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货物运输合同赔偿纠纷

南京某进出口有限公司诉某航运服务有限公司海上货物运输合同赔偿纠纷案问题提示：记名提单的收货人持其中一份正本提单向承运人主张提货未果，将剩余两份提单寄回托运人并书面声明将其权利转让给托运人的，托运人能否取得对承运人的诉权？【要点提示】记名提单正常流转后，收货人凭一份正本提单提货时，由于承运人的过错提货不着，可享有对承运人的索赔权。收货人将剩余提单寄回托运人并书面声明将权利转让给托运人的，托运人可以取得对承运人的诉权，其诉权依据并非是运输合同或正本提单，而是收货人权利转让的声明。【案例索引】一审：XX海事法院（2004）沪海法商初字第 405号（2005年12月20日）二审：XX市高级人民法院（ 2006）沪高民四（海）终字第 40号（2007年3月21日）原告（上诉人）：南京 XX进出口有限公司。被告（被上诉人）： XX航运服务有限公司。XX海事法院经审理查明： 2003年8月1日，原告南京 XX进出口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XX公司）与ORIENTALVENICEGROUP，INC．（东方XX集团公司，以下简称东方公司）签订售货合同，向其出售一批羽绒服，合同金额为 54594美元。嗣后，XX公司通过货代公司订舱出运货物，取得被告 XX航运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XX公司）为承运人的一式三份正本提单。提单记载托运人为 XX公司，收货人和通知方为东方公司，承运船舶航次为 NOBLERIVER533／E，自中国XX至美国纽约，装货和提单签发日期均为 2003年8月21日。同年9月24日，XX公司的目的港代理 XX轮船（美国）船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XX美国）向东方公司发出到货通知。该通知与涉案提单记载内容不同的事项是：承运船舶航次为 ZIMCALIFORNIA5／E，装货口期为2003年8月8日，另记载了编号为 OCWSSNYK3F067366的NVOCC提单号，而该号码在涉案提单上并无记载。东方公司收到到货通知后， 在一份正本提单背面签署东方公司名称后寄交 XX美国，同时委托货代公司代办请关事宜并付清了清关费用。但在实际提货时，被告知涉案货物无法提出，原因是提单记载资料与现有资料严重不符，而且

NVOCC的提单号码被取消。货物最终未能被放行，并滞留在目的港至今。涉案的一式三份正本提单，现由

XX公司持有其中的两份。在此之前因迟迟未能提到货物，东方公司招致其美国的货物零售商取消订单及经济索赔。

2003年12月17

日，东方公司致函

XX公司并通知

XX公司，明确表示因涉案货物长期滞港导致客户取消订单，

据此拒收货物。2004年4月27日，东方公司与 XX公司签订争议解决协议， XX公司根据协议向东方公司支付了售货合同项下违约赔款 16378．20美元。原告XX公司诉称：2003年8月1日，其与东方公司签订女式羽绒服的售货合同，其后委托货代公司订舱并取得 XX公司提单。同年 9月，东方公司在收到 XX美国所发到货通知后，即将一份正本提单寄往该司并委托他方完成了涉案货物的清关手续。但在提货时，码头方面告知无法交付货物，原因提提单与有资料严重不符。因多次协商无果，涉案货物已过销售期，最终东方公司向

XX公司及

XX美国发函拒收货物。经XX公司向东方公司作出售货合同项下违约赔偿以后，东方公司出具声明，将相应权利主张转让给

XX公司。为此，

XX公司请求法院判令

XX公司赔偿其在售货合同项下的损失

71122．20美元（包括货款

54594美元、XX公司给收货人的贸易赔款 16378．20美元、货运代理费人民币 1250元折合150美元）及该款自003年11月1日起至判决生效之日止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计算的利息损失。被告XX公司辩称：（1）收货人已将一份正本提单提交承运人，提单已经兑现， XX公司对承运人不再享有诉权；（2）承运人在向目的港收货人发出到货通知后，其责任期限已经完毕，海关扣押货物属承运人控制之外，承运人对此不负赔偿责任；（ 3）XX公司的贸易对家不支付货款与承运人无关，售货合同项下违约赔款损失向承运人索赔没有法律依据。因此，请求驳回 XX公司的诉讼请求。

2【审判】XX海事法院审理认为，涉案货物是以集装箱方式进行运输的，交接方式是 CY—CY，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商法》（以下简称《海商法》）第四十六条之规定，承运人对集装箱货物的责任期间是指承运人在装货港接收货物时起到卸货港交付货物时止。 作为承运人的 XX公司，其海上货物运输合同项下的责任不仅包括在目的港收回提单，而且包括向有权提取货物的人履行完毕涉案货物在目的港的交付。公司在2003年12月17日已知悉目的港收货人拒收货物，在此之前其目的港代理与收货人为提货事宜已经过多次交涉，因此在收货人最终因提货不能而明确表示拒收货物时，其应当预料到就涉案货物的承运事宜可能招致货方的诉讼，而无论这一诉讼来自收货人还是托运人。依据法律规定， XX公司和XX公司作为涉案提单载明的托运人与承运人，其相互之间在起运港订舱完毕、提单出具之前即具有海上货物运输合同法律关系；依据司法实践，提单一经正常流转，合法持有提单的一方可凭该提单向其所证明的海上货物运输合同项下的另一方——承运人主张相应权利。涉案提单确曾由收货人持有，但最终收货人拒收货物，并进而出具声明将其通过提单的流转而依法享有的权利重新交还原有权利的转让人——涉案提单载明的托运人XX公司，涉案货物也至今仍在目的港未经承运人完成实际交付，至今也未有 XX公司以外的任何第三方向以譬公司主张提单项下的权利，因此本案情形应有别于提单经托、收双方之间流转后进而由第三方持有并继续流转的情形。 XX公司依据其与 XX公司之间固有的海上货物运输合同法律关系，以及收货人出具的由XX公司行使权利主张的声明，具有诉权。根据正常的贸易操作习惯，东方公司作为收货人既然已经委托他人办理完毕了货物的清关手续，无特殊原因其不会在支付了进口关税以后拒收货物，也不会在向承运人提交了涉案提单后不实际提取货物。根据业已查明的事实，涉案货物在目的港之所以未能及时提取，在于涉案提单的现有记载内容与承运人目的港代理收取的相关信息及目的港海关收取的相关信息内容严重不符。XX公司负有对其目的港代理发出的到货通知记载内容差异的合理解释责任，但却始终未作出合理解释，据此，其应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此外，“9．11”事件以后，美国海关颁布了反恐条例，规定前往或途经美国港口的船舶，海运承运人必须在货物装船前24小时向美国海关报备舱单，舱单内容必须准确，否则相关货物将不允许在美国港口卸下并交付。涉案纠纷发生于美国反恐条例颁布以后，毫无疑问涉案货物作为以美国港口为目的港的货物，其运输和交付必须遵守当地反恐条例的相应规定。反恐条例要求的承运货物的相关信息体现于舱单之中。实际操作中舱单的内容包括船名、货物名称、装卸货港、提运单号、托运人和收货人名称等，舱单是货物在装船完毕后，由船公司或其代理人根据副本提单编制的，按卸货港逐票罗列的船载货物汇总清单，它是船舶办理进出口报关手续的必要凭证之一，也是各国海美对进出口货物监管的重要凭证。通常情况下，舱单记载内容即为提单记载内容，并且是承运人的目的港代理发出的到货通知上相应记载内容的依据。如确属承运人不按舱单记载内容制作到货通知，则其应当承担两者差异引起的货物不能及时交付的相应后果。由于本案中到货通知的记载内容与涉案提单记载内容的差异，尤其是NVOCC的提单号的相应记载直接导致了涉案货物未能在日的港及时交付，在无相反证据且XX公司未对此差异作出合理解释的情况下，其应当承担涉案货物在日的港未能及时交付的过失责任。该过失责任不仅仅局限于涉案货物的有形损失。因XX公司的过失或推定过失与涉案货物在目的港未能及时交付具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故对于因其过失造成的 XX公司售货合同项下商业目的无法实现而遭受的全部经济损失，其同样应承担赔偿责任。公司的相应诉请中，运输代理费用人民币1250元属XX公司出运货物应当支付的相应费用，无论售货合同是否成功履行，XX公司为货物的出运均会发生该笔费用，故对该项诉请不应支持。售货合同项下违约赔款损失16375．20美元，已由XX公司向东方公司实际支付完毕，可以作为XX公司因售货合同项下商业目的无法实现而遭受的实际损失。鉴于XX公司在本案中提起的并非是针对货物灭失、损坏或迟延交付的赔偿请求，故《海商法》第五十五条的规定不适用于本案。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以下简称《合同法》）的相应规定，XX公司可获支持的相应诉请为货款损失及其利息损失、 售货合同项下违约赔款损失。对XX公司提出按货物2003年9月25日到达日的港后于同年10月正常交付，自同年11月起计算利息损失的主张，予以支持，利息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活期存款利率计算。XX海事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 》（以下简称《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第一款，《海商法》第二百六十九条、第四十六条第一款，《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条、第一百一十二条的规定，判决如下：一、XX公司在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XX公司赔偿货款损失54594美元；二、XX公司在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XX公司赔偿前款确定的款项自2003年11月1日起至判决生效之日止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活期存款利率计算产生的利息损失；三、XX公司在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XX公司赔偿XX公司售货合同项下违约赔款损失16378．20美元。一审宣判后，被告XX公司不服，提出上诉。上诉人（原审被告）XX公司的主要上诉理由为：1．原判认定事实错误。（1）原判在本案没有来自海关和码头的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认定收货人提货不能的事实有误，本案没有关于海关扣货的书面证据。（2）原判认为如果舱单内容不准确，货物将不允许在美国港口卸下并交付，但涉案货物已经在目的港卸下，舱单内容并无错误；到货通知即使有错，也与XX公司主张的海关扣货无关。（3）原判认为XX公司向美国海关提交的舱单上有无船承运人提单号，导致收货人不能提货，但无证据证明是XX公司向美国海关提供了该号码，也未看到美国法律规定只要海运承运人提供无船承运人提单号，美国海关就会扣货。即使确实因此导致扣货，也只要向托运人代理人索要无船承运人提单即可，未索要的过错不应由海运承运人承担。（4）涉案货物装XX轮后，XX公司已完成售货合同的义务，没有违约行为。2．原判适用法律有误。（ 1）承运人收回一份正本提单即终结了提单流转，托运人对目的港提货的争议没有诉权。（ 2）《海商法》规定记名提单不得转让；提单转让有时间限制，不能在承运人已收回一份正本提单、收货人身份明确以后还转让提单。 （3）本案收货人主张提货的权利是法律规定不能转让的债权；东方公司在《关于 1／3提单寄XX轮船（美国）公司的声明》中转让债权的意思不明确；由于东方公司已经在美国报关， XX公司无法在进口地提货，故债权转让实际不能；东方公司于 2003年12月17日明确表示拒收货物，放弃了物权，就不能再转让所谓债权； XX公司已经支付给东方公司的所谓赔款 16378．20美元不能再由东方公司转让给 XX公司。（4）我国法律没有当事人之间可转让诉权的规定，故收货人向 XX公司转让诉权无效。（ 5）XX公司已提交证据证明涉案货物仍完好地存放在卸货港，原判支持托运人货物灭失索赔无法律依据；即使海关扣货，承运人延误交货，收货人也无权拒绝提货。（ 6）《海商法》第五十五条规定，货物灭失情况下承运人的赔偿限额为货物实际价值，但原判援引 《合同法》支持了XX公司关于售货合同违约赔款的诉请。该项诉请是承运人无法预见的，依 《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三条不应判赔。综上，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发回重审或改判驳回 XX公司的一审诉讼请求。被上诉人（原审原告）XX公司答辩认为，原判认定事实清楚， 适用法律正确。（1）XX公司享有诉权。公司与XX公司建立了海上货物运输合同关系，若承运人不向提单持有人交付货物，托运人可以要求承运人承担责任。东方公司将提单退回给托运人的行为不是正常的提单流转或债权转让，而是根据双方签订的协议将提单退回给卖方，这样享有诉权的只有托运人，从而避免重复诉讼。（ 2）XX公司应对XX公司因售货合同项下商业目的无法实现而遭受的全部经济损失承担赔偿责任。 XX公司的证据证明，XX公司的目的港代理收取的相关信息及目的港海关收取的相关信息与涉案提单的记载严重不符， XX公司的过错造成货物未实际交付，其违约给XX公司造成大量实际损失。本案中承运人拒绝交货或收货人提货不着的问题是 《海商法》未规定且合同中又无特殊约定的， 归于民法调整，应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 》和《合同法》的有关规定。综上，清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除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外， XX市高级人民法院另查明：（ 1）XX公司与东方公司售货合同的价格条件是CIF。（2）XX公司既是涉案提单载明的承运人，又是实际从事涉案海上运输的人。（ 3）XX公司在一审庭审中陈述，其收回涉案提单后，货物应该是在海关的监管之下。（ 4）XX公司一审中提交的《关于 1／3提单寄XX轮船（美国）公司的声明》称：“我公司认为应当由南京 XX进出口有限公司向 XX轮船（中国）船务有限公司及其他相关公司主张权利，如果法律上应由我公司主张权利，我公司将该权利转让给南京XX进出口有限公司，不再另行主张权利。特此申明。”二审庭审中，XX公司对到货通知的记载与涉案提单不一致的原因作如下解释：船舶航次的不同是因为使用了二程船 ZIMCALIFORNIA，XX公司ZIMCAUIFORNIA轮实际将货物运到纽约；装货日期的不同是因为打印错误；NVOCC提单号是海峡 XX公司报给XX公司的，XX公司为了提货方便将此号码打印上去，不知道与事实不符。XX市高级人民法院审理认为， XX公司的日的港代理所发到货通知记载的船舶航次、 装货日期与涉案提单不符，且到货通知上记载的NVOCC提单号在涉案提单上并无记载。在目的港海关接收的舱单信息中，记载了与到货通知相同的NVOCC提单号和基本相同的船舶航次。由于舱单信息通常是由实际承运人（或其代理人）向海关提供的，故在XX公司确认了其实际承运人的身份，同时又承认其目的港代理所发到货通知存在差错的情况下，可以认定XX公司（或其代理人）向海关提供了错误的舱单信息。而一般来说，舱单与提单都是海关监管的重要凭证，两者问有关船舶航次、装货日期、提单号等方面的不一致足以导致海关不予放货；在美国“9．11”事件以后，美国海关对运往或途经美国港口的货物实行了更加严格的监管。这些都是从事海上货物运输的相关人员知道或应当知道的事实，在XX公司提供的证据中也有相应记载，其内容能够相互印证。因此，在没有相反证据且XX公司未作出合理解释的情况下，原审法院认定涉案货物在目的港未能及时提取的原因在于涉案提单的内容与承运人目的港代理收取的相关信息及目的港海关收取的相关信息严重不符，XX公司应当承担涉案货物在目的港未能及时交付的过错责任，并无不当。二审中，XX公司关于到货通知上装货日期的不同是因为打印错误、船舶航次的不同是因为使用了二程船、NVOCC提单号是海峡XX公司报给XX公司而XX公司不知道与事实不符等解释，一方面并无证据佐证，另一方面即使属实，也不能否定XX公司未准确提供有关信息的事实，故而不足以免除其责任。因此，对XX公司关于原审法院认定收货人提货不能的事实及其原因有误的上诉理由，不予支持。涉案提单已经流转至记名收货人东方公司手中，东方公司在其中一份正本提单背面签署了东方公司的名称后交给了XX美国要求提货。此时，东方公司作为记名收货人和提单合法持有人的身份已经确定，XX公司应当向东方公司履行交货的义务。根据XX公司的陈述，在其收回涉案提单后，货物应该是在海关的监管之下。由于XX公司的过错，造成东方公司无法及时提货，故东方公司作为持有提单的记名收货人，有权要求XX公司赔偿损失。但根据XX公司提交的《关于1／3提单寄XX轮船（美国）公司的声明》，可以认定东方公司将其对有关公司（包括XX公司）享有的权利转让给了XX公司。上述声明关于转让权利的意思表示是清楚的，转让的也并非记名提单本身，故其转让于法不悖。XX公司作为权利受让人，依法取得向XX公司主张赔偿损失的权利。故对XX公司关于XX公司没有诉权的上诉理由，不予支持。涉案售货合同是CIF价格条件，货物已经装XX船并运到目的港，但由于承运人XX公司的过错，收货人无法提取货物。故XX公司是本案的赔偿义务人，其应当赔偿涉案货物的货款损失。但是，XX公司要求XX公司赔偿的其向东方公司支付的贸易赔款，并不属于因XX公司的过错造成的本案收货人的损失。该赔款系XX公司与东方公司售货合同项下的权利义务关系，与本案海上货物运输合同项下承运人交货不能之间无直接的、必然的因果关系，且在售货合同中，约定的价格条件是 CIF，根据国际贸易术语解释通则 ，自货交承运人起风险责任转移至买方，作为卖方的 XX公司在售货合同中自愿向买方所作的赔付，不能作为向本案承运人 XX公司索赔的依据。原审法院判令 XX公司赔偿XX公司售货合同项下的违约赔款损失不当；二审法院予以纠正。市高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二）项、第一百五十八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商法》第二百六十九条、第四十六条第一款，第五十五条之规定，判决如下：一、维持中华人民共和国XX海事法院（2004）沪海法商初字第405号民事判决主文第一项、第二项；二、撤销中华人民共和国XX海事法院（2004）沪海法商初字第405号民事判决主文第三项；三、刘南京XX进出口有限公司的其他诉讼请求不予支持。【评析】本案主要涉及两方面的法律问题，一是提单正常流转后，提单持有人提货不着，则托运人有无针对承运人的诉权，二是如何确定承运人的赔偿范围。提单正常流转以后托运人有无针对承运人的诉权，在我国《 海商法》中没有明确规定，理论界和司法实践中都存在分歧。有人认为，提单虽然已经流转，但托运人与承运人之间的海上货物运输合同仍然存在，托运人基于该合同对承运人仍享有诉权；也有人认为，提单流转后，提单所证明的运输合同随之转让，托运人不再拥有针对承运人的诉权。1996年《最高人民法院公报》公布的“海南通连船务公司与五矿国际有色金属贸易公司海上货物运输纠纷再审案”，对提单流转后托运人有无诉权的问题作了详细的阐述。最高法院认为：“当提单经过两次背书转让至贸易合同买方丰田通商手中，且丰田通商在日本名古屋港提货后，运输合同在日的港即完成了交、提货程序，提单已实现了正常流转，此时提单所证明的运输合同项下托运人的权利义务已转移给提单持有人丰田通商，其中包括提单项下的货物所有权和诉权。因此，作为提单托运人五矿公司对提单项下的货物已不再具有实体上的请求权，五矿公司与承运人不再具有法律上的利害关系。对于‘万盛’轮错卸货物造成的损害赔偿的请求权，应由丰田通商来行使。在五矿公司通融赔付丰田通商、且丰田通商未将提单所证明的运输合同项下对承运人的索赔权转让给五矿公司的情况下，五矿公司对提单项下的货物已不再具有任何权利，该公司并不当然取得对提单承运人的追偿权。”这一论断与英国法律的有关规定异曲同工。英国法律规定，只要提单传到合法持有人的手上，他就被视为原运输合同的缔约人，得享有该合同的所有权利，包括诉权；而已经将提单转让的托运人及任何中间持有人均不再享受原运输合同的权利；如果提单持有人实际并无损失，则视为其是代表受损失方行使诉权。然而，尽管有我国最高法院的上述权威案例，尽管英国海商法对世界各国的海商立法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但理论界和司法界相反的观点始终存在。我们认为，尽管我国《 海商法》对托运人的诉权问题没有明确规定，但对这一问题的认定仍不能脱离 《海商法》。《海商法》第七十一条规定，提单是用以证明海上货物运输合同和货物已经由承运人接收或者装船，以及承运人保证据以交付货物的单证； 提单中载明的向记名人交付货物， 或者按照指示人的指示交付货物，或者向提单持有人交付货物的条款， 构成承运人据以交付货物的保证。 第七十八条规定，承运人同收货人、提单持有人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依据提单的规定确定。可见，提单仅是运输合同的证明而非运输合同本身，提单的转让并不等同于运输合同的转让。承运人与提单持有人之间基于提单所规定的权利义务，形成与原运输合同相对独立的新的合同关系。承运人应当按照提单的记载交付货物，其向提单持有人交付货物的义务既是源于提单的记载，也是源于法律的规定，即使是托运人也不能随意改变。因此，在提单持有人向承运人主张提货，而承运人却因为货损货差、货物灭失或被海关罚没等原因，没有适当地履行交货义务，则承运人违反了其与提单持有人之间的合同约定，提单持有人有权要求承运人承担赔偿责任。同时，虽然法律没有规定提单是所有权凭证，但提单却是提货的凭证，在提单合法转让的情况下，只有提单持有人有权主张货物交付，换言之，承运人是对提单持有人负有交付货物的义务。托运人由于已经不是提单持有人，无权行使该项提单权利，自然也就不能以承运人违反适当交货的义务为由，要求承运人承担赔偿责任。需要说明的是，上述观点并不一概地否认托运人针对承运人的诉权。诉权是一种请求权，其既可以基于债权产生，也可以基于物权产生，还可以基于不当得利、无因管理等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