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地区公司财务违规行为的锚定效应研究

民族地区公司财务违规行为的锚定效应研究

一、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行为的锚定效应研究思路公共资金行为一直是学术界的热点。现有文献大多从治理机制角度研究公司财务行为，认为公司财务行为是公司内部治理机制和外部治理机制共同作用的结果决策完全理性假设在实践中往往并不存在。相反，基于环境的不确定性和决策者的主观性，决策者常常会根据自己的偏好、习惯等非理性因素，做出不符合效用最大化预期的决策，使得完全理性大打折扣相对于其他地区而言，民族地区具有资源匮乏、经济落后的特点。民族地区公司信息和资源的获取渠道也相对有限，其决策中的不确定性更为突出，因此公司决策主体会更加依赖连锁董事网络这些社会联结关系，以此作为公司财务行为的参考，进而产生锚定效应。同时，民族地区主要分布于我国南部、北部等边境地区，南部多山地、盆地，北部多草原、高原，南北方在地形、气候、雨水等地理方面具有较大差别，由此产生的文化差异十分明显。文化是影响公司财务行为决策者心理特征的一个重要因素。文化差异形成了南方委婉、北方激进两种迥异的性格，公司决策者的决策风格也截然不同基于此，本文以民族地区2011～2019年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了公司财务行为决策的心理因素，实证检验了民族地区上市公司实际财务行为中锚定效应的存在，发现连锁董事网络中联结公司的财务行为是目标公司财务做法的锚值来源。并分析了南北文化差异对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锚定效应程度的影响。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研究了联结公司财务行为的稳定性对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行为锚定效应的影响。论文的可能贡献主要有：一是以决策主体有限理性为前提，从心理学角度探讨公司财务行为，进一步完善了公司财务行为决策影响因素的研究。二是以民族地区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分析了我国特定地区公司财务行为决策，为了解和规范民族地区公司财务行为提供了参考，对探究和规范民族地区上市公司的行为决策，维护民族经济秩序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三是以上市公司实际财务行为为研究对象分析锚定效应，弥补了实验调查问卷法脱离公司实践的缺陷，能够确保研究结论的可靠性。四是从连锁董事网络视角研究公司违规行为的锚定效应，拓展了锚值的来源渠道。五是首次研究了南北文化差异对连锁董事网络中财务行为锚定效应的影响，丰富了文化因素对公司治理影响的研究文献。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一）初始值锚定效应锚定效应（Anchoringeffect）是指人们在对不确定事件做出判断或决策时，通常依据给定的值作为初始锚，以此为参照进行估计，得到的结果往往偏向于初始锚的一种判断偏差现象不确定性和锚值是构成锚定效应的两个重要因素。其中事件的不确定性是锚定效应产生的前提。在不确定环境中，决策者需要依据有限信息做出判断，事先给定的初始值就会被用作判断的依据。决策者在初始值基础上，根据经验进行了不充分的调整，最终的判断与初始值十分相近，进而产生锚定现象。锚值是个体决策时借以参照的初始值锚定效应应用范围十分广泛。从法律量刑、情报分析，到经济政策、公司治理等众多领域，只要决策存在不确定性，大多都能运用锚定效应解释这些现象（二）从公司间的“人际关系”入手，避免公司财务违规成本公司财务行为决策需要借助公司管理人员主观经验判断，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尤其是民族地区上市公司，位于经济较落后地区，管理人才和经营资源相对缺乏，信息来源渠道也相对有限，因此民族地区公司的经营风险更高，财务决策环境中的不确定性更大。同时，民族地区的语言和文化也与其他地区存在较大差异，民族集中居住现象较为普遍，也更为看重通过血缘、地域、组织等形成的各种“关系”。公司之间通过连锁董事产生关联，形成通达的连锁董事网络，其中的连锁董事是联结多家公司的纽带。连锁董事网络形成的公司之间的“社会关系”为目标公司开拓了新的信息和资源渠道，大大降低了公司财务决策的不确定性。这种关系更容易被民族地区公司所依赖。由于公司财务信息通常是非公开的，一般人很难获取，而董事作为公司财务政策的制定者，拥有有关产业方向、市场条件、规则变化等市场关键数据，掌握着公司大量财务信息。当一个董事同时担任多家公司董事时，这些信息就会在联结公司与目标公司间传递，从而成为锚值的重要来源。因此，联结公司内部的财务经验和做法，常常会成为目标公司财务行为的参考。当联结公司发生财务违规时，民族地区公司通过连锁董事获取这些信息，在此基础上依据公司对财务违规成本和收益的预估进行调整，做出是否违规以及多大程度上违规的主观选择。这种调整往往是不充分的，与联结公司财务行为相差无几。民族地区公司财务违规成本主要包括违规行为的学习成本和违规行为被发现后的处罚成本。财务违规行为具有一定的技术性，需要通过社会互动等方式学习H1：连锁董事网络中公司财务违规行为存在锚定效应，民族地区公司财务违规程度与联结公司财务违规程度显著正相关。（三）在地方文化方面，不同的文化氛围进行显著差异，有营造条件的同时，各个环境的不同的文化基础，并存在显著差异中国文化具有五千年历史，源远流长。其中南方和北方因其地形、气候等自然环境和民族信仰、传统习俗等人文环境的不同，地方文化也存在显著差异。秦岭—淮河一线与一月份零度等温线及八百毫米年等降水量线大体一致，是我国稻麦农作物种植的分界线，将亚热带与暖温带、湿润地区与半湿润地区区分开来，交通工具、语言文化在此线两侧也有了明显区别H2：相对于北方民族地区而言，南方民族地区公司财务违规的锚定效应更加显著。三、研究设计（一）样本的筛选与样本质量本文以2011年～2019年间沪深A股民族地区上市公司的非平衡面板数据为研究对象。其中民族地区包括青海、内蒙古、新疆、西藏、宁夏、广西、云南和贵州八个少数民族较为集中的省份。联结关系及财务违规数据均通过国泰安（CSMAR）数据库收集并整理，财务违规按照实际发生的年份归类，而非公告或检查年份，次数则以违规事件ID为依据计算，同一个ID不同类型的财务违规仅统计一次，以保证数据的真实性和合理性。为了确保研究样本的质量，本文按照如下标准对原始数据进行筛选：一是考虑到金融业公司业务的特殊性，因此剔除了金融业上市公司样本；二是考虑到ST和*ST公司通常存在财务状况异常现象，故剔除了研究当年被ST和ST*的上市公司样本；三是剔除在研究变量收集计算过程中研究资料缺失的公司。最终得到163家公司803个研究样本。为了避免结论受极端值的影响，本文在1%和99%分位水平上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缩尾处理。（二）变量定义和模型构建1.上市公司适用范围(1）被解释变量目标公司财务程度（FI）。参考(2）解释变量联结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i）。为与目标公司共享连锁董事的公司上年平均财务违规次数。(3）调节变量南北文化差异（SNC）。秦岭、淮河一线以北的青海、内蒙古、新疆和宁夏为北方，位于这四个省份的上市公司取值为1；秦岭、淮河一线以南的西藏、广西、云南和贵州为南方，位于这四个省份的上市公司取值为0。(4）控制变量借鉴现有文献，本文选取了产权性质（soe）、公司规模（size）、董事会规模（bdsize）、两职合一（du鄄al）、股权集中度（h10）、托宾Q值（tobin）、营业收入增长率（growth）、上年是否亏损（loss）为控制变量。在此基础上，还引入了行业（ind）和年度（year）虚拟变量，控制行业和年份可能产生的影响。各变量定义详见表1。2.构建回归模型为了验证连锁董事网络中财务违规行为的锚定效应的存在，以及南北文化差异对锚定效应的影响，本文构建回归模型（1）。由于被解释变量公司财务违规程度属于非负整数，因此采用面板Poisson回归方法。四、成功研究的结果（一）样本公司基本情况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次数在0～4之间，平均为0.189次，标准差为0.525，说明大多数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行为都是合法的，但各公司财务违规程度差别较大。联结公司财务违规情况更为严重，平均财务违规次数在0～8之间，均值为0.740，是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违规次数的近4倍。样本公司中北方公司占到了样本总数的48.4%，与南方公司数量几乎相当，略低于南方公司。企业总资产规模在19.523到25.700之间，平均为22.275，标准差仅为1.257，说明样本公司资产规模差别不大。两职合一均值仅为0.181，说明董事长和总经理两职合一的公司还不到总样本的1/5。董事会规模最大值为2.708，最小值为1.386，平均为2.187。前十大股东持股比平方和最小值为0.007，最大值为0.726，均值为0.167，说明样本公司股权集中度较低。托宾Q值最小为0.137，最大值为16.021，均值为2.260，说明样本公司价值一定程度上被高估。营业收入增长率最小值为-0.320，最大值为7.109，均值为0.281，说明样本公司营业收入总体呈增长趋势，平均增长率为28.1%。样本公司中13.0%的公司上一年发生亏损。有18.8%的样本公司聘请了国内排名前四的会计师事务所为公司进行审计。表3汇报了各变量的相关系数。联结公司上年财务违规程度（FI＿i）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本年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51和0.085，且Spearman相关系数在5%水平上显著，初步验证了假设1，联结公司财务违规程度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显著正相关，联结公司财务违规程度是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行为的锚值。南北文化差异（SNC）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本年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鄄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06和-0.011，说明北方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违规程度相对较低，这也与北方人重义轻利的性格特征相吻合。控制变量中，产权性质（soe）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鄄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74（在5%水平上显著）和-0.042，说明民族地区国有上市公司违规程度较非国有上市公司更低。公司规模（size）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鄄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72和-0.045，且Pearson相关系数在5%水平上显著，说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规模越大，发生财务违规的程度越低。董事会规模（Bdsize）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42和0.078（在5%水平上显著），说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董事会规模越大，发生财务违规的程度越低。两职合一（dual）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77和0.063（在10%水平上显著），说明董事长与总经理两职合一容易诱发公司财务违规。股权集中度（h10）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62和-0.083，且分别在5%和10%水平上显著，说明股权集中度越高，公司越不容易违规。托宾Q(tobin）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31和0.026，说明公司价值被高估的公司往往缺乏财务违规的动机，更不容易发生违规。营业收入增长率（growth）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为-0.077和-0.076，且在5%水平上显著，说明营业收入增长越快的公司，财务违规的程度越低。公司上年是否亏损（loss）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的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09和0.023，说明上年度发生亏损的公司，财务违规的程度越低。审计师类型（big4）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程度（FI）则呈现出正相关关系，Pearson相关系数和Spearman相关系数分别为0.027和0.026，但统计上并不显著。（二）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情况表4汇报了模型1的回归结果。由第二列可知，联结公司上年财务违规程度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本年财务违规程度正相关，系数为0.180，且在5%水平上显著。这一结果验证了假设1的预测，说明联结公司上年财务行为是民族地区上市公司本年财务行为的锚值，联结公司的财务违规做法为民族地区上市公司提供了参考。为了检验假设2，将样本公司分为南方和北方两组样本，分别对模型1进行面板泊松回归。结果如表4第三列和第四列所示。南方民族地区联结公司上年财务违规程度与上市公司本年财务违规程度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系数为0.331；北方民族地区联结公司财务违规次数系数为0.084，与上市公司财务违规次数正相关，但并不显著。这也验证了假设2，南方民族地区上市公司因不喜冒险以及重利轻义等重商文化特点，财务违规的锚定效应十分明显，而北方民族地区上市公司更喜欢在不确定情况下依赖自己的主观判断，因此财务违规的锚定效应并不显著。五、稳定性试验（一）回归结果分析为了验证结论的稳健性，本文重新定义财务违规行为，将虚构利润、虚列资产、虚假记载、推迟披露、重大遗漏和披露不实等作为财务违规的范畴，重新整理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并对模型1进行回归，检验财务违规行为中的锚定效应。表5汇报了面板泊松回归结果。联结公司上年财务违规的系数为1.175，且在10%水平上显著，说明联结公司的财务违规程度对民族地区上市公司本年财务行为产生了显著的正影响，验证了假设1连锁董事网络中财务违规锚定效应的存在。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前文基本一致。（二）民国时期民族地区同业公司的财政违规程度与目标公司财务违规行为回归本文的解释变量联结公司财务违规程度采用上一年的数据，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内生性问题。在此基础上，本文采用工具变量法进一步解决内生性问题。对于财务违规行为的锚定效应，本文以民族地区同行业其他公司的联结公司上年平均财务违规程度（FI＿ipro）为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回归。其中同行业其他公司的联结公司财务违规程度只影响联结公司财务违规行为，但并不对目标公司财务违规行为产生影响，因此是模型的外生变量。表6汇报了两阶段模型回归结果。第一阶段模型回归结果显示，民族地区同行业其他公司的联结公司上年平均财务违规程度（FI＿pro）的系数为0.541，且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民族地区同行业其他公司的联结公司上年平均财务违规程度与联结公司上年平均财务违规程度显著正相关，满足工具变量的相关性条件。将工具变量（FI＿pro）中外生部分FI＿prohat分离出来之后，放入第二阶段模型进行回归。FI＿prohat的系数为0.848，且在10%水平上显著。在控制了内生性后，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的锚定效应依旧显著，检验结果验证了结论的稳健性。（三）民族地区公司财务违规的稳定性模型1回归结果已经验证了民族地区上市公司财务违规中锚定效应的存在。民族地区公司通过连锁董事知悉联结公司财务做法，并以此做参考，决定公司的财务行为。如果联结公司上年预估财务违规成本低于违规收益，因此以身试法，发生了财务违规。而后联结公司根据违规后果和新的环境，重新对财务违规的成本收益估计进行了调整，认为违规成本高于预期，因此本年选择合法的财务行为。反之，如果联结公司上年预估财务违规成本高于违规收益，合法合规实施财务行为。然而之后发现财务违规成本明显低于违规收益，因而本年调整了财务做法，选择进行违规。这两种情况下，联结公司前后截然不同的财务做法也会使民族地区公司无所适从。违规和不违规两种相互矛盾的锚值先后通过连锁董事网络传递给民族地区公司，显然增加了公司财务决策环境的不确定性。此时，民族地区公司会减少对联结公司财务信息的依赖程度，锚值对公司财务行为的参考价值大大降低。如果联结公司财务行为保持较高的稳定性，连续两次相近或相同的锚值则会增强民族地区公司对联结公司财务行为的肯定，因此联结公司财务行为的稳定性直接影响违规锚定效应的强弱。因而，本文对此进行了进一步研究。首先按照联结公司上年与本年的财务行为是否发生实质变化，将民族地区上市公司样本分为两组。其中联结公司上年财务违规本年依旧违规，以及联结公司上年和本年均未发生财务违规行为的样本公司为稳定组，联结公司上年全部未发生财务违规本年违规，以及联结公司上年存在财务违规行为本年未发生违规的样本公司为变化组。将两组样本分别对模型1回归。表7汇报了回归结果。联结公司连续两年财务行为未发生实质变化的样本组，联结公司上年财务违规程度的系数为0.322，且在5%水平上显著，说明联结公司财务行为较为稳定的公司，锚定效应十分显著。联结公司财务行为发生本质变化的样本组，联结公司上年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