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人性政治基础

-.z中西政治学说的人性论根底王元明【该文章阅读量：83次】【字号：大中小】

摘要：在中国古代，各种人性学说都坚持统治者性善论，把君主说成圣人，主*对君主信任、忠顺、崇拜。西方的人性学说大都坚持统治者性恶论，近代思想家主*取消君主专制，现代思想家主*对统治者疑心、警觉、监视。分析中西政治学说的人性论根底，对于我们防止出现个人崇拜、加强对官员的监视从而预防官员腐败有一定启发意义。

关键词：中西政治学说；人性论；统治者；恶与善

中国和西方的政治学说都有许多流派，它们有着各不一样的人性论根底。但从占主导地位的理论来看，中国政治学说的人性论根底是统治者性善论，西方政治学说的人性论根底是统治者性恶论。由于其人性论根底不同，于是形成差异极大的政治学说：中国的政治学说要求对统治者信任、忠顺、崇拜；西方的政治学说要求对统治者疑心、警觉、监视。前者成为专制制度的思想根底，后者成为**制度的思想根底。

中国的专制制度有着漫长的历史。如果从秦始皇统一中国(公元前221年)算起，到辛亥革命(1911年)，专制制度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如果从禹建立夏(约公元前21世纪)算起，这种制度延续了四千多年。在这一历史过程中形成的政治学说，根本上都是为专制制度的合理性进展论证的。中国古代的政治学说主要是通过把君主神化和圣化来说明其专制统治合理性的。前者把君主说成是“天〞(神)的儿子。历代王朝无一例外地都把君主说成是“真龙天子〞。后者把君主说成是圣人，即道德品质极其高尚且又智慧超群的人。儒家学说就是持君主性善论从而把君主圣化的学说。

中国古代占统治地位的人性学说是孟子的性善论。战国时期的孟子认为，人的本性是善的，人人都生而具有仁、义、礼、智这四种“善端〞(善的道德萌芽)。有的人不去培养和扩大这些“善端〞，就不能成为善人。有的人努力培养和扩大这些“善端〞，就能成为善人。圣人就是把这些“善端〞开展到完全程度的人。作为圣人的先王把仁义之心，即“不忍人之心〞扩大出来，推广到全社会，就会形成仁政，即“不忍人之政〞。他说：“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握上。〞(?孟子·公*丑上?)既然君主像父亲爱子女一样以仁爱之心对待人民，人民则应当以仁、义、礼、智之心约束自己，像子女服从父亲一样服从君主的统治。中国君主专制主义的特点是君臣如父子。孝子与忠臣的内在统一就是服从。他说：“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孟子·梁惠王上?)就是说有“仁〞的人必能孝于其父母，有“义〞的人必能忠于其君主。孟子把“义〞说成是“人之正路〞，这条路通向的就是忠君。当然，孟子反对君主不顾人民的死活而横征暴敛，并对桀、纣这些暴君进展了锋利的批评，还提出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尽心下?)。这些都是具有进步意义的珍贵思想。但从总的倾向看，孟子的学说是维护君主专制统治的。

汉代儒家代表董仲舒和唐代儒家代表韩愈，提出了“性三品〞说，直接地宣扬君主性善论。董仲舒一方面把君主神化。他说：“受命之君，天意之所予也，故号为天子。〞(?春秋繁露·深察名号?)另一方面又把君主圣化。他认为，王者的人性是“圣人之性〞，生而能为善，不须教化。此外还有“斗筲之性〞，虽经教化也不能为善。大多数人的人性是“中民之性〞，只有经过王者的教化，才能为善。上天立君主就是来教化这些人的。“天生民性，有善质而未能善，于是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春秋繁露·深察名号?)韩愈说，人性有上中下三品：性上品的人，生下来就是善的；性中品的人，通过环境的引导，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性下品的人，生下来就是恶的。性中品的人可以改变，而性上品和性下品的人不可改变，不过教育可以使性上品的人更聪明，使性下品的人害怕惩罚而少犯罪。他认为性上品者就是圣人。远古之世，人没有羽毛鳞甲以御寒热，又没有尖牙利爪与别的动物争食，只有圣人教会人们生产劳动，教会人们从事衣、食、住、工、商、医、礼、刑、兵等活动，才使人类生存下来。如果没有圣人，人类早就灭绝了。圣人理所当然就是王，圣即王，王即圣。“帝之与王，其号名殊，其所以为圣一也。〞(?韩昌黎集·原道?)性中品和性下品的人就应该绝对服从自己的“救星〞——君主的统治。

宋以后的儒学是宋明理学，其著名代表是朱熹。他提出人具有天命之性和气质之性。人的天命之性表达天理，其内容就是三纲五常，是至善的。所有人的天命之性都是一样的，而人们的气质之性是各不一样的。由于构成人的气有清浊美恶之分，所以气质之性有善有恶。“但禀气之清者，为圣为贤，如宝珠在清冷水中。禀气之浊者，为愚为不肖，如珠在浊水中。〞(?朱文公文集·答*子上?)圣人没有人欲，其气质之性清且美，圣人至善。朱熹虽然没有把君主直接等同于圣人，但认为君主可以通过修养成为圣人，从而推行仁政。他认为，社会的治乱归根到底取决于君主的心。他在给皇帝的奏折中说：“天下之大本者，陛下之心也〞“，人主之心正，则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正。〞(?朱文公文集·戊申封事?)君主应该通过道德修养，到达圣人的境界，这样便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了。

战国时期，反对孟子性善论的荀子和韩非，在对君主的论述中，却违背了自己的理论出发点，也得出君主性善的结论。

荀子针对孟子的性善论，明确指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荀子·性恶?)就是说人的本性是恶的，人的善是对人性人为改造的结果。他认为，礼义不是人性所固有的，人性固有的是本能欲望，与辞让、忠信、礼义等道德原则是相冲突的，顺着人性开展必然破坏礼义法度，造成混乱。所有的人的本性都是恶的。但有的人能承受教化，积累知识，实行礼义，就成了君子，如果积累善行，就可以成为圣人。圣人制礼义法度，改造人性，才使社会归于治。他说：“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故为之立君上之势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荀子·性恶?)荀子把君主和圣人等同起来，认为礼义的实质是分等级，而君主是掌管分等级大权的人。君主把社会成员按贫富贵贱的等级组织起来，所以是至高无上的。他不但不讲君主的性恶，不讲对君主的权力加以制约和限制，反而竭力抬高君主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提出为了维护君主的威严，应当使君主在吃、穿、住、用等方面得到特殊的享受。“知夫为人主上者不美不饰之缺乏以一民也，不富不厚缺乏以管下也，不威不强缺乏以禁暴胜悍也〞，所以必须“重色以衣之，重味以食之，重财物以制之〞。(?荀子·富国?)因此，荀子讲的礼义最重要的是忠君。“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荀子·礼论?)崇天事地尊祖，都是为“隆君〞铺平道路的。

荀子的学生韩非是法家的著名代表。他认为，父母与子女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君臣之间并没有孟子讲的那种仁爱关系，而是一种利害关系。他认为人的本性是好利恶害或趋利舍害。如果利大于害，且不必害，人们就去干；如果害大于利，且害为必然，人们就不去干。“夫陈轻货于幽隐，虽曾、史可疑也；悬百金于市，虽大盗不取也。〞(?韩非子·六反?)很小的东西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就是曾参、史鱼这样的贤人也会自己拿起来，因为没有被发现的危害。悬百金于市，众目睽睽之下，大盗也不去取，因为会被发现带来危害。他没有把人的这种本性说成恶的。韩非在人性学说上超过了孟子和荀子。但是，他却把君主的好利说成了“大公〞，把君主与圣人等同起来。他认为君主的最大利益是国富兵强，因为只有国富兵强他才能被尊为“人主〞。如果国穷兵弱，就会导致国亡地削、“人主〞身败名裂。他完全忽略了君主的个人私欲，把君主抬高到公共利益的代表的崇高地位上。既然君主是公共利益的代表，当然就是圣人，理所当然地是统治一切人的至尊。他认为，君主要利用人们好利恶害的本性，把赏(重利)和罚(严刑)结合起来制服臣民；君主必须把法(君主制定而让臣民遵守的成文法)、术(君主秘密掌握的驾驭臣民的权术)、势(君主牢牢掌握的国家政权)三者严密结合，这样就能实现“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韩非子·扬权?)的君主专制统治。

中国古代，只有极少数思想家，如明末清初的黄宗羲，主*君主性恶论。他对人性的看法与韩非的观点相类似，认为人的本性是自私自利，人各自私、人各自利是正当的。与韩非不同的是，他没有把君主圣化，而是得出君主是天下之大害的结论。他说：君主“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受享无穷〞。“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是以其未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曰：‘我固为子*创业也。’其既得之，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曰：‘我产业之花息也。’然则为天下之害者，君而已矣！向使无君，人各得自私也，人各得自利也。〞(?明夷待访录·原君?)这种思想被封建统治者视为大逆不道，清乾隆时，黄宗羲的著作被列为禁书。

中国古代的政治学说根本上是一种内圣而外王的思想。既然圣人是王者，对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加以信任、服从，甚至崇拜，没有理由疑心、警觉他们，更不应当监视他们。然而历史事实与这种思想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历史上没有几个圣人成为王者。在儒家看来，只有尧、舜、禹、周文王、周武王这少得可怜的几位圣人成了王者。这几位也都是远古的传说。他们也并不都十分高尚。禹在治水时品德高尚，但成为王者之后也很专横，并且取消了禅让制，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启，开创了父传子、家天下的历史先河。儒家的圣人孔子、孟子都没能成为王者。实际上，即使圣人成为王者也不可信赖。孔子在鲁国任司寇掌握了一点小权的时候，不是也残酷地杀害了持不同意见的少正卯吗.历史上没有实现内圣而外王，实现的却是外王而内圣。一个人一旦取得王位，不管他是通过什么手段取得的，也不管他多么卑劣无耻、昏庸腐败，他就立即被说成是圣王，不仅要求臣民绝对服从，而且要求臣民对他绝对信任和崇拜。连朱熹也不得不说：“韩退之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看来臣子无说君父不是底道理。〞(?朱子语类?卷十三)

在西方社会的开展过程中，专制制度存在的时间比中国短得多，不同形式的**制度存在的时间则较长。公元前5世纪，奴隶主**制在古希腊就广泛建立起来，直到公元前27年罗马帝国取代了罗马**国，这种**制约存在了500多年。欧洲的封建社会(中世纪)持续了1，100多年，也没有出现过像中国古代一样的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制度。1640年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之后，欧洲就逐渐建立起以君主立宪制和****制为主要形式的资产阶级**制度。因而，西方的政治学说主流倾向是为**制作论证的，它们不是把统治者神化或圣化，而是把统治者平民化，坚持统治者性恶论。

在古罗马时期，罗马帝国教父学的主要代表奥古斯丁提出了“原罪性恶论〞。他认为，由于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犯了罪，就造成人的本性的堕落，他们的子*、一切人天生就有罪。在原罪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人有原罪，人性是邪恶的，人不能自己救自己，只有服从教会，通过教会得到上帝的“恩典〞，才能得救。他只是把教会神化，却没有把君主神化，认为包括君主在内的所有的人的情感欲望都是恶的。

中世纪末期出现了**改革运动。德国的马丁·路德和法国的加尔文改造了奥古斯丁的理论。他们否认了教会的权威，认为人人都可以通过阅读和信仰?圣经?直接与神相通，根本不需要传教士作为人和上帝交往的中介。他们认为人的本性是邪恶的，只有信仰上帝才能得救。加尔文说，原罪是由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带来的，人人有原罪。因为婴儿是带着他们的罪来到世界上的，他们虽然没有做出罪的结果，但在他们自身之中有着罪的种子。这种罪的种子是由亚当传下来的、人身上的情感和欲望。“原罪是祖传下来的我们本性的堕落与邪恶，它渗透于灵魂的一切局部，它使我们正遭受到神的谴责，并且正在我们身上不断地产生那些圣经上叫做‘情欲的事’。这就是保罗常常指为罪的那些事。由情欲就产生诸如奸淫、私通、偷盗、怨恨、谋杀、酗酒等事。〞[1](P487)有罪的种子，就一定会做出罪的事情、罪的结果。这样，就把统治者(无论是神圣的还是世俗的)与普通人放在同一水平线上，认为其本性都是邪恶的。这种性恶论观点对西方近代政治学说有重大影响。近代法国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认为，人性卑劣，有权必滥，所以必须对权力进展限制。他提出了行政权、立法权和司法权三权分立的政治制衡原则。它成为后来绝大多西方国家实际奉行的政治制度的一条根本准则。

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者，如爱尔维修、霍尔巴赫，反对原罪性恶论，坚持性善论，然而他们也得出统治者性恶的结论。他们认为，人既自爱，又爱人，人的本性不是邪恶的。世界上原来没有坏人，坏人是环境和制度(特别是政治制度)造成的。爱尔维修指出，一般说来，人们在一种自由的统治之下，是坦率、忠诚、勤奋、人道的；在一种专制的统治之下，则是卑劣、欺诈、恶劣的。他认为君主是邪恶的，他们的邪恶也是环境教育的结果。人们长期盼望伟大的国王出现，可是伟大的国王很少出现。国王所处的地位，单靠权力就可以满足其各种愿望和嗜好。“然而，一个人不靠本领、不靠劳动就能满足这两样东西，是没有开明和积极的根源的。〞[2](P541)君主的权力不受任何限制，他可以为所欲为，这就注定他必然多行不义。正如法国悲剧作家高乃依所说：“能够为所欲为的人，所欲为的常多于所当为的。〞[2](P508)霍尔巴赫指出，任何人都可能犯错误，君主也是一样。由于君主的权力至高无上，这就注定他一定犯错误，并且必然走向腐败和罪恶的深渊。“经历向我们证明，至高无上的权势通常只足以败坏人的心地和智能，并不能培养它。一切事实都一致地使我们深信，专制制度或绝对权力，乃是一个独夫或他的党羽与一切人为敌的那种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横行霸道。〞[2](P662)爱尔维修指出，专制君主骑在千千万万公民的头上，大规模地做着强盗小规模做的事，是社会的灾星。他们主*通过革命消灭这种专制制度，用**制度取而代之。

19世纪德国唯物主义哲学家费尔巴哈坚持性善论，认为人的本性是追求幸福的意向、理性和爱，不是邪恶的。但他也认为统治者的人性是恶的。他把对专制制度的分析同对**神学的分析结合起来，指出想象是神学的力量，也是君主政体的力量。神学通过想象把人的本质加到上帝身上，加以崇拜，上帝成了人的主宰和统治者。本来国王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人们又通过想象把君主看成高于人的神，加以崇拜，绝对服从，君主成了人们的绝对统治者。在君主的专制统治下“，一方面是奢侈、堂哉皇哉、光芒夺目、重视外表，他方面是贫乏、困苦和贫穷〞[3](P598)。他主*在用人本学代替神学的同时，在实践领域中用****制取代君主专制。

在近代资产阶级政治思想的启发下，西方资产阶级先后通过不同形式的革命和改进，用资产阶级**制取代了君主专制制度。

现代西方资产阶级思想家为了防止资产阶级**制演变为个人专制制，仍然坚持统治者性恶论。美国著名实用主义哲学家杜威和他的学生胡克在这方面进展了深刻的论述。

杜威指出，政治**的思想根底，一是对群众的相信，相信群众的每个人对自己的需要和困难知道得最清楚，他们有能力参与作出解决重大社会问题的决定；二是对少数统治者的不信任，没有一个人是十分聪敏和十分良善的，以至于无须别人的同意就去统治别人，统治者也有通常人的贪心，如果没有人监视他们，他们就会利用职权，占有他人的财富。

胡克发挥了杜威的观点。他指出，**政治有效行使最重要的要求是：对统治者的不信任。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讲过一句名言：“权力总是使人败坏，而绝对的权力则绝对地使人败坏。〞“一种可行的**的积极要求是明智地不信任它的领导，对一切扩大权力的要求抱顽强而非盲目的疑心态度，并在教育和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着重批判的方法。这种疑心态度就像别的警觉形式一样，看来是往往可以使深信自己的善意的领袖们激怒的。然而这种疑心不是针对他们的意图，而是针对他们权力的客观后果的。什么地方把疑心代之以无批判的热情，以及我们复杂的社会使之成为可能的多方面的神化，就为专制制准备了情感的肥沃土壤。〞[4](P289)这就是说，要想使**制有效地行使下去，就必须疑心、警觉统治者，决不能无批判地信任他们、崇拜他们，不然，**制就会演变为专制制，一种英雄崇拜的**一定会过渡到专制的暴虐统治。

胡克认为，**的精义就是被统治者要求参与决定与自己有关的事项，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而英雄人物为发挥自己的作用，追求的是不断扩大的、不受限制的权力。英雄人物难以忍受**制的如下两个特征：一是多数决定的原则，二是程序的原则。前者使英雄不符合多数人愿望的意志不能实现，后者使决策过程繁琐缓慢令英雄难以忍耐。英雄对**制是敌视的，他们对**社会是一种威胁。因此“，一个**社会对于英雄人物必须永远加以提防〞[5](P159)，提防英雄人物无限扩大自己的权力而瓦解**制。**社会往往非到英雄人物逝世以后，不会轻易地给他们以赞颂的。这似乎可以说是**社会在政治上的忘恩负义，但这里包含着很大的明智。

由于西方近现代资产阶级思想家们的反复论述，对统治者不信任的思想已深深印在人们心中。美国有句家喻户晓的俗语：“总统是靠不住的。〞正因为这种观念深入人心，才形成了各方面对统治者的严格监视，从而保障了资产阶级**制的稳固。

1840年以后，随着西学东渐，统治者性恶论的思想在中国才逐渐形成和开展。近代资产阶级思想家严复翻译了一系列西方著名资产阶级学者的著作。在西方理论的影响下，他发挥了黄宗羲的观点，提出了与中国传统思想截然不同的人性学说和政治思想。严复认为，人的本性是趋乐避苦，人是生而自由的。他说：“夫自由一言，真中国历古圣贤之所深畏，而从未尝以为教者也。〞[6](P2)他认为中国与西方相比的落后，从根本上说是由于中国缺乏“人生而自由〞的观念。由此中西之间就产生了一系列根本区别。“自由既异，于是群异丛然以生。粗举一二言之：则如中国最重三纲，而西人首明平等；中国亲亲，而西人尚贤；中国以孝治天下，而西人以公治天下；中国尊主，而西人隆民。〞[6](P3)他对韩愈的观点进展了批判。他说，不是君主救了人类，而是人民拿出一局部财物养活了君和臣，让他们为人民除掉强梗欺夺者，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人民是国家的真正主人，君和臣是人民的公仆。可是自秦以来，君主却成了最大的强梗欺夺者。韩愈让人们尊崇、服从、供养的君主，实际上都是从人民手中窃取了权力的祸国殃民的窃国大盗。“秦以来之为君，正所谓大盗窃国者耳。〞[6](P35)他主*用**制代替君主专制。资产阶级革命的思想家章太炎、陈天华、邹容等阐发了与严复相类似的观点，猛烈抨击专制君主和专制制度，为中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做了舆论准备。

1911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统治，完毕了封建帝制。后来袁世凯复辟帝制83天也被迫退位，在一片声讨声中死去。延续了几千年的君主专制制度在中国永远地消失了。

但是，统治者性善论的思想在中国还有着深远的影响。建国以后，个人崇拜的形成和“文化大革命〞的产生，在一定意义上与这种思想密切相关。无产阶级领袖在新民**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立中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即使如此，领袖也是人，而不是神。然而把领袖神圣化的颂扬，使个人崇拜愈演愈烈。林彪在这场造神运动中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他对领袖的颂扬远远超过历代佞臣对当时君主的颂扬。林彪说：像毛主席这样的天才，中国几千年出一个，世界几百年出一个；毛主席是全国人民的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全面地、创造性地开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是马列主义开展的顶峰，是最高最活的马列主义，学习马列主义要99.99%地学习毛主席著作；毛主席的话，是最高指示，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毛主席活到一百多岁，都是我们党的最高领袖，谁反对他，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等等。林彪具有独特风格的颂扬语言，在全国掀起了“无限热爱、无限忠于、无限信仰、无限崇拜〞领袖的狂潮，也使他成了“绝对不能疑心的〞、被敬祝为“永远**〞的副统帅。个人崇拜和“文化大革命〞给党、国家和人民造成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当然也暴露了“绝对不能疑心的〞副统帅是靠不住的。“文化大革命〞完毕后，中共中央在?关于建国以来党的假设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明确指出：“一定要树立必须由在群众斗争中产生的德才兼备的领袖们实行集体领导的马克思主义观点，制止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一定要维护党的领袖人物的威信，同时保证他们的活动处于党和人民的监视之下。〞[7](P844)这对于去除封建专制主义的影响，促进社会主义**的开展起了巨大作用。

改革开放以后，统治者性善论思想的影响则主要表现在传统的“用人不疑〞的观念根深蒂固，对官员(特别是地方和部门的第一把手)过于相信，缺乏必要的疑心、警觉和监视，致使一些官员走上贪污腐败的不归路。本来党选拔干部的标准是德才兼备，以德优先，但在许多人看来但凡官员都是德才兼备、品德高尚的人，上级对他们绝对相信，同级和下级对他们不断颂扬，使之可以为所欲为。这就造成一批批官员“前腐后继〞。如今，一些巨贪疯狂地包养情妇，据报道，到达95%，**、**则到达100%。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克杰与情妇李红相互勾结狂贪，被处决；原**省副省长胡长清坐飞机与情妇幽会，内幕暴露被判死刑；原**海关关长杨前线为讨情妇周兵一笑，触犯刑律掉脑袋。然而，刑场的枪声对贪官们竟似过耳清风。原**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段义和，竟指使帮凶把年轻貌美、索要无度的情妇柳海平炸成两截；原**市政协主席宋平顺为情妇谋取巨额财产，事情败露自杀身亡。问题的根源在于对权力缺乏监视。在对权力缺乏监视的时候，一些官员对金钱、美女的贪欲就会无限膨胀，直至要在自己的权力领地上当土皇帝。“当年皇帝三宫六院，如今我何不左拥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