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仁法律思想述评

洪仁法律思想述评

洪仁正（1822-1864）是太平天国后期的重要领导人之一。研究人员向他解释说，只有很少关于政治和经济的观点才能讨论。现据《资政新篇》和《立法制喧谕》,将其法律思想择要试述并稍加评论如后,以求方家指教。1《资政新篇》是一个纲领性的政治、社会改革方案。该篇分为“用人察失类”、“风风类”、“法法类”、“刑刑类”四个部分。第一类旨在察“用人”之是否得当;后三类在求“设法”之如何良善。所谓“设法”,就是制订法律、制度。洪仁玕强调指出:“所谓‘以法法之’者,其事大关事道人心,如纲常伦纪、教养大典,则宜立法以为准焉。是下有所趋,庶不陷于僻矣。……此立法善而施法广,积时久而持法严,代有贤智以相维持,民自固结而不可解,天下永垂不朽矣。”这表明洪仁玕已开始认识到国家与法制的内在联系,因此,他把重建革命法制作为挽救太平天国衰败之局的重大措施。在《立法制喧谕》中,洪仁玕更进一步从正面论证了法制对于维护国家统治的重要作用。他说:“国家以法制为先,……有法制而后有国家,此千秋不易之大经,而尤为今兹万不容己之急务也。”在《资政新篇》中,洪仁玕列举的欧美各国因为立法制而臻于富强的事实,可以看作是这一立论的印证。他说:英国“于今称为最强之邦,由法善也。”接着在称道美国的富强并略述其政治制度之后,介绍说,俄国“其地最广”,因学习法国之“邦法,……大兴政教,百余年来,声威日著,今亦为北方冠冕之邦也。”所以他得出结论:“足见纲常大典,教养大法,必先得贤人,创立大体,代有贤能继起而扩充其制,精巧其技,因时制宜,度势行法,必永远不替也。”只有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创立法制和不断加以完善,并坚持“因时制宜,度势行法”,才能使国家长盛不衰。法律与国家的密切关系表现在两个方面。法律是阶级专政的重要工具,只有以法律为绳墨,国家这部复杂的机器才能按照统治阶级的意志有效地运转,因而国家必须有法律,这是一方面。洪仁玕说的“国家以法制为先,……有法制而后有国家”,大体上即是这个意思。另一方面,法律也离不开国家,没有国家的强制力作后盾,无论什么法律,都会成为纸上谈兵。正如列宁所指出的:“如果没有政权,无论什么法律,无论什么选出的机关都等于零。”在应依靠什么样的人来制订法律的问题上,洪仁玕提出应由有丰富实际经验和了解国内外情况的人负责立法,他说:“立法的人必先经磨炼,洞悉天人性情,熟谙各国风教,……然后推而出之,乃能稳惬人情也。”在立法的原则上,洪仁玕认为首先要处理好坚持法律基本规范的良好传统与适应形势变化的关系,他用“盖法律者,无定而有定,有定而无定”来说明法律基本规范的稳定性和具体法律条文可变性的道理,认为这正是“立法所以难”,“生弊所以易”的原因。“然则如何而后可以立法?”就是要谨守“盖法之质,在乎大纲,一定不易;法之文,在乎小纪,每多变迁”2洪仁玕在论证了加强立法重要性的同时,还阐明了“奉法、执法、行法”的必要性。他指出:“国家以法制为先”,但是“法制以遵行为要,能遵行而后有法制。”这同样是“千秋不易之大经”,万不容己之急务”在当时战火纷飞的条件下,军事斗争是太平天国第一位的任务,因而统兵的将领就成了太平天国“在上者”的主要成分。为了教育他们遵纪守法,洪仁玕写了“兵要四则”,其中“为将有为将之法律”一则要求各级将领效法三国时孔明,做到“器使群材、赏罚严明”,认为“器使则人无乱法,严明则人皆服法”。这个“兵要四则”虽是作为附录置于《资政新篇》之末,但洪仁玕却十分重视,要将领们务必“留心推行,幸勿笑为纸上谈兵”,这体现了他“法制以遵行为要”,执法的关键又在于拥有权势的上层人物能否身体力行的一贯思想。法律规范既然是人们的行为规范,只有当它在实际生活中真正得到贯彻和实行时,才能显示其强制性和权威性。再好的法律,如果不能为人们所遵守,无异一纸具文。洪仁玕把法制的遵行作为“万不容己的急务”来抓,应该说是抓住了问题的要害。为此他强调“持法严”和“在上者”的表率作用、惩罚贪官污吏以建立廉洁的政府、教育统兵将领遵纪守法等均是可行和中肯的措施。在中国历史上,关于“治人”与“治法”的关系看法是不尽一致的。其中荀子的“有治人,无治法”的思想颇有影响。荀子认为治理好国家,关键在于有“治人”,即有道德高尚的“君子”,法是人掌握的。所以他说:“君子者,法之原也”;“法者治之端也。”3自法律产生以来,刑法一直是统治阶级实行专政的重要工具,在整个法律体系中占有特殊重要地位。洪仁玕针对太平天国天京变乱后、出现用刑过滥,妄杀无辜的严重现象,主张改革刑制,并为此提出四项带有民主色彩的新法制措施:1、创立“罪人不孥”、刑止一身的制度,反对无罪株连。他说:“罪人不孥,若讯实同情者及之,无则善视抚慰之,以开其自新之路。若连累及之,是迫之使反也。”2、实行“善待轻犯”的“恩威并济之法”,给其饮食、衣服,参加修整街渠道路的劳动,期满释放。为的是“一以重其廉耻,二以免生他患,庶回时改过自新。”3、改革死刑的行刑方法,主张“议大罪宜死者,置一大架圈其颈,……以吊死焉.先彰其罪状并日期,则观者可以股慓自儆,又少符勿杀之圣诫焉。”4、主张“妄证者同罪”。司法实践证明,如果不靠证据而只凭主观臆断,不是放纵罪犯,就是冤枉好人。洪仁玕虽没有达到这种认识高度,但他反对妄证即伪证,说明他开始重视证据的作用,较之严刑拷掠,逼取口供以资定罪的传统审判方式要高明得多.洪仁玕上述改革刑制的主张,闪烁着资产阶级民主的异彩,比之于封建刑律中动辄株连九族,没有量刑标准,并采取秘密虐杀罪犯的野蛮刑法,要进步和开明得多。与此同时,洪仁玕提出了“教法兼行”的命题,表明他并不专恃严刑峻法,而是重视法律与教化的相互作用,他说:“昭法律,别善恶,励廉耻,表忠孝,皆借此以行其教也,教行则法著,法著则知恩,于以民相劝戒,才德日生,风俗日厚。”4作为统治阶级意志体现的法律,直接反映统治阶级的政治要求,并为统治阶级的政治服务。洪仁玕就试图从加强法制入手,来为巩固太平天国政权服务。鉴于天京变乱之后,人心涣散,在军事、政治活动上出现了“事权不一”、“僭乱”随心等严重危害革命的现象,身膺重任的洪仁玕渴望通过整饬法制,做到“权归于一”,重振天国,这正是洪仁玕政治法律思想的核心。为此,他在《立法制喧谕》中,明确地把遵守法制同加强中央集权联系起来。指出:“国家以法制为先,法制以遵行为要;能遵行而后有法制,有法制而后有国家。”以往太平军自金田起义,拓土开疆,其势有日辟百里之迅猛,原因即在东王统一指挥,“令行禁止”;现在进寸退尺,威势大减,原因在于事权不一。“事权不一,虽久安长治之国,犹未可保”;何况太平天国初造,敌势尚横,怎能“可保无虞”呢!为了做到“自大至小,自上而下,权归于一”,即由中央统管一切权力,洪仁玕在《立法制喧谕》中,公布了两条新法制条文。一条是强调京外战将没有充分理由,不得违抗朝廷的调遣。违者,由“主降诏昭示中外,削其权柄,拿其由于《立法制喧谕》这份文件现存刻本有所脱误,难见全貌。但从这两条仅存的新法制,可以看出洪仁玕在对待违法者量刑上极为严厉。何以如此?一是因为太平天国后期内轻外重之势日趋严重,京外战将各行其是,枉法乱纪现象时有发生;二是因为他本人“自粤来京,诞膺王爵”,总理朝政,责任重大。眼见太平天国每况愈下,“时势至此,再一隐忍姑息,我辈并无生理”,所以,他立下“宁捐驱以殉国,不隐忍以偷生”的铿锵誓言,决心为加强太平天国法制而努力斗争,以除垢去弊,切扶大厦之将倾。这正是洪仁玕的可贵之处。以上从“因时制宜,度势行法”;“法制以遵行为要”;改革刑制、“教法兼行”:整饬法制、重振天国等四个方面,论述了洪仁玕法律思想的主要之点。如果这些主张能在实际中加以贯彻,对挽救太平天国的危局无疑会起重大的作用。可惜由于下述几方面的原因,洪仁玕加强法制的一系列主张未能很好地实行。首先是客观环境的限制。1856年的天京变乱,开始了太平天国由盛而衰的过程。太平天国为了自己的生存,时刻都在和反革命势力作殊死的战争,军事自为第一要务,戎马倥偬,不允许也无力量大刀阔虎地从事法制建设。1861年9月安庆失守,天王一怒之下革除了洪仁玕的职务。自此以后,洪仁玕或不在朝,或无实权,加之战局日非,国土日蹙,他的政治主张,包括法制建设的种种设想,殊少实行之可能。其次,天王洪秀全的反对,也使洪仁玕法制建设的有些主张难以实行。比如,洪仁玕提出改革刑制“善待轻犯”等原则,是针对太平天国法峻刑过之弊而发的,由于它和洪秀全的重刑惩罚主义相抵触,未被其采纳,自然就难以实行。第三,是洪仁野思想本身的局限性所造成的。洪仁玕的法律思想中有不少闪光之处,但其中宗教神学和儒学的色彩亦很浓,如前述的关于“教法兼行”,“法外辅之以法(德)而入于德,刑外化之以德而省于刑”,与儒家的“德主刑辅”思想如出一辙,且文字表述都十分相似。至于宗教神学在其思想中更比比皆是,如前述的借助天的权威推行法制,对洪秀全的推崇与神化,均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