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李白诗歌意象特征

试论李白诗歌意象特征一“月”意象中的真性情流露摘要：对月的喜爱，可以说李白倾注了他所有的情感，时而释放心中的不平，时而寄托无限的哀思，时而慨叹人生的苦短，因此，月在他的笔下成了无限情感的交汇点。本文主要是从月的象征意义出发，比较李白笔下的月与作家张爱玲笔下的月，从而得出李白诗歌中大量运用月意象的原因。关键词：李白，月亮，象征，内涵一、 翻开历史的画卷，李白的不朽之作让无数的学者痴迷，也许是他的高傲与洒脱成就了他那种豪放与霸气。他的诗中有很多吞吐山河、包孕日月的壮美意象，特别是对月的喜爱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为了李白诗歌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因此可以说李白的魅力是整个诗界的魅力，是时代的骄子。“意象”是诗学评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关于意象的定义一直以来都是仁者见人智者见智，张清祥先生认为“在我国文学理论中意象理论的源头为《周易》和《庄子》，《周易》中“立象以尽意”最早论证了“意"与“象”的关系。《庄子》中“得意忘言”，舍“象"重“意”，给后世的美学思想和意象论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而最早把“意"与“象"组合在一起的是汉代的王充，他在《论衡》中说“礼贵意象，示意取名"已经接触到了仪式表象中的文化内涵”。①对此杨义也认为"意象作为审美单体，具有超越时空的特性”。②因此可以说意象的完美性直接奠定了文章的完美性，而李白诗歌中所用的月意象可以说真正达到了完美的境界。二、 月的象征意义月在常人眼里只是作为思念的载体，正如李白所说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勾起人们无限的思念，而在翻阅李白的众多诗歌后我们不难发现月不仅是思念的代名词，而且还有更深层次的象征内涵。具体分析如下：（一）明月是高洁人格的象征。李白的一生坎坷多舛，但是他没有真正放弃过他的人生理想，正因为如此他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高洁的人格也与周敦颐笔下的莲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李白生活在盛唐时期，性格狂放，向往光明与自由，既自傲自负又自信自立，他认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将进酒》），自信的同时又蔑视权贵“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梦游天姥吟留别》）。他渴望建功立业，并想在有所作为之时推出是非之地，所以他时常借月表达自己的超凡脱俗之志，“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宣州谢眺楼饯别校叔书云》），其中一个“上”字表现出了与众不同，而且要“上青天”去“揽明月”谁会有这么狂妄的想法？只有李白敢这么说，他上青天的目的不是去触摸月的质感，而是要将月揽入自己的怀中，这足以证明他对光明的渴望、对高洁人格的向往以及对美好理想的执着追求。“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赠孟浩然》），诗人在月光下发出慨叹，他宁愿回归自然与月相伴也不愿与功名利禄同流合污，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他追求理想的道路上，绝对不会因利益而沦陷自我。因此月光的皎洁衬托出了李白个人品格的正直与纯洁。（二） 明月是美的象征。自古以来人们对月的喜爱从未消减过，对月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也基于如此，月成为了文学作品中的一个亘古不变的主题，早在先秦时就有“月出皎兮，皎人僚兮”（《诗经.月出》，用月光的皎洁映射出少女美的容颜。明月给人的美感是高远的、宁静的、清幽的、柔和的、纯净的，李白笔下的月也同样显示出了这样一种美感，“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古朗月行》），儿时李白眼中月是“白玉盘”像面镜子挂在“青云端”，是那么的纯洁、明亮而又关好，“她”成了美的象征。“长干吴儿女，眉日艳星月”（《越女词五首其一》），诗人较形象地认为长干地区女子的眉日好似天上的星星与明月，闪闪发光，令人神往，此处明月恰到好处地形容美貌女子的容颜。的确，明月就像是仙女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只能以无限的思念呼唤她的出现。（三） 明月是人生理想的象征。李白不仅将月作为好友而且称得上是知己，在李白看来月才是属于他的一片净土，那里没有权利的争夺更没有硝烟弥漫的官场，那里才会有任君贤臣相伴。“白玉盘”其实不只是白玉盘，而是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瑕疵的纯洁的象征，是他所要追求的独立而又高洁的人格魅力，是他所追求的人生理想，所以他必须上天采月，一句“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真正道出了诗人对残酷现实的不满以及想要超越世俗的观念去实现自我价值的理想。此时的月已不再是悬挂于苍穹的玉盘，而是另一片净土，希望借这片净土能够真正实现所追求的人生理想。一个“揽”字真真切切地揽出了诗人想要实现人生理想的雄心壮志，是那么地想迫切得到又怕失去良机，怕像握在手中的沙粒一点点溜走。（四）明月是亲情、友情的象征。以月写离愁别绪的诗有很多，并且月所表达出的情感犹如千尺深的桃花潭水，一切尽在不言中。李白常年客居他乡，因此他的那种思乡、思亲之愁我们是无法感受到的，一首《静夜思》为千千万万个读者所吟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简短的几句就描绘出了一幅游子思乡月夜图，此时窗外的月是一种给人以凄婉、冷清的感觉，在抬头与低头间冷月的凄清穿透了内心，不禁潸然泪下。不仅如此，明月还寄托了对友人无限的思念，“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闻王吕龄左前龙标遥有此寄》），借月将对友人无限的思念带给友人，希望遥在远方的他能够得到一丝慰藉。月作为情感的载体承载着千千万万个离愁、孤寂与哀怨，因此她的魅力就在于寄托无限的思念。（五）明月是宇宙永恒的象征。俗话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以说人生就像是一茬又一茬的庄稼，有无数的人在耕耘在为之付出，最终的裁判者却是岁月，最后只能是无尽的沧桑与巨变。“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的悲欢离合中会有死亡与离别，而月圆月缺之后月还是会回到当初的那轮圆月，依旧高高挂在天空，照完古人照今人，人生万事如流水，走走停停间变幻无常，到最后以生命的终结告终。这便是月的永恒，也是宇宙的永恒。“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只今唯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苏台览古》），诗人游览昔日圣地，当年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荒凉的景象中唯有江水依旧。明月目睹了世人的潮起潮落，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沧桑巨变，她才是世事变迁的见证者，她才是宇宙万物永恒的象征。三、月这一经久不衰的话题可以说是一个经得起折腾、经得起考验的意象，不仅让古人为她痴迷与她共舞，而且让现代都市人也为之感叹，因为她的出现就会引起一系列的情感波动。作家张爱玲是现代的一位优秀作家，她笔下也出现了许多的月意象，可以说她创造出的月是细腻柔和的月，相比之下李白的月可以说是粗旷的月，她可以与李白相媲美，因为她在继承李白风格的同时将中西文化合并用女性特有的细腻的笔端把月的内涵推向了更深更广的文化内涵中，在继承中张爱玲也将月的新内涵挖掘了出来，因此，张爱玲笔下的月与李白笔下的月产生了分歧，具体分析比较如下：（一） 共性不论是李白还是张爱玲他们都把月作为人类相思情感的载体，借月来表达人的情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月便成了人生失意的寄托。李白之所以选择明月作为他的知己，是源于现实生活中的孤独与寂寞，渴望明月能够带给他无限的安慰与力量，来尽情地欢呼雀跃，进而将心中的千丝万缕之痛宣泄出来，这种情思在《月下独酌》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这首诗借月抒发了无尽的苦闷情绪，一个人在月下饮酒，这本是一个寂寞得无法在寂寞的夜晚，“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其中的三人为李白、月和“我”，虽说我与李白之交仅限于书本，但此时此景下，我与李白的内心世界是无处话凄凉的，酒让我们达成了从未有过的共识，难道这就是相见恨晚之感吗？为什么我与他的相见只限于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所以，只能与李白约定在下一个夜晚，来继续畅谈关于人生境遇中的那些苦痛。同样，张爱玲在爱情婚姻的道路上一路走来也经历了风霜雨雪的洗礼，起初她深爱着胡兰成，但是命运捉弄了她，胡兰成最后以沦为了汉奸而宣告他们的爱早已不复存在了，之后她又与赖雅结为连理，可就幸福了短短的十一年，这对年轻的她来说算是致命的一击，所以张爱玲就将自己的爱全部埋葬，寄托给了月亮，因此她与月的缘分就这样建立了起来。（二） 差异性李白将月比作是一切美好的事物、高洁人格的象征，“月出照兮，皎人僚兮”来表达美好的人或物，“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来表达与众不同的高洁人格。而张爱玲将月的阴晴圆缺来预示人物残缺不全的性格，也将女性的那种阴柔之美刻画得十分细腻。李白将月视为宇宙永恒的象征，而张爱玲看作是人性被摧残、被扭曲的象征。《金锁记》开篇写道“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模糊。老年人的回忆中月亮是欢愉的，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不免带点凄凉。”其中“凄凉”一词为全文买下了伏笔，纵览文章也会发现结局真是凄凉的，讲述的是一个被现实摧残的女性曹七巧变得疯疯癫癫以后，可以说眼中容不下别人好过，就连她的一对儿女的生活依然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女大十八变，女儿在学校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渐渐变得红润了许多，作为母亲的七巧硬是找借口将长安带回了家中，无所事事的长安便谈起了恋爱，这时七巧眼中女儿的幸福就像沙粒般简直要磨破她的双眼，就亲手拆散并葬送了女儿的幸福。而对于刚结婚的儿子长白也更是如此，但此时已经不是沙粒了而是两把刺刀简直要刺瞎她的双眼，她在投靠丈夫无望、投靠姜季泽不成，因为姜季泽在识破了女人的心思怕以后会缠着他不放所以早早得远离了她，最终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此时作品中恰巧塑造出了出了一个犹如曹七巧性格般的蚀月，“七巧与长白躺在烟榻上烧大烟时，窗外挂着的月比起屋内的乌烟瘴气还要凶残还要狰狞”，由此又出现了一种月“隔着玻璃窗望去，影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一搭黑一搭白，像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从这句话中出现的月是一个阴森恐怖的月，七巧与儿子就像那脸谱邪恶又阴森。所以作者借变形了的月亮更深层次地解释了七巧变形了的内心世界，表现出人物被摧残被扭曲了的性格命运。《倾城之恋》中张爱玲将月与情欲结合在一起，认为月随情生，情随月长，文中第一次写到月时“那娇脆的轮廓，眉与眼，关得不近情理，关得渺茫”，为什么说美得渺茫呢？因为此时的白流苏虽然很关，但她毕竟是离婚了并且是快三十了的女人，所以他们之间的爱情是遥不可及的，只能是隔海相望的爱情。第二次写月时，花花公子范柳原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泪眼中的月亮，大而模糊，银色的，有着绿的光棱”这句话的描写足说明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犹如朦胧的月色，好比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因为终究有一层雾霭笼罩。第三次写月“柳原既能抗拒浅水湾的月色，就能抗拒甲板上的月色”此时白流苏的美就如月色，他们此时既爱又不敢爱，又不得不爱，因为情之切爱之深，可是朦胧中还有一丝的防范。第四次写月“十一月尾的纤月，仅仅是一钩白色，像玻璃窗上的霜花”此时虽说他们走到了一起，但是他们的爱又像是玻璃窗上的霜花，一经太阳照射就会面临着破灭。因此可以说张爱玲通过月来表现人的情欲，暗示人被扭曲的心理，并最终营造出了一种荒凉的境界，借月来反映人的心理、预示人的命运。也许是由于张爱玲的内心极其忧郁，所以她笔下的月显得有些萧瑟与凄怆，远远不及李白那样的沉着与霸气，但张爱玲从月的多变、阴郁中探讨剖析到了不同人的复杂的生存状况，进而赋予了月与众不同的新内涵。四、李白诗歌中运用了大量的月意象，而且是千姿百态的月，有“弯月、半月、圆月、明月、皎月、寒月”等，就其运用月的原因大致分析如下：（一） 知音难觅、任君难遇、盛世难逢的悲痛李白的一生可以称得上是苦闷的一生。他有满腔的报国之志，但好像是生不逢时，他两次入长安求仕，但结果很不理想，后来虽被招入京，但好景不长。他所追求的理想很远大，如“欲上青天揽明月”“抟扶摇直上九万里”，正因为如此最后遭到了“赐金放还”，但他仍不屈服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为坚持自己的理想表现出了一种对统治阶级的蔑视和憎恨。只能借酒消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下独酌》），表面上看诗人似乎很愉快，“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其实他只想以乐景衬哀情，热闹的背后潜藏着无尽的孤独与失落。他没有知音只能把月当作暂时的知己，因为最后会各分散，哀莫大于心死，李白的孤独不是单纯的孤独而是一种灵魂的孤独，是一种知音难觅、盛世难逢、任君难遇的悲痛与无奈。（二） 与庄子物我合一逍遥自适相通。从李白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一个精神旷达志向远大的人，是一个不受任何约束的叛逆者，是一个没有完全被尘世所拖累的灵魂。当他面对的压力越大，他的诗歌创作爆发力会越强，李白是极其压抑而忧郁的，和庄子的逍遥想通，以逍遥的态度做到了精神上的自由与解脱。《月下独酌》中，李白与月相亲、相近、相伴，借月表达无尽的孤独与惆怅，与月和影共度良宵，细细品读会发现其中的三人已经融为了一体，可以说这三个人就是现实中的李白、理想中的李白和高高在上不受任何约束的谪仙人李白，从而达到了一种物我相融的情感体验。李白的一生并非是孤军奋战的，因为有月在无时无刻地陪伴他，“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真是恰到好处地说明了李白与月为友的真正原因，就是李白的漫游心态，也就是说他的那种放逐心灵、崇尚心灵自由的精神与庄子《逍遥游》《齐物论》中所体现的那种虚静、物我合一、逍遥自适是相通的。（三） 借月表达仕途的坎坷与艰险。有学者研究李白笔下的“蜀道”就是仕途之道，《蜀道难》开篇就写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即便是这样李白还说“欲上青天揽明月”再大的困难好像在他看来都无所谓，他依旧说“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耀”（《古风》），可是仕途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只能说“相期邈云汉”了。他有雄才大略，可从结果看来他似乎成了时代的弃婴，只能一路走走停停，以醉态的心境去谱写醉态的人生。“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一句道出了李白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可是岁月不饶人只能“穷则独善其生”了。（四） 个人情感的尽情宣泄。李白是一位集盛唐知识分子优秀品质与不良习惯于一身的典型文人形象，他受老庄思想的影响，所以他的思想就是一种旷达、自由、洒脱的思想体系。他忧伤时会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他兴致时“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受挫时“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失意时“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抑郁时“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所以他坚信终有一天他会为他的国君付出毕生的才华。在无数的失望之后李白不得不说“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可出”可以说李白的这种极度悲痛的境遇下也包含了许多自负，在这样的情况下月才是他的唯一，伴他度过那无数个漆黑苍凉的夜晚。（五） 强烈的个性意识袒露。在李白笔下，明月是有灵性的，《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中将酒与月巧妙地结合与诗人共度良宵，再看《月下独酌》与《把酒问月》中表达的情感是一样的，此时的明月已不再是明月，而是被人性化了的好友，而且是最为亲切的朋友。酒、月作为一种永恒与自然的象征她又成为士大夫逃避现实苦难的人格化身，在被现实否定了他的人生追求后，酒推波助澜，月平息风浪，把他带入了一种自由逍遥的理想境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