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启蒙思想家的社会哲学探究

1、苏格兰启蒙思想家的社会哲学探究苏格兰启蒙思想家的社会哲学探究一、社会的起源在近代，关于社会和国家的起源问题的主导理论范式是社会契约论，如麦克里兰所言：自激进宗教改革的时代，以致18世纪下半叶，社会契约的理念主导政治思想。这并不是说所有重要的政治理论都是社会契约论，而是说，但凡政治理论，假如本身不是社会契约论，那么假设非必须将社会契约说纳入考虑，就必须对之加以鞭挞。3苏格兰启蒙思想家群体总体上就属于麦克里兰所指的后者对之加以鞭挞者。首先，他们对契约论之自然状态说4加以鞭挞。比方，休谟在?人性论?、?道德原那么研究?等著作中反复强调，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没有连续的战争的自然状态与黄金时代一样，从来不

2、曾有、也不可能有任何现实性5，它描绘的只是未被征服的自私性与野蛮性6。再比方，弗格森在?文明社会史论?的开篇就谈及了自然状态的问题，认为它违背了经历和历史事实，只是一种臆想，出于为建立一个满意如意的体系打根底的欲望7。在?道德哲学原理?中，弗格森反复强调：绝不会有任何先于人类社会的契约，契约皆在社会成立后出现8。二、社会的构造在对社会的构造的认识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最卓越的奉献在于明确界分了市民社会与国家。遗憾的是，长期以来，这一创始性的奉献常常被错误地记在黑格尔头上。首先，在概念术语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不再将市民社会等同于政治社会。在苏格兰启蒙运动之前，在霍布斯、洛克，乃至同时代的法国启蒙思

3、想卢梭的著述中，对市民社会ivilsiety和政治社会plitialsiety、政府和国家根本上是不加区分的使用。而休谟在?人性论?中对此做了严格的区分，在同时使用政治社会、政府时用的连词是和，而在同时使用市民社会、政府时用的是连词或。例如，尊重财产对自然社会固然是必要的；而服从对于市民社会或政府ivilsietyrgvernent也是同样必要的12；让我们回忆一下我们前面关于政府和政治社会gvernentandplitialsiety所已确立的理论。各人假如自作主人，并根据他现前的利益和快乐来破坏或遵守社会法律，那么在社会中就不可能维持任何稳定的秩序12。约瑟夫?克罗波西也为我们找出了在斯密

4、那里明显存在着的国体与社会分野的重要例证，狩猎者被形容为生活在社会里面，然而他们既没有君主，也没有国家13。其次，在国家与市民社会谁先谁后、谁决定谁的问题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明确指出，社会先于国家，市民社会决定国家，这与后来的黑格尔的观点不同。第一，在两者的先后问题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强调，先有社会后有国家，国家只是人为的创造14。第二，在两者的互相关系问题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汲取了孟德斯鸠在?法的精神?中的见解，深入认识到：在各种对于统一在社会中的人类活动的调查中，最具吸引力的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生存方式不同，法律和政策也必然不同。14再次，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很好地解答了市民社会与国家相分又不

5、能相离的理论难题，有助于人们对社会构造形成一体化的认识。客观地看，市民社会与国家存在着内在的张力，这种张力很类似于中世纪教会与国家之间的冲突。因为市民社会与国家双方总是希冀提升自己、压抑乃至取缔对方，因此有可能滋生非政治的导向或威权主义的偏好。可以说，苏格兰启蒙思想家的社会理论中最为着力之处就是试图消解这两种导向，同时又确保市民社会不丧失对国家的牵制力量。比方，在国家观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并不倾心于最小国家，而是主张有一种有限国家与效劳国家。再譬如，在政治权威与政治义务问题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抛弃了契约论者先验论的论证，将政治权威的正当性立基于市民社会自身的维系与运行之中，强调了人们对维系社会

6、不可或缺的公共权利的认同感、责任感与忠诚感。最后，苏格兰启蒙思想家还从他们的情感主义出发探究了社会有序化的机制。按照他们的看法，人不是理性的动物而是情感的动物，任何人都有同情心，通过情感的互相认同机制，如设身处地的联想、换位考虑、共同的利益感、心中的旁观者，人们可以协调各自的行动与利益，从而形成公序良俗。关于这一点，斯密在?道德情操论?中有一段最为明晰的表述：凭借公众对其作用的认识，社会可以在人们互相之间缺乏爱或感情的情况下，像它存在于不同的商人中间那样存在于不同的人中间；并且，虽然在这一社会中，没有人负有任何义务，或者一定要对别人表示感谢，但是社会仍然可以根据一种一致的估价，通过完全着眼于实

7、利的互惠行为而被维持下去。10当然社会的有序化并不意味着社会的齐平化，社会的最大特征是分层，社会中有富人与穷人，有大人物与小人物，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在著述中也从情感同情的偏好不同入手对此做了诠释。三、社会的演进在社会的演进问题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延续了自然主义的一贯立场，将人类社会的演变开展看作是一个自然的历史过程，并对这一历史过程做了充分的理论说明。在苏格兰启蒙运动的后期，这种社会历史观中的历史被称作推测的历史、理论的历史、自然的历史，从而与历史编纂学区分开来。在社会演进的详细进程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分别给出了两种图示加以说明：一是休谟、斯密、约翰?米勒等人的四阶段论，即认为人类社会依次经历了

8、狩猎社会、游牧社会、农业社会、商业社会；二是弗格森的三阶段论，即认为人类社会依次经历了野蛮社会、蒙昧社会与文明社会。需要指出的是，弗格森的三阶段论并不排挤四阶段论，其所划分的野蛮社会、蒙昧社会大致分别相当于四阶段论的狩猎社会与游牧社会。既然四阶段论能涵盖三阶段论，那么笔者拟以四阶段论为线索来提醒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划分历史阶段的根据及其创新性。苏格兰启蒙思想家认为，在人类社会演进的第一个阶段，即最低级最粗野的狩猎社会，既没有君主，也没有国家，社会只由几个独立的家族构成，并且还没有形成比拟完善的占有观念。人类社会演进的第二个阶段是比拟进步的游牧民族的社会。在苏格兰启蒙思想家看来，这种进步性主要渊源于

9、人们的生存方式从狩猎到畜牧的变更及其对财产的关注与渴望，其他的一切变迁都可以从这里找到根据。弗格森对前后两个阶段作了深入的比照：在人类靠渔猎或采集野果为生的历史阶段，人们对于财产几乎毫不关心，而且几乎还没有等级制度和政府的萌芽；而在人类靠畜牧为生的历史阶段，财产权虽然没有以法律形式规定下来，但它是人们关注和渴望的主要东西7。斯密也持一样的看法，在牧人中间，财产权的观念进一步扩大了。不但他们带着走的东西属于他们，而且放在他们小屋里的东西也属于他们。他们认为那些有了回到他们那边来的习惯的家畜是他们的15。随着财产观念的形成与扩展，人们的行为方式也会有所改变。比方父母开场希望为子女提供比其从许多合伙

10、人乱七八糟管理的食品中所获得食品的更好的东西，人们也不再有把每一样东西都和公众分享的倾向，开场一味地关心起个人财富7。而其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导致了财富不均与等级分化。第三个阶段是比拟更进步的农业社会。这种更进步，同样首先在于它克制了上一阶段人们生存方式的局限。农耕比游牧生活更稳定、更丰裕，甚至会有很多剩余产品。而在财产权方面，财产权的观念由于农业而得到了最大的扩大15。在以农耕为主的农业社会，农业是人们的衣食之源，而土地又是其最主要的消费资料。土地的个人占有被众多的启蒙思想家看作是人类走向文明化、制度化的重要标志。卢梭和弗格森用很俏皮的话语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谁第一个把一块土地圈起来并想到说：这是

11、我的，而且找到一些头脑简单的人居然相信了他的话，谁就是文明社会的真正奠基者。16我想拥有这片土地。我要把它留给我的后人。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为民法和政治机构建立基矗7关于第四个阶段的商业社会，苏格兰启蒙思想家从时代精神的高度把握到这一历史新时代与之前各历史阶段的根本差异。弗格森指出：战争，无论是防御性的还是侵略性的，都是每个部落的重大事务7，每个野蛮国家的头等大事就是战争7，最著名的斗士就是公民7。斯密在?国富论?中用大致一样的句式反复强调商业社会之前各个历史阶段中人人都是狩猎者，人人亦都是战士17，各个人是游牧者，同时也是战士17，农业社会里每个人都是战士，或可以很容易地成为战

12、士17。而在商业社会，一切人都要依赖交换而生活，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一切人都成为商人，而社会本身，严格地说，也成为商业社会18。从这种比照中，苏格兰启蒙思想家深入体认到商业是商业社会形态里最核心的元素，它规约着人们的生存方式、经济行为、精神气质。从以上阐述可以看出，在划分历史阶段的标准问题上，苏格兰启蒙思想家既没有沿袭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孟德斯鸠等人那种从执政者人数的多寡、立法者的德性出发分析政体的范式，也没有采用维科在?新科学?中提及的神的时代、英雄的时代、人的时代的历史演进图示，而是以经济学、社会学为新视角，把人的生存方式、财产关系、经济组织形式的变迁看作社会开展演变的根源与动力。苏格兰

13、启蒙思想家在社会演进及其机制问题上的这一创见，被众多学者认为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源头14。需着重指出的是，在苏格兰启蒙思想家看来，社会从一个历史阶段迈进另一个历史阶段，绝非人之理性选择的结果，而是财产制度与风习，技艺、制造业及商业，人之自利、奢侈等欲望自发推动与促进的结果。在?国富论?中，斯密提供了这种分析的典范。在斯密看来，大领主权利的削弱、中世纪社会体制的解体是由商业和制造业潜移默化，逐渐实现的，而奢侈的欲望是其内在催化剂。斯密这样写道：商业与制造业的兴起，渐使大领主得以其土地的全部剩余产物与他物交换。他们一发现了由自己来消费所收地租的全部价值的方法之后，他们就不愿再和别人共同享受这价值。他们

14、就宁愿把足以维持一千人一年生活的粮食或其价格，用来换取一对金刚石纽扣或其他同样无用而无意义的东西，随而也把这粮食所能给他们带来的权威一并舍弃了。18对此，斯密又感慨道：对于公众幸福，这真是一种极重要的革命，但完成这种革命的，却是两个全然不顾公众幸福的阶级。大领主的痴愚，商人工匠的勤劳，终于把这次革命逐渐完成了，但他们对于这次革命，却既不理解，亦未预见。18基于同样的理由，对中世纪教会的历史命运问题，斯密做了同样的分析：技艺、制造业及商业逐渐的兴旺，是大领主权利瓦解的原因，也是牧师们在欧洲大局部的世俗权利全部瓦解的原因17。四、社会开展的价值评判在苏格兰启蒙思想家那里，无论是休谟、斯密、米勒等人

15、的四阶段论，还是弗格森的三阶段论，提供的都是由野蛮而文明的历史进化谱系。然而，他们对社会进步的阐述并没有采取简单的直线论，而是秉持一种辩证的态度。比方，他们既指出了商业社会之利，也指出了商业社会之弊。同时，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对商业社会更确切地说，是一种过分商业化与市场化的社会也前瞻性地表露出深深的忧虑。这种忧虑在斯密与弗格森那里表达得尤为显著。他们明确阐述了分工的异化，即过于偏狭的社会分工容易导致人的片面化与单向度开展；追求财富的欲望容易导致人情感的异化，将人引向对感官享乐主义、物欲主义的过度追求；在过度商业化的社会中，人们常常为私利而繁忙着，政治冷漠现象蔓延，公共精神匮乏，因此不可防止地具有导

16、致政治奴役的风险；等等。这些闪光的思想火花，成为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的重要源头。同时，他们所提醒的这些问题，也是我们在大力推进市场经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新征程中应引起足够重视并要着力解决的问题。五、结语总之，在社会的起源上，与社会契约论者不同，苏格兰启蒙思想家认为社会是自生自发的，是无意识之后果。在对社会构造的认识上，他们最为突出的奉献在于明确界分了市民社会与国家，科学解答了市民社会与国家相分而又不相离的难题，并从情感主义的思想途径出发，探究了社会的有序化与社会分层。在社会的演进上，他们没有沿袭自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孟德斯鸠那种政体论的分析范式，而是从新的角度切入，把人的生存方式、财产关系的变迁看作社会演变的主导因素，并给出社会演进的四阶段论图示。在社会开展的价值评判上，他们对文明与进步秉持一种辩证的态度，指出了商业社会之利弊。这些丰富的思想意蕴是对社会学先于孔德说法的很好注解，同时也构成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和现代社会学的思想源头。最后，我们将斯温杰伍德对苏格兰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