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心理学》第六章政治人格

第二章政治人格人格一词英文为Personality，原意指假面具，后来它的意义有所延伸，指人的外表，也指剧中人或角色，也指有个性的演员。一个人的人格由内在的思虑与外在的行为，表我与真我，身与心综合而成，它是一个人之所以异于他人的各种特质及行为倾向的统一体。一、马基雅维利主义人格最早对马基雅维利主义人格作研究的是美国心理学家克里斯蒂（Christie）和盖斯(Geis)。他们从马基雅维利的思想中总结出许多条目，组成了马基雅维利量表。随着克里斯蒂和盖斯对量表的不断修正，量表不断趋于精致。譬如在第五量表中有这样一题：A．一般说来，除非被迫，人是不愿意努力工作的。B．即使一个人犯了严重错误，他还会遇上第二次机会。C．不能做决定的人不值得管。马基雅维利主义人格的特征根据政治心理学家多年的研究，马基雅维利主义人格具有以下几方面的特征：(一)马基雅维利主义者更喜欢并且善于操纵他人克里斯蒂和盖斯经过实验表明：高马基者（在实验中得高分者）比低马基者使用的欺骗和苦难式的手段更多；比低马基者运用的暗示更多；在筹划新的和额外的打扰他人的活动时，更有创造性；更有可能举出操纵者方面的理由为他们在实验中的寻欢作乐进行辩解。(二)高马基者对违犯道德戒律所具有的犯罪感比低马基者要少。高马基者往往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违反社会的道德规范而毫无愧疚之心；而低马基者则多能够遵守社会道德规范，即使稍有违犯，自己内心具有明显的罪感意识。(三)高马基者冷静，不容易上当克里斯蒂和盖斯认为，高马基者是冷静的人，而低马基者则是容易上当的人。高马基者与他人交往时是冷静的和不动感情的；他被事实所指引；既不为情绪所动，也不为自己对事情的欲望所诱惑。因此，除非劝告有说服力，他是不会在一致的压力下或他人的催促面前动摇的。低马基者则容易上当，因为他让每一个情景蒙上了个人的色彩。他被具体的人所指引，而不是被抽象的目标所指引。他的情感会干扰他对事情做出符合理性的评估。二、民主人格(一)民主人格的内涵民主人格是当今社会健全的政治人格，也是一种理想的政治人格。民主人格具有以下特征：1·拥有独立的自我2·对他人的尊重马斯洛在《自我实现的人》中认为民主人格应该包括以下内容：第一，具有民主的特点。在与人交往时，完全无视该人的阶级背景、教育程度、政治信仰、种族或肤色，只要性格相投就对他人表示友好。第二，具有民主的情感。具有这种情感的人具有谦卑的品质，他们觉得不管一个人有什么其他特点，只要某一个方面比自己有所长，就可以向他学习。其三，对人权的尊重。民主人格的人应该尊重人的基本权利，“只要是一个人，就给他一定程度的尊重，甚至对于恶棍，他们似乎也不愿超越某种最低限度去降低、贬损或侮辱其人格。”总之，马斯洛所说的民主人格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尊重，在忽略他人身份的基本上，对他人优点、人格的尊重。弗洛姆认为，肯定他人的个性，承认人生而平等，但同时又生而有所差异。所谓平等，指人人都具有同样的人类基本特性，同样的人类基本命运，对自由和幸福都有着同样的不可让与的权利。所谓差异，指每个人都应该努力培养自己特有的品性，主动启迪自己的思维，世界上没有比这种独特的个人的自我更有力量。哈贝马斯也突出了尊重的重要性，他提出了主体间的相互性，也就是说每个人在与他人交往时应该彼此互为主体，互相倾听对方；而不是把对方看作是一个客体，或是一个物来对待。民主人格的人在与高于自己地位的人交往时，能够做到不屈从，坚持自己的原则、主张，保持自我的独立。在与低于自己地位的人交往时，能够做到不凌下，不歧视，尊重他人的人格。3·创造性地参与活动(二)如何培养民主人格1．面对面团体的建立弗洛姆认为面对面团体具有如下作用：解决民众意志被特殊利益集团操纵的现象。面对面团体因为本身组织不大，这样每一个都能够互相交流意见，在这种互相交流中学会互相尊重对方。自己的一言一行对组织本身也会影响，全国此类团体形成的合力也会对政治决策施加影响，从而使民众自己的自信心增强，由过去的软弱无力感逐渐转变成对自我的肯定。可以说，面对面团体是一个培养民主性格的学校。2．商谈是解决问题的主要方式哈贝马斯认为，解决任何政治问题时都要经过一个讨论的过程，通过论证来说服他人。“只有当公众舆论或多或少是经过讨论，即根据重要信息、具有充分的理由，以及是人的自发活动，能够由下层形成时，才是有价值的。”3．对艺术作品的创作、欣赏艺术不但能够像一般人所认识到的，能够陶冶人的情操，而且能够培养人们源于本性的独立的批判意识，这点对民主性格的培养是至关重要的。4．人权与人民主权要培养民主人格，还需要一个良好的政治环境。它能够保证人们自由的发表自己的言论，培养和鼓励人的独立的批判意识。那么，这样的政治环境具体什么样的特征呢，哈贝马斯突出了人权和人民主权。人权方面，包括以下内容：其一，生命权。这是其他一切权利的基础。其二，集会自由、言论自由和结社权利，这些权利确定了自愿性社团的活动空间。其三，出版、广播和电视的自由，以及参加这些方面活动的自由，这些权利确保相互竞争的意见和有代表的多种意见能够公开表达”。其四，人身自由，思想和信仰自由、迁徙自由，通信、通邮和远程通讯自由，个人住宅的不可侵犯，以及对家庭的保护，这些权利能够维护私人生活领域的完整性，保护个人的人格完整和独立批判精神。人民主权的原则主张一切权力来自人民，具体来说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包含机会平等地参与民主的意志形成过程的这种主观权利。另一方面则包含着公民自决的建制化实践。即交往权和参与权。5．教育弗洛姆说，学校不仅仅是造就社会有用机器的地方，应当成为塑造学生人性发展的地方，而且这种教育不应该仅仅局限在青少年时期，应扩展至成年时期。哈贝马斯也指出，大学不应仅仅局限于传授知识，而是应该“以这种或者那种方式介入到那些将研究传统引进大学的青年的自我发展之中”。三、权威主义人格德国的思想家霍克海默在为阿多尔诺等所著的《权威主义人格》（TheAuthoritarianPersonality）作序言时认为，所谓权威主义类型的人，“区别于旧有的顽固类型，他似乎集合了以高度工业化社会的非理性和反理性的信念为特征的观念和技能。他是被启蒙过的，同时又是迷信的；为自己成为一个个人主义者而自豪；却又害怕与他人有所不同；自负于自己的独立性，却又倾向于盲目地屈从于权力和权威。”(一)弗洛姆与极权主义人格弗洛姆称这种权威主义人格为极权主义人格（TotalitarianPersonality）。他从历史的角度解释了权威主义人格的这种矛盾特征。这种倾向的动力是虐待狂与受虐待狂。受虐待狂的含义是：个人被一种不堪忍受的孤独感和无足轻重感所驱使，企图通过消灭他的自我（指心理上而不是肉体上的）来克服这种孤独感和无足轻重感。虐待狂冲动的本质则是：“完全绝对地控制他人，使他完全服从于我的意志，使自己成为他的绝对统治者，成为他的上帝，把他视为手中自己的玩物。”从心理学观点来看，这两种倾向均是人的某种需求所产生的，这就是摆脱不堪忍受的孤独感的、孱弱感的需求。弗洛姆把虐待狂和受虐待狂基于同一基础产生的现象叫做“共生”极权主义人格的特征1．屈从权威又渴望成为权威。2．具有造反的性格，而不具有革命的性格。3．相信命运这种极权主义的人格，弗洛姆又戏称为“自行车的人格”，因为这种人对于他们上面的人躬腰弯背，对于下面的人就用脚去踢。(二)阿多尔诺与法西斯量表1944年，阿多尔诺与弗兰克尔－布朗斯威克（ElseFrenkel-Brunswik）、列文森(DanielJ.Levinson)、桑福德(R.NevittSanford)合作了《权威主义人格》，对权威主义人格进行了详细的研究。1951年，阿多尔诺发表了《弗洛伊德理论和法西斯主义宣传的程式》对法西斯主义领导人如何影响群众进行了论述。这些论著从理论和实践的角度对权威主义人格进行了研究。1．法西斯主义形成的心理原因阿多尔诺认为，法西斯主义形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既有法西斯领导者的作用，群众也有相同的心理需求。同时从思想的角度来说，与人们的某种宗教情结有着天然的关系。当然就社会环境来说，也与德国的特殊国情相关。(1)法西斯领导者的宣传符合群众的心理这些煽动者所宣传的内容是单调的和重复的。更重要的是，希特勒等利用了群体中固有的性本能。（2）法西斯的蓄水池－群众的权威主义人格阿多尔诺对权威主义人格做出了自己的解释：“权威主义人格实质上把自己认同于现在的权力，优于任何特殊的内容。基本上，他们拥有微弱的自我，并且因为要求认同于伟大的集体而得到补偿，并从中寻求安全。”按照阿多尔诺的理解，正是这种特殊性格的人预先决定了他们成为极权主义的追随者。权威主义人格是法西斯的蓄水池，给法西斯运动提供支持。（3）宗教中的仇恨情结在法西斯中有两种人：一种是非宗教的人，他们信奉自然法则，谈论适者生存和强者的权利，以此他们反对犹太人。但也存在一种信奉基督教的法西斯分子。“基督教作为一种‘儿子’的宗教暗含着反对‘父亲’的宗教及它的生存见证者－犹太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反犹太主义的许多普遍的理性化源于基督教，或至少混合了基督的冲动。”（4）德国的资本主义化不彻底德国特殊的历史为权威主义人格的形成也提供了条件。德国的统一较晚，而且是不稳固的，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对国家及国家的意识的重要性过于偏爱，如果有人偏离这样的思想，就会招致粗暴地报复。商品精神在十八和十九世纪的德国没有广泛发展，“它的模式不是根据市场规律运营的企业，而是公务员履行对权威的义务。”资产主义化不彻底，使德国保留一部分未开发的自然力量，并不断地累积起来，从而可能导致激进主义。2·F量表阿多尔诺等在《权威主义人格》中提出著名的F量表，即法西斯量表（theFascismscale），对社会中人们的法西斯潜能进行测量。F量表成为《权威主义人格》一书最大的研究成果，在当时的社会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在《权威主义人格》中，曾经设计过四个量表：A－S量表（theAnti-Semitismscale,反犹太主义量表），E量表(theEthnocentrismscale，种族中心主义量表)，PEC量表(thePolitico-EconomicConservatismscale，政治经济保守主义量表)和F－量表。F量表主要是对人们反民主的程度加以测量，但它又综合了其它量表，是在前三个量表的基础上设计出来的，可以说是对法西斯人格的综合测量，因此才冠之以法西斯量表。F量表中各组条目的样本（1）因袭主义：死板地固守因袭的、中产阶级的价值。12．一个没有好习惯、好举止和好教养的人很难与正派人合得来。37．如果人们谈得少做得多，那么每个人将会更好。41．商人和制造商对社会的重要性大于艺术家和教授。（2）权威主义式的服从：对团体内理想化的道德权威采取服从的、无批评的态度。1.对权威的屈从和尊敬是儿童应该学会的重要美德。8．每个人应该完全相信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毫不犹豫地遵守它的决定。23．国家最需要的不是法律和政治纲领，而是少数勇敢的、不知疲倦的和具有献身精神的领导者，在这些领导者身上人民可以寄托自己的信任。42．健全、正常和正直的人从来不想去伤害亲密的朋友和亲戚。(3)权威主义式的侵犯：监视、谴责、拒绝和惩罚违犯了因袭价值行为的倾向性13．年青人最需要的是严格的训练，严酷的决定，和为家庭和国家工作和战斗的意志。25．性犯罪，诸如强奸和对儿童的侵犯应该给予比监禁更多的惩罚；这样的犯罪应该被公开鞭打，或更厉害。34．如果我们铲除了那些不道德的、欺诈的和低能的人，那么我们社会的大部分问题就解决了。（4）反内感受主义：对主观的、想象的和空想的反对9．如果有了困难或烦恼，最好的办法不去想它，而是更加忙于更高兴的事情。31．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爱打听应该是个人的和隐私的事情。37．如果人们谈得少做得多，那么每个人将会更好。（5）迷信和成见：相信个人的命运是由神秘的因素决定的；有按照严格的概念思维的倾向4．科学有它的位置，但是有许多重要的事情人类仍然无法理解。16．某些人生来就有从高处往下跳的冲动。33．战争和社会问题可能某天随着地震和洪水毁灭整个世界而结束。（6）权力和“严酷”：专心于支配－服从，强大－软弱，领导－追随者等维度，与权力人物认同；过分重视自我的因袭特性；夸张地评价实力和严酷。2．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权力，没有任何弱点和困难不能克服。19．污辱我们的荣誉应该受惩罚。22．在德国为了保持秩序和防止战争，运用战前的权力是最好的。26．人可以分成明显的两类：弱者和强者。（7）破坏癖和犬儒主义：对人类的普遍敌意和污蔑。6．人类的本性按其所是，将总是战争和冲突。43．熟悉产生轻视。（8）投射活动：有相信野蛮和危险的事情在世界上继续存在的倾向；无意识的感情冲动向外投射。18．现在，当如此多的不同的人群流动并混杂在一起时，一个人必须对自己加以保护，尤其小心从这些人那里受到传染或患病。33．战争和社会问题可能某天随着地震和洪水毁灭整个世界而结束。38．大多数人没有认识到我们如此多的生活被在密室策划的阴谋所控制。（9）性：对性“行为”的过分忧虑。25．性犯罪，诸如强奸和对儿童的侵犯应该给予比监禁更多的惩罚；这样的犯罪应该被公开鞭打，或更厉害。35．古希腊和罗马的野蛮和性生活，与今天这个国家的某些行为相比，是平淡无奇的，虽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并不希望这样。39．同性恋与犯罪相比，好不了多少，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F量表对于测量当今人们的法西斯倾向有着积极的作用，它测量的数据可能不太精确，但对于法西斯的研究无疑具有重要的参考作用；另外它所列举的考察法西斯的九个方面，为人们研究法西斯提供了方向，具有理论的指导意义。不仅对法西斯的研究，而且对当今的政治行为研究也具有重要的意义：“它不仅可以预测参加法西斯政治运动的倾向，而且可以预测诸如政治参与、采取自由的或保守的意识形态等事情。”但是F量表本身也存有很多弊端。首先在选取被实验对象时，主要是以伯克利大学的学生及监狱的犯人为测试对象，测试者在实验之前就已经把被试者归入有偏见和无偏见的团体，这种先入为主可能会使测试者在解释时会产生偏差。再者，他所选取的测试对象主要是大学生，这些人是否具有典型性值得怀疑。（三）亦主亦奴人格中国的学者对权威主义人格也有研究。张分田在对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之后，认为中国古代社会每一个个体都具有亦主亦奴的人格。张分田认为，在中国古代社会，几乎一切社会个体都会历时性或共时性兼备主奴双重角色，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其一，金字塔式的社会政治等级结构注定除位于塔尖和塔底的人以外，绝大多数人身上兼上与下、尊与卑、贵与贱、主与从双重角色。其二，角色转换注定大多数社会个体，包括位于塔尖和塔底的人在内，都会历时性地兼备主奴两种角色与意识。其三，角色丛使社会中的许多人同时兼备主奴两种角色。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一会儿遵行主子规范，一会儿恪守奴才规范，两种角色与意识兼备一身。天子是最高的统治者，天子具有主人的意识自不待言，那么天子是否也有奴才意识呢？答案是肯定的。现实中帝王的奴才意识主要有两大来源：一是来自文化体系对帝王的特殊要求。从宗教的角度，他作为天的代理人，必须对天恭恭敬敬。从血缘的角度，他又必须孝敬祖宗、父母。这两者都是一个君主权力合法性的最重要来源。面对着天、祖宗、父母，他必须承担奴才的角色。从知识的角度来说，他的治国、为人之道都是来源于老师，他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