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鹄诗歌的困难基调及其美学意义,现当代文学论文

江鹄诗歌的困难基调及其美学意义,现当代文学论文江鹄(诗水流年〕①之所以是一部优秀的诗集，并不只是由于它注重对童年记忆的开掘，在艺术上对于复式意象的经营，而且在于其思想主题的深入与情感基调的独立性②。从题材内容上来讲，江鹄的诗主要表现了诗人童年以及少年时代的生活，然而基本上只是对于人生苦难的集中抒写，很少有对于人间愉快之情的表示出，童年与少年时代的苦难生活是其诗集所表示出的最为基本的回忆，苦难人生的形态与根本源头是诗人最为重要的考虑对象。题材的选择对于诗歌的成败固然并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然而它能够讲明诗人从事诗歌创作的时候所拥有的关注点与考虑点，由于诗人一切的思想与情感都必须具体表现出在详细诗作里，一切的艺术表示出与美学建构都必然与它所表现的对象和表示出的情感倾向密切相关。以此而言，江鹄诗歌具有独立的题材、独立的思想、独立的情感，也就是讲它有着自个的思想基调、情感基调与艺术基调，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苦难。正是人生的苦难成就了其诗歌的思想与艺术，正是人生的苦难成为了其诗歌作品的思想与情感基点，苦难的基调让其诗歌具有了震撼人心的美学气力。少年的苦难。诗中的自我，主要是一个童年或者少年形象，诗人正是通过这个形象真实地再现了那个时代的生活现实，展示了家庭与家族所在的地理与人文环境，显得如此真实可信、丰富多样，然而其基调却是生活的苦楚与人生的苦难。对我的家乡有过这样几种表述：一是铁道南那个坡，一是碾子山和碾盘沟，一是前陡村。它们也许是一个地方几种不同的叫法，也许是一个地方几个不同的部分。这样的地方既不是经济高度发达的城市，也不是处于发展中的乡村，而是一个比拟封闭与落后的山村，它处于东北平原与华北平原交界的山区。这里固然有铁路经过，离村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站，然而它似乎并没有给当地经济与社会发展带来什么根本性的变化，由于诗中没有写到一个发达了的人物，更没有一个身份显赫的人物，甚至也没有像样的房屋及其他的高层建筑。对20世纪六十到七十年代的北方乡村，诗人没有着力表现那个时代的政治运动与阶级斗争，因而他的诗无论从诗情还是诗体而言，都没有遭到那个时代流行的政治抒情诗的影响。从总体上来讲，诗人是以一种回忆的方式写下这些关于苦难的诗歌作品的。其题材固然是属于乡土的，然而我们不能称其为乡土诗，由于它与那个时代的乡土诗存在很大区别。在一个童年或者少年的眼里所展示的，几乎全部都是人间的贫穷与人生的苦难，诗人眼中的自然是那样的枯败，诗人笔下的人间是那样的悲凉，既没有丰收的喜悦，也没有春天的欢乐，甚至让我们看不到人间存在什么春天与秋天的区别。(我家的防洪堤〕：那以后，父亲上班不在家/我就像勇士/从窗户跳出去/在雨帘闪电中/用粘粘的黄土封住门/堵住洪水的入侵。诗人以一个少年的身份，以简洁的笔调展示了乡村里空前困难的寓居条件，人们时时要防着洪水的浸入，一旦浸入所有的家俱就会浮上床来，平常看不见找不着的物什，这时全都出来了！家在霎时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军港。这就是中国人当时的生存环境，真是没有想到如此困难！江鹄诗中展示的少年人生，几乎没有体面的生活，他们不是捡煤球就是拾垃圾，不是拉车子就是下苦力。这里没有由于做生意而发财的，没有由于读书而做官的，他们几乎全部是以做苦力而求生存。上一辈人没有为他们准备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也无力改变眼前的现实，只要与灰土为伍，与动物为伴，然而他们仍然有强大而刚毅的意志，只能面对，只能前行，其实正是表现了中国少年的可贵品质。所以，江鹄诗中的童年与少年固然艰辛，却没有失去自个的意志，仍然顽强地生存与发展。传讲中的上帝没有关心照顾他们，他们只要靠自个来改变自个的命运。如此集中描写穷困中的少年生活，在现代中国诗歌中是少有的，其意义与价值在于真实与坚实，反映了真实的时代生活，表现了人生的坚实与生活下去的勇气，人生的坚强与美丽在苦难的情感中得到了充分的保存与具体表现出。男性的苦难。江鹄的诗中所写的男性，多半是平凡生活里的苦难者，都是那样一些灰头土脸的人，他们总是生活不得志，处于特别困难的境况中。(怀念二平〕中的二平在与大平的比照中，独到而深入地浓缩了一个乡下男子的一生：在他由于事故而死的时候，都还在做着娶媳妇的美梦，一生终于以苦难的单身告终；从小身体很差，也没有像大平那样享受父母之爱；稍长一些就与猪、牛、羊等动物打交道，然而几乎所有的动物都与他过不去，每一次工作变动都以失败而告终；固然与大平同居于一处，不知为什么那一场特大的暴雨却让南墙倒塌了，而倒楣的他正好一直在南墙边睡觉。这样的人生苦难在其诗歌里并不具有单一性，而是具有普遍性。在(大舅的独轮车〕、(二伯父小皮匠〕、(锔锅的老人〕、(火车站〕、(枕木〕等诗里，所有的男子全都生活在苦难之中，让我们看到的全都是人生的悲剧，并且几乎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在(二伯父小皮匠〕里，一开场就有了这样的诗行：街上的人管二伯父/叫小皮匠/叫出了一番悲凉。然而，二伯父是怎样度过凄凉人生的呢？二伯父的破棉袄/披挂的星星最多/星星还没退净/又披到了身上/他把家人和养的猪羊/一起赶起来/和他一块披星星戴月亮。他没日没夜地干活，还带领全家人起早摸黑，为了生存而付出了自个的一生。然而，他的人生结局怎样呢？咽气前，一定叫家人/把他抬下炕/他讲，热乎给家人留着/我身子太凉。二伯父也许是一种写实，也许是一种虚拟，然而无论怎样，他的人生总是悲苦的、难堪的，为一家人的生计不得不吃苦耐劳，不得不披星星戴月亮，小皮匠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在一生里没有任何高兴的事情、愉快的时候。像小皮匠这样的男性，在其诗中大量地存在：仓库大叔把烤熟的豆饼/塞给我，塞给我一脸沧桑/一脸慈祥//那豆饼，又硬又香/硬得硌牙，香得透腔，这些男性让我们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土地是安魂的厚被/晨鸟的长句/是悲悯凄怆的安魂曲/柱子爹伺候了一辈子土地/土地接纳了他的回归。柱子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壮年男子是人生最为壮美的时候，诗里所展示的人生为何也是悲剧性的呢？这就具体表现出了一种审美理想，由于在诗人看来，他们在那样的年代里没有过上美妙的生活，一是由于自然环境太差而导致的生存环境特殊；二是由于时代没有能够提供他们改造环境的可能性，他们的人生只能是悲剧性的，然而他们的人格却具有金光闪亮的一面。那样一些本来强大的壮年男性也成为典型的悲剧，具有重要的思想与美学意义。诗人似乎并没有揭示产生悲剧的原因，也许是他不愿意进行揭示，然而，既然这样的人生悲剧大量存在，就具有了一种意义：一方面是揭示了现实生活的真实，展现了自然环境的恶劣，能够促使人们考虑与人类生存处境相关的重要问题；一方面也许诗人以为人生本来就是苦难的，在苦难中生存，在苦难中发展，也是不得已的一种人生道路，这样的考虑本身就具有了一种特殊的美学意义。这样的诗让我们想起萧红小讲(呼兰河传〕，也让我们想起鲁迅小讲(故土〕与(风波〕，黑色的与灰色的人生，不可能不是悲剧，并且是最为严重的人间悲剧。女性的苦难。很多女性也许与诗人相关，然而他很少写到同辈女性，所以，诗中我与其他女性人物之间基本上不存在爱情关系。诗人所关注的大多数都是上辈女性，她们的命运是绝对悲苦的。(母亲是堵墙〕：雨天，母亲是遮雨的伞/雨点滳在浸汗挂土的布衫上/开成一朵朵无色的花/母亲是我的天。母亲穿着极为简单，衣服上多半是田间劳动所留下的痕迹，由于她出生于乡下，生活于乡下，母亲只是一位乡下的劳动妇女。劳动妇女的命运不一定都是悲苦的，然而母亲并不顺利，她固然拥有大爱，生活得却实在是很不容易。我作为一个乡下小伙子，为什么需要母亲的关心照顾，对母亲有如此的依靠性？由于我时时生病，自我生存能力很差，并且自然环境也很险恶。(菜农〕里的母亲，也同样是如此：母亲的脸/染上越来越浓的菜青色/那红萝卜的色泽/回不到母亲的面颊。和母亲同辈的女人们，他们的命运又怎样呢？我们看到(大妗子〕里的大妗子，整个一生都在为一家老小而劳累，正如诗人所讲：大妗子是一架/劳累的机器/大妗子左鬓垂下的/那绺长发/经常遮住她的/半个脸/谁也猜不出/她思啥虑啥//大妗子使我想到了/蒙着眼睛/在磨道里一圈一圈拉磨的驴。大妗子固然美丽，却也相当可怜，她就像一头驴，没日没夜地劳累，没有人生当有的享受，没有得到人们的尊重，具有深切厚重的悲剧性。最具有悲剧意味的女性，也许要算(姥姥〕。这首诗固然赞美姥姥性格的坚强，然而重点写她人生的弯曲复杂与痛苦：姥姥是个小脚，三寸金莲/那个时代留给她的纪念/姥姥蹒跚的步履/踩着清朝的败叶走过来//在生活的山道上/一扭一扭/无力地踩踏着苦味的曲麻菜/蜇人的霜雪，翻越着/绊人的坎和坡。在这里基础上又揭示其四个女儿的命运，讲她们是四朵苦菜花，与姥姥的人生形式一模一样，从衰败过一片幸运的树叶。为什么两代女性都是同样的命运？为什么女性们的命运比男性愈加痛苦？由于他们不仅要照顾自个的男人，还要照顾自个的儿女，同时，他们也比自个的儿女辈更能负重，愈加坚强。在江鹄的诗中，几乎不存在喜剧性的女性形象，只要在国家实行高考制度以后，有的女性由于能够上学，才改变了自个的命运，不过那也只是一个开场。苦难的女性在其诗中是大量存在的，诗人对她们采取一种怜悯的态度，表现出人道主义同情，具体表现出了诗人所拥有的悲天悯人情怀。作为一位男性诗人，怎样对待与抒写身边的女性，能够看出他所拥有的个人素质与美学思想。江鹄诗歌中众多女性都是被同情的对象，被赞美的对象，被肯定的对象，其诗里不存在品质很坏的女人，具体表现出了博大的女性观与平和的两性观，总是以爱惜保护与保卫的心态对待女性，要以诗人身份为身边的女性讲话，为天下的女性讲话，发出她们从来没有发出过的声音。如此诸多的女性值得同情，同时也值得我们进行探寻求索，由于在她们的身上总是发出耀眼的光芒，其心里却存在着宏大的痛苦。这正是江鹄诗歌与众不同之处，他要以一个男性诗人的身份，提出女性的生存与发展问题，只不过与易卜生的戏剧一样，没有能够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乡村的苦难。在江鹄的诗作里，整个乡村都是破败的，整个人生都是灰色的，无论是父亲出生的碾盘山，还是自个生长的前陡村，无论是他母亲出生的青龙河，还是离他家不远的铁道南那个坡，所有的地理景观及其生活几乎都没有任何喜庆的色彩。邻居老孙家/那个憨实黝黑的青年/我叫他孙大哥/由于订好的媳妇悔婚了/就把浸泡在心痛中的身躯/塞进了火车轮下/老孙家一家人关起门来哭/只是那门太破/挡不住哭声/半夜时，我又听见铁道上/传来火车汽笛的哀鸣。这首诗具有相当的代表性，是乡村苦难人生的标志。最有代表性的自然是(前陡村，我的乳母〕：奶水本来少得可怜/又添了我们/一二百张嘴，嗷嗷待哺/前陡村，我的乳母/她从不会拒绝/奶水里有钙有铁有石末/有使人坚强的元素。在诗人看来，自个的村庄几乎像一位女人一样，没有充足的奶水，没有美妙的形象，然而仍然以瘦弱的身体把所有的后生养育成人。为什么诗人笔下的故土总是破败的，人们总是处于苦难之中？一方面也许是真实的生活本来如此，一方面也许是诗人身上的现实主义精神所致，具有悲天悯人情怀的诗人不得不如此地看待故土的生活与人们。假如在一位具有浪漫情怀诗人的笔下，家乡再穷也会想象成仙景，人们再苦也会描写成英雄。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诗人的区别，也许正在于此。20世纪改革开放以前中国的乡村如此的破败，人们生存于如此的苦难之中，是很多诗人笔下所没有的，然而在他的诗中被表现得如此丰富与如此真实，本身就具有了社会学的意义与文学史的价值，历史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保证了这种价值的实现。苦难的主题与诗歌的沧桑感存在密切的联络。正是由于苦难，让江鹄的诗歌充满一种人生的沧桑与世态的炎凉。这样的风韵，最集中地具体表现出在这样的诗作里。如(枕木〕写诗人老家附近铁道底下的枕木，同时也是写他一生像枕木一样生存的父亲。固然是一首赞歌，也充满一种苦难情绪：枕木从不喊疼/对负重和压迫/就知道咬着牙根/忍着熬着承受着/只听见火车/不停地呼喊/响彻山野，直冲云霄。在与火车形象的比照中，诗人表现了枕木固然没有任何名份，没有任何享受，却沉默地度过了自个的一生。诗人的目的不在于写物，而在于写人，写自个在铁路上工作了一生的父亲：那几根破败的枕木/就是多病的父亲/最后几根肋骨/父亲，是火车的枕木/是这个家/困难日子的枕木/是不争气儿女们的枕木/是我人生路途的枕木。这首诗的基调显然是苦难的，无论是对于其父亲还是在那个家里的人们，还是对铁路上的枕木，诗人都是在一种悲戚的情感里进行歌唱的。枕木，它怎样欢乐呢？枕木，它怎样张扬呢？它也许特别坚强，然而身份注定了自个的角色，地位决定了自个的人生，因而我们讲枕木就是一种痛苦人生形态的象征。诗人对于苦难的表现与考虑，为他的诗歌所带来的特点是鲜明的，那就是沉重与悲戚，那就是博大与深切厚重，这样的诗与那个时代一些只知赞美的诗比起来，自然有很大的优势。李白的诗多半是行路难的感慨；杜子美的诗多半是三吏、三别这样的痛苦与怜悯之调。因而，江鹄诗歌在某种程度上具有诗史的意义，由于它真实地反映了我们时代的生活，十分是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以及他们的精神状态。其美学价首先是建立在真实可靠的基础上的，建立在诗人的真实与丰富体验基础上的，建立在诗人的真实发现与深入探寻求索基础上的。为什么江鹄诗中存在如此宏大而深切厚重的苦难情结？我们以为其来源有三：一是他自个的童年与少年时代的生活，由于乡下出生乡下成长，本来就是不太如意的。在那样一个绝大部分人的生存都有问题的时代环境里，作为一位诗人他怎样高兴得起来呢？二是他的童年与少年时代，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动乱年代，人们没有生存得更好的权利，政治与社会也没有提供这样的机遇，因而，时代的暗色在其诗中大量存在。三是由其独立的诗歌美学思想所决定的。固然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其诗歌美学思想，然而从其诗作中能够看出诗人很少欢乐之辞，而多半是痛苦之音，而之所以如此，诗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们认识那个时代的缺点，为此他要以一种现实主义的精神来记录与表现他的所见所闻，他的所感所思也正是着眼于痛苦的现实生活。正是由于有了这样的诗歌美学思想，才让他的诗具有了如下重要的思想与艺术意义。第一，能够让我们清楚地认识那个时代与社会所具有的意义。由于特殊的社会环境与时代条件，近代以来的中国乡村几乎是破败不堪的，江鹄的诗歌就是一面镜子，让所有的读者能够看到真实的乡村影像与真实的乡村人生。第二，中国北方乡村里的人生是坚强的。江鹄的很多诗作都能够归入人物诗一类，写得最好的就是其乡村人物诗系列作品。然而，他笔下的人物主要是一种什么样的形态呢？是沉默的、苦难的、坚强的一群。这样的描写就让我们能够认识到中国北方乡村里的人物群像之真实面目，固然有很多优秀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