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裁管辖原则在英国的立法与实践

1、论自裁管辖原则在英国的立法与实践周清华*英国1996年仲裁法被认为是以示范法为蓝木进行的仲裁立法，因此示范法 中的许多原则性规定得以在1996年仲裁法中体现，尤其是法院与仲裁庭z间的关系方 面的规定，其中包括自裁管辖原则。在1996年仲裁法实施z前，仲裁庭除了对其是否 有管辖权表明观点之外，没有任何决定仲裁管辖权的权力，1996年仲裁法刈此作出了和 当大的变革。一、仲裁庭的自裁管辖权关于仲裁管辖权的规定主要包含在1996年仲裁法第30、31、32、33等条款中。其 屮第30条第1款规定：“除非当事人之间另有约定，仲裁庭有权就白己的实质管辖权作出裁 定，包括(g是否存在一个有效的仲裁协议；(b)

2、仲裁庭的组成是否适当；(c)当事人按 照仲裁协议将哪些争议提交仲裁了。”笫30条笫2款规定:“可以通过任何可行的上诉程序、 监督程序或者木条规定的任何其他程序对仲裁庭作出的任何这种裁定提出异议。”该条规定 脱胎于示范法第16条第1款，但是与示范法第16条不同z处在于该条规定不是强 制性的。该条规定虽然赋予仲裁庭就口己的实质管辖权作出裁定的权力，但是因为其为非强 制性的规定，根据1996年仲裁法笫4条笫2款，允许双方当事人以书面的方式达成相 反的协议，即双方当事人可以约定不允许仲裁庭就白己的实质管辖权作出裁定。双方当事人 若想达到这样的效果,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约定适用外国法，而该外国法并没有赋予仲

3、裁庭£| 裁管辖权；或者约定适用不允许仲裁庭行使自裁管辖权的仲裁规则。1996年仲裁法第31条脱胎于示范法笫16条第2款和第3款，规定了对仲裁 庭的实质管辖权捉出异议应当遵循的程序，本条规定为强制性规定。本条前3款规定了当事 人在仲裁程序屮对仲裁庭的管辖权提出异议的时限，“当事人必须在仲裁程序开始时，就仲 裁庭缺乏实质管辖权捉出界议，并且不迟于其在程序中就与所界议之仲裁庭管辖权有关的任 何事项予以抗辩z时提出；当事人指定仲裁员或者参与指定仲裁员的事实木身并不能排除其 提出仲裁庭缺乏实质管辖权异议的权利。” 1 “针对仲裁程序进行过程屮仲裁庭超出其实质 管辖权而提出的界议，必须在仲裁庭

4、有超岀其实质管辖权的行为出现之后立即提出。” 2 “如 果仲裁庭认为当事人迟于上述两款规定的时间提出界议是合理的，那么仲裁庭可以接受迟于 上述两款规定时间提出的异议。” 3上述规定表明，当事人必须适时地提出竹辖权异议，否则将被视为放弃了提出管辖权异 议的权利。1996年仲裁法第73条第2款规定，“仲裁庭作出有管辖权的裁定z后，当事 人可以通过两种途径提出界议(a)通过可用的仲裁程序；(b)通过向法院提出杲议如果该当事人没有在仲裁协议允许的或者木法规定的时间内提岀异议，那么该肖事人将 随后丧失根据仲裁庭管辖权裁决所依据的理由提出异议的权利”“若当事人适吋的提出了仲裁庭缺乏实质管辖权的异议，而且仲

5、裁庭有口行裁定管辖权 的权力，那么仲裁庭nj以(a)就管辖权问题作出一个仲裁裁决；(b)在就争议实体问题作 出的仲裁裁决中处理管辖权异议。如果双方当事人就选择(a)还是选择(b)达成了协议，则仲裁庭应按照当事人的协议'周清华，大连海事大学法学院国际经济法系教授11996年仲裁法第31条第1款21996年仲裁法第31条第2款31996年仲裁法第31条第3款作出裁决。” 4“如果当事人己经申请法院审理仲裁管辖权，那么仲裁庭可以屮止仲裁程序；如果双方 当事人约定此时仲裁庭中止仲裁程序，那么仲裁庭应当中止仲裁程序。” 5二、法院对仲裁管辖权的直接决定权英国1996年仲裁法第32条规定了直接由法

6、院就仲裁管辖权作出裁定的情形，该条 规定为强制性规定。示范法并没有类似的规定，示范法笫16条仅规定，如果仲裁庭 对当事人的管辖权片议不是在终局裁决中而是在仲裁程序中专门作出裁定，任何一方当事人 均可以在收到仲裁庭裁定之fi起30 fi内向有关法院捉出异议。1996年仲裁法第32条规定：“（2）木条项下的屮请不应考虑，除非（a）其为经程 序所冇其他当事人一致帖面同意而提出的；或（b）经仲裁庭许可而提出法院认为（i） 对该问题的决定很可能实质性的节省费用；（ii）该中请是不延迟地提出的，且（iii）该问 题由法院决定冇充分理由。（3）本条项下的申请，除非程序的所冇其他当事人一致同意其 提出，须阐明

7、该事项应由法院决定的理rfl。” “除非当事人之间另有约定，在当事人向法院 捉出的申请未决之询，仲裁庭可以继续进行仲裁程序并做出裁决。由此可见，英国1996年仲裁法对英国法院直接受理当事人冇关仲裁管辖权的异议 设定了非常苛刻而且有限的条件，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允许玄接向法院提出仲裁管辖权异议。 本条的立法意图是鼓励当事人通过诉讼以外的途径解决仲裁管辖权界议，允许仲裁庭依据笫 30条、第31条行使口裁管辖权，只是仲裁庭作出的管辖权的裁定要受法院的监督。防止仲 裁程序因为当事人向法院提出管辖权异议而恶意延迟和破坏仲裁程序顺利进行。6毋庸讳言， 英国1996年仲裁法向全面接受自裁管辖原则的消极效果迈出

8、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在abb lummus global ltd v. keppel fels ltd案中7,法院判决认为,如果仲裁地 点在英国境内，一方当事人希望山法院就仲裁管辖权界议作出裁定，该当事人只能依据1996 年仲裁法第32条向法院提出请求，而不能依据普通法。在法院就仲裁管辖权作出裁定示，如果当事人对法院的裁定不服，只有在有限的情况下 才可以向上-级法院提起上诉。上诉时不仅要取得法院的许可，而且法院还必须表明许可的 法律依据或者其他特別原因。如果组成仲裁庭的仲裁员本身就是法官，那么仲裁管辖权界议 的初审法院只能是上诉审法院，对初审法院的裁定不服，只能向上议院提起上诉。伴随着冇 效利用

9、司法资源而产牛的一个问题就是根据1996年仲裁法笫93条选择法官担任仲裁员 的问题。近年来选择法官担任仲裁员的情况越来越少，毫无疑问主要是因为商事法院的法官 们办案时间都很紧张，商事法院的首席大法官不希望允许法官担任仲裁员。81996年仲裁法第32条规定的申请在英国被称为仲裁申请，但是1996年仲裁法 没有就仲裁申请作出规定，英国民事程序规则（civil procedure rules）笫49条仲裁 实践指导对此作出了相应规定。依据该规定仲裁申请应当满足下列条件：（1）提出申请时必须通知对方当事人；（2）申请书应送达申请中的被申请人，同时向他们送达仲裁请求帖和支持证据；（3）除非申请为经程序所

10、有其他当事人一致书面同意的，否则仲裁请求书必须表明由 法院决定的理由；（4）无论为经程序所有其他当事人一致卩而同意的，述是经仲裁庭许可的，支持巾请41996年仲裁法第31条第4款51996年仙裁法第31条第5款6bruce harris, rowan planterose & jonathan tecks, the arbitration act 1996: a commentary, second edition, pl66,blackwell science ltd, 200071992 lloyd's rep. 24.qreport of the commercial c

11、ourt and admiralty cou(1,2005-2006 pg. 10的证据必须详细列出，并fl必须附上证明当事人一致书面同意或者仲裁庭许可的文件复印件;(5) 另外，若申请不是经程序所有其他当事人一致书血同意的，而是经仲裁庭许可的， 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対申请的宣誓书或者证人证言都必须列明任何支持其主张的证据，能够证 明由法院裁定对能实质性节省费用、巾请是毫不延迟地提出的、有充分的理由应当有法院决 定。(6) 若申请不是经程序所有其他当事人一致书而同意的，而是经仲裁庭许可的，法院 收到证据z后将首先考虑是否受理中请，通常无需开庭审理。在必耍z时，法院可以开庭审 理；(7) 当法院开庭

12、审理申请时，不必公开开庭审理，除非法院认为有必要。允许法院肓接处理有关商事仲裁体管辖权异议，无疑为法院介入商事仲裁打开缺口，也 为一方当事人利用向法院提出管辖权异议恶意阻挠和拖延商事仲裁程序提供了机会。冇鉴于 此，英国虽然保留了法院直接处理有关商事仲裁庭管辖权界议的权力，但対其施加了严格的 限制。三、仲裁庭与法院的博弈从国际实践来看，法院是否因仲裁协议而拒绝诉讼管辖权，当然由法院决。对仲裁庭作 出的初步管辖权决定，法院可依法立即给予审查，如瑞士联邦仲裁协约规定，如果当事 人对仲裁庭关于管轿权问题的临时裁决仍有界议，可立即向当地法院提出起诉，要求法院 作出决定；在裁决的撤销及承认与执行程序中，法

13、院也可审查仲裁管辖权是否成立。但是， 就仲裁程序屮管辖权的初步裁定而言，不是所有国家的法律都赋予法院这个权利，和弱化法 院干预国际商事仲裁的趋势相一致，相当多国家的仲裁立法都规左，法院应尽可能少干预国 际商事仲裁程序，法院对仲裁的监督应尽可能在仲裁裁决作出后进行，法国、荷兰、意大利、 比利时等国都采収这样的做法。1996年仲裁法第67条脱胎于示范法第16条和第34条，规定对仲裁庭作出的实质 管辖权裁决可以向法院提出异议，木条规定为强制性规定，双方肖事人不可以通过协议排除 向法院提出异议的权利。意图根据本条提出申请的当事人必须首先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 70 (2) q)条用尽仲裁程序。当事人必

14、须遵守1996年仲裁法第70 (3)条规定的28天的 时间限制，除非法院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80 (5)条延长28天的期限。值得注意的是必 须在28犬内提交仲裁请求书和所有的宣誓书或者证人证言。另外，根据1996年仲裁法笫 73条规定当事人必须尚未丧失界议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延迟，在法院尚未作出裁定之前， 仲裁庭可以继续仲裁程序。关于法院给予异议的救济，视仲裁庭作出的裁决的不同而侑所不同。如果仲裁庭就管辖 权问题作出-个专门的裁决，那么法院可以根据笫3款全部或者部分地确认裁决或者变更裁 决或者撤销裁决。如果仲裁庭将管辖权问题包含在就实体问题作岀的裁决屮，那么法院町以 根据第1款b项以缺乏实质

15、管辖权为由全部或者部分地宣告裁决无效。法院在审理仲裁庭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30条作出的管辖权裁定提起的上诉时，法院 可以给与指示使提出异议的当事人能够运用所有的口头证据和交叉询问陈述其案情并对另 一方当事人提出界议。因此，法院可以审理仲裁庭审理过的全部问题，但是仲裁庭却不可以 采信口头证据，最终法院以仲裁庭作出的裁决所依据的证据不足为由重新裁定仲裁管辖权。 在ranko group v. antarctic maritime sa (1998) lmln 492 案中,法庭认为如果当事人 可以在仲裁庭提出管辖权异议，随后乂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67条在法院提出仲裁管辖权 异议，而l提出界议的

16、当事人提出大屋新的证据，这些证据本应该并能够在仲裁庭提出的， 这种情况是最令人遗憾的。因此，英国1996年仲裁法原则上规定仲裁庭是其管辖权问题的笫一个裁定者，而不 是唯一的裁定者,法院的监督被推迟到执行或者撤销根据该仲裁协议作出的仲裁裁决的阶段。 但是当管辖权争议涉及实质性的实体权利问题，比如合同是否签订，是否被撤销等，最好肓 接让法院就管辖权界议问题作出裁定，而不是让仲裁庭自裁。只要双方当事人达成书面协议 或者经一方当事人中请并争得仲裁庭的同意，便町以直接请法院审理。9结论在1996年仲裁法实施十周年之际,英国一些组织尤其是英国海商法协会和伦敦航 运法中心等希望对仲裁法实施十年的实践进行调查

17、，以便考察1996年仲裁法是否需要 修改，并且提出更具有实用性的修改建议。为此h的，2006年组建了一个新的民间委员会， 其成员由22名仲裁札i关行业的专家组成。委员会决定在世界范i韦i内对那些乐于根据1996 年仲裁法进行仲裁的组织和个人展开广泛调查。为了能够集思广益，委员会拟定了一个问 题单，广泛征求意见。鉴于在英国提出仲裁管辖权界议的情况已经远远超过了 1996年，当年起草仲裁法时， 起草专家并没有预计到1996年仲裁法规定仲裁管辖权的条款被如此频繁地利川。因此， 问题单中列出的十个实质性问题之一就是关于仲裁管辖权确定的问题，该问题如下：“当仲裁庭就其实质管辖权作出裁定时，除了依据双方当

18、事人z间达成的协议作出的这 种裁定z外，法院可以（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67条）最终审理仲裁庭已经审理过的事 项，其中包括证据和论据，并就仲裁管辖权作出裁定。你是否认为（a）该裁定应该维持现 状；（b）仲裁庭就具实质管辖权作出的裁定应当是终局的：（c）仲裁庭就其实质管辖权作出 的裁定作为最终的事实，法院可以审査法律问题；（d）应当采取其他方法？ ”委员会共收到3700多个回复，其中500多个回答了问题单中列出的全部问题。在对这 个问题作出的答复中，有40%选择了 （a）,即应该维持1996年仲裁法现状；有40%选 择了 （c）,即仲裁庭就其实质管辖权作出的裁定作为最终的事实，法院可以审查法律问题； 只有13%选择了 （b）,即仲裁庭就具实质管辖权作出的裁定应当是终局的；剩余的回复屮 有5%选择了 （d）,即应当采取其他方法。在全部对这个问题作出的答复屮，有54%希望法院 对仲裁庭的实质管辖权裁定行使更冇限的干预。经过对提交问题单的回复的统计分析之后，委员会得出的结论是日前尚没有必要对 «1996年仲裁法作出修改，但是委员会希望对自裁管辖原则在各国（包括大陆法系和普 通法系）的立法和实践情况展开研究，以确保199