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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农民工的工会融入和企业参与

一般认为,法律干预劳动关系的必要性,在于它降低或减轻了劳动关系中谈判权力的不平等所带来的影响(Simon,JonasandPrabirjit,2014)。集体谈判和工会机制,是现代社会应对劳资关系中权力不平等的主要机制之一。在劳动法律中,关于集体谈判和工会制度的法律规定,是保障这些机制良性运行的重要支撑。列维-斯特劳斯发现,社会系统中的交换关系并非局限在个体间的直接互动当中,而是进一步延伸到间接交换的复杂网络:一方面,这些交换过程是由社会整合与社会组织所引起的;另一方面,它们又促进了社会组织的各种形式的发展(特纳,2001)。从社会交换的理论视角进行分析,用人单位拥有更稀缺和贵重的货币资源,可以在社会中进行大部分的交换,而劳动者则往往只能用自己的劳动与用人单位交换才能获得货币资源。用人单位相对而言较少地依赖劳动者,从而能够对劳动者的劳动力资源进行贬抑,进行有利于自己的低价交换,损害劳动者利益。这最终推动着劳动者以能够提高他们的资源价值的方式组织起来,其中的一种组织方式就是工会。在工会的统一组织和协调下,以往分散的个体劳动者能够整合成一个集体,使用人单位在劳动力交换中所面对的不再是只能对他们的经济运营行为产生微弱影响的个别劳动者,而是能够完全干扰和中断这种经济运营行为的劳动者集体。这使用人单位在社会交换中对劳动者的依赖增大,相对权力下降,不得不降低或者减少在社会交换中对劳动力资源价格的贬抑。劳动关系学的正统多元论学派指出:雇员对公平和公正待遇的关心,与企业的管理层对经济效率和组织效率的关心是相互冲突的,但同时,双方在具体利益上的冲突,是可以通过双方之间存在的共同的根本利益加以解决的(KochanandKatz,1988)。而这种共同的根本利益的实现,需要一个有效的劳资协商平台进行保障,确保双方能够进行平等的对话,协调具体利益上的冲突。由于工会的集体谈判制度尊重了市场运作逻辑,所以能比国家的直接干预更少地破坏劳动关系的市场效率。集体谈判是将政治行为嵌入经济领域中的一项制度(Marshell,1964)。在现代劳动法赖以生存的社会生态环境发生重大变化的背景下,传统“福特式”生产已被新经济蕴含的“非集体化、非制度化和全球化”取代,应当重新审视劳动法与劳动合同法倾斜保护劳动者的立法宗旨,核心是劳动合同法如何在倾斜保护劳动者的同时,有效兼顾用人单位的合理利益并在劳资双方间实现某种程度的利益平衡,从而为劳动法律的施行创造必要的外部环境并推动法律的有效实施(李雄,2015)。怀特(White,2002)强调,工会的形成是对劳动力市场上经济分配与社会价值之间差距的回应,工会通过调整经济分配使劳动力价值符合价值标准,通过由社会结构生成的集体行动来弥补这一差距。工会同时作用于劳动力的供给与需求,并且负责规范这两者之间的雇佣关系。一般来说,工会形式的集体谈判的目的,不仅要维持一般的生活水平,而且也可以维护公平工资,以及保证劳动者分享企业的收益(陈萍,2009)。由政府强制执行的规则,既制约了工会的行动,也为其提供便利,而且在市场经济中,工会的行动还能够与政府的干预相互作用(Solow,1990)。庞德将法律视为获得社会和谐的一种“社会变迁”路径,现代社会的法律的功能在于维护和确保对社会秩序至关重要的价值观和需求。它不是将一个群体的利益强加到另一个群体上,而是对一个社会中多元化的和相互冲突的个体利益和群体利益进行控制、调和、折中(Pound,1959)。劳动法作为社会法,其调整手段是将公法和私法的手段融为一体,综合运用各种措施,既包括私法的任意性规范也包括公法的强制性规范,使市场主体的行为和国家的干预行为保持适度的平衡(林嘉、范围,2008)。中国的工会,目前处于良好的发展状态。依据《2010年工会组织和工会工作发展状况统计公报》,2010年全国基层工会达到197.6万个,比2009年增加了13.1万个,增长7.1%,其中企业工会143.2万个,占72.5%。全国省、地(市)级地方工会参与制定地方法规145个,其中涉及职工权益的法规86个,占59.3%;涉及工会权益的法规24个,占16.6%,工会参与制定的地方性规范文件(除法规外)488个。此外,基层以上工会取得劳动争议仲裁员资格的工会干部5316人,其中受聘3517人,工会劳动争议仲裁员参与处理仲裁案件2.7万件。但同时,工会的组建和会员的来源在很长时间里聚焦于城镇国有企事业单位和拥有城镇户籍的职工,农民工一直被排除在工会组织之外,无法有效地通过各种自己的组织和集体行动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刘爱玉、傅春晖、阿拉坦,2014)。2009年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会法〉实施情况的报告》指出,基层工会组建任务仍然十分艰巨:①非公有制企业工会组建难的问题依然存在,由于非公有制中小企业数量多、规模小、分布广,而且员工流动性大,加之部分企业经营者认为工会是自己的对立面,还要交纳工人工资总额的2%作为工会活动经费,因此对建立工会不支持、不配合甚至抵触,工会组建率和职工入会率都比较低,不足50%;②农民工入会积极性不高,2亿多的农民工当中,加入工会的不到1/3,可能是由于宣传工作不到位、农民工流动性大等多种原因,部分农民工不了解《工会法》和工会的作用,加之有些基层工会作用发挥不够,凝聚力不强,农民工入会积极性不高。第一节法律的文本内容劳动者权利保障是一个系统,劳动合同制度只是其中一环,要实现个别劳动关系中的劳动者的权益,并进而实现劳动关系双方的力量平衡,还需要集体劳动关系和社会劳动关系中法律机制的同步运作(常凯,2008)。《劳动法》规定,劳动者依照法律规定,通过职工大会、职工代表大会或者其他形式,参与民主管理或者就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与用人单位进行平等协商。同时,各级工会依法维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对用人单位遵守劳动法律、法规的情况进行监督。从《劳动法》这些规定的条文来看,工会能够依法对企业的行为进行约束的范围十分有限,只是涉及了集体合同、劳动合同解除、工作时间和劳动争议四个领域。《劳动合同法》对工会的功能进行了强化,该法的第五条规定:“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劳动行政部门会同工会和企业方面代表,建立健全协调劳动关系三方机制,共同研究解决有关劳动关系的重大问题。”这就为工会参与政府的劳动关系政策制定提供了法律基础,使工会能够对政府的劳动关系政策施加影响,进一步保障劳动者的意志和权益能够在政府的政策中得到体现,从政策层面保护劳动者的权益。同时,第七十三条第三款还规定:“县级以上各级人民政府劳动行政部门在劳动合同制度实施的监督管理工作中,应当听取工会、企业方面代表以及有关行业主管部门的意见。”由此,不仅政策法规制度的制定需要工会的参与,而且制度的执行监督,也将工会放在显著的位置,赋予工会参与和影响的权利。依据《劳动合同法》,用人单位在制定、修改或者决定有关劳动报酬、保险福利等直接涉及劳动者切身利益的规章制度或者重大事项时,应当与工会或者职工代表平等协商确定。工会能够使劳动者克服个人力量薄弱的问题,通过集体影响力,对企业的决策和管理过程施加影响,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同时,《劳动合同法》第五十三条规定:“在县级以下区域内,建筑业、采矿业、餐饮服务业等行业可以由工会与企业方面代表订立行业性集体合同,或者订立区域性集体合同。”此外,《社会保险法》第九条规定:“工会依法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有权参与社会保险重大事项的研究,参加社会保险监督委员会,对与职工社会保险权益有关的事项进行监督。”依据《工会法》,工会是职工自愿结合的工人阶级的群众组织。2008年,中国工会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了《中国工会章程(修正案)》。该修正案对中国工会的性质进行了更详细的定义:“中国工会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职工自愿结合的工人阶级群众组织,是党联系职工群众的桥梁和纽带,是国家政权的重要社会支柱,是会员和职工利益的代表”。《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实施情况的报告》指出,不少企业没有根据企业效益和当地政府公布的工资指导线提高职工工资,甚至有些效益好的企业也把最低工资作为工资支付标准,加之多数中小型非公有制企业没有建立工会,职工很难与企业进行工资集体协商,致使劳动者特别是进城务工人员工资增长缓慢,难以分享企业效益增长的成果。把农民工纳入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范畴,积极推进广大农民工政治参与的城乡一体化,是农民工维护自身权益的迫切需要,也是国家政治文明建设的必然趋势(邓秀华,2009)。工业化和城镇化显著地推动了农村劳动力转移到城市就业的进程。越来越多的农村人口前往城市就业,形成了日渐庞大的农民工群体。然而,城乡二元体制的影响以及人户分离的现状,使农民工的政治参与处于边缘状态,无论参与迁出地还是迁入地的社会公共政治活动的概率都非常低(邓秀华,2009)。大部分的外来农民工还无法正常地参与迁入地社区的民主选举(徐建丽,2012)。《工会法》明确规定:“在中国境内的企业、事业单位、机关中以工资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不分民族、种族、性别、职业、宗教信仰、教育程度,都有依法参加和组织工会的权利。”一般而言,在城镇企业就业的农民工,工资收入已经是其主要的生活来源。他们同样具有法律所规定的参加和组织工会的资格。2003年,中华全国总工会在《关于切实做好维护进城务工人员合法权益工作的通知》中指出,进城务工人员是新兴的以工资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劳动者,已经和正在成为中国职工队伍中新的成员和重要组成部分,要依法维护进城务工人员参加和组织工会的权利,各级工会要依照《工会法》、《劳动法》和《中国工会章程》的规定,组织进城务工人员加入工会。这个报告强调,凡与用人单位建立劳动关系(含事实劳动关系)的职工,不论其户籍是否在本地区或工作时间长短,都有依法组织和参加工会的权利,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阻挠和限制。2010年,中华全国总工会在研究报告中进一步指出,必须保障农民工的民主政治权利,逐步提高农民工在各级党代会、人大和工会代表大会及企业职代会中的比例,增加其参政议政、权益表达、参与决策管理的渠道和机会。可以发现,企业层面的工会和职工代表大会,是农民工在城市地区的重要权益,而且和他们其他的劳动权益诉求表达和权益保障密切相关。从《劳动法》、《劳动合同法》和《工会法》的相关法律规定来看,对农民工群体加入工会以及参与企业的工会代表大会和职工代表大会等民主政治活动的规定,是中国劳动法律中重要的文本内容。那这些法律的文本内容,在行动中受到了哪些因素的影响?本章将从政治融入的理论视角出发,对这一问题进行实证分析。第二节理论视角:政治融入促进外来移民的政治融入,在现阶段作为一项全球性的议题,是对经济全球化及其后果的一种在公民权利和人类权利方面的回应(Hayduk,2014)。接纳外来移民,让他们作为选民、候选人、党团成员和政府工作人员进入政治过程中,从民主政治的角度来说是必需的(NacarinoandLageson,2013)。促进外来移民对政治过程的融入,不但对政治体制的稳定和持续发展十分重要,而且有助于提高社会的整合和包容能力,促进整体性的社会-政治整合,提升外来移民对迁入地社会的认同和融合(EuropeanCommission,2005;Olsen,2011)。政治融入(politicalinclusion)的概念,与政治参与的概念紧密相连。二者存在一定的重合之处,其中最主要的是二者都包含个体参加政治活动的行为。譬如,卡尔德、凡更和萨利(Kaldur,Fangen,andSarin,2014)强调外来移民的政治融入主要包括四个方面:对政治议题的关注、参加政党或政治团体、参与诉求表达的活动,以及在选举中投票。同时,政治融入的内涵相对政治参与而言更加丰富。政治融入不但关注外来移民在迁入地参加政党、选举和工会等政治性活动的情况,而且还包括他们的合法政治权利的获得情况(Heisler,1992;Penninx,2005)。一些学者将个体的主观体验也纳入政治融入的范畴。譬如,凡更(Fangen,2012)认为外来移民的政治融入与以下三个方面紧密相连:①个体是否把政治系统视为自己的代表;②个体是否能够通过投票或公共领域的话语权而参与到政治过程当中;③个体的利益诉求是否曾经得到社会福利部门和学校等权力机构的关注。如果外来移民在主观上对政治系统和机构并不信任,他们将很有可能降低政治精英及其决策的合法性,而且更少地把自己视为当地政治共同体的成员(EggertandGiugni,2010)。可以发现,政治融入概念的核心内涵除了个体参加政治活动的行为之外,还包括了政治系统对个体的行为回应(是否给予合法的政治权利、是否对其诉求进行回应等)以及个体对这些回应的主观体验(是否将当地政治系统视为自己的代表)。政治融入不仅是个体的单向行为,而且是个体与政治系统之间的互动以及互动的结果。在海斯勒(Heisler,1992)看来,外来移民政治融入的核心指标主要是他们能否在迁入地获得与当地公民同等的合法政治权利,能否在资格身份、政治待遇上得到同等的对待。政治权利主要包括选举权、被选举权以及组织或加入政党和政治团体等权利。这一核心指标的设置与现阶段外来移民问题的特殊性紧密相关:作为外来人群,移民目前在迁入地往往会面临一定的政治排斥。作为与政治融入相对应的概念,政治排斥是指个体被阻隔在政治活动的主流之外,并被阻隔在影响到自身生活的决策之外,这些决策最后是由其他人制定的(Geddes,1995)。在国际移民的层面,外来移民在迁入地往往被作为二等公民,遭受不同形式的歧视和排斥,这不仅存在于公共话语、劳动力市场或学校教育等领域,而且在政治活动的各个方面也明显存在(Fangen,Brit,andErlend,2010)。在美国,尚未获得美国公民资格的移民不能在选举中投票,尽管选举产生的代表在未来所制定的政策很可能影响移民的生活(Hayduk,2014)。因此,政治权利的获取是保障和实现外来移民平等权利的必要支撑(Junger-Tas,2001)。这意味着外来移民可以对政策、制度的制定和发展施加一定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使政策、制度能够反映自身的诉求。迁入地的政治机会结构(politicalopportunitystructure),对外来移民政治融入的成功与否具有重大影响(vanHeelsum,2002;Arnold,2011)。政治机会结构理论的奠基人艾辛格(Eisinger,1973)认为,政治机会结构能够为个体提供进入某一特定政治系统的机会,个体通过这种机会可以影响政治系统的政策制定和决策形成。在本质上,政治机会结构主要指向政体的开放或封闭性质:开放的政体能为不同社会阶层的政治诉求提供表达的路径,或者能对社会阶层的政治诉求做出回应;与此相反,封闭的政体由于权力过于集中,权力机构漠视个体的诉求,个体通过政治参与去表达或实现诉求的机会受到限制(Eisinger,1973)。作为政治过程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政治机会结构理论一直是西方学者理解社会运动的发生与演变机制的重要分析工具(朱海忠,2011)。同时,其在外来移民政治融入领域的价值,也得到广泛的肯定和应用。外来移民的政治融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迁入地政体的开放性的高低,包括在政治制度、社会团体、公共话语等领域所提供的参与机会,而这正是政治机会结构的核心内容。一般而言,在开放性较高的政体中,外来移民能够获得更多的参与机会和融入空间,促进其实现政治融入。而封闭性较高的政体,则更加容易产生针对外来移民的政治排斥问题。政治机会结构的构成要素涵盖广阔的内容,一般通过类型划分和要素归类进行梳理。梅尔和明可夫(MeyerandMinkoff,2004)将政治机会结构划分为一般性机会结构和特定性机会结构,后者指针对特定情形的机会结构,强调政治机会结构依据不同的议题和研究对象而存在不同的重点内容。盖姆森和梅尔(GamsonandMeyer,1996)建立了“稳定-不稳定”和“文化-制度”两个维度,其中稳定的制度要素包括立法与司法的独立性、政治体制的集权性和大众传媒的组织程度等,而不稳定的文化要素则包括公共话语、民族情绪和流行思潮等,同时一些构成要素处于中间位置,兼有两个方面的特点,譬如大众传媒的接触机会。可以发现,大众媒体在这个维度框架中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构成部分。这是因为大众媒体对外来移民的公共形象刻画,会影响他们的政治融入机会(Arnold,2011)。此外,政治机会结构可以分为制度化的机会结构和离散化的机会机构两种类型。前者是指个体在政治决策过程中的参与机会和影响力,以及决策部门对不同意见的实质回应,而后者则包括公共政治领域的规范、价值观和信仰等,这些要素决定了个体的资格身份和利益诉求的合法性标准,从而给外来移民在公共领域中的诉求表达和论证设置了界限,只有达到合法性标准的诉求才有可能被考虑和接纳(Koopmansetal.,2005)。在政治组织中融入更多的群体,使这些群体的诉求得到更好的反映,是现代民主政治发展的核心内容之一(Dryzek,1996)。依据现代民主理论,民主体制的合法性基础在于其致力于确保所有受其规则影响的个体都能够获得平等的权利,这一权利的核心内涵是个体在集体决策过程中能够获得平等的参与机会(Lenard,2014)。外来移民的政治融入不仅仅有助于提高政治体制的合法性,同时还能够给政治精英提供更多关于外来移民诉求的重要信息(EggertandGiugni,2010)。而且,外来移民的政治权利问题,归根到底是一个关于公平的问题:如果一个人是当地社区的一名成员,并对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税收做出了贡献,那他(或她)就应该公平地获得对那些会直接影响其福祉的法律和政策制定的话语权(Hayduk,2014)。第三节现实行为:农民工的工会融入一研究设计要有效地设置工会融入的测量指标,第一步就必须对融入的相对性形成充分的认识。作为社会融入的一个重要维度,政治融入的相对性首先可以从社会融入的相对性中得到说明。依据欧盟的官方界定,社会融入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贫困和遭受社会排斥的群体逐步获得足够的机会和资源,全面地参与当地的经济、社会和文化生活,“获得当地社会一般性的标准生活和福祉”(EuropeanCommissionDirectorateGeneralforEmploymentandSocialAffairs,2004)。从这个官方定义来看,社会融入具有显著的相对性,而不是一个在不同国家和地区都存在同等水平的绝对结果。判定特定的群体(包括外来人群)实现社会融入的标准是他们能否获得其所在区域的一般化生活,即与当地大部分人群相一致的社会生活。具体到学术界对政治融入相对性的说明,在海斯勒(1992)关于政治融入测量的论述中,能够明确地看到对这种相对性的强调。他指出,外来移民能否在迁入地获得与当地公民同等的合法政治权利和身份待遇,是其政治融入的核心指标。这一论述同样强调融入的成功实现,取决于外来移民与当地公民的权利同等,而非脱离当地现实情况和制度安排、绝对意义上的权利获取。可以发现,外来移民的政治融入具有高度的相对性,即获得与当地公民相同的、一般化的政治权利和身份待遇。相对性作为政治融入的基本属性,突出地反映在政治参与方面。政治参与是政治融入的重要内容,而西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公民政治参与,存在程度大小的问题。这是因为尽管每一种模式的民主体制都包含政治参与的内容,但不同模式的重视程度是存在差别的:传统的共和主义民主模式,将政治参与作为社会生活和社会凝聚的先决条件和组成要素;关于民主决策的理想主义观点认为,政治参与通过建立个体公民与政治体制之间的信任渠道,有助于克服集体行动的困境;而极端的精英主义和自由主义,只是认为民主需要一个最低程度的政治参与,以确保政治体制的合法性(EggertandGiugni,2010)。而外来移民政治参与的形式和运用这些形式的程度,极大地受到特定地区某一具体政治框架下的制度性安排的影响(Odmalm,2006)。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如果所采用的民主体制模式存在不同,那么外来移民的政治融入的实现标准也会存在差异。在极端的精英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国家和地区,外来移民只要能实现最低程度的政治参与,就已经获得了与当地公民同等的政治权利,实现了政治融入。但这一情况放在由传统的共和主义民主模式所主导的国家和地区,则与政治融入的理想目标还相差甚远。在西方国家的研究实践中,工会融入是外来移民政治融入的重要内容之一(Heisler,1992;Penninx,2005)。在中国,工会参与同样属于农民工群体在迁入地的一项合法的政治权利。参加和组织工会,是农民工与城镇户籍劳动者共同享有的一项十分重要的政治权利。因此,工会参与不仅是农民工参加政治活动的一种外在行为表现,而且是他们的一项合法的政治权利。农民工是否能够加入工会,代表着农民工在城市地区能否获得与城市劳动者同等的政治权利。依据政治机会结构理论奠基人艾辛格(1973)的观点,开放性的政治机会结构能够给个体提供政治系统的进入机会,从而影响决策的制定,而封闭性的政治机会结构则会限制个体进入政治系统的机会。由此出发,中国的工会作为一个政治系统,在开放性的政治机会结构中将能够让农民工顺利加入工会,而在封闭性的结构中则会使农民工被隔离在系统之外。依据《工会法》,农民工参加工会的情况,不应该受到他们的民族、性别、职业、宗教信仰和受教育程度的影响。换言之,农民工能否参加工会,不会受到上述因素的影响。相对而言,如果是在一个政治机会结构较为封闭的环境中,尽管少数农民工的精英成员仍有一定的可能性加入工会,但大部分农民工很可能由于性别、职业和受教育程度等原因被排斥在工会之外,而无法成为工会的一员。从这个角度来说,农民工的社会人口特征和职业特征对其工会参与的影响情况,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地反映出他们在政治融入时所面临的政治机会结构。据此,从开放性的政治机会结构出发,本研究的基本假设如下。H1:农民工的社会人口特征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H2:农民工的职业特征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依据现行法律,农民工的性别与受教育程度不应该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产生影响。同时,针对农民工这一特殊群体,有必要纳入其群体所独有的人口社会变量,以进行更加深入的探讨。在这方面,本研究主要纳入了来源地进行分析。来源地作为农民工的一种身份标识,在政府的统计口径当中存在本地与外地的区分。就政治融入的议题而言,本地的农民工是否因为其与本地的城镇劳动者存在更高的地域认同感,或者更加相近或一致的语言、价值观等,而相对更加容易被工会所接纳。语言是外来移民有效地融入迁入地社会的一种重要的个人资源(Remennick,2003)。语言、价值观和地域认同感等因素,都有可能使本地农民工比外地农民工拥有更多的机会加入工会。这种由来源地而导致的机会差异,与开放性的政治机会结构的要求是不相容的。在对农民工政治融入的政治机会结构的实证分析中,有必要纳入来源地变量进行探讨。因此,本研究在假设H1的基础上提出以下三项分假设:H1a:农民工的性别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H1b:农民工的受教育程度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H1c:农民工的来源地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本研究关于农民工职业特征方面的基本假设,主要是基于现行法律关于“农民工参加工会的权利不应受其职业影响”的规定。农民工的职业特征包含了较为广泛的内容,本研究主要关注劳动合同签订、岗位类别、单位工龄和工作更换次数。劳动合同的签订与否,是区分正规就业和非正规就业的主要标准,呈现了职业在雇佣方面的规范性特征,而岗位类别往往代表了职业的阶层特征,单位工龄和工作更换次数则主要显示出农民工从事职业的稳定性特征。据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分假设:H2a:农民工的劳动合同签订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H2b:农民工的岗位类别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H2c:农民工的单位工龄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H2d:农民工的工作更换次数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此外,农民工务工的企业特征,包括企业规模、行业类别和所有制性质,构成了农民工职业特征的特殊内容。其中,所有制性质作为一种制度变量,对农民工劳动权益保护的影响已经得到了一些实证研究的支持(万向东、刘林平、张永宏,2006;刘林平、陈小娟,2010)。在国有企业务工的农民工,劳动权益的保护状况往往要优于在私营企业务工的农民工。加入工会作为劳动者的一项合法的政治权利,也是其劳动权益的组成部分之一,是否也会受到企业的所有制性质的影响,企业规模和行业类别是否也会存在影响,本研究将对此进行检验,从开放性的政治机会结构出发提出以下分假设:H2e:农民工务工的企业规模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H2f:农民工务工的行业类别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H2g:农民工务工企业的所有制性质对其是否参加工会不存在显著影响。二研究发现本研究建立了Logistic回归模型,对农民工参加工会的情况进行分析。Logistic回归模型的因变量为“是否参加了工会组织”,属于二分变量。而模型的自变量包括农民工的社会人口特征方面的性别、受教育程度和来源地等变量,以及职业特征方面的劳动合同签订、岗位类别、单位工龄、工作更换次数、企业规模、行业类别、所有制性质等变量。本次研究共建立了两个模型,依次纳入不同的变量:首先在模型一当中纳入了农民工的性别、受教育程度和来源地等社会人口特征,然后在模型二中进一步增加农民工的职业特征变量。在两个模型中,都纳入了农民工的工会参与意愿、劳动权益损害情况(工资拖欠、加班费拖欠、强迫性加班和劳动纠纷)和年龄作为模型的控制变量。控制变量的纳入,有助于进一步明确政治机会结构对农民工政治融入的影响效应。政治机会结构并不是影响外来移民政治融入的唯一因素。政治议题的讨论、政治团体参与和投票等政治行为,在不同的社会群体之间存在显著的差异,这种差异可能主要来自两组不同的影响因素:政治行为的实施动机和政治参与的机会结构(Martinussen,1972)。行为动机也会对个体的政治融入产生影响。具体到工会参与的问题上,农民工参加工会的意愿构成了其参加工会的直接动机,而劳动权益的损害经历,很可能促进农民工对政治融入的重要性的认识,激发他们参加工会的意愿。同时,年龄的增长也有可能提高农民工对政治融入的认识。因此,本研究将农民工的工会参加意愿,以及被迫加班、工资拖欠、加班费拖欠与劳动纠纷四种劳动权益损害经历和年龄,作为回归模型中的控制变量。Logistic回归模型的公式如下:其中,y是农民工参加工会的情况,xj是影响农民工参加工会的自变量和控制变量。βj是回归系数,表示在其他变量的取值保持不变的情况下,该变量取值每增加一个单位所引起的因变量的变化量,而β0和ε0分别是常数项和随机误差。Logistic回归模型的分析结果见表3.1。同时,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回归方程中各个自变量的多重共线性通过检验。回归模型中自变量的回归系数,可以代表其对因变量的单独影响。表3.1农民工政治融入的Logistic回归模型表3.1农民工政治融入的Logistic回归模型-续表模型一和模型二的分析结果都表明,农民工的性别、受教育程度和来源地,对其是否加入工会并不存在显著影响。从这一结果来看,农民工的性别、受教育程度和来源地,并不会构成歧视性的因素而导致工会参与机会上的差异。本研究的假设H1a、H1b和H1c得到了经验数据的支持。同时,农民工务工的单位工龄、企业规模和行业类别,也不会对其工会参与存在显著影响。研究假设H2c、H2e和H2f得到了验证。目前的政治机会结构,对于农民工的工会参与是具有开放性的。然而,劳动合同签订、岗位类别、工作更换次数和所有制性质等变量的影响是显著的。本研究的假设H2a、H2b、H2d和H2g没有通过检验。其中,签订劳动合同的农民工,比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农民工多了274.8%的机会加入工会。同时,管理类岗位的农民工在工会参与的实现上,明显优于生产服务类岗位的农民工,后者参加工会的发生率不到前者的30%。岗位阶层较低的农民工,政治融入的空间受到一定的抑制。此外,工作更换过1~2次的农民工,与没有更换过工作的农民工相比,加入工会组织的发生比率只有后者的47.8%。这对于流动性较高的农民工群体而言,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值得关注的。这些研究结果表明,如果农民工缺乏正式的职工身份(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或者在企业当中的职业阶层地位较低(就职于生产服务类岗位),或者曾经有更换工作的经历,对于其加入工会的政治融入都存在不利的影响。农民工工会参与的政治机会结构,存在一定的封闭性。非正规就业、职业阶层较低和流动性较高的农民工,在工会系统的政治融入方面面临着结构性的障碍,加入工会的可能性较低。回归分析结果还显示,与在国有企业务工的农民工相比,在私营企业务工的农民工只有前者33.2%的可能性加入工会。回归模型控制了工会参加意愿等动机变量,因此这种工会参与可能性的大幅度降低,并不是农民工的工会参与意愿等动机因素所造成的,而很可能主要由于以下两种原因:第一,私营企业建立有工会组织,但拒绝让农民工加入;第二,私营企业没有建立工会组织,农民工无从参与。这两种原因都限制了农民工进行政治融入的机会,反映出政治机会结构的封闭性。在缺乏工会参与机会的情况下,农民工难以依法通过工会的集体化行动,在用人单位制定或修改那些直接涉及劳动者切身利益的规则制度或重大事项的过程中表达或实现自身的诉求。参与工会组织,主要是一个成员身份的获得过程。只要劳动者符合工会的入会资格,企业的工会就应该允许其加入工会。因此,在不存在歧视性因素的情况下,包括农民工在内的以工资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劳动者能否加入工会,主要取决于他们所供职的企业是否建立了工会组织。由此看来,企业规模和所有制性质对新生代农民工工会组织参与的显著影响,很可能是因为企业的工会建设问题。规模在1000人以上的企业,在工会的建设方面更加健全,从而提高了新生代农民工的参与率,而规模在301~1000人的企业则由于工会组织的欠缺,导致了较低的参加可能。同时,国有企业的工会组织建设一般较为完善,而私营企业则往往并未对工会建立工作给予足够的重视,甚至有个别企业还有可能出于各种目的而阻挠工会的组建。依据中华全国总工会研究室发布的《2012年工会组织和工会工作发展状况统计公报》,2012年私营企业的工会会员数达到9809.5万人,只占私营企业雇员总人数的47.4%。同时,私营企业的工会数量是139.7万个,然而,同年的私营企业数量已经高达591.11万个(国家统计局,2013)。可以发现,私营企业的工会组建率仍十分低下。工会组建数量的短缺,很可能直接导致了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会组织参与不足的问题。最后,工作岗位和劳动合同签订的情况可能说明,工会的组织参与在目前仍很可能存在一定的歧视现象。这使得管理类岗位的人拥有更多的参加工会组织的机会,而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新生代农民工,尽管符合《工会法》中“以工资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资格条件,但因缺乏正式的企业员工身份而遭受身份歧视,参加工会组织的机会受到限制。这些因素在阻碍新生代农民工参加工会组织的同时,也进一步给工会活动的参与设置了障碍。在缺乏工会组织建制的情况下,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会活动参与因为缺乏基础而无从谈起,而歧视性问题的存在也不利于他们的活动参与。同时,规模较大的工会可能由于行政机制的复杂化而抑制工会成员的活动参与(Barling,1992)。第四节现实行为:农民工的企业参与一研究设计劳动者参与企业民主管理,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必然要求,是经济民主的具体表现(林嘉,2006)。本研究对农民工对企业民主政治生活参与的层次划分,主要依据的是参与行为的集体化程度。首先,聚焦的是个体之间的直接接触和沟通。薄岛郁夫(1989)指出,除了投票、选举活动之外,个别接触也是个体政治参与的途径之一。通过与企业管理人员的直接接触和沟通,个体表达自身的诉求,提出发展和完善的建议。其次,工会活动也是劳动者政治参与的重要途径。参加工会所组织的活动,构成了农民工政治参与的一项重要内容。最后,《劳动合同法》明确规定,用人单位在制定、修改或者决定有关劳动报酬、保险福利、劳动纪律以及劳动定额管理等直接涉及劳动者切身利益的规章制度或者重大事项时,应当经职工代表大会或者全体职工讨论,提出方案和意见,与工会或者职工代表平等协商确定。可以发现,职工代表大会是劳动者参与企业决策的重要途径之一,职工代表拥有与企业在上述议题上平等协商的法定权利。如果被选举为职工代表、参加职工代表大会,农民工将能够在集体的层次进行政治参与。由此出发,本研究将“提出合理建议”作为农民工低层次的企业参与。在这个层次中,农民工意识到了政治活动的重要性,开始通过个别接触的企业参与途径,向企业提出自己的建议,初步进入企业的政治活动中,开展低层次的企业参与。而在中等层次的企业参与中,本研究聚焦的是农民工对工会活动的参与。这使农民工开始融入工会这一政治组织,逐步建立政治参与的依托,打下集体化行动的基础。最后,本研究以职工代表大会的参与作为农民工的高层次企业参与。在这种层次的参与中,农民工被选举为职工代表大会的代表,能够以代表的身份正式参与到企业的决策活动中,得以通过集体的影响力,对企业的决策制定和发展施加直接的影响。二研究发现为了检验和比较各种不确定因素对农民工企业参与的影响,本研究建立了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同时,为了探讨各种因素对农民工不同的企业参与层次的影响,依次针对“提出合理建议”、“工会活动参与”和“职工代表大会参与”进行模型构建和回归分析。Logistic回归模型因变量分别为“是否提出过合理建议”、“是否参加过工会活动”以及“是否参加过职工代表大会”,均为二分变量。在此基础上,三个模型中所纳入的自变量是一致的,包括农民工的来源地、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以及他们务工的企业规模、行业类别、所有制性质、岗位类别、单位工龄、工作更换次数和劳动合同签订情况,同时还纳入了他们的劳动权益损害经历,具体包括工资拖欠、加班费拖欠、强迫性加班和劳动纠纷等变量。Logistic回归模型的公式如下:其中,y是农民工企业参与的情况,xj是影响农民工企业参与的自变量。βj是回归系数,表示在其他变量的取值保持不变的情况下,该变量取值每增加一个单位所引起的因变量的变化量,而β0和ε0分别是常数项和随机误差。同时,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回归方程中各个自变量的多重共线性通过检验,模型中自变量的回归系数可以代表其对因变量的单独影响。三个模型的回归分析结果见表3.2。表3.2农民工企业参与的Logistic回归模型表3.2农民工企业参与的Logistic回归模型-续表1表3.2农民工企业参与的Logistic回归模型-续表2从数据分析结果来看,在纳入模型的所有变量当中,来源地、行业类别、工作更换次数、加班费拖欠、被迫加班和劳动纠纷等变量对三种层次的农民工企业参与都不存在显著影响,而其余变量则至少对某一层次的企业参与具有显著影响。其中,性别变量对低层次和高层次的企业参与没有显著影响,但对中等层次的企业参与影响显著。与男性农民工相比,女性农民工参加工会活动的可能性只有前者的57.3%,不到六成。此外,年龄变量和受教育程度变量,也只是分别对高层次和低层次的企业参与具有显著影响,影响效应局限在特定层次上。在年龄变量中,26~35岁的农民工与16~25岁的农民工相比,参加职工代表大会的可能性大幅度提高。而在受教育程度变量上,大专、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农民工,比初中及以下的农民工更多地向企业提出合理建议。受教育程度对农民工企业参与是具有显著影响的,但这种影响在现阶段只局限于低层次的企业参与上。在企业环境方面的变量中,企业规模对三种层次的农民工企业参与都存在显著影响。与在300人及以下的企业内务工的农民工相比,在301~1000人规模的企业内务工的农民工,向企业提出合理建议、参加工会活动和参加职工代表大会的发生比率都明显下降,分别只有前者的41.7%、30.2%和34.6%。企业规模的扩大,对农民工企业参与存在一定的抑制作用。此外,所有制性质对农民工中等层次的企业参与影响显著,在私营企业务工的农民工参加工会活动的可能性,只有在国有企业务工的农民工的31.8%,呈现大幅度的下降。而单位工龄的影响,局限在低层次的企业参与上。拥有10年以上单位工龄的农民工与只有5年及以下工龄的农民工相比,更多地向企业提出合理建议。回归结果表明,管理类岗位的农民工,在三种层次的企业参与的实现上,都要明显优于生产服务类岗位的农民工,后者在这三种层次上的发生比率均不到前者的30%,而且呈现不断下降的趋势,在职工代表大会的参与上只有前者的12.8%。对于较低层次的企业参与,就职于行政事务类、技术研发类、生产服务类岗位的农民工,实现较低层次的企业参与的发生比率依次是管理类岗位的46.9%、35.5%和25.8%。在中等层次的企业参与中,上述岗位的位次排列有所改变,主要是行政事务类岗位从原来的第一位,下降到技术研发类岗位之后。这可能反映出行政事务类岗位由于岗位的特点,较为容易实现较低层次的企业参与,但要实现中等层次的企业参与,则可能更多地受到岗位重要性的影响。一般而言,管理类、技术研发类和生产服务类岗位对于企业运营的重要性依次下降,在重要性较低的岗位工作的农民工,实现企业参与的可能性也随之减少。同时,劳动合同签订的作用也是明显的:签订有劳动合同的农民工,比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农民工分别多了32.3%、142.9%和235.3%的机会去实现三种层次的企业参与。而且,从上述发生比率来看,劳动合同签订对农民工企业参与的影响可能是累加的:相对于低层次的企业参与,劳动合同签订对于中等和高层次的企业参与所起的促进作用可能更大。综合岗位类别和劳动合同签订两个变量的情况来看,农民工的企业参与受到其身份地位的显著影响。如果农民工缺乏正式的身份(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或者在企业当中身份地位较低(就职于重要性较低的岗位),对于实现三种层次的企业参与都存在不利的影响。政治权利的有效运用,需要个体对政治问题持有一定的兴趣,了解政治过程和议题,并且具备一定的能力去表达观点和自身的诉求(Martiniello,2005)。从这个角度来说,企业参与的形成存在一个唤起的过程:个体通过自身或他人的经历,意识或认识到政治活动对权益保障的重要性,从而开始关注和参加政治活动。劳动权益的损害经历,很可能促进农民工对企业参与的重要性的认识,加快他们企业参与的步伐。回归分析的结果显示,工资拖欠的经历对中等层次和高层次的企业参与存在显著影响。曾经遭遇过工资拖欠问题的农民工,与未曾遭遇过这种情况的农民工相比,有更高的可能性去参加工会活动以及企业的职工代表大会。但同时,这种经历对于低层次的企业参与没有显著影响。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农民工在经历了工资拖欠问题之后,对用人单位的政治信任度下降,因此不再采取个人接触的方式进行企业参与,而是采取参加工会活动以及职工代表大会的集体化方式。工会的活动参与需要劳动者进行更多的投入,譬如时间的投入、精力的耗费以及资源的运用等。依据期望-价值理论,工会活动的参与行为受到个体对活动参与的成本和收益预期的影响(Klandermans,1984)。很可能是由于个体存在成本-收益的权衡,工资拖欠经历对工会活动参与的影响变得显著。获得更高的收入,是农民工进城务工的主要原因之一。而工资的拖欠直接影响了他们的收入,很可能给他们带来较大的冲击,让他们更深刻地认识到个人力量的不足,从而开始更加积极地参加工会活动,密切自身与工会的关联。工会能够通过集体行动降低劳动者与用人单位之间的力量差异,并缩小劳动者内部不同成员之间的经济社会不平等(Cornfield,1991)。同时,随着年龄增长,个人的经济负担增加,稳定的劳动关系和工资收入变得更加重要,促使个体更加积极地寻求和运用那些能够维护劳动关系和工资收入稳定性的途径和方法。在这种情况下,个体对于工会活动参与的预期收益也有所增加。这也可能作为一种原因促进了农民工对工会活动的参与。对三种层次的企业参与进行综合比较,可以发现对参与结果存在显著影响的变量存在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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