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程序的构建

论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程序的构建朱恺;俞敏【摘要】刑事涉案财物处理是一个刑民交叉的问题，它包括没收违法所得、违禁品、犯罪工具，退赔被害人财物,返还第三人、罪犯自己的合法财产等.从司法实践来看，目前刑事涉案财物处理存在较多问题，如处理随意性较大、程序中利害关系人参与不足、涉案财物处理不及时、救济不到位等.深入分析刑事涉案财物的概念、范围以及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的原则，从理顺各类刑事涉案财物处理III页序入手进行研究，有助于构建刑事涉案财物合理处理程序.【期刊名称】《辽宁公安司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年(卷)，期】2018(000)006【总页数】5页(P53-57)【关键词】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程序【作者】朱恺;俞敏【作者单位】杭州市富阳区人民法院浙江杭州311400;杭州市富阳区人民检察院浙江杭州31140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D925.2刑事涉案财物处理包括没收违法所得、违禁品、犯罪工具，退赔被害人财物，返还第三人、罪犯自己的合法财产等。当前，司法实践中存在刑事涉案财物处理随意性较大,程序中利害关系人参与不足，涉案财物处理不及时，救济不到位等问题。笔者从有利于理JII页刑事涉案财物处理JII页序角度考虑，认为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的合理顺序是：首先及时返还第三人的合法财物及与案件无关的财物给所有权人，再对违禁品与犯罪工具予以没收，之后将犯罪所得退赔给被害人，最后剩余部分可做没收处理。对于被害人所受损害通过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程序仍未弥足的，再通过侦查机关继续追缴以及民事诉讼与执行程序进行救济等方面构建适宜程序,以避免重复执行,保障诉讼程序顺利开展。—、形事涉案财物的概念及范围（―）刑事涉案财物的概念刑事法律中未明确刑事涉案财物的含义,理论界与实务界对刑事涉案财物的含义也存在较大争议。从现有法律层面来看，"涉案财物”从上世纪末开始有较多使用,早期对于涉案财物的认识多属于赃款赃物［注］1998年5月14日发布施行的《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257条第1款规定中有表述为"追缴涉案财物、证据”。。目前司法实践中，办案部门基于各自负责的刑事诉讼阶段在刑事诉讼程序中的职能，对刑事涉案财物的外延作出了各有侧重的分类。例如侦查机关的规定包括：（1）违法犯罪所得及其孳息；（2）用于实施违法犯罪行为的工具；⑶非法持有的淫秽物品、毒品等违禁品；（4）其他可以证明违法3麟行为发生、违法3麟行为情节轻重的物品和文件［注］2015年《公安机关涉案财物管理若干规定》第2条规定："本规定所称涉案财物，是指公安机关在办理刑事案件和行政案件过程中，依法采取查封、扣押、冻结、扣留、调取、先行登记保存、抽样取证、追缴、收缴等措施提取或者固定,以及从其他单位和个人接受的与案件有关的物品、文件和款项,包括:（―）违法犯罪所得及其孳息；（二）用于实施违法犯罪行为的工具；（三）非法持有的淫秽物品、毒品等违禁品；（四）其他可以证明违法3麟行为发生、违法3麟行为情节轻重的物品和文件"。。检察机关的规定包括违法所得、与犯罪有关的款物、作案工具和非法持有的违禁品等［注］2010年《人民检察院扣押、冻结涉案款物工作规定》第2条规定："本规定所称扣押、冻结的涉案款物,是指人民检察院在依法行使检察职权过程中扣押、冻结的违法所得、与犯罪有关的款物、作案工具和非法持有的违禁品等”。。笔者认为涉案财物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应从广义上理解,即刑事涉案财物是指在刑事诉讼中与犯罪事实相关且具有财产属性的各种财产与物品。它既包括资金、房屋、汽车、产品、设备等有形资产，也包括股票、基金、债券等无形资产；既包括应予以追缴、没收的违法所得、犯罪工具、违禁品,也包括应予以返还的犯罪人、被害人的合法财产；既包括打击犯罪、保障刑事诉讼程序正常进行所要收集、保存的证物，也包括挽回被害人损失所要追缴的违法所得。据此,笔者认为刑事涉案财物主要包括违法所得、违禁品、犯罪工具以及物证。（二）刑事涉案财物的范围L违法所得理论界与实务界对违法所得的范围是否包括其他一般违法所得在内存在争议。笔者认为，"违法所得”是刑事法律中的一个通用术语，应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来定义，它应是刑法意义上的违法所得，与民事领域以及行政领域、违纪违法领域有所区别。据此,违法所得应该指犯罪所得,在刑事审判中能作出处理的违法所得也仅仅是犯罪所得。另外，对违法所得范围还要注意违法所得的衍生范围，即司法解释中表述的犯罪"收益"与"孳息”［注］如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刑事裁判财产部分执行的若干规定》第10条规定："对赃款赃物及其收益，人民法院应当一并追缴”《人民检察扣押冻结工作规定》第2条规定“罪犯、被告人实施违法犯罪行为所取得的财物及其孳息属于违法所得"…"收益”与"孳息”虽非犯罪行为直接获得，却是犯罪行为原始积累的产物，应并入违法所得。2；瞬工具犯罪工具是指犯罪分子实施犯罪使用的一切器械物品。通常意义上的犯罪工具并不必然归属于犯罪行为人所有，但是《刑法》第64条对犯罪工具作了夕卜延限定，即犯罪工具为“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财物“o故犯罪工具指犯罪分子本人所有的犯罪工具。3.违禁品违禁品是指依照国家规定,公民不能私自留存、使用的物品。这里需要明确只要与案件相关的违禁品均要没收。比如在本案侦查中发现,但与本案无关的违禁品，当然无法通过本次判决进行追缴与没收，需通过其他法律程序进行处理。二、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的原则(―)该当性原则刑事财物的处理对国家来说是理所应当，该处理方式不可避免地需要调和国家公权力与公民财产私权不可侵犯的矛盾，这就需要遵守该当性原则。该当性原则的程序逻辑是公民财产所有权神圣不可侵犯，当其受到罪犯侵犯时，所有权人可借助国家公权进行救济，通过刑事程序对犯罪作出否定评价，对刑事涉案财物作出正确评价,继而宣布罪犯占有行为之不合法状态，最后涤除罪犯对涉案财物之私权。从该当性原则的实体行使来看，一是保护公民的合法财产。这里合法财产包括被害人的合法财产,也包括第三人的合法财产。在刑事诉讼过程中,有可能将属于被害人或第三人的合法财产予以保全，需及时作出处理，归还相对人。二是预防与打击犯罪。主要体现在涉案财物的准确评价方面。比如对犯罪所得要以罪3D不能通过犯罪而获利为原则进而准确评价。对犯罪所得要作出全面评价，包括犯罪直接所得与间接所得。直接所得即犯罪直接获取的财物，需注意直接获取的财物与其他财物混同后，该部分份额也是犯罪所得。间接所得包括替代所得、衍生所得。替代所得是指变卖、交换后的财物,如使用犯罪所得购房、购车等；衍生所得即孳息、收益部分,这些都属于犯罪所得。(二)相当性原则相当性原则是指司法机关在评价涉案财物时，要受到一定的限制。司法机关在评价涉案财物时需要从涉案财物的类别、财物本身价值及在犯罪行为中所起作用方面进行考虑，并与犯罪后果进行对比后综合判断。相当性原则强调不应扩大涉案财物处理的范围，否则会导致错误或违法处理涉案财物。这里特别强调要注意违法所得和犯罪工具评价。在违法所得评价中，需正确区分违法所得与犯罪人合法财产。在犯罪人合法资本投入与违法资本产生混同时，需要考量两者投入对孳息产生的作用力。例如罪犯在利用违法所得投资获取孳息、收益时，确实投入了自己大量的劳动成本,对该部分投入不应一概没收。而在犯罪工具判断评价中，必须注意犯罪工具必须是与犯罪中核心行为有直接联系的工具，例如杀人所用凶器、网络犯罪中的网络设备等。在犯罪活动中起辅助作用或次要作用的工具不应作为作案工具予以处理。例如罪犯与同伙联系的手机，虽然在犯罪活动中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工具本身与犯罪行为本身没有直接联系，不应当作为犯罪工具。（二）程序参与原则程序参与原则是指相关利害关系人在处理此类财物时应保障当事人程序参与的权利。相关利害关系人包括罪犯、被害人、第三人，他们对自己所有或占有的财产权相关事项,应享有知悉权、发表意见权，这也体现了程序公正是实现实体公正的保障。故无论是审前处理财物程序还是审判程序中处理财物的程序,各处理主体包括侦、控、审各机关均应赋予当事人陈述意见、告知处理结果等程序权利。（四）效益原则效益原则是及时原则与经济原则在涉案财物处理中的要求。"迟到的正义就是非正义"，及时性原则是刑诉法的基本要求,也是实现正义的要求。《刑法》第64条也明确规定了被害人合法财产要及时返还。而经济原则是指在处理涉案财物时要考虑成本支出,对被害人利益进行最大限度的保护。实践中常会出现因估价、拍卖费用致使处理成本增加的情况，此时可根据经济原则进行折中处理，如参照合理低价返还或履行告知义务后做不予返还处理。三、我国现行涉案财物处理程序存在的问题我国刑法规定了涉案财物要追缴或没收，但如何追缴与没收，刑事诉讼法未系统规定，只是在刑诉法解释［注］即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及其有关司法解释中有零散规定。从这些零散的规定中，可以总结出现行刑事程序中对涉案财物处理程序大致有如下几种。一是已移交法院涉案财物。这些财物一般在审理程序中予以处理,主要依据是刑诉法解释。刑诉法解释规定法庭审理过程中，要查明查封、扣押、冻结财物及孳息的权属;随案移送的涉案财物应在判决书中写明名称、金额、数量、存放地点及其处理方式等,并在判决生效后由法院进行处理。二是未移送的涉案财物。这部分主要由查封、扣押、冻结机关处理。三是未经定罪即可没收的涉案财物。针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逸、死亡案件，相关机关可直接没收违法所得。四是违禁品。这部分物品按国家有关规定由扣押机关直接处理。从上述情况看，我国涉案财物处理主体是多元的，程序也是多元化的，但这些程序中却存在较重的行政色彩，缺乏司法程序的正当性。存在的主要问题有三个方面。一是缺乏利害关系人参与。对程序有影响的人应当积极参与到程序中来，这是程序公正的基本要求，也是程序公正的保障。在这方面我国有关涉案程序处理大部分都存在利害关系人参与不足的问题。如上述第一种财物处置程序，虽然在侦查、起诉、审理过程中,罪犯在各个环节中都有陈述、行使辩护权的权利，但罪犯以外的被害人、第三人在程序中的参与度是不够的,他们的陈述权未得到保障。而第二种和第四种处理程序也难以确保被害人、第三人的参与度。针对第三种处理程序,我国设置了特别程序，充分保障了利害关系人参与权，是比较合理的。二是程序不公开。从总体上看，我国有关涉案财物处理程序的公开性较差,主要采用书面处理的程序,行政色彩过于浓厚。涉案财物处理程序应当公开，特别要对与程序处理结果有利害关系的人公开，让司法在阳光下运行。三是执行程序不足。我国刑事法律虽明确了应追缴或责令退赔的一切财物,但对具体追缴主体、如何追缴、追缴期限未作出明确规定。这导致刑事司法实践中缺乏明确的执行力,存在由谁来执行、如何执行、何时执行等问题,很大程度制约了涉案财物的处置。四、涉案财物处理程序的完善上述问题，笔者认为只有通过完善涉案财物处理程序方可予以解决。对涉案财物处理程序的完善，则主要从理清涉案财物处理的顺序、完善刑事涉案财物具体处理程序以及衔接继续追缴犯罪所得与民事执行三个方面进行。(-)理顺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的顺序关于刑事涉案财物处理的顺序，首先将属于第三人的合法财物、与案件无关的财物及时返还其所有权人。其次，对违禁品与犯罪工具予以没收。再次，将犯罪所得赔偿被害人。这里需要区分犯罪所得有无转化替代。如果犯罪所得原物仍然存在的，应及时将原物予以返还;如果原物已经转化为替代所得，则应当以犯罪替代所得先予以赔偿;如果替代所得不足以赔偿被害人或者犯罪所得已灭失的,罪犯应以自身的合法财产补足被害人损失;如果犯罪所得包括转化所得赔偿被害人损失后，仍有剩余的部分,应依法予以没收。最后，罪犯的合法财产赔偿被害人损失及其他民事债务后，可用于财产刑执行，剩余部分属于罪犯合法财产的应予以保护。这里要明确的是违法所得，包括产生的孳息部分均属于涉案财物范围,应予以一并处理。㈡完善刑事涉案财物具体处理程序L第三人的合法财物、与案件无关的财物应返还所有权人常见第三人的合法财物、与案件无关的财物主要有：一是罪犯盗用第三人合法财物用作犯罪工具的；二是犯罪所得被第三人善意取得的；三是罪犯所有，但并非供犯罪使用的合法财物；四是其他属于第三人合法财物、与案件无关的财物。目前我国对第三人的财产权保护仅体现在利害关系人可以向检察机关投诉、申请刑事赔偿以及案外人拥有异议权［注］详见《人民检察院扣押、冻结涉案款物工作规定》第9条与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364条。，可见第三人程序参与是不够的。笔者在前面的原则分析里，也讲到应增加第三人的程序参与权，主要是赋予第三人举证的权利，升由作出扣押、冻结、查封的机关审查决定是否应予返还。若审查机关不返还的，应制作不予返还涉案财物决定书并说明理由。对审查机关的决定不服的,可在规定期限内向法院提出返还申请。然后由法院向扣押、冻结、查封机关发出受理通知书，由法院对返还申请进行书面审理，作出返还或驳回申请的裁决。没收违禁品和才麟工具违禁品。违禁品本身具有社会危害性，应及时处理，避免处置不当重新流入社会再次造成危害。违禁品无论所有权人是否为罪犯，均应没收。违禁品没收应由扣押、冻结、查封机关作出没收决定。犯罪工具。犯罪工具需要区分处理,若属于第三人所有的合法财产应予以返还,罪犯所有的犯罪工具则要没收。没收犯罪工具,应由侦查机关查证其来源,确属罪犯个人所有的，可制作清单一并移交检察、审判机关随案处理。对于无法查清来源又具有一定价值的,可由检察机关向法院提出没收申请，然后由法院发出受理公告。在公告期内,相关利害关系人可以申请参加诉讼。期满后，由法院对没收申请进行审理,作出没收或驳回申请的裁定。对被害人的损失进行清偿被害人的损失包括直接损失与间接损失。依照现行刑诉法,在刑事诉讼中赔偿范围为被害人的直接损失，间接损失需要另行通过民事诉讼解决。被害人的间接损失与一般民事债务均可通过民事诉讼清偿，应从罪犯的合法财产中予以执行，均可通过执行程序解决。因该部分执行优先于财产刑执行，故罪犯的合法财产应先清偿该部分债务后再用于财产刑执行。对被害人直接损失进行清偿应注意以下四个问题。一是涉案财物返还被害人时间问题。无论是根据效益原则还是根据现行刑诉法,被害人财物均需要及时返还。故对于权属明确的犯罪所得即明确是被害人财物的,不需要等到刑事判决阶段，而应及时返还。二是涉案财物不足时如何分配问题。在被害人众多且涉案财物不足以分配的情况下,如何进行处理？笔者认为可以参照执行程序，按比例进行清偿。首先由检察机关向法院申请审前被害人清偿程序，再由法院向被害人发出公告,由被害人进行债权申报，法院再对债权进行核查，召开听证会，讨论分配方案，最后由法院按比例向被害人分配涉案财物。三是刑事返还财物与民事诉讼衔接问题。在涉案财物不足以分配的情况下,经过上述程序仍不足以分配的，由法院告知被害人不足部分可通过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或另行通过民事诉讼解决。四是法院没收剩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