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学科发展建设的价值取向和战略选择

中医药学科发展建设的价值取向和战略选择

一中医药学科发展建设的困境和问题（一）国家学科建设目标与评价体系的影响从目前政府介入中医药学科建设现状来看，政府只是将自己的国家目标和价值选择施加给学校，而对这些目标和价值选择如何与学科本身的运行协调起来，以及学科本身的需要关注不够［1］。政府对高等院校学科建设追求“卓越”的统一规格，采用一刀切的学科评价体系和内涵指标，忽略了整体观念与辨证论治的关系，使得学科建设规划难以顾及行业发展需求的整体性和长远性，严重影响中医药学科的健康发展。如对科研项目的热衷、对SCI的追求、对实验仪器设备的过度配置等，在一定程度上并不适合中医药学科发展，同时还带来了办学特色弱化或消失的危机，使中医药在临床医疗中具有相对淡化、弱化的倾向。较之10年前，海量的项目、论文、专利、成果，各类人才工程名号繁出，恶性竞争、学术垄断、浮躁之风甚嚣尘上，遮蔽污染了中医药大学的蓝天沃土。（二）政府“碎片化”管理的影响组织、人事、教育、科技、发展改革、财政、审计等部门多头管理，条块分割，政出多门，形成跨部门协调整合的政府管理机制是当务之急。财政部门愈来愈强势地集权，甚至无业务部门牵头、缺少论证地切割经费，使学术资源配置分散、科学研究建设平台数据资源重叠等现象严重。缺少国家层面的规划拨款机制、论证调整机制、监管机制、发展预测与社会需求研判机制、咨询服务机制、评估机制。（三）中医药行业主管部门导向的影响行业主管部门对中医药学科建设承担着重要的引领、导向、支持、建设任务，通过政策调节激励、保护和促进中国原创性学科发展。近年来在国医大师、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传承以及中医药申遗、立法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在促进中医药学科国际原创领先，国家范围内具有特色优势，各中医药院所间具有地域、比较优势等方面的分类指导尚显不足。在中医药重点学科（793个）、重点专科（1187个）、重点实验室、研究室、中医三级甲等医院等的评审设置上有泛滥之势、同质化倾向、重权威轻学术等弊端，缺少退出机制，不利于发挥典型示范效应并促进特色优势的形成。（四）中医药大学在当前国家高等教育体系中办学弱势凸显表现在学科设置较为单一、办学视野相对狭窄、促生新兴交叉学科的能力偏弱、人才培养质量与社会要求不相适应、服务经济社会发展能力不足等方面。从自身来看，“行业特色”是中医药院校的办学优势，而这种“行业特色”在现代化中迷失了方向，一方面轻视经典与传承，限制了特色优势的传承创新；另一方面，机械套用现代科学的研究方法，脱离中医理论与临床，阻滞了中医药学术发展及临床能力的提高。（五）中医药大学学科优势面临挑战中医学科之间的融合性、协同性差，中医、中药、针灸、推拿等之间理论与临床之间呈割裂式发展，没有建立有机整体的生态系统，影响了学科发展的生命力、发展力和创造性，从而制约了中国原创性理论和临床的发展，制约了独具中医特质的中药产业、健康产业的发展。中医药大学有相当数量的附属医院、国内外合作制药企业及科研院所等，但目前缺少实质性的立足中医优势病种的联合攻关、协同创新，在人才培养上也没有很好地发挥模式创新、质量提升的作用。中医药已不是中医院校的专有特色优势，外有日本、韩国及欧美等国家，内如复旦大学的中西医结合、中国药科大学的中药学专业设置。如果延续现今中医药学科发展的道路，这些国家或大学一旦启动传统中医药现代研究、临床运用，中医药院校将难以企及。大学学科发展的动力机制受学术发展的内在逻辑和以社会需求为主的外在动力的交互影响［2］。中医药院校要发掘自身深厚的历史积淀、名医名师资源、地域特点需求，在教育、医疗和健康领域发展创立自身独特的、国家与地方发展需要的学科特色。（六）中医药领军人才的缺乏和团队的异化“领军人物—高水平临床—高质量项目—高贡献成果—高影响论文—高水平人才培养”这一模式可以推动学科的科学研究、临床实践向纵深发展，形成优势和特色，建立良性循环的机制。“十二五”以来，“国医大师”等行业内具有重要影响的学术代表人物因年龄原因逐步让出学术主导地位，接续的学术带头人学术临床显示度相对不足，大师级领军人物、中青年领军人才缺乏，结构不合理，投入学科建设的精力不足等问题比较严重，已经成为制约学术创新、临床研究、医疗水平、新药创制、服务社会能力、行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七）中医药科研思路还须深究《伤寒论》谓随证加减而治之，抓的是主证，强调的是机变，前提是大医善辨，而不是简单的见是证、用是方。名医治病尤其是疑难杂症，并不局限于症、证，而是辨机论治。中医药走向当代，首先要引入实证的方法，同时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现代科学、现代西方医学研究的理论假设模型只是看待世界的一个角度，不是全部；基因科学、作用靶点研究等是局部真理，而进一步的发展必然要面向现实生命运动的复杂性。中医药科研离不开名医和临床，不能脱离、更不能背离临床性与教育性。基于中医药学科自身学术发展逻辑、临床发展逻辑的科学研究与学生需求、社会发展需求、国家需求是和谐一致的。（八）学科建设与专业建设、本科生培养、研究生培养缺乏联动机制这一问题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学科建设与专业建设一体化路径不明，对本科人才培养的关注不够，学科建设的成效对本科人才培养的推动不显；学科发展、专业建设对社会发展的响应和反应机制尚未形成。重点建设的学科是育人平台，不能脱离育人之本；研究生教育是强校之本和学科建设的内在动力［3］，研究生在学科中的贡献度与人才培养是统一的，这一点认识和实践均不够，表现为一方面没有充分发挥研究生的作用，另一方面人才培养质量不高。大学管理层对于学生科技创新是大学科技创新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生、本科生是大学创新创业的重要力量的认识不够，学生是科研、临床助手乃至伙伴的思想缺乏。二中医药学科发展的价值取向（一）比名次、数字更重要的是中医药学术内涵中医药临床能力是中医药特色优势。学科建设不是一堆数字、名次，由学科建设获取的平台、资源不是目标，而是实现学科建设的最终目标人才培养、服务社会的手段，短期目标、标志性成果应该是长远目标的阶段性显现。（二）遵循中医药学术发展的内在逻辑，构筑“大中医”学科体系文化的断裂，现代思维的激荡，“学科发展呈现出知识逻辑的断裂”［4］，导致了理解把握这种逻辑有一定的难度。中医药学科建设应依据学术发展的内在逻辑组织各类资源科学推进，以优势学科为中心构筑良性发展的学科体系与学科群，造就强劲的学术生产力。反思中医药高等教育60年的办学历程，紧紧围绕解决临床问题、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提升健康服务水平，中医、中药、针灸、推拿等学科、优势学科与交叉学科、理论与临床整合融洽贯通的“大中医”学科体系的探索构建，应该是中医高等教育未来的任务与使命。中医学要回归本真，理论体系、思维方式、诊疗模式要立足中医学本身。关注临床问题、解决临床问题是理论创新与实践创新的动力和源泉。以基本理论和临床问题为主攻方向，切准真正的临床科学问题，聚焦中医药防治重大疾病的大问题、回应时代发展与中医学术发展的新问题、重话中医药学术文化传承的老问题，将之贯穿学科建设的全过程。只有紧扣时代演进带来的新问题，紧贴社会发展存在的老问题，及时回答和解决中医临床实践中产生的诸多问题，才能实现继承传统基础上的开拓创新。（三）围绕国家社会经济发展需求是学科发展的强大驱动力必须清醒地认识到，60年来自始至终对学科建设起到直接推动作用的，是行业发展所需的中医药临床能力与专门人才。21世纪的医学，立足临床的同时，应当以人类和人群的健康为主要研究方向［5］、服务方向。根据全球社会发展态势，中医学因于需求将衍化成两部分，即中医临床科学和中医养生学。中医药学科建设要弘扬原创思维与原创优势，同时要置于大科学背景下，适应大环境的变迁，服务医疗卫生和健康养生的需求。（四）坚持和发扬以行业发展为背景的学科优势，加强优势学科建设，实现自身价值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培养行业人才，在师承的基础上，学习西方医学学科、专业、课程模式，围绕社会需求而建构学科体系，中医药学科依托于行业而起步、服务于行业而建设。现代中医药学科建设不仅要培养行业所需专业人才，还要在研究解决行业学术科技问题、服务卫生健康事业发展、传承创新中医文化等方面引领行业发展。其路径为确定优势学科建设，通过对中医药蕴含的“五种资源”的科学合理有效开发，实现高等院校的存在发展价值——“办下去”；学术知识体系的本体价值——“办出水平”；服务社会的功能价值——“办出特色优势”；文化的传承创新价值——“办出原创与积淀”。（五）遵循学科的学术性、教育性、服务性，“顶天立地树人”所谓“顶天”，就是要结合临床开展基础理论创新，要引进现代生命科学、生物技术、信息技术等学科的一流专家与中医药临床实践对接，研究解析中医药的作用机理。所谓“立地”，就是要面向临床一线和经济主战场，实行医教研、产学研结合，提高临床能力，提升健康服务，开展应用性研发，使科技创新成果尽快转化为现实生产力，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所谓“树人”，一方面，就是要加强学科队伍建设，建立一支高素质的专家学者人才师资队伍；另一方面，体现为大学学科建设的落脚点、首要任务——人才培养，在不断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的同时，要特别关注本科人才的培养。（六）从规模扩张向内涵发展转型，适时进行学科内部调整学科调整标准要从质量、特色和需求方面来衡量。依据学科发展总趋势和国家政策导向，学科建设应强化一级学科，但同时应淡化而非弱化二级学科，建设思路要从“大而全”向“名特优”转变。同时新的知识生产模式跨越了学科之间的界限，跨越了大学与社会之间的界限，要求在一种更开放的视野中进行知识生产［6］。要大胆进行体制机制创新，打破学院、附属医院间的行政壁垒和学科间的隔阂，鼓励跨学院、跨学科的联合、交叉协作。三中医药学科发展建设的战略选择（一）进一步明确学科的发展定位，提升学科建设的整体水平明确学科发展定位，是学校战略决策的第一要务。学科的发展定位，决定了学校的学术发展布局、学术发展方向、学术发展目标和办学结构规模。所谓学科发展定位，涉及的是学科的平面发展布局、学科的立面发展水平及其相互变量之间的关系。学科平面布局。中医药院校经历了由单一学科向多学科转变的发展历程。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科学技术从分化走向系统和整合的趋势更加明显，进入了一个大科学和系统科学的时代。实践表明，中医药几千年自身封闭发展，学术进步和科技创新十分缓慢。要使中医药能够融入现代科学之林，多学科研究已成为必然趋势。而在高等院校合并的浪潮中，政府又要求中医院校独立办学，这就必然要求突破学科模式实行多学科办学，以支撑和促进中医药主干学科的发展。从“九五”开始，经过“十五”“十一五”的不断调整，初步形成了“以中医药为主体、中西医结合、多学科为支撑协调发展”的办学格局。这个学科布局表明，学科建设的主体任务是继承和发扬中医药学。与中医药学联系最紧密的是现代医学，必须重视中西医结合。而中医药学术创新、解析中医药作用机理，最终可能依靠现代生命科学、系统生物技术、现代信息技术等多学科的深度介入，才能产生实质性的突破。学科的立面发展水平。按照我国本科教育关于研究型、教学研究型、教学型大学的分类，中医院校属于为地方经济社会和行业发展服务的二类大学。从全国最早成立的五所中医学校的情况来看，选择确立的研究教学型大学属二类前列，显然是为了加大学术研究和科技创新的分量。目前一类研究型大学没有设立中医药类的一级学科，那么这些学科代表国家级水平的基础理论创新就必然要由中医院校来承担，必须要按国家级水平的标准加强中医药学科的建设。学科建设总体目标要求，一是在全国同行院校中名列前茅，二是在省属院校中彰显特色。具体要求与目标是国家重点学科、省优势学科建设，应在现有的高原上凸显高峰，集聚一流专家队伍，构建一流科技平台，创新一流科研成果，提高临床服务能力，发挥重要社会贡献，积极探索国际发展。医药相关学科要在主动对接优势学科的基础上提高建设水平，发挥重要支撑作用。这应该是中医院校学科建设的总体水平定位。（二）整合资源，努力实现学科建设的科学发展学科高地首先表现为人才高地，人才队伍是学科建设的第一要素，也是核心要素。没有高层次人才的支撑和引领，学科建设不仅难以为继，更是无法攀高。引进和培养一批具有国内一流水平的学科和学术带头人是当务之急，学校内涵建设经费应首先用于引进和培养人才，这要作为学科建设的首要工程来推进。否则学科建设无法进入高地，更不能冲刺学术高峰。学科发展建设的关键是科学研究。为了提高学科建设水平，选择科技创新的技术路线应是“殊途同归”。所谓“殊途”，就是某类学科及其专家团队应有特定的学术定力和发展路径；所谓“同归”，就是各学科都要围绕传承发扬中医药合力攻关。学术研究、基础研究具后发优势，应在巩固和发展传统中医理论等学术成果的基础上，重点围绕中医临床优势病种、创制中药新药、揭示中医药作用机理三大基本任务，形成三位一体的学科研究和学科发展新格局，冲刺学术新高地，凸显学术新高峰。对此学校的制度、政策、组织形式、专家队伍都应做出相应的调整和安排。在进入现代大科学、系统科学的新时期，学科间交叉融合既是客观现实，又是发展趋势。学科内部各种功能之间也存在着交叉重叠相互融合的问题，这必然要求科技平台避免低水平、小而全、互相封闭、重复配置或出现配置盲点。要正确处理好中医学与中药学、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教学与科研、校内资源和校外资源等各种关系，系统整合和科学配置各种物化资源，实现资源配置效益最大化。医药类几个一级学科本质上同属一个学科门类，使用的仪器设备和研究方法基本类同，更需要加强高水平公共仪器设备的统一配置和科学管理，统一构建以现代生物技术为主要手段和方法的高水平科技平台。基于学科构建现代高等院校内部治理结构。这项工作的重点，一是学校管理体制如何适应学科统领学校内涵建设，统领教学、科研和服务社会工作；二是如何处理好学科管理与行政管理的关系，形成学术发展相对独立、行政提供有效管理服务的体制机制；三是学科建设和行政机构特别是学院设置如何相互耦合、相互支撑等问题也需要引起关注，及时破题。学校在学术组织设置等方面应做相应调整，体现学科的龙头作用。国家层面，应进一步深化改革，管、办、评分离，通过专业评价、社会评价区别不同学校、不同学科而形成不同的评价指标和体系，引导学校个性化发展。行业主管部门层面，应瞄准国家和地方发展战略，遵循中医学术发展的内在逻辑，结合各校学科的基本能力、基本优势、优势传承力、发展潜力等，进行整体上的顶层设计和战略布局，如临床基地、优势病种牵头单位等，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