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与反贫困的社会学分析——基于布迪厄的实践社会学

1、贫困与反贫困的社会学分析一一基于布迪厄的实践社会学王庆林贾敬摘要贫困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伴生物，历来受到经济学的关注，本文 认为贫困更是一种社会实践，是人们的一套行为模式和性情倾向。从实践的逻辑来认识贫困和反贫困更具有合理性，因此 文中借用布迪厄的实践社会学理论对贫困和反贫困做出论述。关键词实践场域惯习资木中图分类号:C912文献标识：A文章编号:1009-0592(2008)07-196-02 贫困既然作为人类星球上不可逾越的难题世世代代的人类精英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攻关，其必有特质性。此特质性必为人类所持有, 且不易被人类自身所认识。其特质性就是一种外显和内隐的行为模 式构成的，通过各种符号习得和

2、传播，构成人类群体的独特成就。它 是一种生活或生活形式，它又是一种价值观，是一种约束和影响人类 思维和行为的扎根于人类灵魂中枢的“惯习”。那么实现“贫困”这 种社会状况的改变，要从人类的行为模式这一角度进行分析和解释才是 问题的关键，也是解决问题的着力点。一、贫困的界定贫困不仅是经济落后一一没有生活必需的物质保障的生存状况， 而且还包括社会、文化方面的技能缺少、发展机会较少和思想意识落 后的生存状况，是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的统一。基于不同的立场和背 景，不同的研究者对造成贫困的原因有不同的看法。木文以布迪厄的 实践社会学理论为视角，还原现实生活中个体真实的生活、生产行动 逻辑。贫困实践的时空性、

3、暂存性使我们有必要展开对贫困的动态，分 类别的解读。我们对社会事实的考察，尤其是个体惯习（策略）的讨 论不能够舍弃对其发展轨迹的考察，不能是单纯的在历史的某个横断面 来做出分析和判断。历史的考察本应是社会学分析的应有之义，也是 布迪厄在研究方法中强调的一点。二、场域关系与贫困“国家是诸场域的聚合体，是种种争斗的场所。”许多相互关联的 场域共同构成了社会空间。无论是农村的还是城镇的贫困人群都是 生活在国家这个场域中的。在国家这个诸场域中包括权利场域，经济 场域等。曾经是中国的先进的代表，全国人们羡慕的工人沦为下岗职 工，工人阶级的天然同盟军一一农民变为失地农民，东北工业基地落 后等等都是场域间关

4、系改变导致贫困的真实写照在权利场域和 经济场域的介入下，原来场域间关系的转变后产生新的场域之后形成 了新的惯习，这种惯习导致了贫困。布迪厄指出，惯习的变化是朝向 试图与物质条件相妥协的方向。场域是一个竞争性的市场，其中各种资本，如经济的，文化的，社 会的和符号资木，都会被利用和调集。然而，只有政治权利的场域才 是重要的，在政治场域中，权力关系等级制度等级有助于所有其它场 域的结构化。贫困场域依据其特定的资木而形成特定的内容，由此 而具有特定的逻辑和被认可的相关性和必然性结构，而这种结构在场 域的稳定期产生惯习，在场域的转变期又会成为新的惯习形成的“土 壤”，培植出的新的惯习。我国农村和城镇的贫

5、困实际上是权利场域 和经济场域对农村场域（农村社会）和城镇场域的（城镇社会）强势 介入，致使场原有结构的转变，场域的转变并不是贫困产生的必然原因, 但这种转变不具备系统性，从而呈现为对这些群体的各种资本的相对 剥夺。在农村社会，经验上表现为：城乡关系，国家与农民关系问题以及 农民的社会地位问题。城乡居民的就业机会、教育、医疗、日常生活 用品等各方而资源大多由政府运用再分配手段配给，农村经济剩余通 过政府统一收购过程中的农产品价格“剪刀差”大规模流向城市，成 为支持工业化的关键性力量，城乡分割的二元社会结构使得农村处于 社会经济发展的边缘地位；分税制以及取消农业税和乡村自治的治理 模式的转变使得

6、农村处于政治上的放任状态和乡村精英的流失，这样 农村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在一系列的改革中，农村地区的政治，经 济和文化资木逐渐丧失。相比与城市，农民没有相应的社会保障措 施。这种场域的危机的主要力量是政府，政府在中国的语境中处于天 然强势，具有天然的合法性，农村居民也没有足够强大的谈判能力, 没有形成市场一政府一社会三足鼎立的格局，不得不处于“受剥夺地 位”。这种强大的场域结构使得农村和农民朝向这种物质条件和结构 妥协，形成贫困状况，进而发展成为贫困惯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 重要的因素是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使得经济场域对农村社会形成了重大 的冲击，农产品价格下降，农业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在城镇，失

7、业和下岗职工占城镇贫困人口的绝大部分。1993年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 的决定，规定国有企业改革的基本方向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许多 集体企业和国有企业实行了产权改革，“抓大放小”，原来享受国家庇 护政策的企业和在岗职工在“减员增效”中下岗或待业；国家实行的 产业结构调整，使得国家开始放弃对一些资源耗费大，环境污染强的行 业的财政和政策支持，甚至是限制，这样就出现了行业规模缩小，行 业就业机会减少导致的下岗贫困人群；城镇社会的贫困比农村社会的贫 困表现出更强的经济场域的影响，追求效率，尽可能减少生产成本, 扩大经济收益，没有竞争力的企业被市场舍弃。对于个体则是

8、竞争上 岗，不能适应工作岗位要求的职工被企业抛弃。在下岗职工中大部分 是“4050”人员，他们知识水平低，没有专业技术，又没有重新就业的“资本”，这个时候在计划经济掩盖下的隐性贫困浮岀水而。作者简介：王庆林、贾敬，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城乡建设2008.07 （中）Legal System And Society在此，我们对是否应该实施“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 富”的经济政策，以及这些政策的历史总体效果如何不做评判，但是 我们要强调的是权利场域和经济场域对贫困场域的影响和制约。在同 样受到权利场域和经济场域影响的农村社会和城镇社会，由于其与上 述两个场域的具体关系不同也表现了不同的特点

9、：农村贫困受到的主 要是权利场域的影响，而城镇贫困则主要受到经济场域的作用。三、贫困惯习与贫困贫困既是人们实践的起点，又是实践的结果，贫困是对群体或者个体在某一时间点所做的在经济，文化，政治方面定性描述。贫困是 一种具体的社会实践，具有时间性和相对性（暂存性）。实践在一定 的场域中促使了惯习的形成，而惯习又反过来统一着实践和产生着实 践。贫困实践产生贫困惯习，贫困惯习强化和统一贫困实践。贫困是贫困惯习的作用结果，贫困惯习是“持续的可转移的秉性系统”，所谓“秉性”，菲利普柯尔库夫的解释是“禀性，也就是说 以某种方式进行感知、感觉、行动和思考的倾向，这种倾向是每个个人由 于其生存的客观条件和社会经

10、历而通常以无意识的方式内在化并纳入 自身的。主观性较强的惯习与客观性较强的场域又是密不可分的，在 特定的场域内部，场域和惯习之间存在着“本体论的对应关系”(ontological correspondence),这种关系又分为两种，即制约和认知建构。“贫困场域”产生了贫困惯习，贫困惯习使得贫困场域更加贫困。在 场域中，位置对应的是场域中的资本，场域中规范争夺位置和合法权威 的逻辑就是资木的逻辑。在社会世界这个大场域中，相对于富有场 域，贫困场域在资本方而表现出以下四个特点：第一，贫困的经济资本。在农村，大部分农村居民还是以农业为主，但是土地的生产效益及其有限，同时又没有实现剩余劳动力的转 移，

11、经济不发达，同时中西部相对于东部，农村地区相对于城市地区 都缺少经济资本。在城市，下岗职工只能靠政府补助维持基本生活，而 没有足够的经济资本。第二，贫困的文化资本，文化资本涉及各种正统知识。贫困的区 域和贫困个体往往呈现出受教育水平低，信息闭塞，观念保守等人的 素质问题。贫困地区的人们长期与外界隔绝，传统观念占主导地位, 思想保守，观念陈旧，与现代市场观念形成强烈反差。第三，贫困的社会资木。社会资本是由与人们有价值的社会关系 构成的。社会资本的存在形式是社会网（社会资本是以社会网为载体 的），在中国的话语背景中，“差序格局”是中国社会网的一个基点, 在差序格局中的个体表现出高度的同质性，拥有的

12、资源同质性也很高，互 补性差，很难实现同外部世界的良好衔接；宏观层次上，在以经济建设 为中心、农村支持城市、优先发展工业（农业支持工业）和“先富带动 后富”区域发展指导思想表现为对农业、农村和农民利益的忽视和剥夺，“剪 刀差”弱势群体出现等等；同样城市中的下岗职工社会支持网比较少, 网络中承载的资木有限，帮助这些弱势群体的社会政策极其有限。 第四，贫困的符号资本。符号资木源自个人的荣誉和声望。符号 资本是最具转换力量的资木，它能够去辨别其它类型的资本和确定它 们的合法性。这就是说，符号资木具有综合性和普适性的特征，其它 三种资木的匮乏也使得符号资木贫困，同时符号资木的缺乏也是导致 贫困和发展区

13、域经济的软肋，没有区别于其它个体或社会群体的显性 标志，在场域中处于平庸的位置。一方而，“布迪厄引用马克思的资本概念代替实践工具，深化了对 实践工具的认识，他认为资本既是争斗的对象，又是行动者的实践工 具。”“资本是一种积累起来的劳动（它以物质化形式或是'肉体化、 身体化形式存在）。当行动者或行动者群体在私有的一一也就是独占 排外的一一前提下占有利用它时，他们便可以因此占有利用具有物化 形式，或者体现为活生生的劳动的社会能量。”处于贫困场域中的个 体四种资本的缺乏使得个体的各种行动“捉襟见肘”，没有“资本” 实现在场域中位置的上升和得到合法权威，即贫困惯习木身就是贫困内涵 的一部分。另

14、一方而，从辩证的角度看，惯习是人们对社会世界的结构进行 内化的产物。事实上，我们可以将“惯习”看做是“内化的、具体化 的社会结构”，那么在这样的场域中的形成的惯习（部分的社会世界），必 然是贫困惯习。贫困惯习是在承袭了贫困这样的历史传统之后，个体的 性情向物质条件妥协后形成的一套行为倾向和认知模式。遵循着斯 科特描述东南亚小农经济、政治时的“安全第一，生存理性”原则。 这样贫困场域的个体在市场经济环境会陷入贫困的恶性循环。四、讨论和小结从以上的分析看出，一种是由于长期处于贫困场域而形成的贫困 惯习导致的贫困，另一种是由于原有场域间关系的转变而改变了场域 中个体的位置导致的贫困。惯习作为历史（结

15、构）的产物，场域和惯习是作为两种实践结果转 变的中介变量。在中国的语境中，权利场域与贫困场域的互动既是贫 困的成因，又是反贫困的关键，那么在主体上政府应该以强势介入, 施加权利场域作为最根木场域的影响力，在农村，政府逐渐退出经济和 政治领域的同时加强介入社会领域，给农民以基本公民权利，保障其 能享受基木的生存权、受教育权（教育公平）和健康权，在城市则还 包括住房权。这样实践在客观条件中又产生新的原则和规则，从而通过 感知作用于惯习，这样惯习就履行调节性建构能力，产生新的实践, 开辟和谐社会的新天地。然而需要注意的是，主体对于新的原则和规则 的感知，不是通过简单的告知和宣传，而是需要有对这些规则

16、和场域 结构的“身体力行”的过程，这样才会形成稳定的新的惯习。因为这 种感知是行动的和物质的，也就是说必须实现新的场域的感知和内化, 并且实现结构化，这种结构化原则不是理念的，也不是普遍的关于形 式和范畴的体系，而是一种内化的，具体化的图式体系。总之，反贫困应该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反贫困的主导趋势是以“项目”为中心的，围绕项目，将贫困人群吸收到项目中来，向这 些人群输入一种新的生活观念、行为模式和实践逻辑，这样不仅使得贫困 人群从项目中获得实际的经济收益，而且还可以改变贫困人群的“实 践感”，从而实现双脱贫一一经济生活的脱贫和文化与精神的脱贫， 样有利于把反贫困的主体开发为多元性的。注释：侯钧生西方社会学理论教程.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1.毕云天.布迪厄的”场域-惯习"论.学术探索.2004 (2)宫留记场域、惯习和资木一一布迪厄与马克思在实践观上的不同视野.河南大学学报.2007 (3)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