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世界文化思潮

当代世界文化思潮与中国文化

主讲人：杨光祖教授2011年9月自由主义与中国文化自由主义不仅仅是一种理论，一种意识形态，而且还是一种政治制度，一种政治运动或政党的旗帜。自由主义的出现只是十七世纪以后的事。一般以十七世纪英国革命作为起点，特别是以洛克作为第一个真正具备自由主义特征的思想家。李强的《自由主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1.自由主义历史内涵第一，政治自由主义。宪政政府。洛克、贡斯当、约翰·密尔等。第二，经济自由主义。洛克的财产权理论柏克认为，国家只是为了保护财产权而顺便存在。柯克说，财产与自由是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经济均平并不等于经济进步。一旦财产脱离了私人占有，自由也就不复存在。保守主义认为，财产是个人人格的延伸，给个人以归属感、安全和独立。人们在占有财产中实现了他们自己，甚至看到了他们自己。而且财产反映了占有者的个性和人格。财产权、生命权、自由权，构成了三项最基本的人权。财产权所保障的创造财富的自由是人类一切自由的前提。“哪里没有财产权，哪里就没有正义。”——哈耶克第三，社会自由主义。罗尔斯《正义论》为代表。第四，哲学自由主义。2.自由主义的基本原则A.个人主义原则（1）个人主义的概念约翰·密尔在著名的《论自由》中强调，任何人的认识都有局限性，不确定性。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自己的知识是完全正确的。只有经过自由讨论，自由辩论，比较正确的知识才可能形成。个人主义的最根本原则在于，万事万物本无善恶，善恶完全是个人的主观评价。（2）个性问题“个性”（indibiduality）个性代表了多样性、美、活力、自由，而个性的对立面则是一致性、专制与停滞。多样化是进步的佐料，充分的个性发展是社会发展的前提条件作家想象力,学者气象（3）个人主义与道德个人主义的本质在于强调个体的权利、价值、尊严、利益。

B.自由及其限度自由的概念自由主义最核心的原则是自由。法贡斯当（1819年）：古代自由与现代自由比较伯林“两种自由概念”：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伯林这样定义消极自由：自由主义追求的自由是消极自由而不是积极自由。自由的界限自由主义虽然高度重视自由的价值，但决不鼓吹无限制的自由。它强调的是法治原则下的自由。密尔：《论自由》自由的界限他提出著名的“极其简单的原则”：人类之所以有理有权可以个别地或集体地对其中任何分子的行动自由进行干涉，惟一的目的只是自我防卫。

自由界限的争议密尔提出个人自由的范围主要包括三方面：第一是思想与意见的自由，当然也包括表达意见的自由，诸如出版的自由等。第二，是个人选择自己特殊生活方式的自由。第三是在不伤害他人利益前提下从事社会、经济与政治活动或其他活动的自由。C.平等的悖论平等是自由主义的另一条基本原则。自由主义宣布所有人一律平等。当然，不应忘记，这种平等并不意味着所有人有同样的能力、同样的道德理解力或同样的个人魅力。

平等的含义是人人享有平等的权利，而不是平等的东西。——柏克

D.自由主义民主在自由主义理论中占据独特地位的还有民主原则。自由主义关注的核心是限制政府强制权力的管辖范围，从而为个人提供较大的活动空间；而民主主义强调的重点是由大众或大众的大多数控制乃至行使政府的强制权力。前者涉及政府管辖范围，后者则涉及谁来行使政府权力的问题。自由主义作为一种国家学说是近代理论，而民主作为一种政府形式则是自古就有的。民主理论与实践的传统可追溯到古希腊。而自由主义的形成是十七世纪以后的事。不过，两者也是有关系的。从历史上看，大多数自由主义者本身也是民主主义者。F.自由主义国家自由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国家学说，其核心是界定个人与国家的关系。自由主义理想的国家是一个权力有限并受到制约的国家。有限政府原则（法治与宪政）法治原则在政治上最重要的体现就是宪政。3.自由主义的历史与批评者自由主义的历史：古希腊人有一个强烈的信念：自由的含义是尊重法律；罗马时期，法学的倾向，神学的倾向。关于罗马法对现代自由主义的贡献，至少有两点：第一，罗马法具有相当强烈的个人主义特征。第二，罗马法继承了希腊的自然法传统。罗马法将法律分为市民法、万民法、自然法三类。近代早期的自由主义萌芽文艺复兴是欧洲历史发展的重要转折点。文艺复兴对自由主义发展的贡献集中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人文主义，二是个人主义。文艺复兴运动的核心是“人文主义”思潮的滥觞。

自由主义的世俗化自由主义的世界观在本质上是人文主义的，其根本特征是世俗化。它强调人的幸福、尊严、欲望、意志。它把人作为目的，而非上帝。文艺复兴在很大程度上开启了从以神为中心向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的转变。

自由主义的批评者当然对自由主义的批评也是很多的，最深刻、系统、全面的批评是马克思主义批评。一、保守主义的批评。二、社群主义，三、左派思潮

黑格尔的哲学在本质上是国家主义的，它强调个人必须为更大的集体、为更高的目标作出牺牲，

施特劳斯施特劳斯认为大屠杀就是现代性。大屠杀并没有背弃西方文明传统太远，而是现代性得势的逻辑结果。现代主义者心怀天真，有着不受约束的理性，认为理性是无害的，但宗教信仰却经受不住理性的盘根问底，其结果是理性摧毁信仰。现代性的危机，即我们时代的危机，根源在于理性摧毁了《圣经》的伦理道德，从而揭除了幻想的面纱，而正是这层面纱一直在保护着西方文明，使其不至于崩溃，沦为野蛮状态。纳粹戳破了这层保护膜，发现了肮脏的真理——即，没有上帝，没有道德秩序，世界乃一片虚空，有勇气的人和胆大妄为之徒将以他们自己的形象创造一个世界，并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塑造世界。这也是科学的最可怕之处了！民主：大众化、平庸化、弱智化。普遍的平庸化。反对权威。科学：无神论。破坏大自然。后现代主义与中国文化天启——进步——虚无随着机械化和现代工业的诞生……发生了一场在强度和范围上都类似于雪崩的强烈入侵。一切道德和自然、年龄和性别、白天和黑夜的界限都被打破了。资本在狂欢。——《资本论》第一卷后现代主义概念利奥塔尔：从最简化的意义上，我把后现代定义为对元叙事的怀疑。齐格蒙·鲍曼认为，知识分子不再立法，仅仅阐释。所剩下的惟有“语言游戏的流动网络”。由此，传统意义的“知识”解体了。尼采：虚无主义站在门槛上。（1888）解构消费拼贴娱乐至死虚无主义物化后现代主义特征信息和科学技术膨胀和泛滥一切知识都被数字化、符号化及商品化。零散化、边缘化、平面化、无深度心态和思维模式特征：“不确定性”、“模糊”、“偶然”、“不可捉摸”、“不可表达”、“不可设定”、“不可化约

后现代生活方式的特征是游戏式的生活。鲍曼认为：“后现代精神似乎谴责一切并一无所求。”博德里亚认为后现代社会就是“消费社会”，消解一切真理、真实。后现代思想家的著作很多是在同马克思的幽灵的争论中写成的。《马克思的幽灵》马克思的未来是后现代问题的一个至关重要的方面。毕竟，马克思主义是迄今为止最为宏达的元叙事之一。共产党宣言（摘）资产阶级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其“天然长官‘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资产阶级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灵光。它把医生、律师、教士、诗人和学者变成了它出钱招雇的雇佣劳动者。……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共产党宣言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关系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古老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人们终于不得不用冷静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生活的地位，他们的相互关系。共产党宣言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有学者认为这里的‘文学’翻译错了，应该是‘文化’。）“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共产党宣言》）《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主义的目标是“个人自身的全部能力的发展”。因为，“只有在与他人交往的集体中，每个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培养其才能的手段，因此，只有在集体中，才可能有个人的自由。”

解读《共产党宣言》资本的狂欢，使得知识分子成为打工者，马克思说，现代文化是现代工业的一部分。“只有当他们找到工作的时候才能生存，而且只有当他们的劳动增值资本的时候才能找到工作。这些不得不把自己零售出卖的工人，像其他任何货物一样，也是一种商品，所以他们同样地受到竞争方面的一切变化的影响，受到市场方面的一切波动的影响。”马克思还指出，他们“零星地出卖自己”时，他们不仅在出卖自己的体力，也在出卖自己的头脑、自己的感受力、自己最深层的情感、自己的想象力，实际上是在出卖整个自己。而且更严重的是，任何观念，除非能够进入市场出售给现代人，否则就无法为现代人所知并改变他们。《共产党宣言》的首要目标之一就是要指明走出冷漠的道路，培养并且强调对集体温暖的共同渴望。但这是很难做到的，弄不好就走向专制。分寸的把握，由谁掌握？7、对资本的研究，让马克思很虚无，他可能是最早研究虚无主义的学者之一。“资产阶级把个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不仅经济有了价格表，理想、正义、爱情、希望、温暖等等，都用价格衡量了。只要付钱，任何事情都行得通，这就是现代虚无主义的全部含义。尼采们将之归罪于科学、理性主义和上帝的死亡。马克思则说：其基础要远为具体和平凡得多：现代虚无主义被化入了日常的资产阶级经济秩序之中——这种秩序将人的价值不多也不少地等同于市场价格，并且迫使我们尽可能地抬高自己的价格，从而扩张我们自己。

这种排斥生产力的自由发展的社会关系，就等于“下令实行普遍的平庸。”马克思预见到了这一点。汤因比《历史研究》：他坚持西方文明的精华在宗教而非科学。后现代主义的困境后现代主义标志着一个对现代性深刻觉醒的新时代的开端。科耶夫。历史的终结和人的死亡。理性和科学的恶果。《亚历山大·科耶夫

——后现代政治的根源》由于资本主义将会在全球范围内削弱民族国家的界限并同化文化，科耶夫预期历史最后会终结，全球资本秩序将获得无法超越的胜利。不久的将来，我们将生活在普遍和同质的国家当中。理性在全世界毫无羞耻地胜利已经造成了它在全球的暴政。这一暴政目前已经达到了无法想象的比例。尼采后现代主义的鼻祖尼采早就指出了科学精神的野蛮潜能。他认识到科学一旦摧毁了基督教，一旦上帝死了，使人神圣和高贵的薄雾将蒸发，人能做出特殊断言的氛围将消失。科学或许会使自己致力于末人的动物性满足，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一旦人成为了一群动物，他会成为被科学支配的一件物品。他怀疑科学或许被用于“个人和国家的实用的自私目的”，结果或许是“灭绝性的全球战争”和一个野蛮的时代。文化相对主义后现代主义追求差异和文化多元性，这无疑是好的。但他们走的也太远了，甚至走向了文化相对主义，文化虚无主义。这是后现代主义无法解决的问题。近年来中国的国学热，我认为就是中国人文化信仰的一种焦虑表症

康德：天上的星宿，心中的道德律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开讲辞里说道：我们必须从世俗的羁绊中解脱出来，人是精神，应该有求知的勇气，和关注内心生活和纯洁的精神活动的需求。新儒家与中国文化之未来文化的前途在于交流（国内，国际的）儒家复兴成为儒教可行性不大杜维明对三纲就非常反感，认为一定要取掉，儒家那些高度政治化的东西要去掉。他说：“它的等级制度是站不住的，但是儒家经过现代转化，经过自我批判、自我澄清，是能够发展起来的。”人类社会的发展，往往在“往旧的智慧”中找到新的生机。莱昂：认可后现代，重估现代，回收利用前现代。中国共时性地体验着传统、现代、后现代。国学热儒家的超越性儒家：宗教意涵，安身立命。超越性。“朝闻道，夕死可矣。”“君子从道不从君”。汉字：读书须先识字。汉字，是中国人存在的家园。康德：人永远有形而上的欲望，同样，人永远有超越的祈向。儒家，在政治操作层面，缺欠很多。但在道德、人的精神向度，还是颇有可挖掘的资源。中国文化的未来中国的崛起一定要解决好文化上的狭隘民族主义。

杜维明说：“要求每个人都跳出狭隘的民族主义是不可能的，但知识精英不能，那就太令人担忧了。张载说：“仇必和而解”。中国的持久富强必须依靠法治民主制度。

儒家的局限杜维明说：“我认为一个彻底政治化的儒家社会要比一个纯粹的法家社会对人的迫害和压迫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