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典21世纪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内涵

21世纪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内涵21世纪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内涵构成与发展选择──拓展主体加强两翼20世纪是汉语语法学和中国语言学取得了巨大成就的世纪，21世纪将是语言学更加辉煌的世纪。科学的发展和信息时代的到来，给了语言学空前诱人的学科前景和发展机遇。在新的世纪，中国语言学和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应该也一定会取得更加瞩目的成绩。21世纪，现代汉语语法研究面临着多种发展和选择，从学科内涵和社会发展需要的角度看，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发展和选择可表述为：拓展主体，加强两翼。“主体”即本体研究，拓展主体就是继续加强组形语法研究的同时，把语法本体研究向注重释义语法研究和展开传息语法研究扩展和延伸，撑起语法研究的三个世界：组形语法世界、释义语法世界和传息语法世界。“两翼”即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加强两翼，就是加强语法理论的总结研究、引进研究和创新研究，加强语法应用内容、应用方向、应用领域、应用成果和应用途径的研究。我们认为，一种理想的语法学，应该具有对语言事实、语言行为、语言规律的强大揭示能力，同时要与时俱进，具有多方面的学科输出能力和社会应用前景。一20世纪语法研究反思20世纪的语法研究，从其主流和走向看，不论结构主义语言学，形式语法学（转换生成语法学），还是功能语法学和认知语言学，其研究和成就主要都集中在语言的形式或结构方面。他们的研究，不论观察、描写和解释，其目标都是指向语言的形式及其结构的，因此，从总体上讲，20世纪是语法的形式和结构研究世纪。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从世纪初（黎锦熙的）句本位语法、世纪中后（朱德熙的）词组本位语法，到世纪末（邢福义的）小句中枢语法、（徐通锵的）字本位语法、（马庆株的）语义-功能本位语法、（徐杰的）原则本位语法，其体系及其所代表的语法学，也是指向语言的形式结构及其规则或规律的。另一方面，从一些语言学杂志和其它期刊、论集刊发的语法文章看，绝大多数也是指向语言的形式及其结构研究的。20世纪的汉语语法研究，是世界形式语法（或称“组形语法”）研究的分支和部分。有时看起来，语法研究的文章很多涉及语义和语用，孤立地看，这种研究似乎是确立句子的意义类型（或语义构成）、句子的表意功能和信息结构，但是实质上这些观察的最终目标还是为了说明句法成分的性质、语言形式的组合规律或语言形式及其变体的特征的，因而都是语法形式研究的连带内容和观察角度，都是指向形式（或称句法的）的。与20世纪以前的研究相比，20世纪的语言研究有两个鲜明的时代特征：其一是为语言而进行的语言研究，其二是系统性的思考与追求。20世纪的语言研究，尤其是语法研究，不论是宏观的理论研究、体系研究、方法研究，中观的句型研究、词类研究、短语研究，还是具体微观的某个词语、句子、格式或模式研究，其表其里无不浸染着这个时代的特色──或强或弱、或明或暗的系统性探索、系统性思考和系统性意识。就是初看起来不记语言整体、只凭若干特征而给语言进行类的划分和归并的语言类型研究，在普遍语法（universal）思潮的作用下，也从不同方面显露出一种系统性趋势，比如：⑴用来作为类型判别的特征被看作一定系统中的标志，并且其标志特征由过去的某个平面的一个、几个而发展为跨越多个语言平面的一种系列；⑵整个世界语言被看作是一个系统，不同类型被看作是这个大系统在不同条件下的“类型表现”或“差异选择”。总的来讲，20世纪的语法研究，是具有系统意识的指向语言符号系统本身（本体）的形式语法研究。或者说，指向本体、指向系统、指向形式（或句法），是20世纪语法主体研究的三大特征。二主体拓展㈠：分离释义语法、重视释义语法研究本体研究，不仅是20世纪语法研究的主体，而且也仍将是21世纪语法研究的主体。语言首先是形式，语法研究当然也首先是形式语法的研究。组形语法，是语法王国和语法学成果领域的超级大国──第一世界，形式组合语法研究，在新的世纪还要沿着已有的方向继续发展，在保持20世纪已有特色的基础上，要进一步加强系统意识与系统性研究，尽可能早地揭示出制约语形组合的种种范畴，归纳或推演出更具概括性的规则、原则和规律，为语言理论、语言运用、人工智能和其他学科的发展，同步或适当超前地提供自己的研究成果。语言是音义统一的符号系统，语言不只是形式，还有意义。并且语言的意义也不只是词汇意义，还有短语意义、句式意义、句联（小句连接体）意义，而且其后一个的意义也不等于其前者意义的简单相加。怎么在成分词义及其相互关系的基础上进一步揭示其组合义，是语言研究深入发展摆在我们面前的新的课题，是21世纪语法本体拓展面临的重要任务。20世纪80年代，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先生，根据人工智能的发展和需要，提出语法研究的根本目的在于找出语法结构与语义之间的对应关系。尔后胡裕树、张斌、陆俭明、邢福义等许多先生进一步指出，语法研究的最终目标是揭示语形与语义之间的对应关系。到了20世纪90年代，揭示短语、句子以及更长语言片断与其意义的对应关系的研究──释义语法，已经受到学者们尤其是面向人工智能和第二语言教学研究的学者们的高度重视。释义语法研究在20世纪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比如歧义研究、语义指向研究和某些句式研究等。只要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就不难发现,“歧义研究”从术语名称到内容，都是揭示语形与语义之间对应关系的语法探索。比如“重五斤”和“鸡不吃了”都是歧义结构。如：（1）重五斤＝a、五斤重／b、（比X）多五斤（2）鸡不吃了＝a.鸡不吃（食）了／b.（人）不吃鸡了例（1）之所以是歧义的，是因为“重五斤”这个语（言）形（式）能容纳a)主谓结构和b)述补结构两种结构关系。在语境或更长的语言片断中，当“重五斤”实现a关系时就表a义，实现b关系时就表b义。例（2）有歧义，就是因为一个语形能容纳两个语义结构或两种“格”关系。在语境或更长的语言片断中，当“鸡”是施事格（或“鸡不吃了”是“施事－动词”结构）时，句子取a义；当“鸡”是受事格（或者说“鸡不吃了”是“受事－动词”结构）时，句子取b义。释义语法范畴是多种多样的，除了上面的结构关系、“格”关系之外，又如朱德熙先生研究的“差一点儿VP了”和“差一点儿没VP”所发现的积极义与消极义，也是一对释义语法范畴。朱（1980）的研究告诉我们：⑴当VP表消极义（不企望的事情）时，“差一点儿VP了”和“差一点儿没VP”都是“没VP”的意思。例如：差一点没打破＝没打破，差一点打破了＝没打破。⑵当VP表积极义（企望的事情）时，语义与句子VP的形式相反：“差一点儿VP了”＝没VP，“差一点儿没VP”＝VP了。例如：差一点没考取＝考取了，差一点考取了＝没考取。又比如“形容词＋点儿＋动词”（A点儿V）有两种语义取值：a、尽量A点儿，b、稍微A点儿，也是受这对释义范畴控制。萧国政（1998）的研究表明：当形容词A与特定动词结合表示较难实现的动作行为（即积极意义）时，“A点儿V”取a义，如“早点儿来”“快点儿跑”取a义，是尽量早点儿来、尽量跑快点儿的意思；当形容词A与特定动词结合表示较易实现的动作行为（即消极意义）时，“A点儿V”取b义。如“晚点儿来”“慢点儿跑”取b义，是稍微晚点儿来、稍微慢点儿跑的意思。一般认为，语言生成是从意义到句子，语言理解是从句子到意义。从根本原理上讲，语言理解是语言生成的逆运算。但是，这里的意义是整个句子的意义，不是组成句子的词语的意义的简单相加或再加上词语之间的语义关系，而是还有另外的联结类型、联结方式和表义模式。因此释义语法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揭示语形与语义联结的类型、模式和方式。比如要全面揭示一个由三个词构成的形式“X多了”的意义，我们必须揭示由不同词性的X构成的结构的语义取值类型。因为X词性不同，其整个组合的语义理解模式及其类型不同。首先，当X为形容词时，“X多了”记作“A多了”，“A多了”的格式义是：不仅A，而且A不少或很多。例如：大多了／舒服多了／近多了／硬多了／少多了，其意思是：不仅大，而且大不少；不仅舒服，而且舒服很多；……。其次，由于A有三种情况：a.自比显A──自己现在比过去“A”；b.他比显A──甲比乙（或非甲）“A”；c.标准比显A──与特定的标准比“向A这边偏离”。例如“小王重多了”有三种意义，即：（3）小王重多了＝a.小王不仅比过去重，而且重了很多。（自比）b.小王不仅比小张重，而且重很多。（他比）c.小王不仅比我希望的重，而且偏离很多。（标准比）或者说，当X为形容词时，“A多了”有“自比、他比、标准比”三种类型意义，语形及其对应的语义可记作：（4）【A多了abc】：跟｛过去／他人他物／标准｝比A，而且A｛不少／很多｝。作为一种格式，“A多了”能表达三个方面的比较义，但是，就某个具体的句子而言，由于受形容词具体意义和搭配词语的影响，有的三种意义俱全，如例（3）；有的只具有其中的部分意义，如“桌子大多了”“小王舒服多了”一般只有a、b两种语义。当X为动词时，“V多了”有另外几种意义类型：a、V达到一定的量──V达量；b、V超过一定的量──V超量；c、如果是及物动词，或不及物动词能涉及一个对象时，还有第三义：V的对象或某个方面超标──V涉超量。例如：（5）睡多了｜坐多了｜哭多了｜跑多了（5）的V是不及物动词，“V多了”有a、b两种类型的语义。例如“睡多了”的一个意思是过去睡得不够多，现在达到一定的量了──V达量；另一个意思是睡得太多──V超量。V是及物动词的如：（6）吃多了｜看多了｜做多了｜买多了（6）的句子有三种语义。如“吃多了”有就V而言的：a.过去吃的次数或频率不够，现在够了；b.吃得次数或频率超量了；c.吃的食物超量了。并且取a义时重音在动词上，取b义和c义时重音在“多”上。又如“跑”是不及物动词，但是它可涉及跑的距离并以之为宾语，比如说（她跑800米结果跑了1000米，）“跑多了”，就是距离超量，即具有c义。总的来讲，“V多了”的语义有一个自比（V达量）、两个标准比（V超量和V涉超量）的语义。作为一种格式，“V多了”语形及其对应的语义可归纳为：（7）【V多了】：‘V｛达到／超过｝一定的量’∨‘V的X超过一定的量’。释义语法目前面临的主要任务是：寻找语形与语义对应的隐性语法范畴和显性语法范畴，揭示语形与语义联结的类型、模式和方式，探索语言科学理解的途径与方向。以往一些倾向性的做法，常常是漏掉了格式类型和取义模式这个重要的停靠点，开了不应开的直达车。因此在句子语义的揭示和描写上，往往出现以偏概全。通常是某个格式高频率使用的一类意义被注意或涉及到了，低频率或没被人揭示过的就漏掉了。如果是做理论研究，格式的义项揭示是否周延问题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对于对外汉语教学和自然语言处理，好像就不行了。我们知道，如果一个格式有三种意义，我们只能处理一个或两个，其自然语言处理的产品的价值就大大降低。对学汉语的外国学生，也是这样，三种意义，你说只有两种，结果学生发现第三种，留学生就认为你的教材或老师有问题。释义语法的内容相当丰富，单就目前已经揭示或能够揭示的内容来看，写一本概论性的著作是不怎么困难的，但要全面深刻揭示却可谓任重道远。但是不管怎样，在新的世纪，我们定义语法，要分别组形与释义两个世界；研究语法，要区分组形与释义两个角度；总结和表达语法研究成果，要注意组形语法和释义语法两个分野。在语法研究的不同层面和方面，都给释义语法以足够的重视，尽量缩短释义语法与组形语法的研究差距。汉语是重意合的语言，汉语释义语法的范畴和内容十分丰富，我们相信，如果我们既给释义语法以足够重视，又投入足够的精力，那么，有可能21世纪汉语释义语法的研究能从一个方面弥补过去我们在组形语法研究方面对普通语言学贡献的不足。三主体拓展㈡：界定传息语法、展开传息语法研究语言，从本质上讲是信息的载体，离开了负载信息，语言对于人类就成了完全多余的东西。因此，只有和一定的信息相联系的词、短语、句子和句联才是真正具有使用价值的语言单位和语言实体。可是，时至今日，语言单位是怎样负载信息的？人们是怎样把信息装进句子和怎样提取出来的？它们各自有些什么规则与规律？这些传息语法的内容我们知之不多。句子的信息，有新信息和旧信息之分。句子信息研究中，负载旧信息的部分被称作话题，负载新信息的部分被称作述题。话题-述题结构，或称“话题结构”或“题述结构”，是句子的信息结构。关于句子的信息研究，20世纪有不同的学科隶属或研究流向，这些不同可粗分为四：㈠语用学的信息研究、㈡语义学的信息研究、㈢狭义语法学即形式语法学的信息研究、㈣传息语法学或三个世界语法学的信息研究。前三类信息研究有些大致趋同的看法：⑴话题结构是一种句法结构或语用结构，话题一般与句法结构成分主语或句首成分相联系，述题一般与句法结构成分谓语或非句首成分相联系；⑵一个句子，不论繁简，一般都只有一个（或一组）旧信息和一个（或一组）新信息，并且所有的新信息在一个层面上，所有的旧信息在一个层面上；⑶焦点是句子信息的重点或语法手段标志强调的句子成分或某个词语。第四类信息研究──传息语法学的信息研究，其中有些内容与前三种类同，有些形同实异，其主要内容可表述为以下几点：㈠信息结构是独立于语法关系结构（或称句法结构）和语义结构之外的语言结构和语法范畴，题述结构（或话题结构）既不是形式语法的主谓结构、动宾结构一类的范畴，也不是施动、受动一类语义范畴。因而其话题、述题也不是主语、谓语，施事动作一类的语法语义成分，主题述题、主语谓语、施动受动是各自独立的语言范畴，它们之间没有什么对应关系或必然联系。句子的述题和话题常常是跨越句子成分和结构层次的。（以下的有关论述和例子中可以看到这一点，此处例略。）㈡一个句子是一个以问答为背景的题述结构。三个及以上词语构成的句子，常常由多个题述结构构成。比如（8）小张买了四本书。这句话，首先“小张”是话题，“做什么了”即“买了书”是述题；其次，“书”是话题，“四本”是述题。话题是旧信息，述题是新信息。例（8）包含了两个新信息“买了书”和“四本”，但是这两个新信息不在一个层面上，它们之间有表达的先后次序即息序。即“买了书”的息序在前，“四本”的息序在后。㈢在信息研究中，一个句子包含的新信息，可以用问答链来分解和提取；多个新信息的息序可以用问答链来求取和论证。如（8）新信息的数量可用（9）的问答链来提取，其新信息的次序──息序，可以用（9）的问答链问答的先后来论证。（9）a.问：小张做什么了？答：买书了。b.问：（书是）几本？答：四本。㈣区别信息焦点和语用焦点。信息焦点是息序在最后的新信息，如例（8）的“四本”；语用焦点是用语音手段、词汇手段或对比手段等显示或标记的句义表达重点，它可以是新信息的任何部分。在一个句子中信息焦点和语用焦点可以重合，也可以不同。㈤人们讲话交流的是信息，句子只是信息的载体或凭借。讲话是通过一系列程序和“语义中介”把信息转化为句子形式，听话是通过相反的系列程序和“语义中介”把句子形式转化为信息。从信息的角度看，讲话是信息的入句，听话是信息的提取。如对于一个讲汉语的人来讲，都会感到：讲话人是把（10）的信息变成（8）的句子，听话人则相反，是把（8）的句子变成（10）的信息。（10）①小张买书了＋②书是四本但是，（8）是怎么到（10）的？或者（10）是怎么到（8）的？这中间经过了怎样的语形、语义运算？使用了什么样的规则和范畴？这是传息语法研究应该破解的语言奥秘和规律。研究发现，撞开传息语法奥秘大门的一个重要途径，是答句与问句的匹配、简句合成繁句以及对话到独白改写的双向考察。这里可先看看传息规则是怎样控制对话系统的语言实例。（11）a.小王呢？走了。b.走了多久？一会儿。（11）的对话由a、b两个话轮构成，每个话轮都有一问一答，每个答句都传达了一个新的信息。问答或对话，是语言的基本形式和起点形式，但不是全部形式。在书面语中，比对话用得更多的是对话的发展形式──独白。独白一般认为是省略了问句（或把问句作了零处理）的答句加合体。如（11）的答句内容似可用独白（12）（13）和（14）来表达：（12）小王走了，（他）走了一会儿了。（13）小王走了一会儿了。（14）小王走了一会儿。但是，这只是从语义角度的判断，因为（14）只是（12）（13）的同义句式，不是它们的同息句形式。这一点，我们可通过让这三句分别作为（11）a的答句，来进行个案验证及异息句式分离：（15）小王呢？a.小王走了，（他）走了一会儿了。（＋）小王呢？b.小王走了一会儿了。／（他）走了一会儿了。（＋）小王呢？c.小王走了一会儿。／（他）走了一会儿。（－）（15）的a、b、c分别是例（12）（13）（14）。虽然三个答句都是对问句的超息回答（句子问人，答句还主动多回答了离开的时间），但是结果是（14）不能作为问句的超息答句来使用。为什么会如此？这是因为句子的信息结构及其类型不同所致。萧国政、郭婷婷（2001）研究表明：［1］“动词＋了＋数量＋了”的句子，句末、句中的“了”都是表已然。［2］“动词＋了＋数量＋了”是同义多息式，即既是以数量为焦点的单焦句的数量强调式，又是动词、数量双焦点结构的压缩式。虽然“一会儿”已固化为一个词，但“一会儿了”仍是一种数量加“了”的结构。因此，“走了一会儿了”也是一个同形同义异息的句子结构。作为单焦句（Sj单），“走了一会儿了”有两种焦点。其一（Sj单1），是“已经走了一会儿”的意思，句子的结构是：走了一会儿＋了，其信息焦点为“已经”，其对应的问句是“走了一会儿吧？”（或先行句条件句“走了一会儿才行”的应答句）其二（Sj单2），是“走了一会儿”的同义同息强调时间焦点的句子。此时，句子对应的问句是（16）（的问句）。可比较（16）的a、b两个答句：（16）小王走了多久？a.（小王）走了一会儿。b.（小王）走了一会儿了。（16）的a即例（14），b即例（13）的同形同义异息句。“走了一会儿了”作为双焦结构句（Sj双），其结构是：走了＋一会儿了，意思或信息结构是：①走了＋②时间有一会儿了，①②的信息焦点都是“了”所表达的意义“已然”，其对应的答句分别是：①小王呢？②走了多长时间？在这个意义上，（13）“走了一会儿了”是（12）的同义同息压缩式，比较（12）和（13）可清楚地看到：和（12）一样，（13）也是“走了”、“一会儿了”两个焦点，其不同只是后者比前者减少了部分词语和两个焦点间的停顿，把两个小句压成了一个小句。在作了以上这些叙说之后，我们再回过头来接着回答例（14）不能作为（15）的答句的问题，就比较简单了。研究发现，潜藏在我们语感和心理机制中的语法有一条重要原则，即：（17）焦点质同原则：答句的信息焦点必须与问句的焦点保持一致性。因为我们知道，（15）问的是“人的情况”，而（15c）即（14）则是在回答“离开的时间”，故此回答不成立。信息焦点不同质的回答不成立的例子又如（18）：（18）你明天去北京吗？坐火车去。（—）焦点质同原则，不同于语用平面的合作原则。如果表达一方为了造成会话含义，合作原则是可以违反的。而信息质同原则却不然，它是句子结构类型划分的心理依据，是心理同构原理在句子结构上的投射，如果要改变这个原则，必须改变人们共同的心理结构原理。在日常会话中，我们也可能常常发现，如果一个人故意违反合作原则形成会话含义，一般被认为是懂得交际艺术；但是如果某人违反焦点质同原则，如像（15）c那样使用答句，我们就会觉得这个人说话有问题，如果该说话人接连犯类似的语言错误，我们就会继而怀疑这个人神经出了毛病。传息语法研究，不仅要发现和揭示语言信息传递的规则，而且还能帮助我们看到信息结构对语形结构的制约，以及对语义理解的帮助。关于信息结构对语形的制约，可参看萧国政（2001）。关于语言的信息结构制约和影响着语义的理解与表达，可先看下面的句子。（19）小刘是老师。一般认为这句话中的“是”是表判断，但是当我们把这个句子放到以下三种对话（或话轮）中就会发现：不同信息结构中的“是”，字面上看似相同，而实际上它们所表达的信息和语义不同，因而其相应的性质也不同。例如：（20）a.小刘是干什么的？小刘是老师。b.小刘真的是老师吗？小刘是老师。（20a）答句“是”表判断，引导了信息焦点“老师”，表达了断定的信息。（20b）答句“是”是两个“是”的融合形式，读音比一般音节拉的要长，表肯定＋判断，“判断”义是问句原有的，“肯定”义是答句新增的。新增义是答句的新信息和焦点，表达的是对问句所含判断给以确认的意义和信息。如果进一步观察（20b）问句对应的否定形式及其回答（21），就会看到：用一个音节的长音表肯定或确认并不是某个词特殊的行为，而是一种带有普遍性的语法现象。（21）小刘真的不是老师吗？a.小刘真的不是老师。b.小刘不是老师。（21）a答句的信息焦点是“真的”，新信息是确认，“真”在问句和答句都有因语法重音而导致的较长的音值，但这种长一般不到问句中“真”音值的两倍。（21b）答句的新信息和信息焦点也是确认，但是其语法重音是落在“不”上，但“不”的读音却比（21a）“真”的音值长很多。虽然释义语法和传息语法都对组形语法有制约，但是传息语法是语言本身的客观存在，传息语法研究也不是给形式语法的描写和解释寻找一个新的角度。传息语法研究是要通过对语言这方面规则规律的揭示，最终逼近语言语法内涵的全量，为第二语言教学和人工智能做出语言研究者应有的时代贡献。我们还觉着，在语法研究内部，语法研究从组形语法、释义语法向传息语法研究延伸，是语言研究从语言静态构成规则的揭示，向动态运用规则揭示前进的历史性阶段变化，具有质的意义。传息语法研究在20世纪应该说仅仅开了个头，打破了前进路上的一些坚冰，加上新世纪这几年的努力，可以说其理论大道基本铺平，往后几年应该是全面展开传息语法各方面的探索和研究成果表述的有关体系建构，这种研究十分需要有志传息语法研究的同仁共同努力，以最终在21世纪形成一个与组形语法世界、释义语法世界并立的第三世界──传息语法世界。四强化理论研究与应用研究邢福义先生1996年在其著作《汉语语法学》导言中把《马氏文通》（1898年问世）以来的100年分为三个时期：（一）套用期（19世纪末期到20世纪30年代末期），大约40年，基本倾向是套用国外语法学体系，略加增减修补，形成汉语语法学体系；（二）引发期（20世纪30年代末期到70年代末期），大约40年，基本倾向是引进国外语法理论，用以观察和描写汉语语法事实，生发出比较注重汉语语法事实的语法学系统；（三）探求期（20世纪70年代末期到现在），基本倾向是接受国外理论的启示，注重通过对汉语语法事实的发掘，探索研究的路子，追求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研究思路和研究方法。21世纪，汉语语法学要走过探索期，进入成熟期或发达期。中国作为一个世界大国，汉语作为世界人口使用最多的语言，其语法研究应像季羡林先生希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