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露天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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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第一节晚自习，就听到校门外有喧嚣的喇叭声，一问才知道放露天电影，心里莫名地冲动，多少年没看露天电影了。校园里的学生被外面的喇叭声撩拨的跑来跑去，欢快的一如春风中呼啦啦欢歌的杨树叶子。村干部来学校了，很快得到通知，不上其次节晚自习，让师生看电影去。我把书本扔到办公桌上就往外跑，学生们更是兴奋，群情昂扬，大家笑闹着涌出校门。

一眼就看到那挂在对面街上宽大的荧幕，荧幕上的人在依依呀呀唱着，古怪的是，荧幕前只有一个放电影的人守着放映机，紧挨着是三辆自行车上的四个小孩在围着放映机看喧嚷。学生们涌出校园，一下子让荧幕前喧嚷了大量。但令人深感意外的是，学生们没有一个停下脚步看一眼，他们直接从荧幕前走过去。就像风过水无痕，荧幕前瞬间又恢复了清静，只有几个淘气的男孩子上到对面人家的房顶上看喧嚷，但很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断有些老人来看电影了，我站在那里，晚上的风还有些许凉意，听一个老人说电影是县里搞的送文化下乡活动，唱的是《赵氏孤儿》，我平日也不喜欢看戏的，但今晚却想认真看一次。我静下心来，缩缩有些凉意的肩膀，抛开一切俗务，把自己完全沉浸在电影剧情之中。古怪了，尽管电影没有字幕，但我能听懂他们的每一个唱词，看到感人处，眼泪就像决堤的河，痛快地流淌，毫不矫情。中间不断来过几个看喧嚷的孩子，吃着辣条，吸溜着冰糕，有个孩子跑到放映机前，荧幕上马上出现了一只拿冰糕的手，荧屏上可爱的手印勾起我大量儿时宝贵的回忆。小时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看一场露天电影，每当村里有放电影的消息传来，整个村子的小伙伴都欢呼着奔波相告，那开心不亚于过新年。人们早早到荧幕前占地方，在电影放映之前，孩子们尽情疯闹，稍大点的孩子围在一起打扑克，手巧的姑娘们织着毛衣说笑，勤劳的中年妇女手里纳着鞋底，老婆婆们忙着手中的活儿乐呵的合不拢嘴，就连那些常年累月忙活地里活的庄稼汉，这时都要乐呵呵抽几袋旱烟等着看电影。电影放映之前是喧嚷的，也是令人焦躁担心的，有小孩为了一个放凳子的地方打架骂人的，有父母喊孩子回去吃饭，孩子大声说不吃的，乱糟糟一大片。放映人来了，又是一阵骚动，当放映人试镜头时，就有无数个孩子欢呼着把小手伸到镜头前，荧幕上就出现无数只小手，这时会有淘气的孩子大叫着：“狗爪子，猫爪子。〞电影在人们的焦躁难耐中，终究开始时，荧幕面前逐渐就宁静了起来，人们逐渐沉浸在电影剧情之中。但孩子们好多是看不到终止的，大多会睡着在父母的怀里。等到电影终止的时候，家长彼此叫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带着凳子，满足而疲惫地散回各自家中，确定都会做个舒心的美梦，我想那梦确定与当晚的电影内容有关。

小时候我父母对比忙，他们不允许我们提前去占地方，繁忙的父亲总在电影开演之后才带着凳子去看，但荧幕前黑压压的一片没地方可坐，父亲有时就坐在荧幕的反面看，那当然没有正面好看了，但父亲还是看得很开心的。我们三个为此曾埋怨过父母，但父母还是不允许我们提前去占地方的，说一是耽搁时间，再个怕我们把凳子弄丢。多少年后回忆起来，还是挺羡慕那些去占地方的小伙伴的。去外村看电影也是儿时一大乐趣，可我的父母是不允许我们去看的，说担心全。仅有一次，和几个大姐姐一起去，母亲勉强允许了。那是一个多么开心的夜晚啊，那好像是记忆里最漂亮的一个月夜，我们一行人开心穿行在成熟在即的秋庄稼中间，有个大姐姐还去偷了一些花生给我们吃，记得吃得满手泥巴，但现在貌似还能砸吧出花生那略带泥土味的幽香来。那晚是到离我们三四里地的一个村子里看电影了，具体看了什么内容早已记不起来了，但那晚的开心和开心却铭刻在记忆的深处。以至于后来读鲁迅的《社戏》时，很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和一群大姐姐们去邻村看电影的事情来。

就这样想着，《赵氏孤儿》很快就放完了，还有其次部电影，我却不能再看，要回家了，我看了一下今晚看电影的人，大多是老人，总数不会超过四十个，这是有史以来看得最奢靡的一次电影，一丁点拥挤感都没有。形成显明比较的是，离放映电影很近的街上，有两大群妇女在随着音乐跳舞，那里欢声笑语不断，和《赵氏孤儿》里哭天抢地的悲怆形成显明的比较。

我逐渐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了一个叫不著名的网友曾写过一篇《渐去渐远的露天电影》的文章，读时深受震撼。联想到今晚看的露天电影，突然就想起小时候演电影时即使下雨了，也没人乐意离去的情景，轻叹，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无论怎么说，和以前相比，生活条件是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现在的孩子们生在了好时代，在电影，电视，VCD，DVD，空放，电脑……不断登场时，孩子们的视野扩大了，电影逐渐远离了他们的生活。无怪乎他们那么漠然地从荧幕前走过，由于家里都有更好玩儿更好看更好玩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