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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读姚薏田体审与生态

阅读中国古典诗歌是一种享受和艺术美学的安慰。有时也辛苦,但辛苦中却又不时生发出满足的快意或竦然之憬悟,从而提升为别一种意义的收获:对历史沉重的体审,对人生底蕴的感知,更多的则是渐渐明晰起“士人”们曾经置身的特定历史人文生态,以及他们各自的心灵轨迹。读诗从某种意义上既然应理解为实即读“人”,那么自能逐益悟知该怎样读?继而明白可以有多种的读法。事实是不同历史时期的阅读对象的不同,读法固应有异,其辛苦程度亦大不一样。如果只读世皆熟知、广为流传的篇章,或许轻快些。因已有足多的笺注评析、鉴赏解读,竖说横说,检读甚便,当然也有不甚了了的。倘若不满足别人的鉴赏,不甘于吞咽被嚼烂的馒头,不止步于骨董鉴辨式的锈绿把玩,想自己去读出点被成见或偏见遮蔽了的灵动的情思,沉慨的心态;想读懂特定历史空间中才士们是怎样活的,发现一些前人未及发覆的佳制来,就真得费点神。至于有意于某专题之研究,则更需去读专集全集,读前后左右历时或共时的一大批相关著作,尤要放出眼力,尽可能地详加考辨,以切实做到“知人论世”;同时还需投注进一己的生命体验、人生感受,避免离题万里、随意褒贬的那种“以意逆志”。考辨或叫考据的必需,是个老话题。但考辨原不是目的,也不只是脱离了灵动生气的文字考辨。通过考辨是为体审对象的心态和特定的社会文化生态。前人惯说“知人论世”,自从历经机械唯物论或庸俗社会学的种种干扰后,学界颇有讳言这四个字的。其实这原非同根蘖生物。“知人”,是为具体切实把握创作主体的心态,“论世”则能尽量贴近创作主体即诗人们生存与生活状态。所以,心态与生态的考辨,实乃“知人论世”所需,容或能较为具体贴近诗人诗作,避免空泛、类同的模式化。生态的考辨似尤重要,因生态即生存、生活状态的把握,隐性的甚而曲深的心态每易迎刃得解。把握心态,甚有赖于生态的审辨,试举例略说。前读扬州小玲珑馆主人马曰琯《沙河逸老小稿》,卷四有《哭姚薏田》一诗:廿年交契宿心亲,一病如何遽殒身。造物忌名从古是,医家察脉几时真?沈忧早结离乡恨,弱质难回辟谷春。留得清风在苕雪,莲花庄上哭才人。同卷又有《题薏田书册》说“展册对亡友,濡毫酸别肠”;卷五《五君咏》追思厉鹗等五亡友,在咏姚氏一首中有“清才姚薏田,竟坐药误死”句。初读时只是觉得马曰琯甚重友情,姚薏田客死广陵,是因原本体弱又遇庸医误乱投药之故。可是“沈忧早结离乡恨”句不甚了了,姚氏有何“沈忧”?为甚远离湖州客游南北?这第五句关系甚大,贯联到“造物忌名”,也与末句之“哭”攸关。再检读曰琯之弟马曰璐《南斋集》,卷三有《秋日感怀薏田》,卷五同样有《五君咏》,但除了“思君唯有梦,梦短痛何如”的哀悼,以及“客死离故乡,薄葬无妻子”的凄凉景况之写外,无所增添。至此,只能认知姚薏田清才而清贫,远游客死,如此而已,乃当时并不罕见的一生淹蹇的寒士一个。但是马氏兄弟将姚薏田与曾名列“年(羹尧)党第一”的胡期恒、当年官居御史而“矫矫云中鹤,锻翮辞长风”的唐健中、扬州名画家方士庶、诗词大家厉鹗等同列为“五君”以咏,绝非随意凑数,姚氏自当有其特殊的经历和不凡的身份。想有所追索,再读马氏兄弟的《嶰谷词》、《南斋词》。在后一种词集里得《定风波·听薏田谈往事》一阕:往事惊心叫断鸿,烛残香灺小窗风。噩梦醒来曾几日,愁述山阳笛韵并成空。遗卷赖收零落后,牢愁不畔盛名中。听到夜分唯掩泣,萧寂,一天清露下梧桐。读至此颇为惊悚。马氏兄弟均系清代雍、乾年间儒商中最著名的文学家,往昔谈其兄弟时大抵提到三事:一是曾被征“博学鸿儒”;二是四库馆开时献书最多,得御赐《图书集成》之类,乃著名藏书家;三是家赀雄厚而好“附庸风雅”,近今有关著作以及《清代人物传稿》之类莫不有此四字。其实,马曰琯未曾被征“鸿博”,读杭世骏所撰《墓志铭》与相关的大科名录可以确证乃误传,而马曰璐则虽被征召而不赴。“四库馆开”献书时,曰琯兄弟已先后谢世,子裔是在高压下不能不献,从新近出版的关于《四库》的档案有案可稽,其时小玲珑山馆已萧条即将转赁予他姓。至于“附庸风雅”之说则是未加细考的不公论调,是对广陵盐商集群中高明之士在清代文学史、书画艺术史以至文化史上的作用的无视。研究明清文学,特别是清代前中期文学,无视东南以扬州、杭州、苏州三地域为中心的盐商儒贾的贡献,正如忽视历任风雅大吏的文化影响(正负面)一样,不可能整体把握朝野离立之态势,从而不可能清顺并整合其现象,抉示其规律的。广陵盐商大贾麕集,确需一一分析其各自具体情状,然而马氏兄弟乃此集群中最出色的人物,要研究厉鹗、杭世骏、全祖望,研究“扬州八怪”中之汪士慎、高翔、罗聘以及郑燮,甚至要研究戴震等等,都不能不细予审视小玲珑山馆。读上面这阕词以及马曰璐又一阕《定风波·见薏田手迹有感》中的“定了风波越坎坷,即看浩劫历恒河。东野亡来吟兴懒,肠断,偶披遗墨泪痕多”云云,深感“邗江雅集”等咏物咏古、节令吟唱,只是他们“玩物”的现象之一种,而上引诗词以及一大批相关的颇为曲隐的作品则是未“丧志”的心态与抑郁沉慨的生活、生存的原生状态的表呈。这是文字大狱叠兴,酷网高张的年代,如果说“邗江雅集”吟风弄月乃是白日生态,那么“听到夜分唯掩泣”的“往事惊心”、“定了风波越坎坷”则是夜半生态。对这种心态与生态,今人并不陌生,经历过来的人生体验是足能助益对雍乾时期才士的审视的,轻率地说他们“附庸风雅”,说他们闲逸淡散,说他们与现实远离,说他们的诗格局气象不宏阔等等,岂是公道的判词,不觉得太隔膜?就作品表层形态言,上引诗词均称佳制,但重要的是探其内涵。读诗词贵在知不足,更贵不知足。我对马氏小玲珑山馆的关注,对包括厉鹗、杭世骏、陈章兄弟等在扬州客居如此久长的生活情状的兴趣的发生,从而对雍正、乾隆年间一大批集结在苏、扬、杭地区的飘泊于江湖海山间的诗群的重视,一系列研究课题的形成,可以说这些诗词实是启开之钥。马曰琯词中的“浩劫”、“风波”、“往事”、“噩梦”、“山阳笛韵”以及乃兄诗中的“沈忧”、“离乡恨”云云,均系当时的“今典”,包孕一段血泪史。具体说就是指雍正初年以来两浙频繁而起的惨酷大狱,姚薏田即是直接间接历经吕留良案大风波者。薏田系姚世钰的号,世钰字玉裁,浙江吴兴(今湖州)人。吴兴姚氏乃名族,但入清后迭遭大故。他的曾祖姚延著在顺治朝官江苏按察使,郑成功水师入长江占镇江等城败退后,清廷兴“通海大狱”滥杀大量无辜,姚延著竟也因诛杀不力,“存活至万千人”(姚文田《重建姚公延著祠堂记》语)而被诛,这在姚氏家族中无疑笼上巨大阴影。事实上浙江湖州在清初本是多事故的是非丛生之地,两浙“通海”大狱中的曾为郑成功、张煌言谋划军事的诗人魏耕(雪窦)一案就牵涉到湖州的归安等邑,也波及到姚家。世钰从兄姚世锡在《前徽录》即说到:“国初南中诸大家以通海逆案株连者十三四,寒族亦被仇家所诬,将罹祸,公徒步走京师,不惜破家,事乃得白。”这个“公”指姚淳敏,姚延著之侄,世钰等伯祖,谱称“子明公”。祸事旋踵,整个家族自是处世愈唯谨。是故湖州庄廷姚世钰生年据陈章《孟晋斋诗集》卷12《哭玉裁》一诗的“丙子生同庚”句,可确知为生于康熙三十五年(1696),与杭大宗亦同年。据马氏兄弟以及厉、陈等同时人诗集,知姚氏卒于乾隆十五年(1750),全祖望《姚薏田圹志铭》谓“得年五十有五”,不误(今人之《年表》、《年里碑传综表》皆推算有误)。全氏《圹志铭》一开头有段话很峭峻:通径学古之士,天每以阨穷加之,或曰“所以玉之于成也”,其信然乎?则所谓阨穷者不过槁项黄馘,三旬九食以毕其生亦已足矣。而乃重之以疾病,甚之以患难,终之以孤茕,如是而曰玉之于成,莫之信也夫!全祖望是杰出的史学家,他对“今世仅有之材”的王豫、姚世钰的死,明言人祸之“患难”是主要原因,哪是什么“天”之“所以玉之于成”?姚世锡称这位从弟“性狷介,笃于孝友”,“恬退不慕荣禄,年未四十即绝意进取,不应省试,以诸生终其身”。见《前徽录》。全氏又以“醇”字评定世钰操行,并说其与友朋持论相左时争端之起,可以“焦唇敝颊”,是个性情中人。唯其是性情中人,故敢哭敢歌,棱角不尽被长夜黑暗所磨圆,才会与马氏兄弟秉烛夜窗作“往事惊心叫断鸿”之倾谈,于是也必然“定了风波越坎坷”,憔悴以死。姚世钰著有《孱守斋遗稿》四卷。可以读一下其中《石贞石遗诗序》中的一段文字:贞石诗寒似孟郊,怨恨悲愁似李贺,而其穷亦夭亦如之。昔称诗能穷人,岂更能死人耶?余平生亲故如王立父、钱景泉、朱霞山,胥以坎“岂更能死人耶”是怨而怒的谠论,是对人间世的诘难。王、钱、朱均系罹吕氏大案之人,王豫《孔堂私学》卷一曾载述他们在被逮入刑部狱中的情状可佐证。读姚氏类此文字,不仅能测知其性心、心态,而且可以明白当时这特定年代有这样一批具有类型性的诗人群,对我们在阅读他们的作品时,切勿只看到徜徉山水,吟写草木之现象而断定这一大批诗人未能拈大题目出大主题。从姚世钰的为人情性,从历经禁毁或讳言而自删后的文字中所披露的言论,足能让我们体审“听到夜分唯掩泣”的通霄夜话的惊心动魄的内容,对“噩梦醒来曾几日”的长喟哀吭应可解读。再细想一下,姚世钰也好、厉鹗也好、陈章也好,这群浙西寒士布衣们,十几年以至几十年往来于扬州、杭州间,有的在广陵每逗留数年不去,该有多少个夜半长谈,往事惊心呵!由此岂不又足能证实小玲珑山馆并非仅仅供清客鉴古之地吗?“往事惊心叫断鸿”这组诗词并非孤证,从上述马氏兄弟与姚世钰的互动关系中证知一种特定人文生态也不是偶然的、孤立的。以此眼光去读那段共时性诗群的作品,足能强化我们对当其时心态与生态的感知。随手可拈足够的诗例,姑且以“断鸿”意象为限,就有如汪士慎《见归雁有感》:一字排空北去频,好风吹送暮江春。不堪细数难归客,万里龙沙有故人。如果说马曰璐词中抒述的姚世钰的惊心“断鸿”是悼哀王豫等亲友的死别,那么汪巢林此诗“不堪”的是生离。不管生离抑死别,均皆是人间惨剧,映现的全系文网横张、酷狱四起的生态。“扬州八怪”的研究专家每叹喟无法考知汪士慎中年以前情状,这位徽州黄山脚下的大画家何以滞留江都数十年终老客乡?这类诗作以及同道友好的赠答之篇中其实透出有不少消息。同样,冷吟“诗坛不似麒麟阁,敢并南湖上将家”(《岁暮自题南湖所居四首》),“我辈向耽荒率味,不须金粉画阑干”(《游惠山访愚公谷四首》)之句,沉慨于时世,并不期望世人读懂其诗心的厉鹗早就有“背时诗待素心论”(《晚秋斋居》)之唱。其实他的内心与上述诸人一样郁痛,试读《雨夜闻雁》:谁家关塞书难寄!到处江湖羽易摧。甚欲孤篷南浦宿,残芦滴响梦惊回!试想,在“到处江湖羽易摧”的年代,能要求他们写《三吏三别》或《卖炭翁》?能用宗唐宗宋或用类似沈德潜辈口吻责难为江湖诗、小家气吗?他们留下的曲隐着那个时代的大惨痛、大悲苦的诗集真是难能可贵,对“清馋有如此,血味愿教除”(厉鹗《忆筍》)这类看似没要紧的小题目诗,是需化点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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