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勰、萧统的赋学观

1、刘勰、萧统的赋学观摘要：刘勰的文学思想是否对萧统有很大影响，如今学界存有一些争议。就赋而言，二人对已有定评的赋作看法相近，而对其余作品态度有很大不同，从中能看出二人在文学观念和审美兴趣上确实存在差异。关键词：萧统；刘勰；大赋；小赋；讽喻；风力?文逊和?文心雕龙?二书对后世影响极大，以前骆鸿凯等学者均认为刘勰的文学思想对萧统有很大影响，而如今清水凯夫先生认为?文心雕龙?对?文逊没有任何影响，傅刚先生认为二者间存在不小的差异，?文逊更接近任昉的?文章缘起?而不是?文心雕龙?。要全面分析刘勰和萧统的文学思想及关系，那将是系统而复杂的工作。本文只从二人对赋的看法着手，分析其异同。?文心雕龙?论赋主要集

2、中在?诠赋?篇，其他各篇也有涉及。总体上看，刘勰把赋分为大赋与小赋两类，大赋在题材上以“京殿苑猎，述行序志为主，体制风格是“体国经野，义尚光大；小赋题材那么以“草区禽族，庶品杂类为主，体制风格是“触兴致情，因变取会；拟诸形容，那么言务纤密：象其物宜，那么理贵侧附。两种体制的赋作不仅题材不同、风格各异，构造也不一样。?文逊选赋十五种十九卷，前十卷根本上是骋辞大赋，后九卷主要是体物抒情小赋(卷十一“游览类中王粲?登楼赋?、孙绰?游天台山赋?为小赋，鲍照?芜城赋?应属大赋。另“宫殿和“志两类也属大赋)。从题材上看，京都、郊祀、耕藉、畋猎等四类赋，他多项选择汉大赋名篇，这与刘勰一样。而“游览、鸟兽、物

3、色、哀伤、情等几类赋，?文逊所选的多以魏晋小赋名篇为主。这显示出二人在赋体分类上的近似。但细察之，两人又有所不同。刘勰在?诠赋?篇中提到“辞赋之英杰十家，其中宋玉、贾谊、司马相如、王褒、扬雄、班固、张衡、王延寿等八家与?文逊一样，所列赋作也一样。后人多据此认为二人文学观念一样，但这些多是公认的、已有定评的赋家赋作，这在前四史的列传部分，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等评论中都有所反映。可以说，这一点上的一样难以说明两人辞赋观的一样。对大赋的评论，?诠赋?篇强调的两汉大赋有枚乘?菟园赋?、司马相如?上林赋?、班固?两都赋?、张衡?二京赋?、扬雄?甘泉赋?、王延寿?鲁灵光殿赋?等，重视它们“极声貌以穷文

4、、“铺采摘文，体物写志的特征，而萧统那么兼选了一些抒情赋，如班彪?北征赋?、班昭?东征赋?、班固?幽通赋?、张衡?归田赋?、?思玄赋?之类，这些虽为大赋，但叙写过程中着重抒发作者的情感，“体物旨在抒情而非讽谏，这比刘勰更能反映汉赋的全貌。对魏晋赋家的评论，刘勰未列详细作品，据范文澜考证，在所赞的“魏晋之赋首的八家中，他称徐斡“博通，时逢壮采，评潘岳、左思“策勋鸿规，称袁宏“梗概，情韵不匮等，主要是重视他们的大赋成就，涉及的赋作可能是徐斡?齐都赋?、潘岳?籍田赋?、左思?三都赋?、袁宏?东征赋?等。其他诸篇论及的、属“选文以定篇的大赋有扬雄的?羽猎赋?(?通变?)、冯衍?显志赋?、刘劭?赵都赋?

5、、何晏?景福殿赋?、郭璞?南郊赋?(俱见?才略?)、司马相如?大人赋?(?风骨?)等，总计论大赋17篇左右，与?文逊所选21篇大赋比拟，9篇一样，19篇不同。值得注意的是，刘勰对?文逊中“纪行和“志两类大赋几乎元一论及。刘勰肯定的“草区禽族，庶品杂类的小赋(属“选文以定篇者)有，荀子赋，宋玉?登徒子好色赋?，贾谊?鹏鸟赋?，王褒?洞箫赋?，王粲?登楼赋?，陆机?文赋?，成公绥?啸赋?，刘歆?遂初赋?，陆贾?孟春赋?，应贞?临丹赋?，张华?鹪鹩赋?，挚虞?思游赋?等，从其评语“靡密、穷变声貌、淫丽、绮巧、缛理有余、意在微讽、首发奇采、渐渐综采、循规以温雅等，能看出他重视的是语言华美和思想内容的雅

6、，即符合“丽词雅义标准，也较重视其中的风力。而萧统那么多项选择了抒写个人情怀的短赋，如向秀?思旧赋?、曹植?洛神赋?、潘岳?秋兴赋?闲居赋?怀旧赋?、陆机?叹逝赋?等。相比拟可知，刘勰对?文逊所选的潘岳所有小赋、“哀伤和“情类赋，几乎一概不管。魏晋以后的南朝赋多为写景抒情的小赋，?文逊选录了5家7篇，刘勰也丝毫没有阐述，从中能看出刘勰对南朝赋的贵族化和唯美化颇为不满，其实这在?文心雕龙?中多有表现，从?明诗?定势?等篇都能看出。就抒情小赋来说，二者选评不同者多达三十多篇，差异极大。综上所述，刘勰与萧统在对已有定评的赋家赋作的评价上几乎没有差异。而对其余作品的态度那么有很大不同，可见二人在文学观

7、念与审美兴趣上存在差异。一般认为，刘勰深受儒家思想影响，论文主张“宗经，要求“搞文必在纬军国，负重必在任栋梁，强调作家写作要“达于政事。他论赋时说“诗有六义，其二日赋。赋者，铺也，“授命于诗人，是持传统赋论观。?诠赋?篇提到赋的创作标准：“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丽词雅义，符采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柔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是强调“丽词雅义相结合，即做到文质相符。那刘勰是如何认识赋之质的?他提到的“雅义指的是什么呢?体性?篇中说“典雅者，熔式经诰，方轨儒门者也，明显和儒家经典有关，他又批评“逐末之俦是“无益风规，莫益

8、劝戒，可看出他强调的“雅，在相当程度上是指符合儒家标准，有讽喻内容。牟世金先生在论及此点时也说：“刘勰不满于逐末之俦的赋作固然出于其衔华佩实的根本观点，但把佩实详细化为风轨与劝戒，那么无疑是上承汉人论赋的风谕说。刘勰重视文学作品的语言美，也重视其中的“情，认为文学作品的辞采必须为情性而设，依情性而定。假设因重辞采而“为文而造情，他是极反对的。?文心雕龙?特列?情采?一篇对此进展讨论，其中说到“盖风雅之兴，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此为情而造文也；诸子之徒，心非郁陶简驰夸饰，鬻声钓世，此为文而造情也。故为情者要约而写真，为文者淫丽而烦滥。可见他认为作品中所抒之情应“真，应是“志思蓄愤类，目

9、的是“以讽其上。牟世金也说“他(刘勰)所谓的情，既不抽象，亦非一般文人雅士的闲情逸致，而是饱满的愤激之情；不是无病呻吟或无的放矢，而有强烈的针对性：以讽其上。此外，刘勰论诗文时重视其中的风骨，前人对此阐述已多，此不赘。他认为风骨是决定作品优劣的重要因素，并认为这方面最好的例子是?大人赋?“相如赋仙，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道也。可是?文逊却未收这一篇，在这一点上，它和?文心?有很大区别。可以说，大赋除辞采为刘勰所赞美外，“风力道也是他肯定的对象，“逐末之俦被批评的一大原因正在于它们“膏腴害骨。对小赋他虽未强调要有风力，但还是批评了“才力沉膇之作(见?才略?篇)。?文逊大赋中“纪行类班彪?北

10、征赋?、班昭?东征赋?、潘岳?西征赋?等，都是记自己旅程中的所见所闻，写景过程中浸透了情感因素，抒情性比拟明显，“体物旨在抒情而非讽谏。“志类中班固?幽通赋?也以抒情为主，述志、抒情融会贯穿。张衡?思玄赋?是抒发作者在现实中不得志而又无可奈何的心情，抒写个人怀抱及高尚情操；?归田赋?表达对黑暗政治的厌弃，对恬淡生活的追求。潘岳?闲居赋?是退居田园之作，赋中描写隐居环境，表现出怡然自乐思想，但实是自伤不遇之作。总之这几篇赋都以抒情为主，抒发作者个人怀抱、未遂之志。体制上非“体国经野，义尚光大，抒发的情感也非“讽其上一类，所以得不到刘勰的重视。小赋以抒情为主，魏晋时期文学摆脱了经学教义的束缚，主体

11、意识增强了，抒发个人之情的作品大量出现，辞赋也不例外。封建时代各种遭遇文士的情感，大多凝聚在这一时期辞赋作品中，从?文逊所选潘岳的小赋、“哀伤和“情类赋看，潘岳?秋兴赋?以抒情言志为主，感物哀己，以凄凉的秋景反衬凄凉的心境，表现细密的感情。他的其他作品也有类似特点，如?怀旧赋?为思念旧时亲友而作，抓住几件最使作者铭感难忘的往事，表达出一种真挚强烈的感情，?寡妇赋?写任子成妻痛悼亡夫的悲苦情怀等。这些作品都是抒写个人内心的忧伤哀怨之情，谈不上有讽喻意义和风力。“哀伤类其他几篇赋与之一样，如?长门赋?写陈皇后被废置后内心的深入苦闷和无限悲伤，?叹逝赋?忧时伤逝，抒发对故国、故园和故友的伤悼和悲叹，

12、?鹦鹉赋?反映作者不幸的遭遇，表达广阔士人的哀怨等。“情类几篇赋多是写男女之情，李善注此类赋说：“易曰：利贞者，性情也。性者，本质也。情者，外染也，色之别名。可见此“情是指“情色而言，刘勰只提到宋玉?登徒子好色赋?，称其“意在微讽，有足观者。是认为有讽喻意义而加以肯定的，对其余几篇那么无一论及。此类中曹植的?洛神赋?是一名篇，赋的主体部分着重描绘神女美妙的仪容，最后写分别，表现了无限惆怅哀伤之情，?神女赋?与之相似，赋作本身都看不出有什么讽喻意义。南朝时士人政治前途捉摸不定，人生道路多有坎坷，因此多具感伤心态，对时令的敏感和离愁别恨成了此时文学的主题，?雪赋?月赋?别赋?恨赋?等都是此类，多写

13、个人感伤。南朝文学总的趋向是脱离生活实际的，作家所追求和创造的，大抵是那种精致、华美和轻柔之美。由此可见，?文逊所选潘岳的这些小赋，“哀伤和“情类及南朝的许多抒情赋，多写个人感伤哀怨之情，均是无讽喻意义、无风力，内容也称不上雅正的作品，少了建安诗歌的大方悲壮，增加了缠绵悱恻，这与刘勰所重视的风格相去甚远，而萧统那么宽容得多。身为太子的萧统，自小就承受传统儒家教育，并身体力行理论儒家教义，其文学思想也不能不受儒家影响，在诗的定义上，他采用?诗大序?的说法：“诗者盖志之所之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在对文学的看法上，他说“夫文典那么累野，丽那么伤福能丽而不浮，典而不野，文质彬彬，有君子之致，都显现出这

14、一点。他也重视赋的讽谏功能，如评陶渊明时说：“白璧微瑕，惟在?闲情?一赋，扬雄所谓劝百而讽一者，卒无讽谏，何足摇其笔端。惜哉!亡是可也。不过在详细选录作品时他不是太注重这一点，?文逊选赋有反映儒家思想的，也有反映道家思想的，有旨在讽喻的，更有纯抒一己之怨情、无讽喻意义的。萧统选文的标准，可大致认为是“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即所谓的“文质彬彬，讲求情意与辞采兼备。相比刘勰而言，他虽也主张文质并重，但对质的理解较少受汉儒的束缚，而且更重视辞赋的语言美，也不排挤赋中的抒情之作。在南朝，赋越来越贵族化、唯美化，符合萧统取舍标准的也不会多，但是?文逊还是收录了七篇，江淹?恨赋?别赋?这样辞采风格上偏于

15、趋新派的作品，也因其符合“沉思翰藻的标准而人眩刘勰对刘宋后的所有赋家赋作均未论及，与萧统相比，他较多地保存了“尊经尚古的文学观念，对魏晋以后“厌黩旧式，穿凿取新(?定势?)的风气颇为不满。他推崇雅正内容和巧丽词采相统一的文风，而对雅正内容的理解又倾向于儒学标准，比拟狭窄，对无现实内容、柔弱淫靡的抒写个人情怀的作品多有不满。譬如他曾批评建安文人乐府：“或述酣宴，或伤羁戍，志不出于淫荡，辞不离于哀思，虽三调之正声，实韶夏之郑曲也。(?乐府?)对魏晋以降那些写个人情怀的赋作很少论及，亦与此有关。萧统受儒家思想影响很重，但他也无法摆脱时代风气的影响，故论文时重视情感的抒发，但他对所抒之情的性质没有特别要求，建安诗歌那大方激昂之情是他所重视的，魏晋以降那纯粹的个人哀伤之情他同样喜欢。刘勰指责的所谓“淫荡、“哀思之作，均是无风骨的作品，他却专列“哀伤一目大量收录。从中能看出，他们对文学作品抒发情感的要求是不同的。相对来说，萧统不太注重文学作品的风骨。他论文要求文质彬彬，重视作品的辞采、内容及抒发的感情，有无风力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