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互通对中国出口贸易效率的影响研究

互联互通对中国出口贸易效率的影响研究

互联互通与中国出口贸易效率作为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柱”，出口在2001年至2008年的增长率从2001年的25%下降到2009年至2016年的6%。两个主要年份的增长率为-2.94%和-7.73%。未来的发展趋势依然令人担忧。虽然,这与美国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经济和贸易增长乏力,中国经济步入结构调整期密切相关,但是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所导致的出口效率受损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为有效遏制贸易保护主义行为,提高国际贸易效率,“互联互通”得以提出并被大多数经济体认可。虽然这为世界经济与贸易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也成为学界关注的重点,但是互联互通是否提高了中国出口贸易效率这一问题还没有得到有效解答,因为目前的研究多是针对互联互通的定性描述和贸易潜力的定量测算,少有文献将两者结合起来,分析互联互通对中国出口贸易效率的作用机制和影响程度。本文将在分析互联互通五个方面对中国出口贸易效率影响机制的基础上,从多个角度实证分析其影响方向和程度,所得结论或将有助于“互联互通”战略的具体实施和中国出口贸易潜力的深度挖掘。一、出口贸易效率近年来,由于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国际贸易效率问题得到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大部分文献是运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分析中国与特定类别经济体、特定国家、特殊商品的贸易效率及其影响因素。(1)“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是国内学者关注的重点。孙金彦和刘海云(2016)研究发现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53个国家的出口贸易效率呈现递增状态,其变化受到经济规模、市场规模、关税水平以及物流绩效指数的较大影响已有研究为理解中国出口贸易效率及其影响因素提供了借鉴和思考,只是相关研究缺少对影响机制的具体探讨;衡量贸易效率集中于使用Battese和Coelli(1992)模型,测度结果往往呈现时间单调性,与现实情况有较大出入;研究贸易效率影响因素时多采用“两步法”,可能会受到变量自相关的影响二、概念定义和功能机(一)出口贸易效率与贸易摩擦“互联互通”是由2010年10月召开的东盟首脑会议首次提出的,这次会议通过了《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强调“加强东盟经济体在基础设施、交通、通讯等领域的合作和人民之间的交流,实现互联互通”。2013年5月召开的APEC贸易部长会议制定了统一的、前瞻的、雄心勃勃的《APEC互联互通框架》,继续深化和扩大区域内环太平洋和跨太平洋、群岛和大陆内的互联互通,这标志着互联互通正式上升为区域性战略合作方向(李文韬,2014)出口贸易效率是指实际出口额与潜力出口额之间的比值。在测度出口潜力时,以往多是借鉴Egger(2010)的方法,采用传统的引力模型拟合双边贸易额,但这一方法将不可观测的贸易摩擦力都作为随机扰动项,因而可能导致估计偏差(谭秀杰和周茂荣,2015)。改进的方案是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将随机误差项分解为两种成分,一是传统的随机误差项,二是非负的贸易非效率项,这样贸易潜力就不再是条件期望值,而是理论上的双边贸易最大值。(二)国际贸易与物流绩效本文将从五个方面探究互联互通对出口贸易效率的影响机制:(1)政策沟通,根据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理论,不同国家相异的政策、法律和法规等软环境成为国际贸易发展的潜在障碍,因而需要政府部门及时有效的参与双边和多边谈判,通过建立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比如自由贸易区等方式(屠年松和李彦,2016),衔接各国贸易规则,以减少贸易摩擦和纠纷(张燕等,2015;高志刚等,2015);但是规则并非一成不变,因而政府特别是商务部门的办事能力和协调效率就决定了政策沟通的效果,一般来讲,两国政府效能越高,政策沟通效果就越好,而两国政府效能差异较大,政策沟通效果则会越差。(2)设施联通,根据国际贸易成本理论以及引力模型,双边贸易额与运输距离成反比,而距离反映的是贸易的物流成本(龚静和尹忠明,2016),既包括经济支出,也包括时间价值,因而提高货物运输速度、降低物流费用有助于减少贸易非效率影响,促进出口额的扩大(龚新蜀,2016)。(3)贸易畅通,大部分商品跨越国界需要缴纳关税,虽然在WTO框架下,关税水平已降至较低水平;但是技术、绿色、劳工环境、数量限制、原产地等非关税壁垒依然阻碍着贸易的顺利达成;除此之外,还有报关、通关、检验检疫等环节的办事效率和经济成本阻碍着贸易畅通,因而,提高海关通关水平、降低关税税率、减少非关税壁垒,有助于促进出口,减小非效率因素的影响(孙金彦和刘海云,2016;侯敏和邓琳琳,2017)。(4)资金融通,虽然国际直接投资既可能产生贸易替代,也可能导致贸易创造效应,但是各国为了赢得外资流入会竞相改善本国软环境和硬环境,从而在整体上有助于贸易效率的提高(刘宏曼和王梦醒,2017);而国际间接投资特别是金融分支机构的广泛设立,将会为国际贸易开展提供信贷支持、信息服务和保理保险业务等,从而鼓励更多出口机会的实现,提高贸易效率。(5)民心相通,选择进口货物和服务不但是对商品质量、品牌、价格的认可,也是对进口国文化的肯定,比如德国制造的几乎所有商品因为“严谨”的文化而在世界上享有较高的声誉,但是民众对于不熟悉的品牌或者原产地声誉不高的商品则有诸多顾忌,因而通过人文交流、舆论引导等方式,加强民众对于多元文化和风俗的认知、理解和熟悉,有助于打破文化隔阂,促进优质商品的全球消费;但是受制于舆论宣传和民族主义的影响,民心相通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国政体水平差异(谢文心,2017)和政治关系的好坏。鉴于互联互通的五个部分是新近提出的概念,包含的内容广泛,尚无权威的表征方式,本文依据经典理论、文献的梳理和影响机理的分析,选择世界银行(WDI)数据库提供的政府效能指数、物流运输指数、贸易自由化指数、投资自由化指数和PolityIV项目数据库提供的政体水平指数予以分别表征,具体见表1所示。三、模型构建和变量解释(一)随机前沿重力模型1.前沿模型的建立在经济学含义上,技术效率的概念是结合投入和产出提出的,随后,Farrell(1957)将前沿生产函数运用于生产效率的测量分析上述方程组中,Y而事实上,技术效率不但受到时间趋势的影响,还受到其它人为因素的作用,Battese和Coelli(1995)对上文模型进行了扩展,建立了技术非效率模型,主要特点在于μ其中,α为待估参数,ω2.基础模型的建立将随机前沿方法与国际贸易学中的经典引力模型结合起来,即可以研究贸易效率问题。Armstrong(2007)选取了一些中短期内不会发生变化的自然因素来确定贸易潜力,比如经济水平、人口规模、距离、共同语言、共同边界等其中,EX而互联互通对出口非效率的影响模型如下:其中,α为待估参数,LPI将式(7)代入式(6),即两个方程结合起来,就可以采用“一步法”回归同时获得针对各经济体的出口贸易效率,以及互联互通五个方面的影响方向和程度。(二)变量描述上述两式各变量的具体含义、预期符号及其理论解释见下表所示:(三)各发展中国家基本数据和平均gdp本文样本选自2007-2015年中国出口额最大的前16位贸易伙伴出口贸易额来自UNComtrade数据库;各经济体人均GDP和人口总数取自国家统计局网站;绝对距离取自两个经济体首都(中心城市)之间的最短航线距离,数据源自DistanceCaculator网站;是否有共同边界源于世界地图;是否有共同语言由CEPII网站上JacquesMelitz(2014)的论文得到四、试验结果(一)随机前沿重力模型的证明和结论1.检验结果分析考虑到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对函数形式的依赖性,在进行出口贸易效率的测算之前,首先通过似然比检验方法对模型函数的适用性以及贸易效率的时变性进行检验2.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根据前文似然比检验确定的模型方程形式,下面通过Frontier4.1软件对三组样本数据进行模型估计,具体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中,μ值大于0,说明出口贸易中存在贸易非效率;三组样本中γ值依次是0.98、0.97和0.98,且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贸易非效率是造成实际出口额与潜力出口额之间差距的主要因素。η值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小于0,意味着在不考虑人为因素时,出口非效率μ三组样本中,(1)lnPGDP(二)针对发展中国家的市场竞争力分析根据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得到2007-2015年中国针对各个贸易伙伴的出口贸易效率值。如表6所示,取值范围01,值越大意味着出口效率越高,而值越小意味着中国针对该经济体的出口潜力可能越大。图2是中国针对各组样本的出口效率平均值,总体而言,中国出口效率呈现递增趋势,但水平偏低,最高值出现在2013年,仅为46.3%,表明中国仍有较大的出口潜力以待挖掘。一方面,中国针对发达经济体的出口额具有较高的增长空间,特别是对法国、韩国、日本、加拿大、新加坡、德国、英国等经济体,平均出口效率普遍低于36%,考虑到这些国家的经济体量和消费能力,中国企业应加强对这些国家市场的开拓,这也符合“一带一路”建设的国家战略;尤其需要说明的是韩国和日本这两个紧邻另一方面,针对亚洲经济体的出口效率也有极大的提升空间,如图2所示,平均值与总体样本始终保持大约6.2%的差值。表现较好的如泰国,平均出口效率为48.4%,最高值出现在2012年为54.7%,但是中国对泰国的整体出口额较低,因而出口潜力并不高,2015年为628亿美元;类似的情况还有越南,针对该国的平均出口效率为43.3%,但是出口额较低,出口潜力也有限,约为1100亿美元。而出口潜力较大的两个国家分别是马来西亚和印度,尤其是印度,中国2015年对印度出口额583亿美元,仅为出口潜力的15.4%,需要说明的是,近几年来,印度是对华反倾销起诉最多的国家之一。中国对马来西亚的出口潜力也在1300亿美元左右,而目前仅为442亿美元。另外,2007-2015年,中国平均出口效率的波动非常明显,尤其是美国金融危机后的2009年,出口效率受到严重影响,相比较2008年降低了3.2%,也低于2007年的水平,而后平稳升至2013年的46.3%,继而又开始回落,且有进一步下降的趋势。这一特征与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出口面临的国际环境日益复杂相符合,尤其是恰逢大选之年的国家,为释放选民情绪、缓解就业压力、赢得中间选票,纷纷祭出贸易保护主义大旗,导致中国出口频频受阻,其增速也远远低于GDP增速,甚至有些年份出现负增长。(三)“一步法”与非效率模型的检验和结论1.检验结果分析在应用“一步法”实证分析互联互通对出口效率的影响之前,需要检验非效率模型中五个自变量设置的必要性,本文采用似然比检验方法,结果如表7所示:互联互通五个自变量均通过似然比检验,应在非效率因素分析时予以予保留。2.亚洲贸易伙伴的贸易非效率差异如表8所示,总体样本和发达经济体样本中的γ值均为1,亚洲贸易伙伴样本中γ的值为0.89,且三个数值均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这表明贸易非效率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十分显著。三组样本中,(1)贸易伙伴物流绩效指数LPI(四)检验结果的描述为了验证“一步法”实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采用互联互通各因素对表6中的出口效率实证分析实证结果如表9所示,首先,三组样本中,各个变量的系数符号在FGLS和OLS中基本一致,且与表8中的符号完全相反,主要原因在于表8中的因变量是非效率项,而表9中是出口效率值;其次,观察各变量系数在FGLS中的显著性水平,与表8中的显示也几乎完全一致,充分表明“一步法”非效率模型的估计结果是稳健的。物流绩效指数的系数在三组样本中均为正值,且十分显著,充分说明设施联通水平的提高对于中国出口效率的提升具有重要的积极影响,并且这一特征在亚洲经济体中更为明显,凸显了在亚洲区域建立互联互通基础设施的积极意义。双边政府效能的差异严重降低了政策沟通的效率和水平,制约了出口效率的提升,这一特征同样在亚洲经济体中表现突出。双边政体水平差异对中国出口效率的影响非常低,间接反映了民心相通水平尚未对出口效率起到促进作用,而由于历史的原因和现实的争端,中国与个别亚洲经济体之间的紧张关系,极易触发民族主义情绪和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对出口效率还起到显著的抑制作用。贸易自由化水平对出口效率的促进作用稳定并且十分显著,这为进一步提高贸易便利化和自由化水平提供了实证依据。投资自由化虽然与贸易的关系比较复杂,但是对于出口效率的提升作用却十分显著,尤其是针对发达经济体,这为加快中国与发达经济体之间投资协定的推进提供了实证依据。五、主要结论和政策的解释(一)对比分析中双方的比较结果本文运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测算了中国与16个主要贸易伙伴的出口效率和出口潜力,采用贸易非效率模型分析了互联互通对中国出口效率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1)引力模型中,双边人均GDP、人口数量对中国出口贸易有积极的影响;从系数看,中国人均GDP、人口数量、拥有共同边界和共同语言等对改善出口效率的正向影响程度更高;而两国间距离和时间变量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不过距离因素的消极影响有减弱的趋势;上述结果在三组样本中十分接近。(2)中国出口贸易效率整体较低,出口潜力巨大。其中,中国对发达经济体的出口效率接近于整体样本,出口效率最高的是荷兰、美国、中国香港等经济体;而针对英国、德国、新加坡、加拿大、沙特阿拉伯等国家的出口额和出口效率都较低;针对印度、法国、韩国、日本等国家具有较高的出口潜力;这些经济体普遍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和东亚区域范围。(3)三组样本中,贸易伙伴提高设施联通水平有助于降低中国出口整体非效率,但发达经济体再改善物流绩效的空间和能力不大;双边政府间较低的政策沟通效能会显著提高贸易非效率水平,尤其是与亚洲经济体间的政策沟通水平有较大的改进空间;双边民心相通水平在整体上对中国出口贸易效率的影响并不显著,但中国与发达经济体在政体上的差异增强了贸易障碍;出口对象的贸易联通水平越高,越有助于中国出口贸易的实现,尤其是亚洲经济体;贸易伙伴较高的投资自由化水平显著抑制了贸易非效率,对鼓励中国企业出口有较强的促进作用。(二)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贸合作,推进区域合作国家竞争优势理论认为国内市场规模的扩大和劳动者技能的提高,深刻影响着国内产品和产业结构的变化及其国际竞争力的提升,而本文的实证结果也表明中国提高出口规模最根本的动力还在于国内人均GDP的增加。因而,从供给侧层面寻求出口规模的扩大仍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另外,运输距离是阻碍中国出口的一个显著性因素,因此改善出口商品结构,提高资金和技术密集型产品在出口商品中的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