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曲史》第11章：清杂剧与传奇

中国戏曲史第十一章清代杂剧与传奇本章内容第一节清代杂剧第二节李玉与苏州派的传奇作品第三节李渔与《笠翁十种曲》第四节清传奇其他主要作家作品第一节清代杂剧一、清杂剧的分期

鼎盛期顺治~雍正（1644—1735）多具感伤和不平之气（吴伟业、尤侗、陆世廉、王夫之）发展期乾隆、嘉庆（1736—1820）多写不遇之叹和闲逸之情（杨潮观、蒋士铨、舒位、桂馥）衰落期道光~清末（1821—1911）“悉为案头之清供”（石韫玉、严廷中、周乐清、张声玠）第一节清代杂剧二、清杂剧重要作家作品1.吴伟业及其《临春阁》《通天台》

《临春阁》共4折。写谯国夫人冼氏任岭南节度使，陈后主召至临春阁，嘉奖其功劳。隋军攻江南，冼氏率兵赴江南，途中宿营越王台下，梦张贵妃来诉己冤苦，梦醒得报，陈后主已降隋，张贵妃自缢。冼氏遂解散人马，入山修道。

《通天台》共2折。描写梁亡后，尚书左丞沈炯居于长安。一日出城到汉武帝通天台遗址，写表文焚奏，奠酒凭吊。之后醉卧酒店，梦见汉武帝召见，沈炯以老母在堂婉拒，汉武帝设宴饯别。沈炯酒醒，不胜感慨。民国刊本第一节清代杂剧2.尤侗及其《读离骚》

尤侗（1618—1704），字同人，后字展成，号悔庵，晚年号西堂老人，长洲（今江苏吴县）人。戏曲有传奇《钧天乐》，杂剧《读离骚》《吊琵琶》《桃花源》《黑白卫》《清平调》，合称“西堂乐府”。《读离骚》共4折，据《楚辞》中的《天问》《卜居》《九歌》《渔父》等篇章加以铺排。描写屈原为楚国三闾大夫，因楚王听信谗言而被放逐。屈原郁闷忧思，作《天问》以鸣不平，后坚决不肯与世俗同流合污，自沉于汨罗江中。宋玉作《招魂》之词，以龙舟竞渡祭奠屈原。

清刊本《西堂乐府·读离骚》书影第二节其他主要传奇作家与作品3.杨潮观及其《吟风阁杂剧》

昆曲《罢宴》剧照屈斌斌饰寇准，陈玲玲饰刘婆，陈晓蓉饰寇夫人杨潮观（1710—1788），字闳度，号笠湖，江苏金匮（今属无锡市）人。作杂剧32种，结集为《吟风阁杂剧》。每剧1折，剧前加一小序，每剧大都只有一个场景，两三个人物。多取材于历史传说，如《东莱郡暮夜却金》写汉代杨震拒绝接受王密钱财的故事。《穷阮籍醉骂财神》写阮籍醉骂“万能”的金钱，揭露世道的不公：“为甚的贤似颜回，教他掺瓢似丐？为甚的廉似原思，教他捉衿没带？为甚的节似黔娄，教他嗟来受馁？你把普天下怯书生，穷措大，一个个都卧雪空斋。”《寇莱公思亲罢宴》写寇准寿诞前，老婢刘婆为遍地烛油滑倒而泣，寇准问由，刘婆用寇母当年困苦潦倒，灯火寒窗，停针课读之情景，与今日寇府铺张奢华之状进行对比。寇准听罢感动，遂罢贺宴。第二节李玉与苏州派的传奇作品一、李玉的传奇创作李玉（1620？—1671后），字玄玉，又作元玉，自号苏门啸侣、一笠庵主人，江苏吴县（今属苏州市）人。李玉出身低微，生活蹭蹬，但才华横溢，精通音律，熟悉舞台，是一位高产作家，创作传奇约30种，其中《一捧雪》《人兽关》《永团圆》《占花魁》《清忠谱》《千钟禄》《万里圆》等18种存有全本。【倾杯玉芙蓉】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四大皆空相。历尽了渺渺程途，漠漠平林，垒垒高山，滚滚长江。但见那寒云惨雾和愁织，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雄城壮，看江山无恙，谁识我一瓢一笠到襄阳？（第十出《惨睹》）昆曲《千钟禄》（《千忠戮》）剧照（俞振飞饰建文帝、郑传鉴饰程济）第二节李玉与苏州派的传奇作品【满庭芳】吴郡周公，丹心介性，十年清宦空囊。缔姻骂像，奸党中奇殃。假旨横行缇骑，不平事，震动金闾。声公愤，五人仗义，含笑赴云阳。忠臣遭锻炼，囹圄囊首，惨死堪伤。羡登闻血疏，孝子名彰。珰败群奸正法，旌庐墓，宠锡幽光。清忠谱，词场正史，千载口碑香。

（《清忠谱·谱概》）清刊本《清忠谱》书影顺昌为人刚方贞介，疾恶如仇。巡抚周起元忤魏忠贤削籍，顺昌为文送之，指斥无所讳。魏大中被逮，道吴门，顺昌出饯，与同卧起者三日，许以女聘大中孙。旂尉屡趣行，顺昌瞋目曰：“若不知世间有不畏死男子耶？归语忠贤，我故吏部郎周顺昌也。”因戟手呼忠贤名，骂不绝口。（《明史》卷245《周顺昌传》）“（《清忠谱》）事俱按实，其言亦雅驯。虽云填词，目之信史可也。”（吴伟业《清忠谱序》）第二节李玉与苏州派的传奇作品【北正宫·端正好】首阳巅，常山峤，笃生来正气昭昭。俺只是冷清清坚守着冰霜操，要砥柱狂澜倒。俺周顺昌，孤介性成，忠贞夙秉。血淋淋一点赤心，只是忠君为国；铁铮铮千寻劲节，不表贪位求荣。如今阉贼专权，群奸附势，俺自削籍家居，恨不奋身杀贼。近来趋承谄附之辈，各处遍造逆祠，吾郡亦创祠于半塘。那些党羽，输金恐后。昨有传贴到来，说今日塑像入祠，公往叩贺。俺一时怒发冲冠，毁贴大骂。如今不免步到半塘，看他们恁般样光景！（行介）【滚绣球】恨奸邪，善类诛。逞凶图，国祚摇。数不尽拜门墙，一群狼豹；蓦地里，耸生祠虎阜东郊。那一个贡沉香塑着头，那一个献玉带束着腰，那一个进珍珠缨冠光耀，那一个奉金炉降速香烧。纷纷的输金馈饷晨昏纳，挤挤的稽首投诚早晚朝，总是儿曹。来此已是半塘了。果然是地侵阡陌，直恁奢侈僭拟也！【叨叨令】见参差楼儿和殿儿，直恁的巍巍峨峨的造。看多少门儿和栅儿，真个是重重叠叠的奥。遥望着灯儿和炬儿，闪的人辉辉煌煌的耀。猛望着身儿和首儿，活现出狰狰狞狞的貌。（指介）咦，兀的不恨杀人也么哥，兀的不恨杀人也么哥！（外、小生扮家丁持红棍赶上）什么人在这里窥探？（生）又只见牙儿和爪儿，向咱行喧喧阗阗的闹。

（第六折《骂像》）第二节李玉与苏州派的传奇作品【泣颜回】（五合）刚强，仗义久名扬，说甚身遭无妄。权珰肆虐，堪嗟毒流天壤。（刽）自己惹出来的祸，说他怎么？（末）呸！我杨念如是怕死的么！（净）我颜佩韦打死校尉，万民称快，死也瞑目了。（合）锄奸击贼，五人儿也不愧东林党。只可惜救不得周吏部，死有余恨。痛孤忠万里俘囚，枉吾侪一朝倾丧。（第十八折《戮义》）（净，衣、帽上）年年花酒阖闾城，不爱身躯不爱名。说到人间无义事，捶胸裂眦骂荆卿。自家颜佩韦的便是。生平任侠，意气粗豪。闪烁目光，不受尘埃半点；淋漓血性，颇知忠义三分。闻得李王庙前日日在那里说岳传，我想岳爷是个忠孝的人，他的书儿，必定好听，因此与老母说知，前去听他一回。（第二折《书闹》）（末）好了，好了！周家兄弟拿了许多香来了我们到那边分与众人，大家好去求官府了。（净怒介）求他什么！他若放了周乡宦罢了；若弗肯放，我们苏州人，一窝蜂，待我们几个领了头，做出一件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事来。众兄弟不可缩头缩脑，大家并力同心便好。（末、丑）自然，自然！快去，快去！（第十折《义愤》）颜佩韦（净）、杨念如（末）、周文元（丑）、马杰（旦）、沈扬（贴）第二节李玉与苏州派的传奇作品二、苏州派其他传奇作家的创作

1.朱素臣《十五贯》（26出）冯玉吾家的金环和十五贯钱被老鼠叼至邻居熊友蕙家，冯玉吾以为是童养媳侯三姑红杏出墙，将金环和钱偷赠熊友蕙，遂告发。山阳知县过于执未能探究事实真相，判处熊友蕙和侯三姑死刑。哥哥熊友兰闻讯，携十五贯钱赶回家营救弟弟，邂逅离家出走的苏戌娟，又赶上苏戌娟的养父油葫芦被害和十五贯钱被盗，已升任常州府理刑的过于执将熊友兰和苏戌娟判为死罪。巡抚周忱明哲保身，想“按律决囚”。苏州知府况钟奉命监斩，察觉二熊案情不实，甘冒降级的处罚，以官印为质，化装成测字先生，多方勘查，加之神明指点，最终查明真相，将真凶娄阿鼠绳之以法。第二节李玉与苏州派的传奇作品2.丘园《虎囊弹》（仅存《山门》1出）【寄生草】漫拭英雄泪，相随处士家。谢慈悲剃度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去讨烟簑雨笠卷单行？敢辞却芒鞋破钵随缘化！【尾】俺只待回避了老僧伽，收拾起浮生话。好向那杏花村里觅些酒水沾牙，免被那腌躜秃子多惊讶。一任俺尽醉在山家，早难道杖头沾酒也不容咱？昆曲《虎囊弹·山门》剧照（曹志威饰演鲁智深）第三节

李渔与《笠翁十种曲》一、李渔的生平与剧作

李渔（1611—1680），字笠鸿，又字谪凡，别号笠道人、笠翁、随庵主人等。出生于雉皋（今江苏南通如皋）。顺治十四年（1657），流寓南京，建造别业芥子园，并开设书铺，编刻图籍。带着以姬妾组成的家班周游于达官贵人间。“予数年以来，游燕，适楚，之秦，之晋，之闽，泛江之左右、浙之东西，诸姬悉为从者，未尝一日去身。”李渔著述颇丰，有诗、文、词集，长篇小说《合锦回文传》，短篇小说集《无声戏》《十二楼》，戏曲理论著作《闲情偶寄》“词曲部”“演习部”。撰有传奇10种：《奈何天》《比目鱼》《蜃中楼》《怜香伴》《风筝误》《慎鸾交》《凰求凤》《巧团圆》《玉搔头》《意中缘》，合称《笠翁十种曲》。第三节李渔与《笠翁十种曲》囊饥学饱，体瘦才肥。人推今世安仁，自拟当年张绪。虽然好色，心还耻作登徒；亦自多情，缘独悭于宋玉。是个膏梁子弟，只喜斗鸡走狗、蹴鞠呼户。文章一道，绝不留心。梅氏所生。貌既不扬，性又顽劣。柳氏所生。聪慧端庄。戚友先（净）韩世勋（生）詹爱娟（丑）詹淑娟（旦）二、代表作《风筝误》（共30出）第三节李渔与《笠翁十种曲》昆曲《风筝误》剧照（李鸿良饰詹爱娟、计韶清饰戚友先、钱振荣饰韩琦仲、周向红饰詹淑娟）《婚闹》《诧美》第三节李渔与《笠翁十种曲》《惊丑》（丑搂生介）（生）小姐，小生一介书生，得近千金之体，喜出望外。只是我两人原以文字缔交，不从色欲起见。望小姐略从容些，恐伤雅道。（丑）宁可以后从容些，这一次倒从容不得。（生）小姐，小生后来一首拙作，可曾赐和么？（丑）你那首拙作，我已赐和过了。（生惊介）这等小姐的佳篇，请念一念。（丑）我的佳篇一时忘了。（生又惊介）自己做的诗，只隔得半日，怎么就忘了？还求记一记。（丑）一心想着你，把诗都忘了。待我想来（想介）记着了！（生）请教。（丑）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予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生大惊介）这是一首千家诗，怎么说是小姐做的？（丑慌介）这、这、这果然是千家诗。我故意念来试你学问的，你毕竟记得。这等是个真才子了！（生）小姐的真本，毕竟要领教。（丑）这是一刻千金的时节，那有工夫念诗？我和你且把正经事做完了，再念也未迟。（扯生上床，生立住不走介）（净持灯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丑放生手介）（净）灯来了，你们大家脱略些，不要装模作样，耽搁工夫。我到门前去立一立，就来接你。闭门不管窗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张。（下）（生看丑大惊，背介）呀！怎么是这样一个丑妇！难道我见了鬼怪不成？方才那些说话一毫文理不通，前日的诗，那里是他做的？（第十三出《惊丑》）第三节李渔与《笠翁十种曲》关目新奇针线细密曲白机趣场面热闹传奇原为消愁设，费尽杖头歌一阙。何事将钱买哭声？反令变喜成悲咽。惟我填词不卖愁，一夫不笑是吾忧。举世尽成弥勒佛，度人秃笔始堪投。（卷末收场诗）误会+巧合人物生动第四节清传奇其他主要作家作品一、唐英与《古柏堂传奇》唐英（1682—1756），字隽公，又字叔子、陶人，号蜗寄老人（蜗寄居士），奉天（今辽宁沈阳）人，隶汉军正白旗。其戏曲集称《古柏堂传奇》，又称《灯月闲情》，含传奇5种：《转天心》《巧换缘》《天缘债》《双钉案》《梁上眼》，另含杂剧12种。唐英所作传奇大多表现忠孝节义和因果报应的思想，剧作语言通俗，情节生动，善于借鉴花部艺术形式，便于大众观演。

《转天心》是其代表作，38出。主题为“忠勇孝义，行转天心”。叙写书生吴明才高气傲，转世投入妾胎，名为吴定，沦为乞丐，但他“受饥寒心无冤，安贫贱命信天”，长大后十分孝顺善良。最终感动天心，使其施展才能，建功立业。而官员何时贤则心毒性贪，欺君弃母，终被天雷所击。清代刊本第四节清传奇其他主要作家作品二、黄图珌与《雷峰塔》

黄图珌（1699—1761后），字容之，号蕉窗居士、守真子，华亭（今上海松江）人。所著戏曲今存《雷峰塔》、《栖云石》（又名《人月圆》）、《梦钗缘》、《解金貂》、《温柔乡》（又称《二美图》）、《双痣记》等，合称《排闷斋传奇》，又称《看山阁乐府》。

《雷峰塔》传奇共32出，题材源自话本《西湖三塔记》、《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等。《雷峰塔》确立了戏曲舞台这一故事的主体面貌，“妄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