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小说中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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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小说作为我国古代文言小说的一种特殊范型，具有自身独特的艺术魅力。其中神仙鬼魅形象的精彩刻画，曲折离奇的情节演绎，惊心动魄的可怕气氛渲染，无不濡染着灵异之气，呈现出超奇之态，给人一种离古怪诞、惊心炫目的审美感受。

志怪小說中有大量故事类型，其中的“动物世界”类型故事呈现出一个个灵异精怪的世界，而且其描写的怪诞离奇，构思的特殊高明，表达的别致委婉，足以使我们在审美之余产生无限的遐思。

与人类关系紧密的狗自然少不了在志怪小说“动物世界”的故事里占据一席之地。把狗作为文学的描写主角，志怪小说在文学史上具有开风气之先的地位，这对文学题材领域的拓展是有付出的。志怪的异犬狗怪故事不仅具有深刻的社会文化内涵，而且也具有丰富的阅读审美启示。

正由于狗与人类有如此紧密的关系，所以在我国古人的心目中，人类在安置自己生活世界的同时给狗安置了一个合理的位置，在想象世界之特殊时也把“狗世界”融入自己生活的空想之中。

六朝志怪小说中保存有大量的与狗（犬）有关的怪异故事。这些故事散见于《述异记》《神录》《搜神记》《搜神后记》《齐谐记》《幽明录》《玄中记》《续异记》《异苑》《冥祥记》《旌异记》等书中。假设按照狗与人之关系和狗类属性特征来看，志怪小说中的异犬狗怪大体可分义犬、异犬和妖狗三大表现形态和描写模式。

义犬

所谓义犬是从人、狗关系和狗的行为特征着眼划分的，主要指狗对人的态度和情感。狗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也是人类忠实的挚友，六朝志怪中的奇异之犬在“处理”人、“我”（即狗）关系时，都能充分发挥“狗性”聪慧，表现它与人类的亲和，对人的忠诚。这类故事多以狗助人为描写内容，六朝志怪小说中把此类犬称之为“义犬”。

它们是仆人在危难之时的助手或助力，在仆人危难之时，它们以自己奇异的行为表现出自己对仆人的忠诚。《搜神记》中有三个“义犬”的故事。

卷二十《华隆家犬》（又见《幽明录》）写吴人华隆有次到江边伐荻，为大蛇盘绕。此时他养的名“的尾”的“快犬”正好在他身边，“的尾”奋起救主，猛咬大蛇，大蛇被咬死。但华隆由于被蛇盘绕，“僵仆无知”，“的尾”就偎在仆人身边“彷徨涕泣，走还舟，复返草中”，频频发出救人信号，后华隆终究为人察觉被救回家。华隆病愈后倍加珍爱此狗，“同于亲戚”。

卷九《诸葛恪（家犬）》也是写狗助人的，与华隆家犬不同的是此狗似具有未发先知的“灵性”。故事说诸葛恪征淮南回朝，朝廷要求他加入朝会，而他家的犬“衔引其衣”阻拦他去，反复屡屡，无奈，诸葛恪“令从者逐之”，结果才得脱身入朝，结果入朝后就被杀。

而最令人感动扼腕叹息的当属卷二十《义犬冢》中的义犬：“孙权时，李信纯，襄阳纪南人也。家养一狗，字曰‘黑龙’。爱之尤甚，行坐相随，饮馔之间，皆分与食。忽一日，于城外饮酒大醉，归家不及，卧于草中。遇太守郑瑕出猎，见田草深，遣人纵火爇之。信纯卧处，恰当顺风。犬见火来，乃以口拽纯衣，纯亦不动。卧处比有一溪，相去三五十步，犬即奔往，入水湿身，走来卧处周回，以身洒之，获免仆人大难。犬运水困乏，致毙于侧。俄尔信纯醒来，见犬已死，遍身毛湿，甚讶其事。睹火踪迹，因尔恸哭。闻于太守。太守悯之曰：‘犬之报恩甚于人！人不知恩，岂如犬乎！’即命具棺椁衣衾葬之。今纪南有义犬冢，高十余丈。”

与此义犬救主情节模式大体相近的还有《搜神后记》中的《杨生狗》。《杨生狗》前半片面也是写仆人酒醉草泽，突遇大火，狗湿身救人；不同的是后半片面又参与了仆人堕井狗呼号救人的情节。而后半片面情节模式又同《华隆家犬》有确定好像性。假设说《义犬冢》中的“黑龙”为了养护仆人的安好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典型地通过自己的奇异行为表达出狗对仆人的忠诚的话，那么《搜神后记》记载的“乌龙救主”故事（又见《齐谐记》）中的义犬“乌龙”除忠诚之外，已与仆人达成了“心灵”的默契：“会稽句章民张然，滞役在都，经年不得归。家有少妇，无子，唯与一奴守舍，妇遂与奴私通。然在都养一狗，甚快，命曰‘乌龙’，常以自随。后假归，妇与奴谋，欲得杀然。然及妇作饭食，共坐下食。妇语然：‘与君当大别离，君可强啖。’然未得啖，奴已张弓拔矢当户，须然食毕。然涕泣不食，乃以盘中肉及饭掷狗，祝曰：‘养汝数年，吾当将死，汝能救我否？’狗得食不啖，惟注睛舐唇视奴。然亦觉之。奴催食转急，然决计，拍膝大呼曰：‘乌龙与手！’狗应声伤奴。奴失刀仗倒地，狗咋其阴，然因取刀杀奴。以妇付县，杀之。”

宋人洪迈《夷坚志》卷十的一那么故事，也表达了一只小小的狮子狗对仆人的孜孜情义，在仆人被盗贼杀害后，不断追踪凶盗，最终在集市上引起人们的留神，扶助人们将凶手擒获。其原文如下：“绍兴中，乐平魏彦成为徐州守，全椒县结证一死囚狱案，云县外二十里有山，庵颇幽僻，常时惟樵农往来。一僧居之，独雇村仆供薪爨之役。养一猫极驯，每日在旁，夜那么宿于床下；一犬尤心爱，俗所谓狮犬者。僧尝遣仆买盐，际暮未反，凶盗乘虚抵其处，杀僧，而包裹钵囊全体，出宿于外。明日入县，此犬窃随以行，遇有人相聚处，那么奋而前，视盗嗥吠，盗行又随之，至于四五，乃洎县市，愈追赶哀鸣。市人多识庵中犬，且讶其异，共扣盗曰：‘犬如有恨汝意，得非去庵中作罪过乎？’盗虽强辩，然数低首如怖伏状。即与俱还庵。僧已死，时正微暑，猫守卧其旁，故鼠不加害。执盗赴狱，不能一词抵隐，遂受刑。”

这类故事在古书中可以翻到大量，其真实性虽不成能一一加以考证，然狗的这种通人灵性、有情有义的行为在现实生活中一再为人所看到，却是事实。所以很早以来，助人解难的灵犬就获得了“义犬”的美名，甚至在其死后，人们还为之设冢以示纪念。

在上述几个义犬故事中，狗都是作为故事的主角来描写的，虽然故事的内涵不一样，但描写的狗都有根本好像的特征：第一，它们的身份都是家犬，是由仆人豢养的，因此，对仆人都表现出奇怪的忠诚。无论是单独行事的“的尾”“黑龙”，还是与仆人合作行动的“乌龙”，它们都把仆人的命运安危和意志放在第一位，甚至为仆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其次，狗通人性，富有情感。它们心向仆人，在仆人危难之时，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表现稀奇异的行为，救仆人于危难之中；在仆人身临危境时，它们或“彷徨涕泣”或“得食不啖”，情系仆人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