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文化阐释与启示,法制史论文

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文化阐释与启示,法制史论文中国古代有着悠久的运用法律进行治国理政的传统。早在上古时期，就出现了专门主管氏族部落内部刑罚事务的人员，并制定了著名的流宥五刑〔大辟、劓、刖、宫、黥〕，用以维护氏族部落内部的治理秩序。到了夏商两朝，国家司法制度初现雏形，设置了相应的司法官吏，如夏朝的士〔或称理〕、商朝的司寇.西周取代殷商之后，司法制度更趋完善，建立了相对成熟的审讯制度和诉讼制度，构成了较为系统国家司法体制。春秋战国时期，更出现了以先秦法家为代表的古典法治思想，其核心内容在于为国以法、以法为本、依法治国,用以反对彼时儒家的德治和礼治,为专制主义集权国家的建立奠定了法治思想基础，并对后世封建法制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秦统一六国之后，古典法治思想成为国家统治思想，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管理的方方面面都已皆有法式〔(史记秦始皇本纪〕〕。代秦而起的西汉，鉴于秦朝严刑峻法之弊，在国家法制建设中先后经历了清静无为的黄老政治、儒法合流的新儒学、神权法学及反神权法学的斗争等阶段。后至魏晋南北朝，出现了名法之学、玄学法哲学等思想，建立了尚书台、廷尉和御史台三大司法机构，为中国古代的封建司法体系奠定了基础。隋唐时期，统治者致力于国家法典的建设，先后构成了(开皇律〕(五经正义〕(唐律疏议〕等，更在审讯、诉讼等方面建立了成熟完备的制度，并广泛为后世所沿用。及至宋明两朝，理学思想作为国家哲学成为法制体系建设的指导思想，与此同时也出现了一批政治改革家和理学反对派，主张立善法、以法绳天下.满清时期，社会变动，民间和官方都孕育着新的法制思潮；在民间，涌现出黄宗羲、顾炎武等带有启蒙精神的法制思想，主张批判君权，破除旧制，以天下之法代替君主一家之法在官方，统治者在总结继承历代法制建设基础上，建立了相当完备的封建法制体系，甚至还因地制宜、因俗制宜地建立了边疆少数民族法律。纵观中国古代法制传统的发展历程，不难发现，中国古代法治思想及实践固然朝代各异、接续发展，但蕴含于各种法治形式之中的基本价值、核心观念与实践原则保持了相对的长时段的历史稳定性，这些价值、观念和原则构成了中国古代法治精神。正如许章润教授所言，汉语法学虽多转折，但是，总体来看，其文明品格和内在义理，于折中损益中脱胎换骨，却一脉沿承，不绝如缕。[1]然而对于其文明品格和内在义理亦即法治精神的详细内涵的概括，则见仁见智。如张晋藩教授将之概括为礼法互补、综合为治,德主形辅、明德无讼,执法原情、法情并重,立法等差、良贱有别,皇权至上、法自君出,漠视权利、详订义务诸端[2].有的学者则以为中国古代法治精神主要还在于慎重刑狱、礼乐政刑互相为用[3].概而言之，我们似乎能够从礼法合治、明德慎罚、执法原情这三个方面来理解和把握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基本要义。所谓礼法合治就是将徳礼与刑法共同作为国家治理工具。礼表现为一系列以一定道德观念和风俗习惯为内核的典章、制度、规范和仪节，对君王相臣和平民百姓都具有相对的内在约束力。法则有两种含义，一是指与儒家礼治相对的法家之法二是指详细的法律制度，如律法、条令等。礼法合治既是指中国古代在法治实践上德礼与刑法的交融共通，也是指二者在精神层面的贯穿互补。礼是通过道德准则、伦理血亲、宗法秩序等内在精神规范来维护社会秩序及阶级统治，属内在调控力；法通过国家权利厘定人们的义务和权利，建构和维护在国家中占统治地位的阶级或集团所赖以生存发展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秩序，属于外在约束力；礼与法都是维护社会稳定和阶级统治的工具，但一内一外、一刚一柔、一外显一内敛、一无意一有情，二者交融共生，构成了中国古代独具特色的法治工详细系。明德慎罚出自(尚书康浩〕中的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4],原意是崇尚德惠而宽缓刑罚，与礼法合治一脉相承。礼法合治更多强调法治的治理手段和统治方式问题，而明德慎罚则关注于法治所要到达的治理效果及最终目的---即彰显德性、教化民众而非惩罚恶行。对此有学者曾有过明确解释：明德，倡导本阶级伦理道德并用忠、孝等道德观念教化灌输百姓，使社会成员的头脑中构成预防犯罪的精神堤坝，有效地遏制犯罪。慎罚，在适用法律与施行刑罚时，保持抑制与审慎。除不得不杀的重大犯罪外，一般都能够宽缓处理。[5]所谓执法原请,就是希望司法官在详细案件的处理上，既依法断案，也要考察流行于社会而被广泛认同的情理、人情，做到法情允协,既减少推行法律的阻力，又宣传了明刑弼教的立法宗旨。[6]详细而言，它有两层含义：一是强调官吏必须严格执行国家法律。如秦朝时就将能否明法律令作为区分良吏与恶吏的判定标准，对不明法律令的官吏处以失刑、不直、纵囚等罪。二是强调官吏在办案经过中不能只根据法律条文，而应根据优良风俗、世道人心酌情而定、顺情而为。如中国古人常讲的志善而违于法者免，志恶而合于法者刑〔(盐铁论刑德〕，宥过无大，刑故无小〔(尚书大禹谟〕〕等理念，就是执法原情的重要具体表现出。二、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文化阐释瞿同祖先生曾讲：法律是社会产物，是社会制度之一，是社会规范之一。它与风俗习惯有密切的关系，它维护现存的制度和道德、伦理等价值观念，它反映某一时期、某一社会的社会构造，法律与社会的关系极为密切。[7]1也就是讲，任何一种法律及其背后价值精神讲到底都是特定政治制度、价值观念、风俗传统的集中反映，植根于社会文化之中。同样中国古代法治精神与中国古代文化传统严密相关。封建宗法制度是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制度基础。宗法制度产生于以农耕文明与小农经济为主的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倡导亲亲、尊尊,以重视宗族血缘关系、尊重服从等级差异、重人情轻法律等为基本特征。在宗法制度下，家国一体，政治权利更具延展性和统摄性，家庭伦理与政治伦理相辅相成。家庭不仅仅是社会构造中的基本生产单位，也是国家治理的基本管理单位。封建家长或宗族长承当着调节宗族关系、稳定家庭秩序的责任。国家稳定正是依托普遍的家庭和睦来实现。在封闭且以血亲关系为主的宗法制度中，维护晚辈对长辈的尊重服从是秩序可控的关键点。为此它一方面强调代际间的等差性，另一方面又重视宗族内的亲情关系。在治理手段上，相比于只能维护等差但无法兼顾亲情的法,相对温情的礼则既能够维护尊卑之间的等差性，又能够强化和稳固家族内的亲情关系，更适用于调节包含着普遍血缘关系的亲属之间的矛盾纠纷。在治理的目的上，相比于强调震慑和惩罚的刑法,宗族之人则能具备萌发自内心的亲亲、尊尊之德，由此达致宗族内部的治理和教化。所以礼作为教化工具能够订婚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8],德作为教化旨归能够使人有耻且格.礼法合治与明德慎罚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家庭伦理与政治伦理的兼顾并行。除此之外，宗法制度催生的熟人社会,使人情成为维系社会秩序有效运转的轴心，在人情与法律出现冲突的时候，人们往往会秉持执法原情的理念，通过凸显人情地位来强化和稳固宗法制度。注重和谐的文化观念是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哲学基础。和谐是中国古代文化的核心观念之一，无论是儒家、道家还是法家都对其进行过相关阐述，并在各自的学讲中应用甚广。这一观念主要具体表现出在四个方面：自然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即社会生活的和谐〕以及人自我身心内外的和谐等四个方面[9],表示出了中华文化对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人与自我关系深入而独到的理解。礼法合治、明德慎罚和执法原情集中具体表现出了这一文化观念。例如明德慎罚能够视作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天人合一---的具体表现出。一方面，天人合一既是指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也包含了人应该效法自然、顺应自然规律的意味，以最终到达天道与人道的合一。运用到国家治理中，就是强调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尚书蔡仲之命〕〕，民之所欲、天必丛之〔(尚书泰誓上〕〕。由此天人合一便与德政、仁政联络起来，天道秩序便成为王天下的基本遵循。而过度使用刑罚只会毁坏天人合一的和谐秩序。良性的国家治理应该通过彰显德行、减少刑罚来使社会处于有序和谐的运转中。再如，礼法合治能够视作人与社会和谐关系的具体表现出。礼与法都是统治阶级用于统治社会、教化社会的工具，也是将个人与社会规范连接起来的中介和渠道。法律的本质在于运用国家权利的强迫力与权威性来到达管控的目的，而礼的本质在于运用人心与人情的内在约束力以到达自律的目的。当人与法律构成冲突时，以强权为基础的强迫力管控在一定程度上会造成人与社会的内在矛盾，而礼则用相对温和的教化方式使人与社会到达较为和谐的关系，进而显示出中国传统文化中强调人与社会、人与国家和谐相处的特征。以人为本的人本主义传统是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价值基础。以人为本、关注生命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重要传统，它不仅构成了中国人务实厚重、疑天保民的价值取向，也是中国古代统治者治理国家、建立盛世的价值遵循。管子曾言：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而国固〔(管子霸言〕〕。相比于西方文化关注的彼岸世界,中国古代文化更注重此岸的现实世界，致力于实现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幸福，由此生成了直觉性的人本主义传统。在这一传统观照下，以人性为基础的礼似乎更符合中国古代社会的治理逻辑，而中国古代法治精神正是凸显了对人的价值的尊重及关注。如，明德慎罚将提高人的道德素养作为旨归，力图躲避会对人造成伤害的刑法，突出了人的地位。执法原情则强调详细问题详细分析，努力保障民生，在刻板的法律中注入鲜活的人情，将维护人的利益与尊严作为法治的最终旨归，是仁政和保民思想在法治领域的详细具体表现出。这种以直觉性人本主义为基础的法治精神也带来了一定的问题。比如在促进情与法、德与法和谐统一的同时，也为封建人治传统打下了基础。再如中国古代法治精神所强调的以人为本往往停留在对治世、盛世的理论憧憬和价值规约之中，然而在现实却仍坚持皇权至上、等级观念，而缺乏个人本位的民主法律思想。这大概是中国古代缘何没有发展出当代法治精神的根本源头之一。三、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现代启示弘扬社会法治精神，是新时期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建设法治国家、法治和法治社会的重要任务。***同志指出：我们国家古代法制蕴含着特别丰富的智慧和资源，中华法系在世界几大法系中独树一帜。要注意研究我们国家古代法制传统和成败得失，挖掘传统中华法律文化精华要髓，汲取营养、择善而用[10].这就要求我们在弘扬社会法治精神经过中，应积极借鉴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有益做法，努力加强法治建设的中华特点、实践特色和时代特色。弘扬社会法治精神，应该始终坚持社会意识形态主导地位。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儒家化,亦即是儒家思想作为国家意识形态的法律化。对此瞿同祖先生明确指出：古代法律可讲全为儒家的伦理思想和礼教所支配[7]353.当然中国古代法治并非一开场就受儒家思想支配，如秦汉法律基本上就是延循法家思想而来，但西汉独尊儒术之后，儒家开场作为一种国家哲学而统摄法治发展，并由此开启了引礼入法的儒家化进程。这一经过有力确保了中国法治传统的历史稳定性。究其原因，是由于法律在本质上就是一种重要的意识形态形式，具有鲜明的价值判定性与政治倾向性。不同国家往往会产生不同的法治精神，同一国家的不同阶级或政治集团也总是会提出不同的法治诉求。现代中国的社会国家性质决定了我们必须始终坚持法治建设的社会方向，自觉将弘扬社会法治精神与培育践行社会核心价值观严密联络起来。否则就会背道而驰、事倍功半。弘扬社会法治精神，应该重视发挥道德气力。中国古代法治精神重视发挥道德对法治建设的支撑作用。所谓不知耻者，无所不为〔欧阳修(魏公卿上尊号表〕〕。无论是礼法合治还是明德慎罚,华而不实都蕴含着丰富的德治思想。弘扬社会法治精神，应该继承和发扬中国古代法治精神的德性传统，以法治具体表现出道德理念，发挥法律对于社会道德的规范作用，强化法律对道德建设的促进作用，十分是注重将社会公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的基本规范转化为法律规范，着力通过法律的强迫力来强化道德作用、筑牢道德底线，提升法律的道德意蕴和人文关心[11].同时，还要发挥道德对法律的教化作用，用道德精神滋养法治精神，加强道德对法治气氛的营造作用和法治文化的支撑作用，着力通过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构筑当代道德体系，提升社会道德水平，为弘扬社会法治精神创造良好的人文环境和道德基础。弘扬社会法治精神，应该对古代法治精神进行积极扬弃。怎样对待古代法治精神，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有着几千年法治文明传统的国家来讲，是个长期面临的重大问题。***同志所讲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应该成为我们对待古代法治精神的指导原则。创造性转化就是要根据新时期弘扬社会法治精神的特点和要求，对古代法治精神中具有当代价值的内涵和形式进行改造，赋予其以新的时代内涵及表示出形式。创新性发展就是要根据新时期社会法治建设的新发展新成就，对古代法治精神的内涵进行深切进入开掘和完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