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上林苑中的宫廷台观

西汉上林苑中的宫廷台观

西汉的上林苑是秦朝的上林苑。到汉武帝时,由于国力的强大,为了满足自已的奢望,下令扩建上林苑,从而使上林苑成为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皇家园林。据西晋潘岳《关中记》云:“上林苑门十二,中有苑三十六,宫十二,观二十五”。汉上林苑已发展成为融山水、花木、建筑为一体的皇家园林,除了具有皇帝打猎游玩的性质外,已具有多方面的功能,能工巧匠们利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巧妙地把大自然的风景浓缩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使人从中可以欣赏到大自然的奇峰、异石、流水、湖面、名花异草、珍禽怪兽。再加上亭台楼阁,人在其中犹如生活在图画中一样。因之后来皇帝临朝听政的皇宫也建在上林苑中。皇帝在此既可以处理国家大事,又可以尽情射猎游玩。西汉上林苑中宫殿台观比比皆是,据司马相如《上林赋》云:“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廓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相属”。班固《西都赋》亦云:“离宫别馆三十六所。”苑中宫殿台观的具体数目,众说纷云,莫衷一是。笔者欲稽诸考古成果及文献资料,对西汉上林苑中的宫殿台观作以综合考察,不妥之处,请方家指正。上林苑的范围,诸书记载不一。我认为汉上林苑东到灞水,《辅黄图》、《上林赋》均提到灞水在上林中,东南到蓝田县湖延寿宫(即今蓝田县焦岱镇附近)。这是被史料和考古发掘所证实的,南到终南山,终南山风景秀丽,气势高大雄伟,林木繁茂,秦汉时是著名的风景区,上林苑以此为背景,使其更加迷人;西到户县周至,上林苑中的搞清了上林苑的范围,我们再来看苑中都有那些宫殿台观。荣宫一九六九年在西安东郊延兴门村汉上杯苑范围内出土一铜方炉。炉沿上篆刻铭文云:“上林荣宫,初元三年受,弘农宫铜方炉,广尺,长二尺,下有承灰,重三十六斤。甘露二年工常长门宫本是陈阿娇母亲大长公主的花园,其遗址在“故长安城东”。湖鼎宫《三辅黄图》云:“在湖城县界。又一说在兰田,有亭。”此湖城在今河南灵宝县西。此说非也。鼎湖宫在蓝田县焦岱镇,此地曾发现过“鼎湖延寿宫”瓦当。《贞松堂集古遗文》卷十三有“兰田鼎湖宫行镫。”《史记·封禅书》“天子病鼎湖甚”。韦昭注云:“地名,近宜春。”一九八八年十一月,蓝田县在文物普查中发现了西汉上林苑中著名的鼎湖延寿宫遗址。其范围尚不清楚,需进一步调查。已暴露的遗址遗物有约1米厚的夯土层,整齐的砖铺地面。砖为素面和几何纹图案两种,砖面以上文化堆积层厚约1米,内含有大量的绳纹板瓦残片,云纹文字瓦当,其中就有“鼎湖延寿宫”字纹瓦当。此遗址就在蓝田县焦岱镇太乙宫在西安城南五十里终南山谷中。“汉元封初,南山谷间云气融结,阴翳成象,武帝于此建宫”宣春宫原为秦离宫,西汉延用,成为上林苑的一部分。《汉书·司马相如传》“还过宜春宫,相如奏赋以哀二世行失。”颜师古注云:“宜春,宫名。在杜县东,即今曲江池是其处也。”曲江池在秦汉时就是风景如画的好地方,秦代把曲江岸叫“建章宫西汉初年,只在长安城内修建了长乐宫、未央宫等。武帝时嫌城小,于是在城西上林苑中修建了建章宫。“上林苑中有宫十二,建章其一也”宣曲宫《上林赋》云:“西驰宣曲”张揖注云:“宣曲宫在昆明池西”。“武帝微行,宣曲尤幸”阳宫《三辅黄图》云:“秦文王所起,在今户县西南二十三里。”《汉书·地理志》亦云:“户县有葡葡宫《史记·大宛列传》:“昔孝武帝伐大宛,采葡萄种之离宫。”此宫为汉武帝所建。“哀帝元寿元年,单于来朝,以大岁厌胜所在,舍之上林苑蒲陶宫。”长杨宫、射熊馆、长杨榭《三辅黄图》云:“本秦旧宫,至汉修饰之以备行幸,宫中有垂杨数亩,因为宫名,门曰射熊观,秦汉游猎之所。”“观”与“馆”汉代通假,指宫门前的双阙。“观,谓之阙”长杨榭:“在长杨宫,秋冬校猎其下,命武士搏射禽兽,天子登此以观焉”长杨宫、射熊馆及长杨榭遗址:“秦长杨宫在县东南三十三里。”《三辅黄图》亦云:“长杨宫在今周至县东三十里。”何清谷师实地考察,认为其遗址在今周至县终南镇东南的竹园头村南,此地名圪垯顶,原有三米多高的大型夯土台基,平整土地时挖平,在此地发现大量秦汉砖瓦五柞宫、青梧观《三辅黄图》云:“五柞宫,汉之离宫也,在扶风周至,宫中有五柞树,因以为名,五柞皆连抢上枝,覆阴数亩。”五柞宫距长杨宫很近。《水经·渭水注》云:“(耿)水发南山耿谷,北流与柳泉合,东北经五柞长杨,长杨、五柞相去八里,并以树名宫”。汉武帝常幸五柞宫,最后竟崩于五柞宫。成帝是一个游猎成性的皇帝,“北至甘泉,南至长杨五柞”望仙宫《水经、渭水注》:“漏水又北历苇圃西,亦谓之仙泽,又北经望仙宫。又东北耿谷水注之,水发南山耿谷,北流与柳泉合,东北经五柞宫西……又北经望仙宫东”。从上所述,望仙宫在五柞宫之北。犬台宫、走狗观《三辅黄图》云:“犬台宫在上林苑中,长安西二十八里”。晋灼在为《汉书、江充传》作注时曰:“上林有犬台宫,外有走狗观”。很容易看出这是皇帝为行幸打猎而豢养狗的处所,在此建宫设馆。昭台宫《三辅黄图》云:“在上林苑中,孝宣霍皇后立五年,废处昭台宫,后十二岁,徙云林馆,乃自杀”。“成帝鸿嘉三年,许皇后亦废处于此”。储元宫《汉书·外戚传》:“信都太后与信都王,俱居储元宫。”颜师古注云:“此宫在上林苑中”。《三辅黄图》亦云:“此宫在长安城西”。王莽时坏撤城西苑中宫馆十余所,即有此宫。神光宫《羽猎赋》:“入西园,切神光,望平乐,径竹林”,张晏注:“切,近也。神光,宫名”。上文所云西园乃上林苑,平乐为上林中平乐馆,竹林为上林中户杜竹林,那么神光必为上林中一宫殿。扶荔宫《三辅黄图》云:“扶荔宫在上林苑中,汉武帝元鼎六年,破南越起扶荔宫,以植所得奇花异木。”可见扶荔宫乃是汉武帝专在上林苑中开辟的移植南方花木果树处所。陕西省文管会一九六O年在韩城发现一建筑遣址,定为扶荔宫。这个遣址在韩城市芝川镇南门外约三百米韩渭公路的东侧,出土了一些砖。其中一砖上有十二字“夏阳挟荔宫令辟,与天地无极”。另外还有“与天无极”、“船室”、“夏阳宫”等字砖及云纹瓦当四种兰池宫秦汉皆有,均修建于兰池旁而得名。汉兰池宫是汉武帝时建造的。《长安志》曰:“周氏曲在咸阳县东南三十里,今名周氏陂,陂南一里,汉有兰池宫”。说明汉兰池宫在兰池之南。《秦汉瓦当文字》收有“兰池宫”当,陈直先生认为是汉兰池宫之物。兰池宫旁建有兰池观。黄山宫《汉书、地理志》:“槐里(今兴平县)有黄山宫,孝惠二年起”。该遗址据《元和郡县图志》云:“汉黄山宫在县西南三十里”。清钱坫在《新斠地理志集释》中云:“黄山宫遗址在兴平西南三十里马嵬坡,士人往往于此得宫瓦有‘黄山’二字。”汉武帝利用黄山宫与当地有利地形修建了黄山苑。“霍云当朝清,数称病私出,多从宾客张围猎黄山苑中”池阳宫《汉书·宣帝纪》:“神爵三年,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坂”。《汉书·东方朔传》亦云:“武帝建元中,微行北至池阳,西至黄山,南猎长杨,东游宜春。”其遗址据《陕西日报》八九年四月三日载文:最近咸阳市文物普查队在三原县嵯峨乡发现一处大型汉代宫殿遗址,经省文物考古专家反复考察,并结合历史文献论证,断定为汉代池阳宫遗址。此遗址位于嵯峨山南麓的天齐原上,距汉长安城七十公里。遗址面积东西南北各一千五百米,在遗址区内,分布着五座高大的建筑台基,夯层坚实,细密均匀,夯层厚九至十厘米,台基周围散布大量汉代的砖瓦残片,还有保存较好的砖铺地面和瓦砾堆积层,在遗址区内还发现了大量建筑遗物,有瓦当、筒瓦、板瓦、铺地砖、空心砖及陶水管、陶井圈等。《小校经阁金文》卷十一有“池阳宫镫”。甘泉宫秦汉时有名的离宫。原名林光宫,秦二世胡亥所造,汉武帝扩而大之。“甘泉本秦离宫,既奢泰,而武帝复增通天、高光、迎风。宫外近则洪厓、旁皇、储胥、弩法;远则石关、封峦、枝鹊、露寒、棠梨、师德,游观屈奇瑰玮。”霸昌观此观在霸桥附近。王莽地皇三年二月,霸桥灾,更名霸馆为长存馆。此霸馆疑为霸昌馆之简写。白鹿观《图书集成》卷五一一云:“白鹿馆在蓝田西十五里,其基址碑塔尚存。”据此可知白鹿观在白鹿原上。白鹿原是因为周平王东迁时,有白鹿游于此而得名,汉武帝在此养鹿并筑馆。“成帝许美人在上林鹿馆,数召入饰室”上兰观此观是上林苑中的重要游猎场所。“绕丰鄗,历上兰,六师发逐,百兽骇殚”白杨观《羽猎赋》:“营合围兮,然后先置乎白杨之南,昆明灵沼之东,”服虔注云:“白杨,观名”。《三辅黄图》云:“在昆明池东。”此观为汉代羽猎之处。胡谦盈先生在昆明池东发现一处西汉遗址,出土“上林”和“云纹”瓦当。此遗址位于孟家寨村东,靠近昆明池旁。细柳观关于细柳观的遗址,迄今有两说:1、《三辅黄图》云:“在长安西北。”《三辅旧事》亦云:“汉文帝大将军周亚夫军于细柳,今呼石徼是也。”如淳注曰:“长安细柳仓在渭北,近石徼是也。”2、《上林赋》:“登龙台,掩细柳,”郭璞注云:“细柳,观名也,在昆明池南。”我认为第二种观点正确,细柳观因其旁栽有大量柳树,细柳原因细柳观而得名。从《上林赋》所言,龙台、细柳距离不会太远。“上林禁苑,跨谷弥阜,东至鼎湖,邪界细柳”东观《汉书·天文志》:“河平二年十二月壬申,太皇太后避时昆明东观。”《汉书·元后传》:“历东馆,望昆明。”看来此观在昆明池东。豫章观《三辅黄图》云:“豫章观,武帝造,在昆明池中。”《西京赋》“登豫章,简矰红”。薛综注:“豫章,池中台也,皆豫章木为台馆也。”因豫章观位于昆明池中,故又称昆明观。豫章观乃昆明池上镶嵌的一棵明珠,人们乘船荡游之余,登此遥望休息。西安三桥高窑村出土有“上林豫章观铜鉴。”胡谦盈先生考察后认为遗址在今万村西北约一公里处的一个孤岛,有西汉建筑遗留,此孤岛位于昆明池中。龙台观《上林赋》:“登龙台,掩细柳”,张揖注云:“龙台,观名。”龙台遗址“在户县东三十里”飞廉观《三辅黄图》云:“在上林,武帝元封二年作。”《汉书·郊祀志》亦云:“仙人好楼居,……于是上令长安则作飞廉,桂馆,”晋灼注云:“飞廉,身以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武帝命以铜铸置观上,因以为名。”《西京赋》云:“陈虎旅于飞廉,正壁垒乎上兰。”可以看出,此观为皇帝游猎之所。虎圈观《汉书·郊祀志》:“建章宫西有虎圈。”此观疑在上林苑虎圈房,专用于观虎。茧观中国古代对蚕桑非常重视。《汉官旧仪》云:“春蚕生而皇后亲桑于苑中,蚕室养蚕千薄以上……群臣妾从蚕还,献于茧观。”《汉书·元舌传》:“春幸茧观,率皇后列侯夫人桑,”颜师古注引《汉宫阙疏》云:“上林苑有茧观,盖蚕茧之所也。”陈直先生云:“长安谢氏藏有‘崇蛹嵯峨’瓦当,疑为蚕观之物。”磃氏馆《汉书·郊祀志》:“武帝至雍郊见五畤,上求神君,舍之上林中磃氏馆。”从上所述,此馆在上林苑西郊。宜春观《水经·渭水注》:“涝水经汉宜春观,合渼陂入渭。”《户县志》亦云:“宜春观,户县涝渼二水之旁,上林故地也。”渼陂是户县城西三里处陂头村东边的一个小湖,蓄积渼水而成,由于陂水甘美,故称渼陂。这里风景秀丽,林木苍郁,渼水潺潺,宜春观修于渼陂旁,是上林苑中一处著名的游览胜地。涿沐观《汉书·外戚·孝成许皇后传》:“许美人在上林涿沐观,数召入饰室中若舍。”《三辅黄图》亦云:“涿沐观,在上林苑”。阳禄观·柘观《汉书·外戚·孝成班倢伃传》:“痛阳禄与柘馆兮,仍襁褓而离灾。”服虔注云:“二馆名也,生子此馆,皆失之也。”颜师古注云:“二观并在上林中。”元帝冯昭仪生子时亦在此,那么二馆为妃嫔生子之所。王莽修九庙时拆毁。陈直先生曾拣到一“上禄”瓦片,定为上林苑阳禄观之简称。属玉馆《三辅黄图》云:“在古扶风,属玉,鸟水,似郎池观《三辅黄图》和《关中记》皆云在上林苑中。郎池观可能在郎池之旁。王莽为选择九庙的地址,“予卜波水之北,郎池之南,……于是遂营长安城南当路观可能在当路池旁。《三辅黄图》和《关中记》皆云在上林苑中,王莽建九庙时拆毁。平乐观这是上林苑中一处重要的娱乐场所。武帝元封三年、六年两次在平乐观作角抵戏,以享国内观众及外国使者。薛综注云:“平乐馆,大作乐处也。”董偃“驰逐平乐,观鸡鞠之会,角狗马之足。观象观顾名思义,上林苑中专门用来观赏舞象的观。《汉书·西域传》:“自是以后……巨象、狮子……四面而至。”又云:“元狩二年南越献驯象。”《西京赋》:“白象行孕,重鼻辚囷。”李尤《平乐观赋》:“白象朱首。”可以看出上林苑中有舞象游戏。长平观《三辅黄图》云:“在池阳宫,临泾水”。宣帝“甘露二年三月,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坂”。如淳注云:“在池阳南上原之坂,有长平观。益延寿观《汉书·郊祀志》:“上令甘泉作益寿、延寿馆。”颜师古注亦认为益寿、延寿为二馆名。而《史记》则作益延寿观,今有瓦当亦作“益延寿。”可证《汉书》前一个“寿”字衍和颜师古注之误。此观遗址“在雍州云阳县西北八十一里,通天台西八十步。上林苑中还有走马观、鱼鸟观、燕升观、远望观、便门观、石关、灵台《三辅黄图》云:“汉灵台在长安西北八里,始曰清台,本为侯者观阴阳灾变,更名曰灵台。”此长安乃唐长安县治所在,非汉长安城也。此台为观测天象而建。据《西京新记》云:“修真坊内有汉灵台,”修真坊是唐长安最北最西的一个坊。在今天的西安西郊任家口村一带。渐台西汉有二,一在未央宫仓池中,一在建章宫北太液池中。本文所论为太液池之渐台。“渐台,高十丈。渐,浸也,言为池水所渐。神明台、井干楼《汉书·郊祀志》:“立神明台、井干楼,高五十丈,辇道相属焉。”《汉宫阙疏》载:“井干楼,积木而高为楼,若井干之形也,井干者,井上木栏也,其形或四角,或八角。”井干楼、神明台皆为建章宫中的建筑。神明台位于建章宫前殿西北。神明台上有两个铜铸的仙人,其手掌有七围之大,手托一个直径为二十七丈的铜盘,盘上有巨形玉杯,用来承接空中露水,名为承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