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电影《蝴蝶》

法国电影《蝴蝶》之精神生态解读法国导演菲利浦拍摄的电影《蝴蝶》如一组清新隽永的田园诗为当今商业大片横行的电影市场带来了一股清鲜气息。影片藉唯美的自然风光氤氲的优美气息、深刻的人文主题蕴含的丰富内涵在法国创造了2亿美元的票房神话。它讲述了都市里一位孤独老人和一个孤单小女孩到阿尔卑斯山寻找稀有蝴蝶“伊莎贝拉”的故事：单亲家庭的八岁小姑娘丽莎随母亲搬到一幢公寓，日间忙于生计、夜间耽于享乐的母亲无暇顾及于她。在她被去朋友家玩乐的妈妈又一次遗忘的晚上，她决定偷偷跟随邻居朱利安爷爷去阿尔卑斯山寻找欧洲最罕见、最美丽的蝴蝶“伊莎贝拉”。朱利安是为满足儿子见到传说中的“伊莎贝拉”蝴蝶的遗愿而在一直不辞辛苦地寻找它。寻蝶途中，口齿伶俐、机灵好奇的丽莎不停地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在与孤僻固执的朱利安不断争执、妥协却又相互关心的过程中，一老一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片尾找寻的成功、母爱的复归暗喻寻蝶之旅实亦为寻爱之旅。影片没有跌宕的情节、没有刻意的煽情、没有大片的复调叙事，更没有高科技的视听冲击，但却以举重若轻、深入浅出的方式，通过简单精彩的对白、简洁明朗的镜头与匠心独运的情节安排，从自然、人性、情感、家庭、社会等层面，对城市文明与田园乌托邦之间的对峙所产生的生态问题进行了深刻反思。若将该片放入精神生态学蠡测，我们不难发现其浓厚的精神生态意识。精神生态学是“研究作为精神性存在主体（主要是人）与其生存的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的科学。它一方面关涉到精神主体的健康成长， 一方面还关涉到一个生态系统在精神变量协调下的平衡、 稳定和演进。”其研究核心在于整体的和谐平衡发展，包含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身三维度的生态和谐。 《蝴蝶》正是于此三维度揭示了人类社会自然生态和精神生态危机的根源与现状， 呼吁人与自然应从二元对立走向内在统一、人与人应从精神疏离走向友善互动、人与自身应从精神真空走向和谐共存，从而实现自然与精神生态的平衡与和谐，构建一个日臻完美的世界。一、人与自然之生态和谐：从二元对立到内在统一《蝴蝶》整部影片的大部分情节都是在风景如画的阿尔卑斯山南麓展开的。自寻蝶之始，影片即以原生态的自然表达与质朴的拍摄技法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之诗禅妙境唯美地展示在观众面前：一老一少漫步于蓝天白云之下、穿行于青山碧水之间，鸟鸣、谷幽、麦浪起伏、野花摇曳、蝴蝶翩跹、鱼儿戏水、牛羊成群、田庄静谧，构成了一幅恬静的山水人物画卷。大自然的静美与生命的动感融合为一个完美的生态王国。 然而，这种天人合一的和谐生态却已暗暗危机四伏。当朱利安在山间向一位正在做测量工作的人问路时，我们知道，随着一个高尔夫球场修建计划在山坡上那块草地的不日实施，随着人类足首的逐步临近，生态失衡的厄运将降临在这座风景如画的山上。而当那只美丽的小鹿在丽莎眼前倒在“该死的偷猎者”的枪下，当他们投宿农家的男主人在诉说战争的残酷和对人性的摧残，当田庄的农民质问“我们未来的前途是什么？……连养牛都得先学旅馆管理”时， 我们愈发深切地感知到影片所隐含的对“人类中心主义”“工业文明”所带来的人与自然二元对立的焦虑、对自然与精神生态危机的无尽忧思和对人类生存前景的关切。人类自笛卡尔时代始，形成了以自我为中心与自然发生关系的思维定式，自然被物化地视为被人认识、利用和征服的客体对象。而随着科技的发展、工业文明的推进，人类的自我中心意识愈发膨胀。“人类中心主义”世界观认为，人类是生物圈的中心，是惟一具有内在价值的存在物，是一切价值的尺度，其他存在物只有工具价值。因此，人类活动的出发点与归宿只能是也应当是人类的利益。这种以人类为中心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价值观必然导致人和自然关系的二元对立。在这种世界观指导下，人类疯狂地向自然索取。而对自然环境的掠夺、改造与征服也在精神领域造成了人的物质欲望恶性膨胀以及道德沦丧、人性泯灭，由此而致的资源短缺、生态失衡甚至战争杀戮等的全球性问题反过来也日益严重地威胁着人类自身的生存。正如托夫勒所言：“由于人类的贪欲或疏忽，整个空间可以一夜之间从地球上消失”。而片中朱利安看到母鹿被杀时愤然说：“就为了几张臭钱!”亦一语道破人性危机实际上是造成人类生态危机的根源。影片通过喧嚣灰暗的城市与恬静清新的山区田园画面的强烈反差对比，表达了逃离城市、复归田园生活的渴望；通过寂静山林与突兀枪声反差之振聋发聩，发出了尊重自然、尊重生命的呼喊；通过高尔夫球场建设与牧场发展旅游的描述表达了对现代工业文明导致的无视自然生态的商业化思想的批判。影片所表达的这种人与自然应从二元对立走向内在统一、和谐共处的理念，与提倡人和动物是平等的“动物保护主义”、尊重自然界所有生命有机体的“生命中心主义”的伦理思想一致，也与“生态中心主义”的世界观不谋而合：人类应把伦理关怀和权利主体的范围从人扩展至整个生态系统、自然过程以及其他存在物。人类为了生存发展可以对自然进行有限的改造治理，但“这种改造应该是对地球生态系统之美丽、完整和稳定的一种补充”,而不是对它施暴。这种人与自然的内在统一与和谐共处，是人类健康精神生态的最根本体现，而人类健康的精神生态才是解决自然生态危机的根本。二、人与人之生态和谐：从精神疏离到友善互助《蝴蝶》不仅关注人与自然之生态和谐，同时也洞察到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日益恶化的生态问题。表面看来，现代工业文明为我们带来了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城市的繁荣，促进了社会进步，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加速了自然生态的破坏，更引发了人类精神生态的危机。科学与技术变革及发展所累积的影响正潜移默化地摧毁人类对自身和对生活目的的认识。现代社会对物质和个人享乐的过度追求使“人类丢失了自己的精神家园”、 忽视了亲情与友爱的表达，造成人与人之间精神互动的“疏离化”，这也是现代人的精神病症之一。影片在批判现代文明所带来的这种人与人之间精神生态蜕变的同时，也在竭力寻找生态意义上的社会、文化根源。家庭中的亲情关系疏离是该片着重阐述的问题。 无论是丽莎和母亲伊丽莎白之间的关系、还是伊丽莎白与自己母亲之间的关系、抑或朱利安与儿子之间的关系，都是基于现代社会爱恨纠葛、交流缺失所致的畸形亲情关系的写照，也是人丢失精神家园后的迷茫惶惑之表征。私生女丽莎自有记忆起就缺少母亲的关爱， 这个从小也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又被男友抛弃的母亲，根本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爱，更不知如何爱孩子和照顾孩子。由于忙于生计、交友经常忘了孩子的存在。丽莎只能整天生活在孤独寂寞和惶恐中。 她是那么渴望被爱，以至因梦到一只笼中的金丝雀不愿离开她而感到温暖，因为“它不愿离开我，她爱我”；当她在途中看到一辆越野车载着一家三口远足时、当她与老爷爷在农庄过夜看到男主人亲吻为他端上生日蛋糕的儿子时，她的眼神中尽是充满无助感的羡慕，让人不禁悲从中来。母爱是人类最崇高的情感，母爱的扭曲和缺失是导致孩子精神失衡的根本表征。丽莎的母亲是一个因为缺乏母爱而丧失精神家园找不到精神归宿的人， 她扭曲的家庭和灵魂崩溃了自己的亲情，根本无力再拂照自己的孩子，而与孩子精神互动的疏离为母女生活笼罩上一层浓厚的悲剧色彩朱利安的儿子患病前是一个朝气蓬勃、健康向上的都市男孩。他终日为生活工作打拼，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却无处宣泄。因为他没有母亲，而父亲沉默寡言、不善表达，家庭的残缺、情感的无所归依、压力的无处释放终于导致他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和精神崩溃，最后自杀身亡，留给父亲一生无尽的懊悔与创痛。人们容易在平淡生活中对至亲之人无意识表现出对爱意表达的惘然，使人与人之间逐渐产生越来越多的情感隔阂与疏离。 朱利安其实深爱儿子，却从未对他说过“我爱你”，当儿子逝去才意识到已无法弥补。所以，当丽莎被从山洞救出时，朱利安才会对她的母亲说：“去，告诉孩子你爱她。”而终于被妈妈抱在怀里的丽莎久违的幸福笑靥告诉我们，人类的生存中只有有了精神纽带爱的存在和表达，人类才得以和谐共生。影片以寻蝶成功、丽莎重获母爱收尾实际暗喻了爱的复归，表达了重新构建人与人之间良好精神生态的向往， 昭示了爱是使人与人之间由精神疏离走向友善互动的根本途径。三、人与自身之生态和谐：从精神真空到和谐共存《蝴蝶》在精神领域探求人与人之间生态和谐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人与自身的生态和谐问题。人与自身的关系，主要体现人对精神家园的追求、人与自身心灵的对话。现代文明的畸形发展使都市人的精神生态遭受严重破坏，在物质领域扭曲了人对生存目的的认识，只以攫取财富的多寡作为感知幸福、自由的尺度，将物质享受作为惟一的生存目的；在精神领域则使人失去主体性和批判性，造成人的“精神真空”即人与自身精神、心灵关系的精神追求“空洞化”以及情感迷失和信仰缺乏。影片中老少两人借宿农家小屋时，遇到一个因炒股挣了35万美元而欣喜若狂的男子，丽莎问朱利安“人怎样才能富有”，朱利安告诉她“最好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将富有与金钱占有数量多寡的关系分裂开来，既体现了影片对于现代文明导致的心灵“拜物化”的批判，同时也反映了影片对于解开这一人类精神病症的睿智探寻――金钱固然能给人带来快乐，但金钱并非人类感受幸福的最重要因素，只有健康的精神信仰、追求与不为物质所禁锢的自由的心灵才是人类真正幸福的源泉。情感迷失、信任危机也是现代文明下人与自身精神失衡的表征。片中老少二人在山坡碰到一对恋人，男孩强求有恐高症的女友与他一起跳伞以证明对他的爱情。朱利安对丽莎说：“他们的爱情只靠这根线在支撑着……如果存在所谓‘爱的证据’，就说明人们对爱已经没有信心，而当人们没有信心时，爱也就不存在了。”简单的对白揭示出现代人情感的困惑以及情感理解、表达方式的异化，同时传递出爱是需要用心灵默默表达和体会感知而非靠外力强迫和“证明”的健康精神理念。影片对于金钱与爱情主题的阐释表达了对现代人从精神空洞化走向内心和谐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