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件之省思

1、法院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件之省思法院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件之省思法院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件之省思江涌摘要司法实务中,少数法院对于涉嫌犯罪的案件不移送公安机关,放纵了犯罪,损害了司法公正.解决法院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件问题,法院应设立专门的审查程序回应公安机关的函告,引入检察机关进行法律监督,创设必要的法律责任机制.关键词刑事民事交叉案件管辖冲突一,法院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件问题的提出刑事案件与民事案件是两类不同法律性质的案件,通常情况下,它们相对独立,互不相干,各自依据不同的诉讼法予以解决,但是现实生活中的某些案件所涉及的法律关系错综复杂,常常出现在民事和刑事上相互交叉或牵连,相互影响的案件,

2、这样的案件被称为刑事民事交叉案件.有时候,对于同一案件,法院当作民事案件受理,而公安机关则当作刑事案件立案侦查.两者运用的法律依据不同,法院根据的是民事诉讼法,公安机关依据的是刑事诉讼法,而这两部法对于管辖方面冲突的解决均限于本部门法范畴内,都没有对刑事民事交叉案件的管辖冲突作出明确的规定.由于不应由两家机关同时处理同一案件,从逻辑上看,刑事民事交叉案件一旦实际产生,只有两种解决方案:其一,公安机关停止侦查,移送法院处理;其二,法院停止民事程序,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对于第一种情况,容易出现问题的是,少数地方公安机关违法立案,动用刑事手段插手民事,经济纠纷,因此拒不停止刑事程序.由于法院审判权

3、的被动性,应答性,对于此种情况,不宜主动审查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是否合法,如果要审查,只能审查是否将案件移送给公安机关.因此,应当由作为法律监督机关的检察院对公安机关的行为进行监督,制约.2010年l0月试行的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刑事立案监督有关问题的规定对此做了针对性规定,该规定第六条"人民检察院经审查,有证据证明公安机关可能存在违法动用刑事手段插手民事,经济纠纷,或者办案人员利用立案实施报复陷害,敲诈勒索以及谋取其他非法利益等违法立案情形,且已采取刑事拘留等强制措施或者搜查,扣押,冻结等强制性侦查措施,尚未提请批准逮捕或者移送审查起诉的,经检察长批准,应当要求公安机关书面说明立

4、案理由."该规定以立作者单位:江苏警官学院?43?公安研究2011年第9期(总第203期)案监督为基石,应当说是适宜的,不在本文讨论之列.对于第二种情况,问题在法院对于涉嫌犯罪的案件不移送给公安机关时缺乏有力的制约机制.1998年4月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在审理经济纠纷案件中涉及经济犯罪嫌疑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一条规定:"人民法院作为经济纠纷受理的案件,经审理认为不属经济纠纷案件而有经济犯罪嫌疑的,应当裁定驳回起诉,将有关材料移送公安机关或检察机关."第十二条规定:"人民法院已立案审理的经济纠纷案件,公安机关或检察机关认为有经济犯罪嫌疑,并说明理由附有关材

5、料函告受理该案的人民法院的,有关人民法院应当认真审查.经过审查,认为确有经济犯罪嫌疑的,应当将案件移送公安机关或检察机关,并书面通知当事人,退还案件受理费;如认为确属经济纠纷案件的,应当依法继续审理,并将结果函告有关公安机关或检察机关."不难发现,现行的法律,法规确立的是一种法院内部审查,自我审查的模式,缺乏程序正义的合理外观.不仅没有来自法律监督机关的外部监督,相关的公安机关的制约几乎为零.2006年公安机关办理经济犯罪案件的若干规定第十一条规定:"公安机关发现经济犯罪嫌疑,与人民法院已受理或作出生效判决,裁定的民事案件系同一法律事实的,应当说明理由并附有关材料复印件,函

6、告受理或作出判决,裁定的人民法院,同时,通报相关的人民检察院."第十二条规定:"需要立案侦查的案件与人民法院受理或作出生效判决,裁定的民事案件,属于同一法律事实,如符合下列条件之一的,公安机关应当立案侦查:(一)人民法院决定将案件移送公安机关或者撤销该判决,裁定的;(-)人民检察院依法通知公安机关立案的."显然,公安机关的应对策略是自我撇清,矛盾外移,坐等法院案件移送决定或者检察院的立案通知,对于法院毫无制约力.二,法院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件的原因解析法院不将有刑事犯罪嫌疑的案件移送公安机关原因比较复杂,主要是以下几个方面:(一)从立法角度看,存在明显的制度缺失无

7、论是刑事诉讼法还是民事诉讼法,对于管辖出现的冲突都是在本法范畴内进行解决,并且也没有一部法律同时跨越刑事诉讼法和民事诉讼法来解决刑事民事交叉这种特殊案件的管辖冲突问题.在我国,出现制度真空时,多数情况下先由司法解释进行补充,而最高法院在自己的司法解释里,并未给法院自己设定刑事案件必须移送的义务.公安部2006年公安机关办理经济犯罪案件的若干规定也没有要求(似乎也无法要求)法院必须将案件移送给公安机关.既然法院没有必须移送的法定义务,发生有刑事犯罪嫌疑的案件而不移送的情况自然在意料之中.(二)从法律部门划分看,存在不易清晰辨别的模糊地带和交叉领域人类认识世界常常采用主观,客观的二元视角,而在法律

8、实践中也存在着规范与事实的分野.立法者可以主观地将法律部门强制分为民事法,刑事法,但现实个案未必那么泾渭分明.人类的认识往往是一个去伪存真,从现象到本质的历史性过程,这种阶段性认识能力的非至上性,有可能导致审理民事案件的法官即使审案完毕仍难以确定案件的刑事属性.(三)从司法制度角度看,民事诉讼程序和民事审判机构不能够有效判断出案件具有犯罪嫌疑当代各国的刑事程序与民事程序在证据种类,证明标准,证明责任,取证手段,调查手段等事实认知方面均有较大差别.正如卡斯东?斯特法尼所言:"由于刑事诉讼涉及到维护社会秩序,涉及到个人自由,所以涉及的问题比较严重,同时刑事诉讼一般都比较复杂,因此,这种诉

9、讼有其自身的特别规则证据,预审,上诉途径,职权分开等方面的特殊规则.设立这些特殊规则的目的是尽可能广泛地确保查明证据,避免司法错误,而刑事司法错误往往具有严重的后果."民事审判一般不会动用国家的公力资源去侦查,取证,对案件事实的认识局限在当事人?44?法院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件之省思提供的证据层面,没有刑事诉讼对案件的本质发掘得深刻,全面.因此,在审理过程中甚至审理结束后,民事法官未能判断出案件其实属于刑事案件并不奇怪.(四)从法律规范结构看,不移送案件对于审理法院及法官并无相应不利的法律后果从法理学角度看,一个完整的法律规范包括假定(行为发生的时空,各种条件等事实状态的预设),行为

10、模式(权利和义务规定)和法律后果(含否定式后果和肯定式后果)三部分.没有法律后果的规范不是完整的法律规范.诚如汉密尔顿所言:"对法律观念来说,主要是必须附有制裁手段,换言之,不守法要处以刑罚或惩罚.如果不守法而不受处罚,貌似法律的决议和命令事实上只不过是劝告或建议而已."有法律后果才有法律约束,否则形同虚设,弊端丛生.正如拉德布鲁赫告诫的那样:"法律不是针对善,而是针对恶制定的.一项法律越是在它的接受者那里以恶行为前提,那么它本身就越好.""立法并不着眼于通常情况的人,而是最坏情况的人:人如此自私,以至于假使对他没有限制,他就不会关心任何他人的

11、利益,而且如此的聪明,以至于他可能会立刻认识到这种限制的每一漏洞."(5)我国的法律,法规及司法解释里虽然多处明确规定,法院发现民事案件具有犯罪嫌疑时应移交公安机关,但是,却没有片言只语规定法院及法官如果不移交案件将承担何种责任,既然如此,民事法官何苦乃尔?(五)从当事人角度看,个人或者部门的利益驱动可能导致对犯罪嫌疑的掩饰诉讼是对纠纷的解决,而解决纠纷的过程常常是当事方的博弈与利弊权衡过程.一是犯罪嫌疑人可能主动选择民事诉讼.公安机关在法院不移交民事案件情况下,一般不进行刑事立案的这一"行动规则"被某些不法分子所了解,于是他们故意将涉嫌经济犯罪的案件叙述成民事纠

12、纷,主动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以此阻碍公安机关开展刑事侦查工作,达到以民代刑,逃避刑法制裁的目的.二是被害方有时也会选择民事诉讼.在人们印象里,受害方容易故意夸大受害情形,倾向于将民事案件当成刑事案件报案,获得公力救济.其实,许多情况下,被害方也会反其道而行之.如在一些经济诈骗的犯罪中,被骗单位的工作人员为了避免受到渎职,失职的纪律责任甚至刑事责任的惩处,主动将经济犯罪说成是合同纠纷,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他们只希望尽量减少损失,并不希望事态扩大.三是民事诉讼中的法官拥有财产保全的决定权,启动民事诉讼程序,可以尽快地将对方财产进行保全,防止其转移,隐匿财产,为了不让判决变成一纸空文,有的被害方明知

13、对方是犯罪行为也会只提起民事诉讼.四是作为单位的被害方有时只想要个确认权利的判决以洗清责任人自己的责任,或者仅仅为了便于账务处理,并不关心对方是否受到法律惩处,更不关心法律是否落空,正义是否得以实现等,民事判决因为阶段少,涉及环节少,相对快一些而被其看中.(六)从司法廉洁角度看,不排除个别法官动机不纯从寻租角度看,将经济犯罪转换为经济纠纷,犯罪嫌疑人免去了牢狱之灾,无疑可获丰厚的"租金".即使对于被害方,有时亦可卸除其责任人较为严厉的内部责任,同样"获益不菲".不难发现,该类案件中寻租机会明显,且"租金"丰厚,尤其在被害方也有不移送意

14、愿时,枉法法官的风险几乎为零!遇上少数职业操守欠佳的法官,对于犯罪嫌疑视而不见也就不足为怪.另外,在民事案件诉讼收费改革之前,获取高昂的诉讼费也曾是一些地方法院对于案件刑事属性熟视无睹的重要原因.当然,收费改革之后,这一部门利益导致的不移送情况总体上不复存在了.(七)从制约机制看,公安机关,检察机关很少对法院不移送案件进行主动制约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公安机关发现存在犯罪事实,应当追究刑事责任的情况时,应当立案侦查;但并未规定,已被法院当作民事案件受理的案件不得立案.实践中,一度出现了同一案件甲地法院已受理,乙地公安机关照样立案侦查的情况,其中不乏公安机关动用公权力插手经济纠纷的情况.199

15、8年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在审理经济纠纷案件中涉及经济犯罪嫌疑若干问题的规定出台后,仍有部分地方认为其中第十二条并未禁止公安机关对刑事民事交叉案件的立案权.2006年公安机关办理经济犯罪案件的若干规定出台后,根据第十一条规定,公安机关对于已被法院先行受理的案件准备立案的,必须先履行函告法院,通报检察院的程序.?45?公安研究2011年第9期(总第203期)现在,许多地方的公安机关担心受到插手经济纠纷的指责,即使感觉案件存在犯罪嫌疑,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不再函告法院,通报检察院要求立案侦查.检察机关对于民事案件的法律监督,主要通过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五条的抗诉进行,对于不移送刑事民事交叉案

16、件情形并无法律授予的具体监督权力.由于事实认知,责任缺失等客观因素,法院不移送案件似乎也没有明显不当,检察机关往往也无法进行监督.三,解决法院对刑事民事交叉案件不移送问题的措施思考法院对于刑事民事交叉案件不移送公安机关,就存在放纵犯罪,危害社会_的可能,同时由于其内部审查,自主决定的处理程序,又损害了"看得见"的司法公正,有必要通过制度建设予以纠正和完善.(一)法院应设立专门的审查程序回应公安机关的函告公安机关函告法院正在审理的民事案件具有犯罪嫌疑时,法院应该有必要的,专门的程序进行审查.这种审查程序应当是听证式的,不仅公安机关可以参与,民事案件的当事人及其律师也可以参与,

17、作为法律监督机关的检察院也可以派员参与.由主张犯罪嫌疑的利益方或者公安机关担当类似原告的角色,向法庭提出该案有犯罪嫌疑应移送刑事立案的请求,如果对方当事人不反对,则自动移送公安机关立案,如果反对,则就案件是否具有犯罪嫌疑进行当庭质证,辩论.法院应保持中立立场,在听取双方意见后,根据事实与证据,决定是否移送.无论是否裁定移送,法院的裁定都应当进行理由论证.当事人或者公安机关对于裁定不服的,可以就此进行上诉,由上一级法院再次审理,审理结果为终审结果.检察院可以派员出庭,对整个听证过程进行法律监督,认为法院不予移送案件理由明显不能成立的,或者程序严重违法的,可以抗诉,提请上一级法院重新审查.如果发现

18、审案法官涉嫌收受贿赂,徇私枉法等职务犯罪的,可以直接向公安机关发出立案通知.(二)引入检察机关进行法律监督法院不移送案件,既可能有事实认知的困难,也可能有不法分子的故意干扰,还可能暗藏了司法腐败的情形.凡此种种,其本质都是权力的滥用,应该受到应有的监督,制约,基于当下现行的权力制约体制和制度资源,由检察机关进行法律监督顺理成章.从宪政与法治的要求看,应由检察院进行法律监督.我国宪法第一百二十九条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检察院是国家的法律监督机关."宪法是国家的根本大法,是制定其他一切法律的依据,任何法律都不能与宪法相抵触.既然法律监督是我国宪法赋予检察机关的基本定位,对于法院应移送而不移送案件进行监督是法律监督的题中应有之义.从部门利益角度看,检察机关处于公安机关和法院之外的中立地位,由其对公安机关,法院刑事民事交叉案件管辖冲突问题进行监督,公正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