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奥运会仪式结构的类型化分析

现代奥运会仪式结构的类型化分析

1896年优雅的奥运会以来，现代奥运会经历了100多个春秋。100多年来,四年一届的现代奥运会茁壮成长,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赢得了世界各国政府和人民的喜爱,成为全世界人的体育大餐。我们认为,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文化现象,现代奥运会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与其独特的仪式文化分不开。那么,如何解读现代奥运会丰富多彩的仪式文化,目前仍是学界的处女地。为此,本文将奥运会视作一种仪式性事件,通过分析奥运会仪式体系的不同层次结构及其象征来解读奥运仪式文化,以拓宽现代奥运会的研究视野。1仪式的内涵及仪式体系在探讨奥运仪式概念之前,我们有必要对仪式的概念略做说明。仪式一直是人类学重要的研究领域,人类学家用“仪式”来指与正式的、非功利目的的地位有关的活动,包括诸如节日、庆典、诞生礼、入会仪式、婚礼、葬礼、游戏等事件,而不是仅限于宗教仪式。人类学之父泰勒把仪式置于“神话”的范畴来看待,将神话分为“物态神话”和“语态神话”。在他看来,前者是基本的、原始的,后者是从属的、次要的;语态神话是对物态神话做出的解释,而物态神话是对语态神话的表演。这里的物态神话实指仪式从上面的梳理中,我们可以看出不同学者从各自学科及研究角度出发,对仪式进行了不同的界定和分析,以满足研究的需要,建构仪式理论。在本文中,为了切合研究的主题,我们将仪式界定为一套标准化的、重复的、非功利目并被普遍认可的程式。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将奥运仪式界定为一套与奥运有关的、标准化的、重复的、非功利目的并被普遍认可的程式。当然我们这是从狭义上来理解仪式的。很显然,这里的仪式已经没有宗教的色彩。根据本文的奥运仪式定义,我们将奥运仪式分为三个层次:首先是观众、运动员、教练、工作人员等的仪式化行动,这是从个体行动者的角度来看的;其次是奥运程序中固定的仪式,如开闭幕式、颁奖仪式、宣誓仪式及点火仪式等,这是从集体角度来看的;再次是将奥运会本身作为一种仪式性事件,四年一次的“历年再现仪式”,这是从民族国家的角度来看的。这就是本文对奥运仪式的界定。2仪式结构的层次性前文我们界定了奥运仪式,并从三个层次来理解它的内涵。接下来在内涵界定的基础上分析奥运仪式的结构及其特征。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所说的奥运仪式结构是指在奥运仪式体系中,各仪式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指仪式的象征结构。对奥运仪式结构的分析离不开奥运仪式的定义。显然,我们已经知道奥运仪式包括三个层次,那么奥运仪式的结构也就可以相应地划分为三个不同部分:个体行动者的仪式化行动结构、程序性仪式结构以及在更宽泛的社会历史背景中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我们认为在这三层仪式结构之间存在着递构关系。所谓的递构就是指在一个体系内结构或意义之间存在一种等级序列,低等级的结构或意义为高等级的结构或意义提供基础,高等级的结构或意义是低等级的结构或意义的指向。在奥运仪式体系中,个体行动者的仪式化行动是一级仪式结构,程序性仪式结构是二级仪式结构,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是三级仪式结构,低层次的仪式结构构成高层次的仪式结构。也就是说,个体行动者的仪式化行动结构递构成程序性仪式结构,而程序性仪式结构再递构成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看到金字塔式的奥运仪式体系。如图1:处于金字塔顶部是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这里是在把奥运会作为一个仪式性事件的意义上来使用仪式概念的,必须将其置于更宽泛的社会历史背景中才能理解,它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四年一次的“事件再现”;处于中间层次的是程序性仪式结构,比如开闭幕式等,是我们最常见奥运会上的仪式形式,它们具有程序性;当我们谈及奥运会的仪式时,人们通常指的就是这一层次的仪式;而处于金字塔最低层的就是个体行动者仪式化行动结构,它是整个奥运仪式结构存在的基础。从上面金字塔图形中,奥运仪式结构的层次性一目了然。整个奥运会就是通过这三个结构支撑起来的,我们才能品尝到这道丰盛的“体育大餐”。尽管三种不同层次的仪式结构构成了奥运会整体的事实性存在,但它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主要表现在仪式主体的不同上。从个体行动者仪式化行动结构层次来看,仪式主体是个人。在奥运会期间,每一个个体都在表演着一套仪式,包括他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都是仪式性的。在整个奥运会期间,个人的言行具有非常高度的重复性,而这正是仪式的重要特征。从程序性仪式结构层次来看,该层次的仪式主体是集体,包括在场的观众集体和运动员集体等。并且这个层次上的仪式内容都是预先固定的。个人言行的特征在这里趋同,不管他们来自什么国家,是什么肤色。从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层次上来看,此时的仪式主体是民族国家。因为运动员是代表民族国家来参加奥运会的,并且奥运会的举办者也是以民族国家的身份获得举办权的。可以这么说,四年一届的奥运会,不仅是观众和运动员等在一个想象的民族国家共同体中聚会,也是不同的民族国家在一个想象的“世界共同体”中聚会。奥运会与想象的共同体即民族国家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加强的,奥运会为民族国家的人民提供了想象的机会,民族国家的支持与参与才使得奥运会继续举办下去。上面的分析,我们是从不同层次仪式结构的角度来看整个奥运会的仪式结构,实际上还没有真正触及到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及其不同层次仪式结构的内部构造即象征结构。下面我们从仪式的象征符号、仪式的象征意义两个方面来分析不同层次的奥运仪式结构的内部构造,并进一步探讨不同层次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之间的建构过程。3仪式象征符号的表现当我们把奥运会看作一种仪式性事件,并且从三个层面来理解其仪式结构的内涵时,我们就不得不考察这些仪式的内部构造即象征结构。维克多·特纳认为,和动物的仪式化相比,人类仪式的原理是象征性的,仪式中的象征符号具有组合和重组的类似语言的能力。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是“象征形式哲学”的理论先驱,他把“象征形式”看作感性实体和精神形式之间的中介物,认为象征不只是从一个领域指示另一个领域的指示性符号,而且是参与这两个不同领域的符号,即通过外部物质世界中的符号显示内部精神世界中的符号,或从可见物质世界中的符号过渡到不可见的精神世界中的符号。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把人比作“悬挂在由他们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认为人类就是“意义的创造者”。人类的社会活动就是不断地创造意义、利用意义、规定意义又被意义所规约的过程。格尔兹引用韦伯的话说:任何一项文化事件“不单只是存在、发生,它们还具有意义并因这意义而发生”。所以仪式对于仪式主体来说,因为有意义才行动,但仪式的意义不是日常实用性的意义,而是精神领域的意义。在整个仪式过程中,表演活动和场景、实物都是表达或表现意义的手段。一个仪式就是一个充满意义的世界,一个感性手段作为意义符号的象征体系。下面我们从仪式的象征符号、仪式符号的象征意义两个方面来分析奥运仪式中每一层次仪式结构的象征体系。首先从仪式的象征符号来看。人类之所以创造各种符号,主要是为了把一个复杂的事物用简单的形式表现出来,因此,符号具有这样的特征:相对于被象征的事物来说,它具有被感知的简单形式;同时具有象征被象征事物的能力。符号和被象征物的关系就是能指和所指的关系。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分析在奥运仪式体系中的三种层次上不同的仪式象征符号。从行动者仪式化行动结构角度来看,主要是观众和运动员的仪式化行动结构,他们的仪式象征符号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观众的仪式象征符号,另一个是运动员的仪式象征符号。前者主要是观众的语言、动作、服饰、看台位置、旗帜、标语等,这些都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比如,我们会经常看到观众席上会有许多观众摇摆着国旗为自己国家的运动员呐喊助威,这里仪式象征符号主要有两个方面,其一是观众摇摆国旗呐喊助威的行为本身,其二就是国旗。后者主要是运动员的语言、动作、服饰等,其中以服饰最为重要,因为奥运赛场空间较大,视觉远比听觉有效,人们常以服饰的颜色以及上面的图案和运动员号码作为识别运动员身份的重要标志。从奥运会的固定仪式角度来看,象征符号主要表现为各种仪式本身,包括圣火接力、开幕式、主会场的庆典表演、点燃主火炬、运动员和裁判员宣誓、授奖仪式以及闭幕式。圣火在古代奥运会上就是一簇持续燃烧在奥林匹亚赫拉祭坛上的火,真正意义上的奥运圣火是从1936年开始的,当时圣火从奥林匹亚首次点燃,经过3075公里到达柏林。开幕式是每届奥运会的开端,主办国会精心设计,编排各种节目,庄严、隆重、充满激情、令人振奋是开幕式的特点。主会场的庆典表演是顾拜旦的好友卡尔·迪姆的创意,旨在使得奥运会取得崇高的艺术效果,发挥教育功能。点燃主火炬可以说是开幕式中最引人注目的时刻,历届奥运会主办国都对点燃主火炬的方式别出心裁。“运动员宣誓使荣誉的观念成为一种奠基石,引导他们走向真理。从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来看,作为四年一届的奥运会,首先在时间上就是一个不断重复的仪式,或者叫“历年再现仪式”。这是仪式性奥运会的时间象征符号。除此之外,奥林匹克旗、奥林匹克圣火、奥运会会标、吉祥物、会歌以及奖牌等都是作为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的象征符号。奥林匹克旗是顾拜旦在1913年设计的,长3米,宽2米。旗以白色为底色,上面有蓝、黄、黑、绿、红五色环,环环相扣。该旗首次亮相于1920年比利时安特卫普奥运会。奥林匹克圣火取自古希腊奥林匹亚遗址,象征着古希腊的文明。奥运会会标记录了奥运会举办地和举办时间,所以每一届奥运会都有着不同的奥运会会标。吉祥物多为举办国的民族文化中拟人化的动物,吉祥物始于1968年格勒诺布尔冬季奥运会。由希腊诗人帕拉玛斯作词、萨马拉斯作曲的《奥林匹克圣歌》在首届奥运会上演奏,国际奥委会于1958年正式将其确定为奥运会会歌。这些都是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结构的象征符号。当人们看到这些象征符号时,便会立刻联想到奥运会。这种联想正是象征符号的功能所在。其次,从仪式符号的象征意义来看,每一种象征符号具有两个特征,即能指和所指,前者为象征符号本身,而后者就是被象征物。象征符号相对于被象征物来说具有可感知的简单形式。被象征物就是象征符号的意义所指,而象征物与被象征物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人为地、社会地赋予的。从行动者仪式化行动结构角度来看,观众的语言、动作、服饰、看台位置、旗帜、标语等,象征着他们和哪些球员、哪些国家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样运动员的输赢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而是一个集体性的事件,会产生社会性的后果;而运动员的语言、动作、服饰等,同样象征着他们与观众和国家的关系。所以说,从行动者仪式化行动结构层次上来说,仪式符号的象征意义就是把观众、运动员和民族国家紧密联系起来,使之休戚相关,荣辱与共,这是该层次仪式符号的象征意义的集中表达。从奥运会的固定仪式角度来看,各种仪式本身就是一种象征符号,而象征意义的表达就是通过仪式过程来传递的。圣火接力旨在唤起人们对即将举行的奥运会予以关注,并且传递圣火象征着奥林匹克精神的发扬光大和全人类的团结友爱。开幕式象征着一届奥运会的开始,不仅仅给在场的观众和运动员予以提示,表明在接下来的奥运会上他们将奋勇拼搏,而且通过现代传媒让全世界的人都把目光聚集起来,共同关注奥运会,关注本国的奥运表现。庆典表演象征着体育与文艺的结合,从而起到教育的功能。顾拜旦说:“不管在什么范围,以何种形式,艺术和文学都将参与到现代奥林匹克庆典中,与体育一起受益,并获得自身的升华。上面从仪式的象征符号和仪式符号的象征意义两个方面分析了奥运仪式中每一层次仪式结构的象征体系。正如前文所述,各层仪式结构之间并不是各自孤立的,而是存在着一种递构的关系,结构上的递构关系必然决定了不同层次象征意义之间的递构。从结构上来看,仪式主体从个人到集体,再到民族国家。我们认为象征意义也同样会经历着这样的递构过程。在这里,我们可以从相反的方向来分析不同层次象征意义之间的递构关系。也就是说,我们从奥运仪式体系的最高层次开始,再经过程序性仪式结构到个体的仪式化行动结构。之所以采取这种分析路径,我们认为这样更容易看出奥运仪式的最高层次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的建构来自较低层次仪式结构层次的象征意义的递构。我们已经指出在个体仪式化行动结构层次,仪式主体为个人;在程序性仪式结构层次,仪式主体为集体;在仪式性奥运会的整体仪式结构层次,仪式主体为民族国家。这样,要分析三个不同层次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之间的关系,我们就可以从仪式主体入手。有人把奥运会看作是无硝烟的战场,持这种观点的人是出于强调奥运赛场上竞争的激烈性。但是当我们从另一方向去解读这句话时,那就是无硝烟的战场对有硝烟的战场的替代,正是象征着世界和平的维系。《奥林匹克宪章》规定:“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是通过开展没有任何形式的歧视并按照奥林匹克精神——以相互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比赛精神的体育活动来教育青年,从而为建立一个和平而更美好的世界作出贡献。让我们接着分析三级仪式结构与二级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和一级仪式结构或个体的仪式化行动结构的象征意义之间的建构逻辑。我们的分析思路还是遵循分析三级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和二级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之间的建构路径来进行。前文提到,在奥运仪式体系中存在着三个不同层次的仪式结构,由于不同层次的仪式结构有着不同的仪式主体,因而存在着三种仪式主体,即个人、集体和民族国家。我们根据集体是民族国家的集体,民族国家是集体的民族国家,解释了三级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与二级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之间的建构逻辑。同样道理,我们可以根据个人是集体中的个人,集体是个人的集体的逻辑,来进一步分析个体仪式化行动结构的象征意义与二级仪式结构、三级仪式结构的象征意义之间的建构逻辑。很显然,不论是观众还是运动员,他们在奥运会上的仪式化行动虽然是个人实施的,但是它的象征意义远远超过了个人的范畴,而是直指集体和民族国家。比如说,当某一个观众在赛场闹事,被保安人员制服,然后被媒体曝光。人们在除了知道这个人姓啥名谁以外等一些个人特征以外,还更想知道他是哪国人。我们经常会看到这样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