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民咸水歌中的海绵信仰

海南民咸水歌中的海绵信仰

又名“水下居民”，生活在小船上，以运送珍珠、捕鱼和运输为生。主要分布在广东、福建、海南、广东沿海地区和一些河流。他们是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大众信仰的民族。疍民自唐朝开始逐步迁徙海南，“唐朝‘记丁输课’制度的推行，是两广疍民移入海南水域的重要推力之一”疍民长期在海上谋生，摇橹海中，生存环境恶劣，应景而生的咸水歌谣或宣泄生存压力，或表达炽热情感，或寄托美好愿望，是疍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民国之前对咸水歌的记录不成系统，仅在《粤风》《广东新语·舟语》和《岭南逸史》中保留10余首。民国时期，民俗学家钟敬文将搜集的疍家歌谣整理成《蛋歌》共52首，开启了搜集咸水歌的先河。后又有海南学者陈序经在《疍民的研究》一书中搜集咸水歌18首。这些基本都是两广地区的咸水歌谣，海南咸水歌收集整理相较于两广和福建地区更晚疍民逐水而居，海洋便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作为疍民生产生活和集体记忆的咸水歌便与海洋之间形成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大海也就成为疍民咸水歌的主要描写对象。这其中既有对海洋的开发和利用，又有对海洋的尊重和敬畏，海神崇拜正是基于这种海洋观念的影响而兴起的。一、对自然的崇拜凡是靠近大海的地方，都少不了对海神的崇拜，这源于人们对大自然的敬畏。“海洋信仰作为沿海地带十分普遍的一种文化现象，反映了人类在征服海洋过程中的畏怯、迷惘、徘徊和喜悦，同时也反映了人类对海洋的敬畏和崇拜”(一)渔歌的兄弟公兄弟公即“一百○八公兄弟”，其传说有很多种。或宋元时期，108个海南渔民前往西沙南沙群岛生产作业，途中遭遇史上最强台风，无一生还兄弟公崇拜在海南疍民生活和信仰体系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在咸水歌中也有着明显的体现，如“渔歌唱起兄弟公，生产安全神保佑。民族传统自古有，出海得胜保丰收”海南疍民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开始大规模去往西沙捕鱼，每次有10多条渔船，每条渔船根据分工设有船长、轮机长、船员等10多人，航程远、暗礁多、风浪大，海上作业面临许多未知风险，这就需要拥有强有力的神灵护佑。兄弟公人数众多，团结一致的形象刚好契合了海南疍民远洋作业的需求，因此，兄弟公在疍民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随着海南疍民的远海流动作业生产，兄弟公崇拜已经传播至南海诸岛和东南亚地区，成为渔民的海上守护神。(二)祭祀浚人，封闭公降神，崇拜新魂“五龙公”又被称为“五龙王”，五龙公崇拜是中国传统龙神崇拜的延续。在疍民图腾崇拜中，最具代表性的是龙蛇崇拜。疍民自称是“龙户”“龙子”，民国时期徐松石考证疍民是“南中国最初土著的一种，与伏羲女娲也是同一血统，伏羲女娲是古代龙蛇图腾部族的首领。疍民自称龙户，又奉崇龙蛇”关于五龙公的传说也富有传奇色彩。据传，清初广东佛山地区有5位武士到三亚开设武馆，传授武术，馆名叫“五龙公馆”，武馆专门招收疍家子弟习武。疍民在旧社会是饱受歧视的弱势群体，没有社会地位，还经常被黑恶势力和渔霸欺负。很多疍民想要通过习武摆脱被压迫被歧视的命运，5位武士也经常帮助疍民，这就损害了当地渔霸和某些官员的利益，他们便勾结在一起杀害了5位武士。疍民为了感谢5位武士的恩情，将他们的灵位安放在神州庙内供大家祭拜五龙公崇拜的原型源自人类集体无意识中对于英雄的崇拜情结，人们把解决现实生活中困难的愿望托付给英雄来实现。传说中的英雄解救百姓，除暴安良，在英雄死后，人们会把他们奉为神灵以表达怀念之情。每年农历四月初八，是三亚疍民为五龙公祝寿的日子，疍民自发组织队伍抬着五龙大王等诸神游走街道，气势壮观而严肃。疍民会穿着各式各样的节日盛装，舞狮，欢唱浓郁的游公咸水歌:“五龙公游保家乡，渔船转动好渔场。一网载满大鸡昌，一年四季好风浪。大神游街万家兴，造福拜庙捐香油。敬祝大神办好事，杀鸡拜庙又烧猪。”除了每年的游公活动，端午节也是海南疍民祭祀五龙公的重大节日。海南疍民会在端午节组织盛大的赛龙舟活动，唱起高亢嘹亮的咸水歌:“五月初五耙龙舟，五龙出水自由游。庙上烧猪斟上酒，渔民年年庆丰收。”(三)海上学校螺女咸水歌《螺”的故事海螺姑娘的故事是流传于三亚疍民中的民间传说，入选海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民俗色彩十分浓郁。海螺姑娘的故事大约可以追溯到唐宋时期，地处海岛南部的振州(今海南三亚)有多处港口，聚居在此处的疍民主要从事海上运输和捕捞工作。为了求得生存和渔业丰收，疍民祈求神灵的保佑，正是基于这种美好愿望，海螺姑娘的故事迅速传播开来。南海观音娘娘寿诞，龙王命海螺姑娘前往送礼贺寿。海螺姑娘流连美景，误了送礼佳辰。龙王发怒掀起滔天大浪，小海螺被拍打到岸上，幸得渔夫阿胜和妻子阿花相救，小海螺重新回到大海。渔霸黑鲨头垂涎阿花美貌，命阿胜台风天出海，导致他一去不归。身怀六甲的阿花为躲避黑鲨头强暴跳入大海，被邻居渔民救起，生下阿龙。长大的阿龙在打鱼时捞上一个七彩大海螺，瞒着失明的母亲把海螺养在水缸里。阿花发现了海螺的秘密，命令阿龙把海螺送回大海。这时，海螺姑娘现身送给母子二人两粒珠子，“我留下螺壳，轻敲螺壳，有求必应;若有危难灾祸，可连呼三声海螺姑娘，定赶来相救。”阿龙吃下珠子，顿感身强力壮。阿花吞下珠子，双眼重见光明。每逢恶劣天气或者淡季无法出海，阿龙便轻敲螺壳，把所得食粮赠给渔民。一次，阿龙出海收获满满，遭到黑鲨头的围追堵截，阿龙情急之下连喊三声海螺姑娘，只见巨浪掀翻了黑鲨头的大船。海螺姑娘立在白排头，高举夜明珠照亮航道，护送渔民安全返港。后来，人们为纪念海螺姑娘，在白排头修建了一座灯塔，塔身像海螺姑娘，在碧波中亭亭玉立，守护着渔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海螺姑娘的传说被疍民写进咸水歌中，借以表达对海螺姑娘的崇拜和喜爱。“海螺姑娘未恩缘，立起灯塔做纪念。照明人们好航船，五福临门贴门前”咸水歌《海螺姑娘》融入了《白水素女》《田螺姑娘》《螺女庙》《白螺天女》等多元神话元素，将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相结合，神话元素和现实元素共存，结构完整，情节曲折。三亚疍民把美好的民间故事《海螺姑娘》记录在咸水歌中，体现出疍民对海洋的诗意想象和对海洋文化的认同与追求。(四)作为传播咸水歌的载体，丰富了丰富的文化内涵观音作为海上女神形象被海南疍民所敬仰，人们赋予其多种职能，如生育求子、解救危难、祛除病痛、祈福求雨、庇护航行等。观音信仰在海南地区被称为“南海观音”，三亚南山寺的百米观音立于大海之上，全国各地的信男信女在此祭拜，或者抒发敬仰之情，或者祈福求助。在海南疍民聚居的地方，许多寺庙都供奉观音神像，在家中也会祭拜观音，每逢节日都要上香祭拜。观音不仅是海南疍民崇拜的海上女神，他们还将这一信仰融入咸水歌创作中，为观音信仰注入了更加丰富的文化内涵。如《疍家渔歌》:“凤凰岛对面三亚湾，有条大路通南山，南山开发真好玩，观音救灾又解难。”观音崇拜以咸水歌为载体的传播方式，意味着民间崇拜和宗教信仰以更加世俗化的方式呈现出来。疍民的勇敢冒险、兼容并蓄的海洋精神与观音普度众生的理念是一致的，因此，观音作为救济苦难、大慈大悲的女神形象就成了疍民寻求出海平安和心灵慰藉的精神支撑。(五)海南民咸水歌的文化内涵妈祖崇拜源自北宋时期的福建莆田港，北宋之后，经过历代皇帝多次敕封，妈祖成为沿海渔民的主要民间崇拜。海南疍民有很大一部分从妈祖发源地福建莆田一带迁移而来，作为海神的妈祖崇拜与疍民祈盼航行安全的实用心理相契合，因此，妈祖崇拜成为海南疍民的主要信仰之一。海南疍民聚居的地方大多都有妈祖庙，如文昌清澜港的妈祖庙、海口白沙门社区的天后宫、陵水新村的三江庙等。海南疍民的妈祖崇拜体现在具体的民俗活动中，如出海祭拜、妈祖诞辰和日常祭拜等。疍民出海前后会到庙中祭拜妈祖，供奉水果、茶水、香火和三牲(猪肉、鱼和鸡)，许愿和答谢妈祖护佑出海平安。每逢妈祖诞辰的重大节日，各大天宫庙会举行大规模的祭祀活动，包括民间戏剧团演出、游神等。除此之外，妈祖崇拜也渗透在海南疍民的日常生活中，疍民的船只一般都会供奉妈祖的神像，妈祖神像随船航行，表达了疍民祈求妈祖保佑航行安全的实用崇拜心理。妈祖崇拜不仅体现在祭祀活动中，也会将情感寄托在咸水歌中。“妈祖庙堂好地方，渔船出入保平安。渔民丰收有歌唱，改革开放年年旺”妈祖作为海上保护神在海南疍民中有着广泛的信众，疍民一方面可以寻求精神上的安慰和寄托以护佑出海平安，另一方面期望能够获得丰收。疍民通过歌声表达丰富的内心世界和现实生活，咸水歌是疍民社会生活的高度凝练。尽管海南疍民咸水歌中的海神崇拜呈现出多样化特征，但也具有明显的区域差异性。总体来看，三亚疍民更重五龙公、海螺姑娘和观音，海口、昌江和陵水疍民普遍崇拜妈祖，文昌疍民更信兄弟公。出现区域差异性的原因之一是族群迁徙。疍民作为逐水而居的特殊族群，具有很强的流动性，这种族群的流动性势必伴随着文化的流动。妈祖信仰发源于福建，陵水疍民主要迁自福建地区，妈祖崇拜自然被纳入陵水疍民的海神体系中。三亚疍民主要迁自广东，因此很多传说都取材自广东地区。五龙公传说讲述的正是广东5位武士来到三亚帮助疍民除暴安良的故事。另一方面，迁入的疍民在与当地居民交往融合的过程中，为了适应当地的环境，会对传统的族群文化进行调适，这也反映在海神崇拜等文化层面。“在我国的民间信仰逻辑中，人们相对地更容易在保持原有信仰的基础上接受新的信仰或者神明”二、“万物有灵”的神神观海南疍民咸水歌中浓郁的海神崇拜意识，与海南疍民的身份变迁有着密切的联系。历史上的贱民身份让疍民没有机会接受教育，只能依据“万物有灵”的观念创造出形形色色的海神形象来表达对海洋的渴望和敬畏。另外，海南疍民聚集地全部在沿海一带，海上作业的生产方式决定了咸水歌中的海神崇拜意识。(一)与当地人民生活方式的差异，居民逐渐被排斥和压迫疍民在早期又被称为“蜑人”“蛋民”“疍户”，这些伴有侮辱性的称谓反映出他们在很长历史时期被视为弱势的边缘群体。由于与陆上居民传统农耕生活方式的差异，疍民被划为与罪犯、乞丐、乐户、妓女等各贱民为一类的群体。明太祖时就有明文规定:“设立疍户、渔户、教坊等名色，禁锢敌国大臣之子孙妻女，不与齐民齿。”疍民长期受到排挤和压迫，海上浮萍般的艰苦生活无人诉说，只能借助咸水歌来宣泄心中的辛酸和苦闷。“船小人多挤舱内，男女老幼分不开。捕鱼回来换粮米，上岸卖鱼受辱骂。还交铺租和交税，上岸不准穿屐鞋”(二)材料中的自然神崇拜原始时期，由于人们认识水平的局限，无法对外部世界的各类现象做出合理的解释，普遍存在万物有灵的思维。人们认为，无论日月星辰，抑或山河树木，还是花鸟虫鱼都有灵魂。“原始人普遍地认为世界是一群有生命的存在物，自然的力量，一切看到的事物，对人友好的或不友好的，它们似乎都有人格，有生命或有灵魂的。在一个人、一朵花、一块石头和一颗星之间，在涉及他们有生命本体的范围内是不加区分的，假如有一个人从一块石头上滑下来，使他摔了一跤，这石头就是恶意的，或者他去钓鱼，一撒网就是大丰收，这必须归之于某一自然神的恩赐，他便认定最明显的东西———也许是那个湖泊———加以崇拜”万物有灵的观念长期占据着疍民的精神世界。一方面，海南疍民在长期海上实践中，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当他们面临无法抗衡的自然力量时，往往认为其背后有神灵主宰，只有通过人与神灵的沟通才能免于灾难。另一方面，海南疍民在海上讨生活，渔获丰收便自然认为是神灵的恩赐。在这种原始朴素的神灵观念支配下，海南疍民会把自然界的一切现象看成灵性之物，认为它们具有超越自然的神秘力量，这正是海南疍民海神崇拜的重要心理根源。咸水歌是海南疍民精神世界的表达方式，集中反映了疍民的生产生活和民俗风情，这其中无不浸润着万物有灵的原始思维。“龙盖古井深又圆，古井泉水清又甜。保佑子孙真是好，子孙做食代代红”(三)海上作业的心理危机海南疍民世代栖居于大海之上，主要通过海上作业的生计方式获取丰富的海洋资源。同时，海洋以其高风险性和不确定性，吞噬着无数疍民的性命。海南疍民为了生存不断向大海讨取海洋资源，又不得不屈服于海洋的强大威力。面临风流暗涌的海洋，海南疍民除了依赖海洋赋予的勇气、智慧和冒险精神，同时会选择相信神灵的力量，期望海神能够保护自己。“死亡是人生一切事件中最具有破坏性和组织性的一种———恐怕就是宗教信仰的源泉”其一，海南疍民在海上作业处处充满危险，风大浪高，常有台风出没，暗礁众多。海上作业生计方式的危险性催生了疍民对海神崇拜的需求，他们将渔业丰收和生命安全的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一首《漂泊》唱尽了海上生活的艰难，“清澜开船七洲山，渔民做海实艰难。遇到台风真是惨，降低风帆飘回难。台风天时没处避，生死同艇过危机。跪拜海上各神仙，护佑疍民平安返”其二，海南疍民海上作业的生计方式制约了其他艺术形式的发展，舞蹈、乐器等都难以适应海上生活。而咸水歌以其即兴轻松、易于情感交流的优势成为疍民首选的艺术样式。茫茫大海之上劳作艰辛，或通过歌声解闷消乏，或以歌声传情达意，“我们在海上也没有什么娱乐，唱咸水歌几乎是唯一的休闲方式。我们将船停泊在一处。大家在一起斗歌、对歌以解除海上劳作的辛苦，也会用歌声表达丰收的喜悦，遇见危险也会唱咸水歌给自己壮胆”其三，海南疍民靠海而生，茫茫大海上飘扬的咸水歌还能传递信息，确定渔船位置。笔者在环岛调研中发现，海南疍民在20世纪50年代机帆船时代，就已经分批次、有组织、大规模地前往南海诸岛进行渔业生产。“我们远海捕鱼，往往会有十多条渔船一起。在天气不好的时候，视线不好，有时难免会有渔船落队，那时候也没有电话，我们只能高声唱咸水歌。我们疍家人从小在海上，练就了大嗓门，一个一个渔船传唱下去，落下的船员听到我们的歌声会附和我们，这样能够确保船队不落下一条渔船”海神崇拜虽具有一定的迷信色彩，但也是海南疍民在困境中的精神慰藉。一方面，海神崇拜意识可以借助咸水歌得以表达，另一方面，海神崇拜意识又为创作咸水歌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是疍民维护江海秩序和构建信仰世界的特殊手段。三、咸水歌中的神神圣,形象再现海南疍民面对海洋的凶险与神秘，萌生朴素的海神崇拜意识以保护人身安全或寄托情感，并将这种海神崇拜意识写进咸水歌中。疍民在海上讨生活，不仅要团结一致对抗海洋的恶劣环境，还相信善有善报的伦理观念，咸水歌中的海神崇拜正是对传统报恩意识的再现。另外，咸水歌作为疍家的口头传承文化，承载着族群的集体记忆，其海神崇拜意识是维系族群心理和文化记忆的根基。(一)．自然神经权的对抗海神崇拜是一种相对复杂的文化现象，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人们创造了丰富多元的海神形象，在满足保护人们生命安全、渔业丰收美好愿望的同时，也对当地的日常生活和文艺形式产生了细致而深入的影响。作为海南疍民精神表征的咸水歌，内容大多以海洋生活为核心，也形成了浓厚的海神崇拜意识。面对变幻莫测和凶险神秘的大海时，人们充满恐惧和敬畏，又希望能够借助超自然神力进行对抗。不同时期的海神崇拜意识显然是人们赋予海洋的奇幻色彩，是人们遭遇困顿后的心灵寄托，同时也折射出疍民强烈的开拓进取、崇尚生命的海洋意识。所以，海神崇拜作为一种超自然力量想象的外化方式，实际上成了疍民寻求精神寄托的一种表现，更是他们海洋意识的集中体现。咸水歌的第三代传承人郭亚青曾说:“我记忆深处的咸水歌必须有大海、小舢板、海鸟、鱼等意象，咸水歌体现我们疍民的文化，而疍家文化的核心便是海洋。”海南疍民咸水歌中既有对海洋的感激之情，又有对海洋的敬畏之情，海神崇拜正是基于这种海洋意识的外在表现。无论是五龙公崇拜、龙王崇拜、海螺姑娘崇拜，还是观音崇拜或者妈祖崇拜，都显示出疍民对渔业丰收的渴望和对生命主体的高扬。在人类没有完全掌握海洋客观规律的时候，对大海的畏惧是世界各个民族的普遍心理，关键是否有对海洋的反抗和征服精神。对于海南疍民来说，无论是在现实世界中勇于开拓海洋的精神，还是在虚幻世界中依靠神灵的力量征服海洋的美好愿望，都体现了他们强烈的海洋意识，并创造出了以海洋意识为主题的咸水歌。(二)咸水歌《螺氏》报恩观念在中国民间文学中流传甚广，早在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已有明证:“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海南疍民生活在海洋上，如同浮萍一般的生活使得他们深信生死轮回、因果报应、有恩必报的伦理观念，海南疍家咸水歌中的海神崇拜就深受这种报恩意识的影响。海螺姑娘为报18年前的救命之恩，当主人公遭遇危险和困境的时候前来相助，最后化为海螺娘娘为疍民保驾护航，指引方向。咸水歌《海螺姑娘》根据疍民的民间故事创作，歌词内容包含了浓厚的报恩色彩和对海螺姑娘的崇拜之情。作为三亚市级文化遗产的“龙盘古井”在疍民心中占据重要的地位，疍民根据“龙盘古井”的故事为原型创作了大量的咸水歌，如《龙盘古井水清又甜》:“祖先留下龙盘井，哺育疍民几百年。传承祖业不能忘，龙盘井恩代代传。”疍民在危机四伏的大海中求得生存，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幻想海神的庇佑。咸水歌中海神崇拜背后呈现的传统报恩意识，表达了处于困顿之中的人们对于生存和命运的追求，也体现了人们有恩必报的善良心理和美好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