶级因资本的过度剥削而丧失了足够的货币购买能力,从而,只能将自身的消费尺度压缩至仅能维持最低日常开销的水平。而在资产阶级那里,由于“受到市场竞争内在法则的驱使,他们不得不在更新技术和寻求有利位置的同时,持续扩大商品生产的规模”首先,是工人阶级劳动生产的商品价值总量,同其实际能够消费的额度之间存在难以弥合的张力。这无疑是资本异化生产所造成的消极后果。在马克思看来,其中蕴涵着生产目的与财富用途之于工人阶级的双重倒错。他指出:“一方面,生产过程不断地把物质财富转化为资本,转化为资本家的价值增殖手段和消费品。另一方面,工人不断地像进入生产过程时那样又走出这个过程:他是财富的人身源泉,但被剥夺了为自己实现这种财富的一切手段。”正因如此,哈维指出,“在一个丰裕的社会,‘消费者情绪’和‘消费者信心’不仅仅对资本积累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且日渐成为资本主义生存与发展所依赖的支点”其次,是个别资本家的利益诉求,同资产阶级整体的利益取向之间存在不可避免的冲突。如果说劳动人口可支配货币的相对匮乏,折射出资本消费领域的二律背发的话,那么资产阶级对特定商品部类的过度投资,则反映了资本生产环节的内在矛盾。在哈维看来,由于“货币作为资本主义社会中社会权力的最高表现,并且它本身就成了贪欲、贪婪和欲望的对象”值得一提的是,该过程通常为资本家之间残酷的竞争所推动。哈维指出:“对额外利润的追求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通过竞争的渠道,为了暂时的收益而寻求新的技术和地点;二是通过对技术和区位优势的排他性需求而获得垄断。”再次,无论是劳动人口相对不足的消费需求,还是资产阶级无法规避的生产陷阱,它们都指涉出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在商品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彼此让渡过程中遭遇的两难处境。毫无疑问,资本生产范式的确立,奠基于生产与消费之间的辩证运动。对此,马克思曾以实证的视角对二者间的相互作用做过详细的说明:“生产既支配着与其他要素相对而言的生产自身,也支配着其他要素。过程总是从生产重新开始。……分配,作为产品的分配,也是这样。而作为生产要素的分配,它本身就是生产的一个要素。因此,一定的生产决定一定的消费、分配、交换和这些不同要素相互间的一定关系”事实上,由生产与消费之间的张力引申出的资本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之间的对立,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资本主义制度下不同阶层的人群,在财富支配方面的巨大不平等性。当个体需要承担的商品价值生产份额同其实际可供消费的数值,在资本家与工人之间呈现出明显的倾斜时,他们各自能够享有的社会发展成果和必须要面对的社会风险系数就会大不相同。而这往往以财富的两极分化和危机的非法转嫁收场。哈维指出,这无疑是当代资本主义体系内“普遍存在的一种趋势:扩大社会的不平等,并使社会中最不幸的成员越来越受边缘化的悲惨命运。而在社会光谱另一端的结果却是难以置信的财富和力量如今都聚集到资产阶级上层队伍手里”二、资本的“时间修复”机制应当说,由生产与消费间的悖论所表征的资本再生产危机,阻碍了资本价值的持续积累。它严重制约了资本家“把剩余价值或剩余产品中尽可能大的部分重新转化为资本”一方面,为吸收资本上一阶段周转所遗留的价值剩余,并有效缓解资本下一阶段循环可能遭遇的“滞胀”问题,在不影响资本积累的前提下,人为地延长资本在市场流通领域的运转时间,就成为资本主义体系首先采用的应对手段。马克思曾指出:“流通时间本身不是资本的生产力,而是对资本生产力的限制……由于加速或减少流通的时间———流通过程———而可能发生的一切,都归结为由资本本性所造成的限制的减少。”实际上,其中隐含着分别隶属两个阶段的不同目的。其一,将无法被市场充分吸收的剩余资本转向社会基础设施的营建,除了使其具有固定资本的形态,以延缓资本周转的时间压力之外,它还为资本进一步扩大积累奠定了必要的空间景观性基础。哈维指出:“如果先期不具备一些必要的基础设施条件,那么,作为资本主义生产核心特征的复合增长率,将没有办法实现”。况且,“作为既有环境的构成要素,上述范围广博的基础设施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循环和积累得以顺利进行的一个必要物质基础”另一方面,就现实的状况来看,囿于特定区位的资本“时间修复”机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资本过度积累的危机。这是有限的空间资源同无限的资本积累彼此矛盾的结果。因此,强制实行地理性扩张并将全球空间纳入资本积累的体系当中,就成为现代资本主义发展不可或缺的环节。对此,马克思曾不无疑虑地指出:“资本主义生产建立在价值上,或者说,建立在包含在产品中的作为社会劳动的劳动的发展上。但是,这一点只有在对外贸易和世界市场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因此,对外贸易和世界市场同时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前提和结果。”事实证明,无论是资本的“时间修复”机制,还是资本的“空间修复”功能,都不能彻底摆脱资本积累体系的内在危机。这是资本增殖与空间重构之间的辩证关系无法绕过的难题。从用于营建大型基础设施的剩余资本同社会空间景观的相互关系来看,哈维虽然承认“大量人工建设的物质资源,符合资本生产与再生产所需物质景观的需求”,同时他也注意到,“这种空间建造过程充满了矛盾和张力,并且会促使资本主义社会的关系不可避免地产生激烈的冲突”而把着眼点置于特定区域之外的“空间修复”及其所引发的资本地理性扩张,却在造成地缘性剥削的同时,又把更大规模的金融危机扩散至全球空间。显然,纯粹的实体性资本无法完全胜任跨地域的经济投资。它需要以银行为代表的大型金融机构,和以国家为后盾的政治组织,为人工环境中长期的大规模项目提供资金与制度上的保障。于是,“金融机构和国家机构就不得不作为一个神经中枢,来管理和调节资本的逐级循环”值得一提的是,表现为金融信贷形式的虚拟资本是资本循环样态自我更迭的必然。事实证明,“当固定资本的规模、数量和耐用性随着积累而不断增加时,由资本主义演化出的更加复杂的信用体系,必将成为处理固定资本流通的关键环节”应当认识到,资本的“时间修复”或“空间修复”策略,都是在资本贬值与增殖的辩证关系中,寻求剩余价值最大限度积累的消极尝试。但它们无不以牺牲他者利益为手段和前提。故而,二者只能被视为资本积累危机的非法转嫁。而在它们身后,则呈现出以剥削和掠夺为主要特征的资本不平等政治图景。投射于空间层面,毋宁是以资本地理不均衡发展为标识的资本空间政治秩序的霸权。三、资本的“空间性竞争”与“地理性隔离”之间的关系哈维对资本生产与积累危机的空间性体认,旨在破解资本循环体系之于社会地理景观的一般政治性后果。在他看来,为资本异化生产所决定的“地理学和人类学知识,从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政治性角色。它们构成反映现代全部政治过程的出发点和线索”这首先要从资本地理性不平衡发展的形成背景与作用机理说起。马克思认为,前者直接导源于资本生产对空间壁垒的突破以及世界资本循环机制的形成。他指出:“新的工业的建立已经成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关的问题;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相互往来和相互依赖所代替了。”值得一提的是,与资本等级秩序密切相关的差异性空间集合,及其内部的竞争关系,又突显出资本对社会结构的扭曲。对此,马克思曾尖锐地指出:“商品形式在人们面前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的物的性质,反映成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从而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反映成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正是由于社会关系的全面“物化”,才使资本的地缘性积累成为构建社会空间景观的唯一方式。而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决定性要素,不外乎寓于其中的个体实践以及随后出现的劳动产品。但在资本的视域中,它们不过是凝定于土地之上的流动资本或固定资本罢了。况且,随着一定地缘结构或空间格局的确立,“知识和技能的积累,社会智慧的一般生产力的积累,就同劳动相对立而被吸收在资本当中,从而表现为……固定资本的属性”第一,围绕可支配生产资料的规模大小,而产生具有不同竞争能力的差异性空间单位。这主要包括人口或财富在不同地区的不均衡分布。马克思曾指出:“资产阶级日甚一日地消灭生产资料、财产和人口的分散状态。它使人口密集起来,使生产资料集中起来。”第二,围绕可占据地缘位置的环境好坏,而引发具有不同对抗烈度的空间性竞争。这就表示资本的地理性不均衡发展模式,已完成从自发性向掠夺性的嬗变。对此,哈维指出,“只要有可能,资本家随时随地都可以利用,并且确实利用了很多空间战略来创造和保护他们的空间权力。而对控制关键的战略位置或资源丰富的地区则是一件重要的武器”第三,围绕可参与市场流通的程度高低,而促使具有不同社会生产力的各区间彼此隔离。这是资本的地理性不平衡发展最终引发的恶果。它导源于资本对空间自然壁垒的取消和再度规划,以及各地区应对资本全球循环时的能力差异。对于前者而言,哈维指出,“一方面资本家无法容忍任何形式的地理壁垒,不管是空间还是环境他们永远在试图征服和逾越这些壁垒。另一方面,资本家积极开拓新的空间,以包含大量固定和不可移动的人造环境的形式,制造新的地理壁垒”综上观之,由资本区域性集中、空间性竞争,以及地理性隔离所表征的资本地缘不平衡发展,势必成为瓦解资本空间循环体系的催化剂。从当前不平衡的地缘结构同资本循环之间的关系来看,被资本疏离的各空间单位,除了彼此剥削就是互相竞争。这就从根本上摧毁了资本循环所必需的空间合作与地域流通条件。概言之,一方面,日益加剧的空间竞争无形中强化了地方之间互通有无的障碍。当分散于不同区间的各色商品因地域间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