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社会文化学

1、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第第1414章章 社会文化学社会文化学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第第1414章章 社会文化学社会文化学 14.1 14.1 传导模式和社会因素传导模式和社会因素 14.2 14.2 社会文化学理论概述社会文化学理论概述 14.3 14.3 最近发展区和最近发展区和i+1i+1 14.4 14.4 个人语言和自我调节个人语言和自我调节 14.5 14.5 反馈和最近发展区反馈和最近发展区 14.6 14.6 活动和任务活动和任务 14.7 14.7 其他社会文化学视角其他社会文化学视角 14.8 14.8 小结小结 2022-1-22第14章社

2、会文化学3 金庸小说神雕侠侣的故事是以宋朝为背景的。在陆家庄英雄大会上，郭靖当众提出，要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杨过，没想到却遭到了杨过的拒绝。郭靖无奈，只好对杨过的师父小龙女说：“龙姑娘，过儿与小女的婚事，咱们日后慢慢再谈。”他更没想到的是，小龙女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要做过儿的妻子，他不会娶你女儿的。”按照金庸的说法，宋人最重礼法，把师徒间的尊卑伦常看得与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是一样的，万万逆乱不得。小龙女作为杨过的师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实在是骇人听闻。看过小说的人都知道，并不是小龙女故作惊人之语。原因是她只是从小生活在古墓之中，从未跟外边的世界有任何接触，“礼法人情压根儿一窍不通”。对于

3、小龙女来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如此而已。这样，在别人眼中肆无忌惮的叛逆之举，却是小龙女生活经历的必然结果。我们或许不会像小龙女那样讲话，但是，我们处身其中的社会文化环境以及我们过去的生活经历，也我们处身其中的社会文化环境以及我们过去的生活经历，也会对我们的语言能力产生深远的影响会对我们的语言能力产生深远的影响。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小龙女是相同的。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 本章要介绍的，就是社会文化生活对于语言发社会文化生活对于语言发展的影响展的影响。 社会文化生活对于语言发展的影响社会文化生活对于语言发展的影响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514.

4、1 14.1 传导模式和社会因素传导模式和社会因素 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1857-1913）的大名是语言专业的学生所熟知的。他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中提出了许多全新的概念和理论，奠定了现代语言学的基础，被公认为“现代语言学之父”。索绪尔的目标，是将语言学作为一门科学来研究，就像物理学、生物学等学科一样。这样，就必须有一个客体来作为研究对象。这一客体独立存在，不受人们的信仰、意志和感觉等的左右。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6 在索绪尔的理论中，要区分语言（抽象的系统）和言语（对语言的使用），而且唯语言独尊，认为语言学只能“就语言而研究语言”。索

5、绪尔认为，在研究语言时，要排除非语言因素的干扰，排除历时因素的干扰，只研究共时的语言系统，而且只研究共时系统中的形式。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7 所谓“形式”，简单地说，就是各种各样的关系，最重要的是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这些抽象的形式和关系，可以进行客观的研究，因此也使得语言学成为了一门科学。将语言视为抽象的形式系统这一点，是许多语言学流派共有的信仰。2.1中提到的乔姆斯基的看法（理想的说话人听话人，能力和表现等），也与此一脉相承。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8 雷迪（）1979年提出了“传导隐喻”（conduit metaphor）这一概念：说话人将思想（物体）置于词语

6、（容器）中，将它们传送给听话人，听话人将思想从词语中取出（转引自胡壮麟，2004）。现代语言学对语言的看法，基本上是传导隐喻模式。相应地，第二语言习得的基本模式，也是传导隐喻模式。按照这种模式，大脑是容器，语言也是容器；说话人从大脑这个容器中取出意义，置于语言这个容器之中，传送给听话人；听话人将容器打开，取出意义，置于自己的大脑之中（Duun & Lantolf，1998）。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9 胡壮麟（2004）指出： 一、传导模式更适合技术性的信息交际，而不是人类交际。 二、传导模式的核心思想是，接收者得到的信息与发送者是相同的，他们对信息的解释也是相同的。对于

7、人类语言交际来说，这是不正确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传导模式中，没有充分认识到社会因素的重要性。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0 玛丽希亚约翰逊（Johnson，2004）指出，基于传导模式的第二语言习得研究，毫无例外地重视能力，轻视表现；对待社会因素的方法，是在原有模型上增加一个社会模块。约翰逊认为，这种处理过于轻描淡写，没有，也不会，带来任何本质的改变。 约翰逊是“社会文化学理论”（Sociocultural Theory，SCT）的信仰者。在这一学派看来，社会因素以及语言表现，应该是第二语言习得理论的核心。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1 SCT（社会文化学理论）的奠

8、基人是前苏联心理学家列夫谢维果斯基（Lev Semyonovich Vygotsky，1896-1934）。 基于维果斯基思想的第二语言习得研究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出现，近年来呈现迅速上升趋势，成了第二语言习得领域的一个重要学派。此前，第二语言发展过程几乎毫无例外地被认为是一个认知过程。而社会文化学理论（以及其他相似的理论，参见14.7）（教材PP233-235）的崛起，对认知学派独霸天下的格局提出了强有力的挑战。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2 隐喻隐喻 这里还需要对“隐喻”这一概念多说几句。乔治莱可夫（George Lakoff）等人认为（转引自胡壮麟，2004）： 一、隐喻不是

9、语言的表面现象，它是深层的认知机制，以认知图（cognitive map）的形式给我们提供经验框架；人们之所以能够组织思想，形成判断，均依赖隐喻。例如，从“辩论是战争”或“爱情是旅行”等隐喻中，可以衍生出多种观念和语言表达方式。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3 隐喻隐喻 二、隐喻具有普遍性。我们进行思考和行动的日常概念系统，基本上都是隐喻性的。隐喻无处不在，人人都掌握有关隐喻的知识并且在不知不觉中使用着隐喻。所有的思想，都与隐喻有关。没有隐喻，人类社会就无法生存（莱可夫等人1980年的著作就叫做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4 隐喻隐喻 三、隐喻又具有系统

10、性。人们可以用概念A来理解概念B的特定方面，概念B的其他方面将处于隐蔽地位。传统上，隐喻是比喻的一种。但修辞学中的比喻研究，重视的是那些具有文学意味的优秀比喻；而当代的隐喻研究则重视隐喻在人类思维中的作用。按照这种隐喻观，本章要介绍的很多概念，比如“最近发展区”（zone of proximal development，ZPD）、支架、“调节”（mediation）等，均可视为隐喻。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514.2 14.2 社会文化学理论概述社会文化学理论概述 维果斯基1917年毕业于莫斯科大学法律系，他同时还在另一所大学学习哲学、文学、戏剧和心理学等，兴趣十分广泛。毕业之

11、后，他在高梅尔师范学院等地担任教职，讲授文学和心理学，并开始从事心理学实验，一直到1924年。这一年，他参加了第二届全苏精神神经病学（Psychoneurology）大会并在会上发言。尽管学者们对维果斯基发言的具体题目尚有争论，但他的发言绝对精彩，这一点却是毫无疑问的。正因为这次发言，莫斯科心理学研究所所长才决定邀请维果斯基到该所工作，尽管他当时没有高等学位。维果斯基接受了邀请，并在该所完成了他自己的博士论文。此后，他加入了心理研究所的一个附属机构，与克鲁普斯卡娅（列宁之妻）一起从事苏联的教育体制改革工作。他们的改革后来遭到斯大林的批判。有人怀疑，维果斯基的英年早逝就与此有关。 2022-1-

12、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6 维果斯基的学术生涯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年，但他勤奋异常，著述宏富。维果斯基去世后，他的著作遭到将近二十年的禁止，一直到1953年斯大林去世后才重现出版。60年代初，他的著作开始被翻译成英语。目前，维果斯基的思想在心理学、教育学等领域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7 下面根据约翰逊（2004）和兰多夫（Lantolf，2004），来从三个方面介绍维果斯基的思想。 维果斯基思想的第一个方面：研究方法。维果斯基思想的第一个方面：研究方法。 维果斯基认为，心理学应该研究人类心理发展的历史，研究其中的每一个阶段，并且需要在多种层次上进行。他提出了

13、四个层次： 层次一、“种系发生”（phylogenesis）。指人类的进化发展。在这方面，维果斯基同意马克思的观点：人之所以不同于猿，除了大脑方面的区别之外，主要是因为人能够使用工具。维果斯基认为，种系发生对于高级心理机能虽然重要，但其他层次更为关键。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8 层次二、社会文化历史。这一层次和第三层次“个体发生”（ontogenesis）密切相连。作为一个整体，人类使用工具和符号系统的能力，影响了个体心理机能的发展。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19 层次三、个体发生。维果斯基从生物和文化两个方面来观察个体发生。前者（生物）与低级心理机能，比如感知以及“

14、非随意注意”（involuntary attention，个体不能控制的注意）有关；后者（文化）与高级心理机能，比如随意注意、计划、监控、理性思维以及学习等有关。 从实验的角度看，这二者不是很容易分开，但它们是各自独立的，并且由不同的原则控制。区分的方法是看调节的类型和程度。低级功能由环境来调节，受制于环境中的刺激；高级功能则是自我调节，受制于个体对人工刺激的创造和使用。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0 层次四、“微观发生”（microgenesis）。 维果斯基强调，理解人类高级心理机能，不但需要长期的追踪研究，而且也需要研究极短时间内发生的变化，比如个体接触任务时的第一反应。这类研

15、究有助于了解第一次心理联系（往往也是最关键的联系）是如何建立的。因此，仅仅关注那些已经化石化了的行为是不够的。维果斯基认为，只有将这四个层次（种系发生、社会文化历史、个体发生以及微观发生）结合起来，才能完整准确地理解人类的心理机能。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1 维果斯基思想的第二个方面：高级心理机能起源维果斯基思想的第二个方面：高级心理机能起源于社会活动。于社会活动。 维果斯基提出了一个“文化发展起源之通用法则”（general genetic law of cultural development）。根据这一法则，在参加社会活动的过程中，儿童内化了社会活动的模式。维果斯基认为，

16、所有的高级心理机能，在个体发展过程中，都会出现两次。先是出现在社会平面上（即人与人之间），随后出现在心理平面上（即个体内部）。因此，所有的高级功能以及它们之间的联系，都起源于社会关系或者人际关系。 从社会平面到心理平面的转化，称为内化。内化并不是对社会活动的简单复制，而是在结构和功能上都有所改变。内化至少经历三个阶段。最初是外物调节阶段，个体完全被环境所控制；其次是他人调节阶段，个体的心智活动需要成人的协助；最后是自我调节阶段，个体能够自由地控制自己的高级心理过程。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2 最近发展区最近发展区 为了说明高级心理机能发展的过程，维果斯基还提出了另一个非常重要的

17、概念：最近发展区。 他认为，应该区分两种发展水平：实际发展水平和潜在发展水平。能够独立地解决问题，这是实际发展水平。需要成人指导或者与能力更强的人合作才能解决问题，这是潜在发展水平。两种发展水平之间的距离，或者更准确地说，潜在发展水平减去实际发展水平，就是最近发展区。最近发展区描述的是儿童的可见的未来，是动态的概念，与静态的IQ分数完全不同。维果斯基认为，仅仅做到教学与学生现有水平匹配是不够的。对于教育来说，潜在发展水平更重要。好的教学，应该针对学生的潜能，针对最近发展区，应该引领儿童的发展。他强调，学习的核心特征是创造最近发展区。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3 维果斯基思想的第三

18、个方面：符号制品。维果斯基思想的第三个方面：符号制品。 “符号制品”（symbolic artifacts ）包括数字、图表等，特别是语言和文字；它在内化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心理活动的高级形式，都要借助并且受制于符号制品。维果斯基认为，语言不但能够调节和促进儿童对外物的控制，而且能够调节和促进儿童对自我行为的控制。语言是“人际平面”（interpersonal plane）和“个人平面”（intrapersonal plane）之间的中介者。使用语言对思维进行调节也有一个发展过程。儿童最初的语言，经常是一种自言自语，称为“自我中心语言”（egocentric speech）。 2022-

19、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4 在这个问题上，维果斯基与瑞士心理学家让皮亚杰（Jean Piaget，1896-1980）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 皮亚杰皮亚杰认为，自我中心语言说明儿童还不能从他人的角度来观察世界；随着儿童认知能力的发展，自我中心语言也随之消失。 而维果斯基维果斯基则相信，使用自我中心语言，是儿童在面临高难度任务时采用的一种方式，与寻求成人帮助一样，有助于儿童解决超出自己现有水平的问题。维果斯基认为，自我中心语言标志着从人际平面向个人平面过渡的开始。这一过渡完成之后，自我中心话语不是消失了，而是转变为“内部语言”（inner speech）。内部语言是高级心理机能的主要媒介，是一

20、种独特的言语思维。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5 维果斯基说（转引自Johnson，2004：114）： 84. 84. 外部语言思维具体表现为词语，而内部外部语言思维具体表现为词语，而内部语言一旦将思维表达出来，其词语就随之消失。语言一旦将思维表达出来，其词语就随之消失。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内部语言是仅仅运用意义在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内部语言是仅仅运用意义在思考。内部语言是动态的、变幻的、不稳定的，思考。内部语言是动态的、变幻的、不稳定的，它在词汇和思维之间跳动。它在词汇和思维之间跳动。 内部语言并不总是在内部工作，在面对难度较大的问题时，它可以外显为“个人语言”（private s

21、peech）。问题的难度越大，个人语言就越完整，与社会语言就越接近。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6 兰多夫（Lantolf，2004）指出，社会文化学理论是关于大脑和思维的心理学理论关于大脑和思维的心理学理论，尽管名称中含有“社会文化”，但它所研究的并不是人类社会和文化。按照这一理论，人类不但创造了自己的社会生活环境，同时也创造了自己的精神生活环境。在具体的物质活动和人类的心理活动之间，不存在缝隙。心理活动是物质活动的结果，并且受制于物质活动。人类思维使用的具体事物（比如计算机）和符号（比如语言）都是社会活动和文化活动的产物。简单地说，社会文化学理论充分肯定社会关系和文化产品在人类

22、思维形成过程中的重要地位。兰多夫认为，在第二语言习得领域，有人将社会文化学理论看成是关于语言运用的理论，这是一种误解。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714.3 14.3 最近发展区和最近发展区和i+1i+1 达恩和兰多夫（Duun & Lantolf，1998）指出，在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不断有人将维果斯基理论的核心概念“最近发展区”来与克拉申的“i+1”相提并论，并试图将二者结合起来。达恩和兰多夫认为，这是两个（维果斯基的“最近发展区”和克拉申的“i+1”）互相之间没有关系的概念，其理论基础不具有可比性，将它们整合起来的努力也不会收到成效。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

23、化学28 达恩和兰多夫从三个方面论述了这两个概念（维果斯基的“最近发展区”与克拉申的“i+1” ）的区别。 二者的区别有三方面二者的区别有三方面 二者的区别的第一个方面：首先在于对对“学习学习”和和“发展发展关系关系”的看法不同的看法不同。在学习和发展的关系上，有三种常见的观点：分离观、相同观、综合观。现在分述之。 （1）分离观。学习和发展互相独立，发展遵循的是自然成熟的道路，教学和学习对发展没有影响。克拉申属于这一派。 （2）相同观。学习和发展都来自于刺激和反应的联结，能够发展到什么程度取决于教了什么。这是行为主义的观点。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29 （3）综合观。发展的一部分是

24、成熟的结果，另一部分则是学习的结果。 而维果斯基的看法与上述的这三种观点都不同。在维果斯基看来，学习和发展是可以结合在一起的，结合点就是最近发展区。最近发展区是学习和发展的辩证统一体，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学习引领发展”（learning-leading-development）。在个体发展的过程中，人类独有的高级心理活动，全都出现在儿童和其他成员的互动当中，出现在学习和发展的统一体中，出现在最近发展区。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0 二者的区别的第二个方面二者的区别的第二个方面 其次，最近发展区和i+1所描述的发展道路完全不同。在克拉申的理论中，发展是从中介语的一个阶段前进到另一个阶

25、段（如果有足够的可懂输入），前进的道路是由自然习得顺序决定的。也就是说，学习者的语言未来是确定的。但是，在维果斯基看来，儿童的未来是开放的、不确定的，完全取决于儿童从环境中得到的材料和参与的互动。不仅如此，维果斯基还强调学习和发展的辩证统一，学习为发展铺平道路，发展反过来也为将来的学习奠定基础。在维果斯基的理论中，学习和发展的关系，学习对发展的影响，以及学习者主体的作用，都与克拉申的看法完全不同，由此带来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发展前景，两条迥然有别的发展道路。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1 二者的区别的第三个方面二者的区别的第三个方面 最后，最近发展区和i+1所用的理论框架也有根本的差

26、异。克拉申的理论本质上是一种信息处理模式（传导隐喻模式），是一种二元论模式，其中个体和社会是互相对立的。在克拉申的理论中，语言是一个客体，一种自然现象。交际和输出不是必需的，语言学习完全可以在没有交际的情况下完成1。在维果斯基的理论中，人类大脑活动是自然和社会历史力量辩证互动的结果，社会活动在高级心理活动形成过程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维果斯基的理论，是一种一元化的理论，是“社会和历史中的个体”（individual-in-society-in-history），而不再是个体和社会的二元对立。在社会文化学理论中，语言是调节大脑思维的重要手段，语言和思维是捆绑在一起的。语言学习也不再是一种个体行为

27、，互动和交际是语言学习的重要方面。 1 这里的“交际”用的是狭义，仅指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即面对面的交际。广义的交际还包括阅读、聆听之类的活动。在谈到交际能力时，一般指广义的交际。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2 按照维果斯基的定义，最近发展区需要专家（发展水平较高的一方）和新手之间的互动，在这一过程中，专家通过社会互动将知识最终传授给新手。这一限制条件（专家和新手之间的互动）最近有所松动。研究者（如Lantolf，2004；Ohta，2005等）认为，水平相同的群体成员之间的互动也能带来同样的效果。此外，和遇到困难的人一样，提供帮助的人也会有进步和收获。奥塔（Ohta，2005）进一步

28、建议，学习者与其他L2资源之间的互动也可以带来最近发展区。他认为，最近发展区的核心思想是学习者对ZPD的控制和内化，学习者通过人际互动（“他人控制”，other-management）可以达到目的，通过和L2资源的互动（“自我控制”，self-management）同样可以达到目的。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3 奥塔（Ohta）对最近发展区定义的这一扩展，对于缺乏人际互动资源的教学和学习环境具有重要的意义。 问题是，将自我控制与他人控制等量齐观，这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社会文化学理论所强调的社会文化因素，它从对于过程的强调变成了强调结果。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414

29、.4 14.4 个人语言和自我调节个人语言和自我调节 我们已经知道，个人语言是学习者进行自我调节的一种手段。面临的任务越难，个人语言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弗劳里和兰多夫（Frawley Lantolf，1985）认为，自我调节具有相对性，在一个任务上能够自我调节，并不说明在其他任务上也能如此。在面临较难的任务时，学习者可能会像儿童一样，退而使用以前用过的策略（外物调节和他人调节）。他们在研究中发现，与本族人的语篇相比，学习者的语篇中，有大量的命名行为，把参与者、事件和事件顺序明确地说出来（称为“外显标志”，overt labeling）。弗劳里和兰多夫认为，外显标志是内在知识的外化，是表达者从

30、外部（而不是从内部）控制自己言语知识的一种有意识的策略。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5 他们在调查中使用的任务是图片描述，第一张图片上，是一个孩子在路上走。中级水平的学习者开始描述时，常常使用这样的句子： 85. This is Tom. 86. I see a boy who stay on the way. 87. You want me to say what they are doing? 这些句子和调查中本族儿童所用的句子很像（例88），但是与成人母语者有明显的区别（例89）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6 这些句子和调查中本族儿童所用的句子很像（例88），但是

31、与成人母语者有明显的区别（例89）： 88. Where? On what? and tell this? OK. But I dont know how！Oh！OK. Now I know. Now I know. 89. A little boy standing in the street. 弗劳里和兰多夫认为，学习者和儿童的上述句子，目的都不是表达信息，而是控制任务。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7 毫无疑问，母语是自我调节的最佳选择，学习者当然也不例外。森蒂诺科蒂斯等人（Centeno-Corts Jimnez，2004）的研究发现，即使学习者的第二语言水平很高，“个人言语

32、思维”（private verbal thinking）所使用的语言也不可能完全从L1变成L2。他们呼吁，教师应该尊重学习者使用母语进行思维的需要。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8 在分组任务中，运用母语进行自我调节的现象也很常见。在任务开始之前，学习者常常使用母语来对任务的性质和要求进行讨论和确认，以此建立合作的基础，保证任务顺利完成（Antn Dicamilla，1998；Swain Lapkin，2000）。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39 自我调节自我调节 自我调节是学习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麦卡菲第（McCafferty，1994）的综述表明，学习者用来自我调节的努

33、力，和用来交际的努力一样多，甚至更多。而这一点，在一般的会话分析中常被忽略。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0 社会文化学的第二语言习得研究，弥补了互动研社会文化学的第二语言习得研究，弥补了互动研究的缺陷究的缺陷 普拉茨和布鲁克斯（Platts Brooks，2002）指出，传统的互动研究，往往只转写某一段时间内的语料，并且只分析会话调整本身及其相邻话语。在其他时间发生的对于语言发展有重要影响的现象，比如教师解释任务时学习者使用的策略，包括L1和个人语言的使用，却往往受到忽视。互动研究者重视的，是话语形式和功能的相互影响，而不是话语和任务的关系。社会文化学理论框架下的第二语言习得研究，弥

34、补了这一缺陷。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114.5 14.5 反馈和最近发展区反馈和最近发展区 阿利亚弗里赫和兰多夫（Aljaafreh Lantolf，1994；下面简称“阿和兰”）运用“最近发展区”的概念，研究了消极反馈和学习者语言发展的关系。他们认为，对于消极反馈而言，显性和隐性（相当于直接和间接）两种形式都是需要的。有些情况下，隐性反馈就足以引发学习；有些情况下，反馈方式必须更明确。测量学习者的语言发展，传统上采用的是表达标准。如果学习者的错误有所减少或者已经消失，如果能够将所学规则扩展到新的语境，就说明语言能力发展了。阿和兰提出，在最近发展区的框架中，可以采用崭新的“调节

35、标准”：如果学习者能够从他人调节移动到自我调节，也说明语言能力发展了。这可以从反馈（学习者需要的协助）的频率和类型上看出来。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2 根据是否需要专家介入、能不能察觉错误以及能不能改正错误等，他们（阿和兰）将语言发展分为五个阶段。其中，前三个是他人调节阶段，第四个是部分自我调节阶段，第五个是自我调节阶段。下面就是阿和兰的语言发展的五个阶段的情况。 一、即使有专家介入，学习者也不能察觉和改正错误。专家需要将目标形式说出来，引起学习者的注意。这是合作建构ZPD的开始。 二、在专家介入的情况下，学习者能够察觉错误，但不能改正。这是自我调节过程的开始，此时，学习者需要

36、显性反馈。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3 三、在他人调节的情况下，能够察觉和改正错误。学习者此时需要的反馈，隐性程度已经有所增加。 四、只需要很少的（或者不明显的）反馈就可以察觉和改正错误，学习者开始承担改正错误的全部责任。但是，此时的发展还没有完全内化，学习者对自我改正常常没有信心，有时改正的结果也不正确，还需要专家的确认或帮助。 五、学习者对目标形式的使用已经达到自动化的程度，在不同的语境中也非常一致。偶尔出现错误时，学习者也能够在没有他人介入的情况下察觉并改正。此时，学习者完全可以自我调节了。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4 阿和兰认为，学习者要不要帮助，需要什么层次

37、的帮助，只有在对话过程中才能确定。成功的反馈有两个特点：分级、适时。 现分述之。 成功的反馈特点一、分级。应该给学习者提供所需的最小协助。 成功的反馈特点二、适时。一旦学习者能够独立完成任务，就要把协助撤回。否则，学习者自我调节的进程就会受阻。阿和兰的调查显示，即使是经过测试而分在同一个班学习的学生，即使是在同一个结构上，学习者的最近发展区也常常表现出不同的特征，需要不同的协助。应用最近发展区的概念对学习者参与的对话活动进行微观发生描写，能够使我们更加准确地观察学习者语言发展的进程。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514.6 14.6 活动和任务活动和任务 “活动理论”（Activit

38、y Theory）是由维果斯基的学生列恩特夫（Leontev）创立的。活动理论在不少方面（比如发生学研究方法、内化以及个人语言等）都跟社会文化学理论有相似之处。活动理论的独特贡献在于对活动的描述。在活动理论看来，活动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做某件事，而是出于某种生物需要（比如饥饿）或者文化需要（比如修养）做某件事。如果需要指向了某一特定目标，就转变为动机。饥饿本身不是动机，除非人们决定去寻找食物；修养也不是动机，除非人们决定开始读书学习。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6 活动理论认为，活动之间的区别主要在于动机和目标，不一定在于具体“行动”。同样的活动可能表现为不同的行动。比如打猎活动，在一

39、种文化中，可能采用分工合作方式，每人负责不同的行动；在另一种文化中，可能采取单干形式，所有的行动都是一个人负责。尽管表现不同，但它们动机相同，都是打猎活动。另一方面，同样的行动可能与不同的动机相连，因此就成为不同的活动。比如，打猎中敲鼓，目的是为了驱赶猎物；但如果鼓手觉得鼓声悦耳动听，在不打猎时他也可能会去敲一敲鼓。这两种情况下的敲鼓，动机是不同的，是两种活动（以上介绍是依据Lantolf，2004）。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7 高夫兰和达夫1994年（转引自Johnson，2004）认为，应该区别“任务”和“活动”。他们认为，任务是研究者根据研究目标确定的，并且考虑到了时间、

40、语言水平等方面的要求，目的是为了获得语料。在研究当中，任务被看成是一个稳定的因素，引发的是能够预测的行为。这些行为可以推广到不同的语境中，推广到不同的学习者身上。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8 与此相反，活动是个体完成任务时的具体表现。活动是过程，同时也是结果，是在一定的社会文化环境中完成的。个体的动机和取向会对活动产生重要影响，因此，活动是动态的，不可预测的。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49 高夫兰等人分析了五名学习者完成同一任务（描述一张海滩风景照）的情况，结果表明，同一任务引发了五种不同的活动。即使是同一名学习者，在不同时间对同一张照片的描述，也完全是不同的活动。高

41、夫兰等人认为，任务绝对不等于活动，相同的任务，带来的永远是不同的活动。任务和活动的不同，正如房子不同于家一样。房子可能是一样的，但不同的住户会设计出在环境和气氛方面差别很大的家。即使是同样的住户，在不同时期也会有不一样的家。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50 西德豪斯（Seedhouse，2005）引用布瑞恩1989年的观点指出，应该区分两种任务：“计划任务”和“过程任务”。作为工作计划，任务是教学意图，是上课之前制定的计划；作为过程，任务是在课堂上发生的实际情况。因此，两种任务（“计划任务计划任务”和“过程任务过程任务”）很不相同。 西德豪斯指出，高夫兰和达夫的任务和活动，类似于计划

42、任务和过程任务。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51 关于过程任务过程任务，西德豪斯提到了以下几点，值得关注。 一、学习者在完成任务时，可以随时从谈论规定的话题一、学习者在完成任务时，可以随时从谈论规定的话题转到谈论个人生活。他引用的一个例子中，教师规定的转到谈论个人生活。他引用的一个例子中，教师规定的话题是德国统一问题，但学习者谈论的却是自己前一天话题是德国统一问题，但学习者谈论的却是自己前一天只睡了五个小时、要不要参加有免费啤酒的晚会等。不只睡了五个小时、要不要参加有免费啤酒的晚会等。不仅如此，学习者还会在老师面前巧妙伪装，如果需要，仅如此，学习者还会在老师面前巧妙伪装，如果需要，马

43、上就从个人话题回到规定话题。马上就从个人话题回到规定话题。 二、任务表现会受到群体动力的影响（参见12.6）（教材PP192-194）。 三、学习者可能会误解教师的要求或者教学的重点。西三、学习者可能会误解教师的要求或者教学的重点。西德豪斯的例子是，老师要求学生重述句子（德豪斯的例子是，老师要求学生重述句子（Im fine Im fine thanks and youthanks and you？），学生却把它当成问题来回答？），学生却把它当成问题来回答（Im fine tooIm fine too）。）。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52 对任务和活动的辨析，以及对计划任务和过程任务

44、的区分，在任务教学法（参见13.7）（教材PP213-215）日渐流行的今天，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是，对活动和过程任务的强调，不应该成为低估任务和计划任务重要性的理由。任务具有自己的特征，不同的任务对语音表现有不同的影响。沿用上边房子和家的比喻，不同的住户，或者同样的住户在不同的时期，当然会设计出不同的家。但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和四室两厅的房子，位于山顶的房子和建在河边的房子，对家的设计显然有不同的意义。因此，任务本身的特征及其相关研究，对于语言学习也是不可或缺的。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5314.7 14.7 其他社会文化学视角其他社会文化学视角 在第二语言习得研究领域，社会文化学

45、理论专指维果斯基一派的学术思想，已经为大家所接受。但是，在思想上重视社会和文化因素在语言学习中的作用的，不只维果斯基一家。早在上世纪70年代，舒曼就曾提出著名的“文化适应理论”（Acculturation Theory）：第二语言习得是文化适应的一个方面，学习者对目的语社团的适应程度决定了他习得该语言的程度。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54 文化适应取决于社会距离和心理距离。社会距离指学习者在多大程度上想成为目的语社团的一员，这决定了学习者和目的语成员的接触情况。心理距离指学习者对任务舒适程度的感觉。社会距离对文化适应起主要作用，在社会距离的影响不明显时，心理距离才起作用（转引自Ell

46、is，1994）。这一理论是在研究移民语言学习（即自然环境下的语言习得）的基础上提出来的，不能解释第二语言习得的全部现象。艾利斯（1994）对它的批评是：测量文化适应时，难度太大；不仅很难测量每一个社会因素，而且在确定不同因素的重要性时，也没有一个原则性的方法。不难看出，文化适应理论与学习动机的关系很密切。这与社会文化学理论所强调的重点是完全不同的。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55 祖恩格勒等人（Zuengler Miller，2006）在介绍过去15年的SLA习得研究时，提到了“社会文化学视角”的五种理论：社会文化学理论、语言社会化、情景学习、对话理论和批评理论。伴随着这些理论的出现

47、，第二语言习得领域也对学习性质和理论建构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争论的一方是认知主义者，另一方是社会文化主义者。祖恩格勒等人认为，双方的争论是本体性的，因此很难调和。 2022-1-22第14章社会文化学56 下面根据祖恩格勒等人（2006），对社会文化学视角的其他理论进行简单介绍。 一、语言社会化（一、语言社会化（Language SocializationLanguage Socialization）。）。 语言社会化理论对学习的看法，是与维果斯基很接近的。语言社会化理论对学习的看法，是与维果斯基很接近的。但是，维果斯基的理论来自心理学，强调的是认知发展；但是，维果斯基的理论来自心理学，强

48、调的是认知发展；语言社会化源自人类学，强调如何成为在社会和文化方语言社会化源自人类学，强调如何成为在社会和文化方面都合格的社会成员。在语言社会化理论看来，不管是面都合格的社会成员。在语言社会化理论看来，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教室和工作场所，学习者置身其中的都在家中，还是在教室和工作场所，学习者置身其中的都是具有文化、社会和政治含义的交际环境。这些环境中是具有文化、社会和政治含义的交际环境。这些环境中使用的语言形式及其社会意义，对学习者理解和学习语使用的语言形式及其社会意义，对学习者理解和学习语言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学习者需要通过社会化，来成为言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学习者需要通过社会化，来成为称职的社会文化生活参与者。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