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业国际收付清算体系与实务专题研究：从原理看SWIFT

银行业国际收付清算体系与实务专题研究：从原理看SWIFT1理论篇：国际收付清算的支付原理国际收付清算的原理：资金流与信息流的跨境流动。国际收付清算遵循支付原理，包括信息流的传递和处理，以及资金流的结算和清算，实践过程中涉及：1）资金清算系统，主要是各主要经济体建立的国际清算系统（如，美国CHIPS系统、中国CIPS系统），同时依托国内清算系统（如，美国Fedwire系统、中国大额支付系统）进行最终的资金结算。2）信息传递系统SWIFT，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专职于信息流传递和信息传输标准设计，不影响资金流。支付原理：资金流+信息流支付的内涵：因交易而产生的货币债权转移。即，交易双方因交易行为而形成的付款人对付款人的货币债权转移。在债权的转移过程中，实际涉及两个方面：资金流转移（对应结算过程）：涉及银行账户间的资金划转与账务处理，主要依托资金结算系统实现（如，国内的大额支付系统等）信息流转移（对应清算过程）：包括账务信息的交换、处理与清分，主要依托支付清算系统实现（如，国内银联、CIPS等），部分支付业务的信息传递与信息处理系统间采用“松耦合”模式，如下文介绍的SWIFT系统仅承担报文传输功能。延伸来看，国际收付清算体系运作，即资金流和信息流的跨境流动。除完善的境内支付体系外，国际主要流通货币（如，美元、欧元等）的所在国，都已围绕主权货币建立起跨境支付与清算系统，用以对跨境支付业务的信息流和资金流进行处理。资金清算系统：依托信息流进行资金流划拨的基础设施资金清算系统，是支撑各种支付结算工具应用、实现资金清算并完成资金最终结算划拨的通道。资金清算系统是各国最为重要的金融市场基础设施。商业银行通过接入资金清算系统，完成跨行（亦包括跨境）支付交易的全流程，实现资金从付款账户至收款账户。出于金融安全性的考量，国内清算系统与国际清算系统往往独立建设。由于运行时间、电文标准（是否与国际接轨）、使用语言（文字）、安全保护等方面存在的较大不同，主要经济体一般都会将国内清算系统与国际清算系统分别建设与管理，并保持相互之间的连接与风险防火墙机制。此外，实践来看，国际清算系统往往不具备最终资金结算功能，而是依托国内清算结算系统实现（如，美国的Fedwire为CHIPS提供最终资金清算结算，国内的CNAPS为CIPS提供最终资金清算结算）。SWIFT：专职信息流交互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的出现，解决了银行间信息传递的低效与高成本问题。SWIFT不同于资金清算系统，其仅负责信息传递（可以理解为为金融机构间传递支付信息的“邮差”），而不具有资金结算的功能（可以理解为不具体与账户与资金“打交道”）。SWIFT成立的背景是，70年代之前80%的银行间信息传递主要依靠邮政电报服务来实现，商业银行（尤其当时的欧洲商业银行）需要更加便宜和高效的跨境银行间支付信息交互设施。SWIFT的出现，提供了银行间信息传递的标准化问题和通道问题。SWIFT主要功能：标准化银行间通讯服务。主要涉及三方面内容：标准统一的电文格式：SWIFT提供了240余种金融交易相关的电文标准，已成为目前国际银行间数据交换的标准语言；统一的身份标识体系：通过11位的SWIFTCode银行识别代码，来对1万+数量的会员单位进行身份识别；跨国连接的通讯网络体系：包括电文传送和处理、信息或数据存储与核查等配套基础设施（SWIFT支持全球90多个支付系统，部分系统直接使用SWIF报文传输系统，如欧央行的TARGET2、中国香港的RTGS系统，部分系统拥有自有传输渠道，仅参与者间跨境信息传递使用SWIFT服务，如美国的CHIPS系统和中国的CIPS系统）。2SWIFT：封闭生态，连通全球SWIFT：封闭生态，连通全球。SWIFT系统的建立伴随着贸易和金融全球化的过程：1）历史沿革：近50年发展。为处理跨境支付问题，来自于15个国家的239家银行于1973年成立SWIFT，经过近50年发展，共有超过200个国家的11000+机构作为成员加入SWIFT，2021年日报文处理量达到4.2亿条；2）区域特征：三大中心。SWIFT总部设在比利时，同时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美国纽约和中国香港分别设立信息交换中心以覆盖欧非、美洲和亚太区域。3）治理架构：董事会主导。SWIFT作为非官方协会组织，采用董事会主导的治理架构，目前25位董事分别来自19个国家及地区，现董事会主席由美国会员单位代表担任。机构沿革：经过50年快速发展目前SWIFT已经在全球建立27个办公室。欧洲中东非洲地区、美洲地区和亚太地区三大区域全面布局下，SWIFT重视在重点国际金融中心布局，从而发挥节点服务作用。目前，SWIFT已经在全球建立27个办公室，均为国际金融中心或区域金融中心，以发挥服务辐射作用。考虑到金融中心城市对于业务布局的重要性，支点作用下SWIFT优先和重点促进金融中心城市的业务发展。区域特征：三大中心、三大区域数据安全性考虑，SWIFT采用了双交换中心模式。SWIFT总部设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同时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主要覆盖欧非）、美国纽约（主要覆盖美洲）和中国香港（主要覆盖亚太）分别设立了信息（电讯）交换中心(SwiftingCenter），并为各参加国开设集线中心(NationalConcentration），为国际金融业务提供24小时、快捷、准确、优良、稳定的服务。治理架构：中立性协会组织，董事会主导制组织架构：中立性协会组织，董事会为SWIFT的最高权力机构。SWIFT日常经营管理由CEO领导执行部门负责，并处于董事会的监督之下。SWIFT董事提名规则为：按股份数量排名前6的国家，每个国家股东可推选两名董事，这种方式提名的董事不超过12名；按股份数量排名第7～16位的国家，每个国家股东可推选一名董事，这种方式提名的董事不超过10人；不符合第一项、第二项要求的股东可与一名或多名其他国家股东一起提议选举一名董事，以这种方式提名的董事不得超过3人；全部董事数量不超过25人。从过去30年情况来看，SWIFT董事会主席多由美国会员单位代表担任，中国目前拥有一个董事席位，现由中国银行支付清算部总经理范耀胜担任。此外，过往情况看，SWIFT的CEO多由欧洲人担任。3实务篇：各国跨境清算体系解构跨境清算体系解构：四国家，四模式：1）美国：基于SWIFT+CHIPS+Fedwire的系统架构。CHIPS系统实现跨境实时支付清算（2021年清算量408万亿美元），Fedwire系统用于日终资金结算，SWIFT系统负责支付信息传递。2）欧元区：基于TARGET系统，完全依靠SWIFT系统。欧元区TARGET系统可以实现境内银行间清算和跨境清算职能

（2021年清算量722万亿欧元），且二者均基于SWIFT报文传输平台。3）俄罗斯：自建SPFS为SWIFT备选。在NPS体系基础上，俄罗斯于2014年自建SPFS系统对SWIFT网络进行可选替代，其计划至2023年对SWIFT替代率达到30%以上；4）人民币：

CIPS+CNAPS架构。CIPS系统实现实时支付清算（最新年度支付清算规模71.8万亿人民币，21Q3TTM），大额支付系统（HVPS）系统用于最终资金结算；其中，SWIFT系统在境内直参行代理模式可以被CIPS替代。美国：SWIFT+CHIPS+Fedwire共同完成跨境支付在美元国际支付过程中，SWIFT实现支付信息的传递，CHIPS实现清算，Fedwird实现最终资金结算。以下以美国境外银行X向美国境外银行Y进行美元转账汇款为例，分析三个系统在支付清算过程中的功能：CHIPS系统：实现实时清算。纽约清算所银行间支付系统（CHIPS系统）建立于1970年，为专司跨境支付的清算基础设施。在上述案例中，CHIPS系统对支付指令做实时、多边匹配轧差结算，并根据结果在相关参与者余额账户（银行A与银行B账户）上记录资金头寸的增减；Fedwire系统：日终完成资金结算。Fedwird系统是由联邦储备系统开发与维护的电子转账系统，1918成立后通过电报系统处理资金转账，70年代后升级为自动化电子通信系统。对于美元跨境支付而言，每个营业日终，CHIPS计算全部参与者现存支付指令的多边净余额，并形成“结账头寸”，进而通过Fedwire账户转入缺少的结账头寸到CHIPS账户中；SWIFT系统：司职支付信息传递。由于美国境外银行X在CHIPS系统中无直接账户（间参行），其汇款过程需要依托直参行A作为代理行进行清算。在此过程中，X通过SWIFT系统向A发送电文指示，内容包括交易类型、清算金额、币种、日期、费用承担细则等内容（同理，Y银行与代理行B亦如此）。经营数据看，美元国际支付的全球份额稳定在40%左右：基于CHIPS的清算量达到400万亿美元+/年。2021年，CHIPS系统的全年清算量为407.5万亿美元，与上一年度基本持平。总体看，金融危机以后，CHIPS系统的业务清算量基本处于稳定阶段。SWIFT处理业务量中，美元业务金额占比目前稳定在40%左右。受欧债危机影响，2013年以后，美元在SWIFT中的业务处理金额取代欧元跃居第一位。数据看，美元业务金额占比目前稳定在40%左右（2022年1月最新数据为39.9%）。欧元区：基于TARGET系统的境内外整合模式欧元清算系统采用了境内外整合模式。由于核心支付基础设施（TARGET系统）普遍允许外国银行的接入（如，国内五大行的法兰克福分行均为TARGET2的直接参与行），因此欧元区的资金清算系统采用了整合模式，即通过TARGET系统，即可实现境内银行间清算并同时承担跨境清算职能。TARGET系统的演进经历了两个阶段：TARGET系统阶段：非集中模式。TARGET系统是1995年3月，欧洲货币研究所为保证未来欧元结算的顺利进行及货币政策顺利实施而建立的欧元资金划转系统。该非集中系统由15个欧盟成员国RTGS系统和欧洲中央银行支付机构

（EPM）组成，既可以处理欧元区各国国内支付，也可以处理跨境支付业务。升级为TARGET2系统阶段：集中化模式。TARGET系统由于采用分散处理模式，维护成本较高，成本效益较低。因此欧央行于2002年10月开始建设TARGET2系统，并于2007年11月投入使用。该系统作为欧元清算业务单一共享平台，直参行可直接接入系统（通过SWIFTNet直接连接），无须通过本国中央银行的RTGS系统。从上述构架可以看出，无论TARGET亦或是升级的TARGET2系统，均直接使用SWIF报文传输系统。经营数据看，欧元国际支付的全球份额目前在30%左右：基于TARGET的清算量目前在720万亿欧元/年。2021年，全部基于TARGET系统的支付量722.2万亿欧元（包括境内支付和跨境支付）。回顾来看，TARGET支付量在2013-16年期间，经历了连续4年的负增长（尤其是2013年同比下降22.2%），体现了欧债危机对支付业务量的冲击和影响，后续支付交易量呈现稳步增长势头。SWIFT处理业务量中，欧债危机影响下，占比滑落至30%左右，后有所修复。2012年初，欧元在SWIFT报文处理金额中占比在40%以上。而随着其后欧债危机的持续发酵，欧元汇率表现持续疲软，这也一定程度影响了欧元全球化的进程。2015年以后，欧元在SWIFT中的占比已回落至30%左右。2020年疫情以来，欧元市场份额有所提升，2021年欧元在国际支付中市场份额回升至37%左右。俄罗斯：自建SPFS为SWIFT候选项截至2021年1月，俄罗斯已经建立起基于28个支付子系统和36个支付基础设施的全国支付体系（NationalPaymentSystem，NPS）：支付与清算系统：布局逐步完善。目前，俄罗斯核心支付清算系统包括，银行间清算基础设施BRPS（BankofRussiaPaymentSystem）、面向金融市场清算的NSD系统（NationalSettlementDepository）、基于银行账户的快速支付系统FPS系统（FasterPaymentsSystem）以及基于银行卡的支付清算系统NSPK

（NationalPaymentCardSystem）。报文系统：自建SPFS系统对SWIFT网络进行替代。自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后，俄罗斯加速了对于支付系统特别是报文系统的替代研发。其中，SPFS系统

（TheBankofRussiaFinancialMessagingSystem），是俄罗斯央行于2014年建立的金融信息交换系统，该平台支持7*24小时全天候运营，报文信息格式支持SWIFT格式及自定义格式。经营数据看，总体支付交易量保持平稳，2021年，俄罗斯银行间清算基础设施BRPS（BankofRussiaPaymentSystem）年处理清算规模2018万亿卢布，最近十年清算规模CAGR为8.2%，总体保持平稳增长、SWIFT依存度下降，根据俄罗斯央行统计，2020年依托SPFS进行报文传输的支付清算量已占到市场比重的20.6%，俄罗斯银行计划该比重在2023年达到30%。与此同时，2014年-2015年间，SWIFT业务量中卢布占比快速降低，目前该比例基本维持在0.6%左右，并呈现进一步下降的趋势。中国：CIPS+CNAPS共同完成，SWIFT跨境必选、境内可选2015年建设完成的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与既有的CNAPS系统下的大额支付系统（HVPS）协同，构成了类似于美国CHIPS-Fedwire的人民币跨境支付清算体系。在该体系下，不同系统各司其职：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司职人民币跨境支付，除全额结算模式外，亦引入了定时净额结算机制（CIPS二期）。官网显示，目前CIPS系统的直参行数量达到76家，间参行1212家；CNAPS系统中的大额支付系统（HVPS）：大额支付系统是我国支付清算体系中最重要的基础设施，其处理的业务涵盖同城和异地跨行和行内大额贷记及紧急小额贷记支付业务，以及央行系统贷记支付业务和即时转账业务。与CHIPS-Fedwire原理相类似，日终CIPS系统依托大额支付系统进行资金结算；经营数据看，目前基于CIPS系统的人民币跨境清算规模达到30万亿规模：CIPS系统清算量仍处于快速增长阶段。2021年前三季度，CIPS支付清算规模58.3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速为83.5%，明显快于其他主流货币跨境支付清算增速，2021年增速再提升亦较为明显，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推进以及海外地缘政治因素影响或为主要原因。12月以来人民币跨境支付份额快速提升，绝对体量而言未来仍有较大增长空间。从SWIFT公布数据来看，2021年12月和2022年1月，人民币国际支付的全球市场份额由过去数年的2%左右，快速提升至2.7%/3.2%，反映了人民币在国际结算中地位的提升。相比较而言，2021年CHIPS系统支付清算规模为407.5万亿美元，而CIPS支付清算规模折合11.4万亿美元（20Q4-21Q3），规模占比仅为前者的2.8%，未来仍有较大增长空间。4总结篇：全球国际收付清算版图币种选择、清算系统、报文模式成为国际收付清算的核心要素。全球主要经济体在国际收付清算方面的金融基础设施均已较为完善，业务效率和业务体量逐步提升。币种选择、清算系统和报文模式成为国际收付清算中的三项核心要素，兼具经济贸易优势和支付清算便利度的货币，其在国际支付中的占有率将迎来中长期提升。现有格局下，对于部分拟降低SWIFT等国际体系依赖度的国家而言，技术层面不存在路线障碍，但结算货币认可度、自建系统参与度因素或对国际贸易业务的开展带来掣肘。清算货币：国际贸易与收付清算的基础选项国际收付清算以国际贸易为基础，而对于国际贸易双边参与者而言，清算币种选择成为最基础的选项。从微观业务和宏观数据来看：（1）微观业务层面，国际贸易参与方对于清算货币的选择，往往基于双边话语权、主权货币地位、支付清算效率等因素考量，最终结果多以话语权强势方的主权货币或某一国际化货币为选择。（2）宏观数据层面，过去10年国际收付清算主流币种占比变化，折射出全球经济、贸易的变化：2012-15年，美元占比提升。美元在国际支付中的市场份额，由2012年初的29.7%提升至2015年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