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与汉官制

女真人与汉官制

汉代官制是汉代中原封建国家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适合中原的封建经济基础。历史上凡在中原建立政权的民族,无一不采用汉官制度。金朝一方面用汉人和汉官制度;另一方面又推行女真制度,并在发展中逐渐形成以汉官制为主的两种制度并行的官制。金代汉官制,既是对中原制度的认同、继承,又具有适应女真族统治需要的鲜明特征。研究女真族中汉官制的出现和发展、女真人在汉官制中的地位及其入仕汉官的途径,是了解女真族封建化的一个重要方面。一、猛安谋克成为女真汉官的主要人物女真人任职汉官,当始于金建国前景祖乌古乃接受辽朝生女真部族节度使之时。此后,凡为女真军事部落联盟首领的,均袭此职向辽称臣纳贡。辽代部族节度使与内地节度使不同,是在不改变边境少数民族原有的社会绍织的基础上,授其首领以带有羁縻性质的官职。因而这只是女真首领在名义上接受汉官职称之始。金代汉官制始行于辽东、西地区,女真人任汉官亦由地方官始。太祖收国元年十二月,始置都统、军帅司路,任女真贵族为都统、军师,路下基本保留辽府、州制度,但县级机构破坏严重,女真统治者在这里广置猛安谋克,“一如郡县置吏之法”金初女真地方汉官封建化程度很低,他们占有大量奴婢财富,统领军队驻守府、州。职掌安揖人民,征集粮草,肃清辖境内契丹残余势力,如遇大规模军事行动随时率军前往。如天辅六年末,金军攻打显州,“知东京事完颜斡论以兵来会”天会六年改革地方汉官制,女真官员不再称勃堇,如蒲察胡盏任“德顺州刺史,改陇州防御史、凤翔尹”在女真军事组织中,汉官称号出现较早。世祖劾里钵时已出现都统称号太宗天会三年十月始设元帅府,“置(都)元帅及左右副、左右监军、左右都监”女真人任中央汉官出现较晚。天辅六年十二月,“太祖入燕,始用辽南、北面官制度”天眷官制改革并没有触及女真奴隶主的根本利益,女真统治者对女真贵族的特权采取了保护政策。任汉官的女真人中多承袭或受封猛安谋克世爵,他们既食俸禄又有领地与民户,地位优越于同级汉族官吏,具有封建官吏和女真家族奴隶主的双重身份。熙宗以后,尤其是海陵迁都燕京后,受高度发展的汉文化熏陶和封建经济的影响,任汉官的女真人迅速向封建士大夫和封建官僚地主转化,成为第一批汉化的女真人,其中优秀分子在国家各时期政权和本民族的封建变革中曾起过十分重要的作用,推动了女真族的社会进步。世宗大定十三年开女真进士科,二十六年“制猛安谋克皆先读女直字经史然后承袭”二、汉官制的发展凡历史上建立政权的民族无不在国家官僚集团中占据统治地位。女真人亦是如此,不论是汉官制局部实行时期,还是全面推行以后,始终占据重要的地位。由于国家形势的变化,统治阶级内部各种政治势力的消长,以及女真族封建制完成后,统治集团内部观念、意识的演变,等等,诸种因素促使女真人在汉宫制中的地位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程度的差异。(一)海陵之后各路官的民族提升金代地方最高行政区划为路,其长官掌握着一路的军、政、经济、司法大权,历来为女真统治者所重视,不肯轻易授与他族。金初,各地路制不同,原辽地设都统、军帅司路,长官全部是女真奴隶主贵族,其中完颜氏贵族初占总数的60%,到天会三年渐由完颜氏和外戚徒单氏贵族所垄断熙宗天眷官制颁行后,对全国路制和区划进行了厘革与调整,划一为兵马都总管府路制(女真旧地路下尚置万户府路,直至海陵时才改为节度使),当时全国设十九路。海陵以后有个别路被撤消、增置或更名,前后共见二十四路。金制,京府路以留守带本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其他路亦多以路治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据此,将《金史》中记载的诸路长官的民族成份列表如下(置于第83页):如表所示,路官总计317人,女真路官234人,占总数的73.8%。二十四路(实为十九或二十路)中女真人占100%的二路,占60%以上的十八路(有六路为80%以上),不足50%的仅一路。总体看,东北地区和中原地区分布女真猛安谋克户较多的路,女真路官的比例较高,其他路则稍低。上京路是女真族发祥地,居民90%以上是女真人,女真大贵族的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海陵迁都以前非宗室大贵族不得任上京留守,故路官均为女真人。女真路官最少的南京路是汉人居住区,封建文明高度发达,出任南京留守的无论是汉人、契丹人还是女真人无不通晓儒家思想和封建治政术,尽管女真人的文化水平相对低,但在南京路他们的数量仍高于其他族,只是低于其他路中女真官员的比例。女真路官有两个值得注意的特征,其一是宗室贵族较多,如海陵曾任中京留守;世宗历任东京、中京、燕京留守。郓王昂、芮王亨、代王充、荆王文、魏王道济、越王永功、豳王永成、胙王元等等女真亲王都曾出任路官。其二是金代宰执大多由路官提拔入阁,其中较著名的有宗隽、宗敏、宗宪、纥石烈志宁、徒单克宁、纥石烈良弼、唐括安礼、徒单镒等等。足见金朝对地方统治十分严密,也体现了女真种族统治的特点。(二)女真族中的汉人熙宗即位在中央实行汉官制以后,大批女真贵族出任三省六部的各级官员。金代以领三省事、尚书左、右丞相、平章政事、尚书左、右丞、参知政事为三省宰执。海陵正隆元年,废领三省事,改置尚书令。据《金史》记载统计宰执共359人,女真族230人,占总数的64%;汉族79人,契丹族26人,渤海族24人。宰执中职务越高女真人比重越大。熙宗前期领三省事权高势重时,清一色为女真宗室贵族。皇统以后左丞相逐渐成为中央实际掌权的官员,故女真人比例最高,为93.5%。仅有的二名外族领三省事,皇统末年的契丹人萧仲恭和海陵贞元三年的渤海人大臭均任职一年,其时领三省事的职权已大为削减。二名外族左丞相,渤海人张浩和契丹人萧玉则是海陵压制女真宗室势力大批擢用他族封建士大夫时任职的。海陵时期宰执中外族人明显增加,如右丞相中10名外族人(汉族4人、契丹3人、渤海3人)中6名是海陵时任职的。尽管这一时期女真宗室遭到沉重打击,执事中汉人比例明显上升,但女真族的优势地位并没有动摇。据《金史》记载统计,金代六部尚书227人,女真族97人,汉族108人,契丹族13人,渤海族9人,女真人低于汉人位居第二。六部是宰执下执行各种行政事务的机构,若从各部尚书具体任职状况考察,户、礼二部为汉人所长占明显优势,分别为39人和34人,而女真族仅分别为6人和7人。吏部女真人与汉人相等。兵、刑、工三部女真人多于汉人,尤其兵部尚书28人中女真族为21人,占78%,另7名外族人中6名是海陵朝和金末任职的。由此可见六部尚书中女真人占优势的部门仍多于汉人。女真统治者对外族人主要是用其所长,并把他们的权力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军事一般不委汉人,由此而形成一个以女真人为核心的官僚集团。(三)金朝汉官制分布女真统治者历来重视军权。在军事汉官集团中女真人始终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掌握着金代军事决策和统兵权。太宗天会三年十月至海陵天德二年十二月,金最高军事机构为元帅府,置都元帅、左、右副元帅、元帅左、右监军、元帅左、右都监。这期间都元帅与左副元帅全部为女真宗室贵族,其下右副元帅至元帅都监各级官员的绝对人数(一人任几职只算一人)中仅有两名外族人,渤海人大天德二年十二月,改元帅府为枢密院。历任枢密使均为女真人。枢密副使中女真族31人,契丹族8人,渤海族1人,汉族4人,女真人占70%强。临时任命的都元帅,左、右副元帅均为女真人,但在出身上与前期稍有差别,既有宗室贵族也有普通女真人。其下四级元帅府长官118人,女真族102人,仍占绝对多数。外族官员中仅许霖(左都监)、高忠建(左监军)于正隆末大定初任职,其余全部是宣宗迁汴后,为抗击蒙古入侵而任命的。金末,女真军队与将领腐败不堪,汉军成为抗蒙主力,因此汉族军事长官也随之增多。尽管如此,女真统治者始终没有放手让外族人参与军事决策权和最高统兵权。表现了他们一直依靠本族人作为统治国家的支柱,对外族人则存在着戒备心理。综上所述,金代汉官制从中央到地方,从政府到军事部门,女真官员人数上占绝对优势,在职务上云居首位。其原因:一是取决于女真人的统治民族地位,女真皇帝不肯把相权、军权、地方统治权轻易与他族人;二是女真族能够顺应历史发展的趋势,在接受汉族封建文明的同时,不断地进行自我更新,使之达到新形势下国家各级官吏的标准,很快成为封建官僚集团的核心力量。从而保证了有金一代的官僚集团中,女真族自始至终地占据着统治地位。三、入仕人员的来源及发展金朝各个时期,女真人入仕汉官的途径不尽相同,主要有军功、荫补、袭世爵、科举四途。第一,女真以兵得国,崇尚武功,故金初女真人主要以军功入仕。太祖阿骨打起兵反辽之初,与诸将誓曰:“汝等同心尽力,有功者,奴婢部曲为良,庶人官之,先有官者叙进,轻重视功”熙宗前期女真将相皆由军功入仕,其中宗室贵族占绝对优势,这与“太祖征伐四方,诸子皆总戎旅”第二,金代实行种族统治,门荫是保障女真民族统治地位的重要手段之一,为终金一代女真人入仕汉官的主要之途。《金史》卷52《选举志》:“凡门荫之制,天眷中一品至八品皆不限所荫之人。贞元二年,定荫叙法,一品至七品皆限以数,而削八品用荫之制。”“凡诸色出身文武官一品,荫子孙至曾孙及弟兄侄孙六人,因门荫则五人。”其下递减。金对荫补诸职的人员来源和出职有明确而严格的规定,如“省祗侯郎君,大定三年,制以袒免以上亲愿承应已试合格而无阙收补者及一品官了于,已引见,止在班祗侯,三十月遁迁。初任与正、从七品,次任呈省”据《金史》有关记载统计,金代女真宰执和最高军事汉官中有明确记载出身的139人,其中以门荫入仕的为69人,占1/2,居各种出身之首。门荫制度使女真将相中父子(熙宗初年领三省事宗干与末年领三省事完颜亮)、祖孙(熙宗朝左丞相完颜希尹与世宗朝尚书令完颜守道)、乃至三世为将相(世宗朝左丞相仆散忠义、章宗朝平章政事仆散揆与宣宗朝左副元帅兼枢密副使仆散安贞)的不下十例;以皇子、皇孙位居将相的有十五六人。显然,门荫制度是女真统治集团牢牢控制汉官制的生要职务和权力的手段之一。表现了落后民族统治先进民族、少数族统治多数族的特点。第三,袭世爵是女真入仕汉官的又一途径。金初猛安谋克世袭贵族须立战功才能除授各级汉官。熙宗皇统年以后战事较少,始在世袭猛安谋克中选充、除授汉官。以袭世爵入仕汉官的主要有两种情况:其一,本人有文才或武略,被选充擢用。如承晖,“好学,淹贯经史。袭父益都尹郑家塔割刺讹没谋克。大定十五年,选充符室祗侯,迁笔砚直长”第四,在开设女真进士科以前,太宗时已出现以学业入仕汉宵的女真人。天会中设女真字学于西京,选诸部女真儿童入学。久之,又从中选出学业优良者送京师深造,毕业后有的授官。如纥石烈良弼、纳合椿年、耨怨温敦兀带补尚书省令史,后来均官至宰执。其后亦有因习女真字、契丹字而入仕的女真人,如平章政事粘割讹特刺,“贞元初,以习女直字试补户部令史,转尚书省令史”世宗大定十三年首开女真进士科,定制三年一试。为女真平民子弟开辟了一条新的入仕途径。它标志着女真族已经达到一定的汉化程度,它的出现对提高女真官员的文化素质,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